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時間從1922年的狗年邁進了1923年的豬年。過去的一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鄧仲元遇刺、直奉之戰、粵桂之戰、孫陳之戰、坦克出現在國戰場、黎元洪重新當選總統等等……
新春之交,並不意味着一切結束,不過都是個新的開始罷了。
沒出正月都是年,當家家戶戶依然沉浸在尚未散去的年味的時候,湖北鄂軍唯一的一艘巡洋艦承載着五百名青年軍官兵以及指揮官孫德祥,向着長江下游而去。
對於職業軍人而言,不存在過年這一種說法,假期,是一種奢侈品,既然選擇了成爲軍人這份職業的時候,那要意味着放棄一些東西。
沿着長江順流而下,青年軍這五百官兵的目標是海灘,海居於江蘇與浙江央,又是長江主要出海口,是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同時也是火藥味最濃的地方,海灘囤積了直皖兩軍十多萬兵馬,生活在海灘的老百姓們都不敢大口的喘氣,不是因爲霧霾,而是空氣的火藥味和殺氣令人窒息……
孫德祥接受了袁兆龍的指派,率領部分青年軍,前來海,協調直皖關係,盡一切努力,制止這場可能爆發的武裝衝突。袁兆龍向孫傳芳和徐樹錚,各拍了一份電報過去,希望能夠看在他袁某的面子,化干戈爲玉帛,最好是別打仗,畢竟這其涉及到的太多的利益干係。
接到了袁兆龍的電報之後,孫傳芳沒話說,曹錕的話在他這兒不太管用,雖說曹錕重用他,委以重任,可畢竟孫傳芳從根論起來,是個外人,吳佩孚也跟他過不去,這死秀才,心眼兒太小!
袁兆龍的意見,孫傳芳可要斟酌着辦,畢竟,袁兆龍對他有恩,而且這個人的手段和心計,遠曹錕更勝一籌,當世之人傑,孫傳芳對袁兆龍,從心理,還是存在畏懼感的。況且,他在江蘇能夠站住腳跟,還是多虧了袁兆龍的鼎力相助,若不是袁兆龍又是送武器,又是送裝備的,恐怕他早被齊協元這個地頭蛇給趕走了。
孫傳芳歷來打算交好鄂系軍閥,畢竟通過袁兆龍對他的態度,便能夠感覺的出,這個鄂系的軍閥大佬,還是較欣賞他的。
與袁兆龍保持好關係,這個十分重要,若是將來有一天,自己在直系混不下去了之後,可以投奔到他的陣營,自己一樣可以混的風生水起,做事總是要爲自己留出來一條後路,不是嗎……
當徐樹錚拿到電報的時候,他的心境可沒有孫傳芳這麼波瀾不驚了,如同是一鍋燒開的沸水,很不平靜。徐樹錚的心情很複雜,曾幾何時,這個袁兆龍他並不放在眼,那時候的他,還是高傲的皖軍王牌戰將,誰都不放在眼,雙子星又如何,別忘了,他可是四大金剛!
四大金剛撐起了皖系軍閥,號令羣雄,莫敢不從。
徐樹錚從未將袁兆龍放在眼,在飛揚跋扈的徐將軍的世界裡,袁兆龍還夠不稱作是他對手的資格,可後來,與袁兆龍一道收復外蒙,創下千古功業,徐樹錚與袁兆龍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個時候方纔意識到,此人的眼界遠非尋常人所能擬。
如果說他的指揮水平二流的話,那麼他的戰略眼光絕對是超一流的存在,站得更高,看的尋常人更遠。徐樹錚一直都期盼着與袁兆龍痛痛快快的來一戰,徐樹錚一直都在準備着未來與袁兆龍之間的一戰,只可惜,這一戰還沒有等到,卻敗給了另一個從未放在眼的小人物——吳佩孚。
呵呵,真的是造化弄人,一戰慘敗,徐樹錚的失敗也是整個皖系由盛轉衰的起始點。也是這一戰之後,徐樹錚繼而喪失了同袁兆龍較勁的資格。
真的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袁兆龍如日天,率領着鄂系軍閥集團居然已經達到了同直系、奉系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從這一點,徐樹錚的心裡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如今,看着袁兆龍的電報,心更不是滋味。
“咱們怎麼辦?”浙江督軍盧永祥問向徐樹錚,自從袁兆龍的電報到了之後,徐樹錚沉默了好些日子,不知爲何,難道一份電報的殺傷力會有這麼大?
盧永祥不知道徐樹錚與袁兆龍之間的過節,但可以通過徐樹錚的情緒判斷出來他現在非常不舒服。
“退避三舍吧。”
本來這一場戰役沒有打起來的可能,只不過,都是在耀武揚威罷了,互炫肌肉而已。
“咱們難道這麼慫了?”
盧永祥其實是很想打這一仗的,盧永祥不徐樹錚,徐樹錚是在外面混過的,盧永祥一直都是浙江督軍,與江對面的齊協元,爭鬥了許多年,誰都不肯服誰,吞併江蘇,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至於皖系能否東山再起,這個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與其是問鼎天下,倒不如做一個稱霸一方的地頭蛇痛快。
“這不是慫,這叫以退爲進,我們與直系之間,必然會有一戰,但不是現在,看不出來這道電報深層所表達的意義嗎?雖然看似公正,是在調停我們與孫傳芳之間的矛盾,其實袁兆龍的意思十分明確,他是站在孫傳芳這一邊的。”
雖說是吃了敗仗,銳氣盡失,他徐樹錚的大戰略思維依然存在,依然是國頂級的戰略軍事家,考慮做事習慣了看全局,因此,袁兆龍隱晦的含義,他能夠看的更清楚……
江浙地區的軍事實力對,應該是在五五分左右,如果都是盡全力一戰的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但是戰爭更爲複雜的是人心,徐樹錚和盧永祥可以擰成一股繩,齊心向直軍發難。
可齊協元卻不可能與孫傳芳事事都能達成一致。兩者之間有着本質的不同,徐樹錚投靠盧永祥,則是隻身一人,勝了,得利的是整個皖系軍閥,更是他盧永祥本人。
但孫傳芳的處境可沒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