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話音一落,輕輕打了個響指,冷峻凌厲的臉上無所謂的樣子,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一股輕鬆之意。池騁手下的那幫人看了他的指揮,立刻又吆喝起來,圍着潘朗的打手,伸手就將潘朗向路邊上拽。
潘朗自然不願意,推土車的路要是被讓開,不到幾分鐘,小學校就是廢土。
幾個人推推搡搡,場面又有些失控起來。
張隊長眼睛一挑,掏出手槍,向天空中啪地開了一槍,用力喊道:“都停下來,否則全部帶回公安局。”
只是沒人聽,潘朗是無論如何不肯讓開那條路,而那些打手接到命令必須將他扯開。
場面反而較最初更爲混亂,張隊長面色漲得通紅,他這麼多年辦案,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居然連發了兩槍,雙方還是不肯停止。他什麼兇頑的歹徒沒有見過,知道現在場面上最關鍵的人物是池騁,只要制服他,就能夠把場面壓下來。
他冰冷嚴酷的眼神掃過池騁的臉上,池騁眼神彷彿在告饒,可是嘴角那一絲滿不在乎,徹底激怒了張隊長。
他向着手下點點頭,說道:“先把打頭的帶回去。”
幾名警察拿出手銬向池騁抓過去,閃亮的手銬在太陽下被映出白慘慘的光,池騁眼中一抹詫異,隨即輕輕一閃身,將幾名警察躲開,向着潘朗過去,將他猛地向前一推,然後伸手在道路上,連着推開四五個村民,向着推土車一揮手。
推土車復又向前開動起來,而池騁就站在路中間,冷笑着向推土車招手。
張隊長心頭火起,拿出手槍,向着池騁的方向瞄準,他當然不會打死人,但是他要將子彈打在他面前的土地上,讓他害怕,他是第一次替那位大老闆幹活,絕對不能失敗,否則他又怎麼面對那個人。
他剛一掏出手槍,旁邊的下屬有點吃驚,叫道:“隊長,我們有規定的。”
張隊長撇了同僚一眼,啪地一顆子彈打在池騁面前的地上,池騁向後退了一步,因爲他動作靈活迅速,即使躲子彈看起來也不狼狽,而眼中那滿不在乎的冷勁繼續蔓延着。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遙相對應,都是冷冷的,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張隊長又向着池騁瞄準,黑洞洞的槍口晃動着在池騁的身上各個方向移動着,心臟,胳膊,手,膝蓋,大腿,肚子,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他不會真的開槍,但是心都提在嗓子眼。池騁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但只是全神戒備,準備隨時躲開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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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正在僵持着,小葉子突然衝過來,還有幾個其他的小孩子被那些大人拽不住,也跑到了大路上。
那些警察這次真正緊張起來,張隊長叫道:“喂,你們幾個孩子快起來。”其餘的警察連忙衝過去,拉住那些孩子,場面十分混亂,若是那些打手和村民誤傷了孩子們,今天的事情各方都不好交代。
潘朗也沒有辦法再和打手們撕扯,而是抱住那些孩子將他們送到旁邊,說道:“這裡太危險了,你們別過來。”
小葉子卻衝到了池騁的身邊,哭着說道:“大哥哥,你給我們多留一天時間吧。”
池騁微微一擰眉,小葉子漂亮的大眼睛被水衝得晶亮,晶瑩的眼淚讓池騁稍微迷惑了一下,小葉子說道:“我們都沒有家,園長把我們收養,好不容易纔有這個家,你就多容我們一天又能如何。”
幸福的孩子,池騁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一塊地方隱隱作疼,腦海中似乎閃過年幼時流浪街頭被四處欺侮的情形,若是他也能像這些孩子,現在會是怎麼樣。
這個念頭一動,他心中立刻極不舒服,他正要伸手推開小葉子,電話卻響起來了。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有更深一層的隱憂,他接起電話,是駱民翔打來的。
“池騁,我是要讓你今天搞定拆遷的事情,但是凡事都有個轉圜的餘地,那種情況,有警察還有記者,你就給他們個面子,改天再拆也無妨。”駱民翔的聲音從手機裡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帶着慵懶的輕笑,而實際上他已經在電視上看戲看了很久,直到確定池騁完全聽他命令行事,一往無前,方纔作罷。
池騁心中一陣冷笑,而還在笑着說道:“靠,這些警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我做合法的事情也要管。”
駱民翔輕笑出聲,說道:“算了,算了,關鍵時刻稍微讓讓,電視臺直播那麼多人看着,我們也得注意一點企業形象。”
池騁答應兩聲,掛斷電話。
小葉子不知道他具體說了什麼,卻敏感地看出這些拆遷隊的人要先放過他們了,她高興地說道:“謝謝,謝謝,就再容我們兩天。”
池騁看着她含笑帶淚的小臉,稍微一怔,隨即卻猛推了她一把,惡聲惡氣地說道:“別以爲白天沒事就沒事,晚上給我加點小心。”
小葉子險些被他推到在地,淚光閃閃地看着他。
而張隊長既然說要帶他們回去調查,自然也不能放過池騁這些人,要將他們都帶回去審問。
少頃,潘朗等人看着警察將池騁一羣人都押到警車上帶走,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潘朗只停留了一下,便立刻帶着孩子們走回愛心幼兒園,這裡真的是要趕快搬遷了,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不能再發生一次,否則孩子們的心理都會受到影響。
他讓孩子們各自都去收拾自己的東西,小葉子站在他的身旁,輕聲問道:“小朗哥哥,我們去哪裡。”
潘朗稍微一怔,心情也十分沉重,是呀,去哪裡,這麼短的時間,沒錢沒地方,能夠到哪裡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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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騁坐在警車上,雙手戴着手銬,好在那些警察知道他不好惹,並沒有找機會教訓他什麼的,畢竟除了張隊長,現在他們和他沒有私怨,也不用動用私刑。
他向着窗戶外張望,愛心幼兒園還在推土車的威脅之下,但是那高大的推土車失去主人指揮,只安靜地停在那裡。
他又想到那個小葉子,也不知道能否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