謝氏回來之後,心底便多有些怪異的感覺,送走了御鳳檀後,更是一臉心事的樣子,雲卿在一旁望着她,假裝不知道的輕聲問道:“娘,剛纔皇后傳的什麼口諭?”
女兒呼喚之下,有些出神的謝氏纔回過神來,面上略有些不安,“皇后娘娘讓我後天進宮,說是想要見見我。”來京城也快三個月,皇后若是爲以前揚州的事,不必這麼大費周章的邀她進宮,可是最近也沒聽到什麼事,需要她去的,總之,謝氏心裡有些不踏實。
看出謝氏眼底的猶豫和猜疑,雲卿走過去,聲音柔軟的安慰道:“娘不用擔心,皇后娘娘召見你,也許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當初她到荔園的時候,不也讓你過去了嗎,畢竟我們家來京這麼久,又是因爲那樣的原因才封了爵,她是一國之母嘛,顯得對我們親近一點,也許陛下會比較喜歡些。”
雲卿最後兩句話聲音很小,只有謝氏才能聽清楚,皇后雖然是一國之母,但也是皇帝的妻子,想討皇帝的歡心也正常,這麼一說,謝氏心底稍覺合理,點頭道:“也許是娘多慮了,這可是第一次進宮見皇后,娘難免有些忐忑。”
雖然出身謝家,到底這麼多年,都在沈家,做多了商人婦,恍然之間,和上流貴族圈子似乎還有那麼一層疏離感。
這種感覺,當初雲卿嫁給耿佑臣的時候,也有過,她走到謝氏的身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彎下腰貼心的對謝氏道:“娘,不用擔心的,禮儀到位也就可以,你可是外公的驕傲,這等場合,應付起來絕對不會失儀的啦。”
謝氏拍拍女兒放在肩膀上的小手,“好了,知道你最會哄娘了,娘也是怕哪裡沒做得到好嘛。”
“在雲卿心中呢,娘就是最好的。”雲卿靠在謝氏的肩膀上,如玉的小臉上綻放着純真的笑容,語氣嬌嬌軟軟的,帶着一點撒嬌,惹得謝氏又說她長不大。
鬧了一會,雲卿對謝氏道:“娘,等會我要出去一趟,有點事情要找韋沉淵。”
謝氏聽到雲卿要去找韋沉淵,側過頭來,握住雲卿的手將她拉到面前來,兩隻眼睛在女兒漸漸盛放的面容上打量,似乎要在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雲卿瞠大了眼睛,歪了歪頭道:“娘,你在看什麼?”
“這裡也沒其他人,你告訴娘,你覺得韋公子怎樣?”謝氏小心翼翼的說着,目光在雲卿臉上,半寸不離。
看着謝氏的表情,還有話裡那作爲母親猜測兒女心思的那種試探,眉頭便帶上了一股春風,笑了出來,謝氏這哪裡是在問韋沉淵人怎樣,是以爲她對韋沉淵有意思吧。
“韋沉淵這人挺不錯,生的俊朗,才學也出色。”雲卿一字一句的說着,看着謝氏漸漸變得了然的眉眼,頓了頓,接着道:“我覺得韋沉淵很像兄長。”
本來聽着雲卿前面的一段話,謝氏心裡漸漸有了打算,韋沉淵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品行,才貌都有一定的瞭解,秦氏這個人性格也不錯,對雲卿也很好,以前一起聊天的時候,秦氏話裡話外也很欣賞雲卿,若是雲卿和韋沉淵真的是情投意合,她倒是覺得韋沉淵不錯。
撇開他那複雜的身世不說,如今在翰林院任職的韋沉淵也不差,女兒嫁給他的確是良配。
但是聽完雲卿後面這句話,謝氏明白自己大概是誤會了,之前看他們兩人聊得頗來,還有點這個心思,如今看女兒說起韋沉淵來,眉目裡都是一片明媚,雖然有着欣賞,但是很明顯和男女感情之間的那種感覺完全不同。
然,就算如此,謝氏還是提醒道:“以前在揚州,你們年歲不大,相互之間來往有外人在也沒多大關係,如今到了京城,你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笄了,而韋沉淵,如今也是風口浪尖,全城矚目的人,讓人看到你們這樣,雖然有着之前的情誼在,始終都不大好。”
謝氏說的一番話,也的確是有道理的,雲卿心底也明白,她眉眼一彎,“剛纔我說了,韋沉淵很有女兒兄長的感覺,上回去找秦大娘的時候,她就說可以結爲兄妹,現在剛好有機會,女兒問問你,答應不答應羅?”
這個想法的確不錯,只要雲卿和韋沉淵結爲義兄義妹,這樣一來,也沒有什麼好說了,再者,其實在揚州的時候,秦氏和謝氏兩人就有這個想法,不過,秦氏拒絕了,大概是覺得欠了沈家的恩情沒辦法還,若是又結兄妹,會讓人以爲她故意攀高枝。
“也好,韋沉淵是不錯。”謝氏微笑着應了,私下裡也覺得,若是韋沉淵真的回到永毅侯府,能承了爵位,對女兒,兒子以後也是大的助力。
兩天後。
謝氏一早便起來梳妝,帶上命婦的朝冠,長長的垂石青絛垂在腦後,再換上石青色的命婦服,打扮的工工整整,帶着李嬤嬤和翡翠兩人去了往宮中而去。
進了宮,有內侍已經候着,低頭弓腰的對着謝氏道:“夫人來了,奴才帶您去儲秀宮。”
謝氏點點頭,笑的大方又親切,“勞煩公公了。”翡翠在後面知趣的打點了一封銀票,內侍的笑便越發的大,舉手道:“夫人,請。”
一路跟着內侍穿過長長幽靜的長廊,謝氏發現自己被帶到的地方並不是儲秀宮,而是御花園中。
上午的春風還有着一絲淡淡的涼意,御花園內許多花兒在花匠的擺弄下,已經提前開放,一朵朵的沾着露水,在陽光下折射出醉人的光芒。
迷人的花園之中,八角亭子裡皇后正端坐在其中,一手執着茶杯,正在賞景聽風,好不愜意。
明蘭色的鳳服上一隻飛天的鳳凰栩栩如生,鳳眼鑲嵌的兩顆黑珍珠,宛若活了一般,隨着人的動作,流淌着幽黑的光澤,透出一股銳利的鋒芒。
謝氏忙整理了一下衣裙,規規矩矩的走到皇后面前行了個大理,“臣婦參見皇后娘娘。”
“起來吧。”皇后並沒有表現多熱絡或者多冷淡的樣子,讓謝氏起來後,便讓人賜座。
謝氏連忙謝恩,等待着這位皇后娘娘說話。
皇后從謝氏行禮起,就在打量這位撫安伯夫人,當初入住揚州的時候,她就知道謝氏的出身,但是那時衆多貴婦環繞,她也不會太留意這位商人之婦,如今身份變了,她倒是起了三分心思觀察。
雖然已經三十餘歲,謝氏的皮膚依舊白皙細膩,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瓷器般的肌膚,杏眼紅脣,即便是現在看,那也是一個溫婉嫺秀的美婦人。
聽說沈茂對這位夫人是情深意切,倒也不奇怪,畢竟謝氏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不過,再有姿色,也敵不過二八年華的女子那等鮮嫩可口了。
到時候將兩名美妾送到沈府,用盡渾身解數將沈茂拉攏,謝氏這個妻子,又如何有妾室妖嬈呢。
皇后高貴的一笑,盡力擺出一種親和的姿態,骨子裡卻愈發的透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意味,“沈夫人到京城已經有幾個月了,不知對京城的生活是否還習慣?”
謝氏一直在等待着皇后開口,此時聽到她問話,自然是有禮的回答,聲音輕柔,帶着恰當到處的恭敬,“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婦一切都好,讓娘娘擔憂了。”
“哪裡,你夫君爲陛下解決了如此大的難題,你女兒又救了陛下一命,倒是你有福氣了,能有如此好的夫君女兒。”皇后微笑着,態度很親近,彷彿真的是和謝氏在拉家常一般。
她越是這樣,謝氏就越不敢放鬆,上位者高高在上,若是突然有一天,放低身子來施恩,那麼必然是有所求,或者說是有所取,於是謝氏愈發的恭敬,帶着標準的笑容,“爲陛下和皇后效力,乃大雍每一個臣民心內的願望。”
“噢。”皇后望着謝氏半垂的臉,這婦人,倒答的滴水不露,不過不露又如何,“撫安伯如此爲君操心,如今又做了皇商,每日在外操勞,陛下和本宮都心感欣慰。”
謝氏聽皇后談話的趨勢,似乎一直圍繞着沈茂在開展,似乎今日皇后想要說的事情,是和沈茂有關,但是話裡話外都是誇讚,卻偏偏又對着來說,難道……
謝氏心裡想到一個念頭,手指微微縮緊,便聽到皇后的聲音繼續那般的和氣,“男子在外辛苦奔波,女子在內便要管理好後宅,聽聞,撫安伯府中幾位姨娘都先後出事,身邊只怕溫柔解意的人都未有了吧……”
一陣和熹的春風颳過來,伴隨着內侍的高聲呼喚,“陛下駕到!”
皇后便收了聲,擡頭望去,明帝身着明黃色的圓領長服,一隻手放在上腹部,一隻手負在身後,正笑眯眯的看着園中,中氣十足道:“鳳檀,這園中的景色的確是好,春風微微的吹着,陽光照在花葉之間,讓人耳目一新啊。”
走在明帝略後側方的御鳳檀一笑,秀挺的身子因爲一身寬大的白袍而顯得有幾分清風飄逸之感,站在花園裡,特別的清新奪目,“臣也是看陛下爲國事日日操勞,雖幫不了什麼忙,總能讓陛下出來放鬆,聞聞早春純淨的空氣,對人身體也大爲有好處。”
明帝深呼吸一口,覺得鼻尖的空氣的確比御書房的要清新的多,連日來爲國事操勞的而繃緊的麪皮微微放鬆,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些,側頭道:“張閣老,以後到這兒來議事,其實也挺不錯的,有景有風,大概人也不會這麼鬱卒了。”
“這倒是個新鮮主意。”張閣老微顯老意的身軀,淺笑應着。
“臣妾參見陛下。”皇后看到明帝之後,便由米嬤嬤扶着從亭子裡走過來,對着明帝行禮,心裡有些意外明帝竟然會一大早出現在御花園中。
“哦,原來梓潼你也在。”明帝看起來心情不錯,笑着讓皇后起身,深邃的目光卻落到了隨着皇后一起走來,蹲在後頭行大禮的謝氏身上,他對謝氏印象還是有的,淡笑了一聲,“撫安伯夫人也在。”
“臣婦見過陛下。”謝氏先行了禮,然後才起身道:“回陛下的話,今日是皇后娘娘召見臣婦。”
明帝聞言,眸子便從皇后雍容的面上掃過,幽深的雙眸中帶着一絲探究,意味深長的望着皇后。
皇后被這雙透着銳利的雙眸望着,心裡微微緊張,“臣妾見撫安伯夫人來京許久,便想問問是否習慣京城一切。”
“看來皇后很是關心撫安伯,剛纔過來的時候,臣也聽到皇后說後院空虛之類的。”御鳳檀笑着道。
謝氏擡眸望了一眼御鳳檀,但見他脣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初看覺得無意,但聽着剛纔說的話,總覺得這抹笑容裡,卻含着無限意味深長。
“後院空虛?”明帝面色上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雙眸在皇后和謝氏身上分明望了幾眼。
張閣老卻突然向前一步,站了出來,拱手對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果然是貴爲一國之母,端莊有儀,大方涵秀。”
張閣老突然對着皇后這麼一番讚歎,惹得皇后面上微露疑色,不知這位老臣怎麼會突然這樣對她大說讚詞,眼底有着探究。
而明帝深邃的目光裡有着一絲精光劃過,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將目光轉到了張閣老身上,微微挑眉,含笑啓脣,道:“張閣老,你這般讚賞梓潼,是爲何事?”
張閣老微微轉身,對着明帝垂首道:“陛下,方纔皇后所說之話,臣也正有此想法,如今陛下正值壯年,正是我朝興旺昌盛之際,陛下已有五年沒有選秀,如皇后所言,後宮空虛,嬪妃之位尚且未滿,臣想請陛下,今年爲聖上選秀。”
聽着張閣老的話,皇后簡直要傻了眼,她剛纔說的明明是沈府的姨娘少了,她要給送上兩個,怎麼突然峰迴路轉,張閣老竟然說到陛下的後宮了,當即便想要張口反對。
可惜張閣老久經朝堂,何事不是早有打算,做事圓滿,豈會給皇后這個機會,在對明帝說完此番話後,立即將話頭掉轉,對着皇后滿臉愧疚,道:“一直一來,臣都以爲是皇后娘娘心胸不夠寬廣,不爲大雍的江山社稷着想,所以導致陛下後宮空虛,今日想來,原來皇后娘娘早以有了此等的想法,臣實在是慚愧,還請皇后娘娘降罪!”
要說皇后聽了前面一段話,有反駁之心,現在心裡簡直是千萬只蜘蛛在爬,卻偏偏不能開口。
她能說什麼,她只要一開口反對,便可以坐實了那句心胸不夠寬廣,不爲大雍的江山社稷着想的罪名了。
明帝五年都沒有選秀,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三年選秀一次,明帝自六年前選了次秀後,三年前的那次有人提起,但明帝沒理,皇后也就不再提了。
如今六年前進來的新人好不容易變成了舊人,該收服的她也收服了,剛過了幾天舒坦日子,眼下又要給明帝招新秀,這讓皇后心裡能舒服嗎?
她使勁的忍着胸口這口蓬勃欲出的怒氣,保持着笑容,儘量讓自己顯得嫺德大方,兩隻美眸裡卻無法壓抑的透露出恨恨的怒火。
明帝聽了張閣老的建議,微微挑了下兩道濃眉,臉上的表情和雙眸中,透出深深的贊同之意。
張閣老很明瞭的一笑,明日正式上個摺子,給明帝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就好了,後宮充實說起來是選女人,其實不過是明帝在選這些女人背後的家世。
這些年,皇子漸漸長大,背後的勢力也漸漸拉攏,作爲一個身體還康健的皇帝來說,這是一種威脅,這次選秀,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他提出來的,但是明帝很顯然也有這個意思,一是警告這些有動作的皇子,別以爲就你們了,皇帝還可以再生,二來,也是分化那些世家的力量,畢竟若是自家的女兒能進宮生孩子了,就不用去巴結別人的兒子了。
御鳳檀一手橫在胸前,另一隻修長的手輕輕的摸了摸臉頰,欣賞着皇后各種憋屈各種憋悶各種難看各種難受結合在一起,導致面容有點扭曲的表情,努力的讓笑意掩下,實在是很想大聲的笑出來。
但是此時笑的太過分了,也太讓人覺得幸災樂禍了點,他只能微微笑着,憋着笑意,任胸腔裡的小人笑的滿地打滾。
雲卿這招實在是狠,此時的皇后只想着這次選秀之後,又有多少年輕的女子爭寵,其實一般來說,做了皇后位置的女人,只要不犯錯就不會被拉下位置,縱使再多新人,皇后始終是皇后。
但是薛惟芳很明顯不單單是要皇后這個位置的人,她想要的,還有明帝的寵愛,明帝的心。
所以,她不喜歡選秀,也討厭有新的美人再進宮。
此時此刻的皇后,哪裡還有心思給人送什麼嬌妻美妾,打發了謝氏回去之後,便怒火沖沖回到儲秀宮,讓人將四皇子找過來。
當四皇子到儲秀宮的時候,便看到皇后一張臉黑的幾乎比鳳服上的黑珍珠還要深,一雙美眸裡怒焰焚燒,整個人遠遠的便透出一股壓抑的神色,只等着爆發的那一刻。
來儲秀宮的路上,他就聽人說了上午在御花園裡面發生的這件事,當時皇后爲什麼會和謝氏在御花園,他當然知道原因,但是明帝的到來,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特別是來御花園輕鬆一下,還是御鳳檀的提議,而後來事情的發展,是張閣老提出選秀一事,但是很明顯,沒有御鳳檀的推波助瀾,也不會有張閣老恰到好處的提議。
這件事的背後,似乎有人在策劃,一切都太巧了一點。
但是,能讓一個是瑾王世子,一個是兩朝老臣的御鳳檀和張閣老聯合起來的人,卻不多。
他將思緒一點點的剝清,發現謝氏的出現,正是今天遇見明帝的一個重要契機,也就是說這件事,和撫安伯府也脫不了干係。
撫安伯府,韋沉淵……
四皇子犀利的眼裡透出一股深幽的光芒,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很可能和沈雲卿脫不了干係。
不知道爲什麼,也許這個主意是沈茂出的,或者是韋沉淵想的,但是他的第一個直覺,卻是想着那個有着一雙如煙如霧的鳳眸,每一刻都在變化的少女。
一邊想,一邊走,就踏入了儲秀宮的宮門,一進宮,就看到皇后撐着頭靠在椅子上氣喘吁吁的,面上有着潮紅,很明顯是氣的狠了。
當望到四皇子的時候,皇后推開給她按頭的宮女,站起來,雙眸怒張,道:“你看看,這就是耿佑臣出的好主意,他讓本宮給撫安伯送兩個小妾,這下好了,小妾沒送出去,反而給陛下聽到,張閣老還以爲本宮要給陛下選秀,大帽子一頂頂的往頭上戴,拒都沒辦法拒絕!”
對着自己的兒子,皇后有些失控,她一想到宮裡又要添新人,就覺得今天去御花園是個錯誤的行爲,最後想到,若不是耿佑臣出這個鬼主意,她也不會去御花園,那就不會被聽到什麼後院空虛的話,也就不會引起張閣老選秀的話了……
四皇子任她面色狂怒的低吼,面色如沉冰巍然不動,幽深的眼眸裡含着利光,待皇后一口氣說完之後,才冷淡的開口,“那兩個小妾,你也沒送過去了?”
在這充滿了怒意的宮殿裡,四皇子全身散發着的陰寒之氣,和周圍一切都是那般的格格不入,此時他一開口,更是格外的不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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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冷冰冰的話語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了皇后的頭上,讓她從無盡的怒火裡漸漸的清醒過來,雖然胸口依舊上下起伏,可臉色卻比剛纔緩和了一些,美眸陰冷,用同樣冷冽的聲音,道:“還送什麼小妾,自陛下到了之後,根本就沒我說話的餘地,陛下一直在問沈夫人的事,到後來陛下離開的時候,發話沒事就讓沈夫人回去了,從始至終,我就沒有插話的餘地,如何賜妾!”
皇后看起來是很冷靜,可是從她說話卻可以看出,她連‘本宮’兩個字都沒有稱了,顯然心口一樣怒意難出,直讓她頭腦發疼。
四皇子聞言後,越發的確定,此事和撫安伯府逃不了干係,如鷹隼一般的眼眸裡透出一絲獵鷹巡獵的犀利光芒。
沈雲卿,這件事是不是你主導的?
皇后這一番發怒,自然最後會傳到耿佑臣的耳中,他心裡忐忑,本以爲是一番立功的事情,誰知道竟然變成了錯誤,氣沖沖的回到家中。
韋凝紫正坐在院中和小姑子耿心如在打絡子,一看到耿佑臣回來,便笑着起身迎接,“夫君,怎麼今日回來的這樣早?”
耿佑臣肚子裡窩着火,進了院子看到韋凝紫便要質問,但是看到妹妹坐在那,忍了下來,也沒答應韋凝紫的話,直接往裡屋裡衝去。
這般模樣落在韋凝紫的眼裡,不覺有些奇怪,這兩天,耿佑臣心情都不錯,今日皇后將人送到撫安伯府後,他應該是更高興的,如今怎麼好像烏雲密佈一般,雖然心裡疑慮,韋凝紫還是端着柔和寧靜的笑意轉過頭對着眼底有着打量的小姑,輕聲道:“妹妹,今日辛苦你陪了我一天,晚上便留在這裡,和你哥哥一起吃飯吧。”
耿心如早就看出耿佑臣臉色不對,哪裡會留在這裡,傻乎乎的讓人心裡不爽,剛纔的一番相處,她對這個嫂子印象還不錯,柔和可親,也會說話。
“不用了,晚上我和母親說好了,一起用飯,嫂子這番心意妹妹知道了,還是嫂子和哥哥一起用餐吧。”她又往裡屋看了一眼,這次聲音小了些,略微靠近韋凝紫一點,“嫂子,我知道你們如今還是新婚期,可哥哥在朝中每日很勞累,若有什麼,就請你多擔待些了。”
這是幫耿佑臣說好話了,韋凝紫哪有不明白,再說她除了擔待還能怎樣,便拉着耿心如的手,無比溫柔的笑道:“嫂子省的。”
耿心如便不再多說,帶着丫鬟出了院子,韋凝紫這才讓小丫鬟將針線絡子收好,自己進了裡屋。
“夫君,怎麼,看你臉色不大好?”掀開猩紅色的簾子,韋凝紫望着耿佑臣,笑道。
耿佑臣憋着一肚子氣,此時屋裡除了粉玉,粉藍沒有外人,哪裡還憋得住,橫着韋凝紫,素日裡溫和的臉寫滿不滿,“你前天給我出的什麼主意,說是給撫安伯送妾,送什麼送,如今可好,嬌妾被陛下擋住了送不出去,還讓皇后逼着替陛下選秀!”
這樣的事,韋凝紫也是剛知道,她一個內宅婦人,對於外面的消息,自然沒有男人知曉的快。
皇后賜妾給撫安伯府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麼會生生變成選秀了,不過,韋凝紫的腦子轉動的十分快,秀美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夫君,選秀其實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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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所有送醉月票,鑽石,花花,打賞的親,我愛你們……
今天腰椎疼,一坐下來更疼,是跪在地板上,碼完這一章的,揮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