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各種珍稀藥物就如流水般放太子府裡送,整個太子府天天就被籠罩在靈丹妙藥的香味之中,連路過的人聞了就覺得神輕氣爽,可是對於任逍遙的病莫離殤還是手足無措。
而外面卻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這可是千年不遇的奇事,太子府里居然進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與太子妃的關係還非同一般,看太子妃每日跑去十里遠的棲霞山中採新鮮的草藥持之以恆堅持不懈的行爲,就讓衆人議論紛紛起來。
一來是好奇那個男子的身份,二來是奇怪太子對太子妃的縱容,怎麼這麼愛吃醋的太子這次居然這麼的大方。
有人猜測任逍遙是莫離殤的前情人,有人猜測是太子的結拜兄弟,更有些人捕風捉影居然猜測是太子妃失散多年的弟弟。
一時間任逍遙成了京城中膾炙人口的人物,加上他深居簡出,又是疾病纏身,頓時編出了無數版本流傳於大街小巷子。
版本一:任逍遙原是莫離殤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戀人,爲了自由選擇了遠遊,等發現自己得了絕症後纔想到了甘日的戀人莫離殤,於是想最後看一眼莫離殤,鑑於他是個將死之人,明月太子不予計較才接納了他住入府中。
版本二:任逍遙是明月太子的師兄,受了重傷需要靈藥所以住在了太子府,而太子妃爲了給太子分憂所以親手醫治任逍遙。
版本三:任逍遙愛上了莫離殤,被明月太子一怒之下打傷,可是沒想到任逍遙卻是他國貴人,明月太子自知理虧,只能接他在府中養傷。
版本四…。
各種版本都廣爲流傳,甚至爲人捕風捉影編成了故事講得繪聲繪色,但由於莫離殤的積威使然,倒是不敢編得太過於離譜。
不過暗中也有一個不利於莫離殤名譽的版本就是暗指莫離殤與任逍遙不清不白,而明月太子因爲愛着莫離殤竟然容忍了莫離殤這種行爲,一時間莫離殤爲所有仰慕滄海明月的人所不齒。
但不管外面傳得怎麼樣,都不足以影響莫離殤。
“哎…。”莫離殤看了會醫書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一片片的桃花凋零飄落心中充滿了感傷。
“小姐,你別急,一定有辦法救任公子的。”如詩心中不忍的安慰道。
莫離殤默不作聲,眉毛擰得跟兩股繩似的緊,半晌才道:“如詩,我去棲霞山了。”
“小姐,你昨兒個纔去過,今日天氣比不得昨天,處處顯出陰霾來,恐怕此時山中更是欲雨朦朧,溼氣尤重,不如咱們去京城的各家藥鋪轉轉,多問問那些坐堂的老大夫,看看對於這種病可有什麼民間秘方。”
莫離殤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喜色道:“如詩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快,咱們這就出門。”
兩人轉了半天一個個藥店都看了過去,看到最後一家並不起眼的小藥店。
“小姐,這家這麼小算了吧。”
“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掌櫃在麼?”
莫離殤打量着這個小得根本不起眼的小藥店,僅半個門面,但進去後卻是豁然開朗,而且藥盒擺放的極爲整齊乾淨,藥盒都是用最不易竄味的紫檀木製作。
心微微一動,以這個小藥店的實力居然能用木中這最紫檀作藥盒,那這家主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兩位姑娘要抓什麼藥麼?”從暗中轉出來一個鬚眉皆白的老人。
那老人身材中等,看着六十多歲的模樣,穿着粗布衣,上面補了無數的補丁,不過滿臉透着睿智的光澤。
“老人家,我們不是抓藥,是想來求醫的。”
“病人多大年紀,得了什麼病,出現了什麼症狀?”
“病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得了血癥。”莫離殤一面說眼卻犀利地看着這個老人。
一般藥鋪的人聽到說是血癥,都搖着頭說無藥可治,可是這個老人聽了眉輕輕的皺了皺,讓莫離殤看到了希望 。
“血癥一般是無藥可救的。”
“老人家您不是說一般麼,那特殊呢?”
“老夫記得幼年學醫之時聽先師說,如果找到相配的血型,血癥也可以通過換血來延續生命的。”
莫離殤大喜過望,她亦是知道換血之法可救任逍遙,可是卻始終不能參透如何換血,今天聽這老人一說,頓時如黑暗中見到了明燈。
抑制住心頭的激動之情,莫離殤喜道:“老人家可知道如何換血?”
老人昏黃的眼頓時精光四射,緊緊地盯着莫離殤,看了會才道:“知道是知道,不過老夫不醫官家之人。”
莫離殤聽了如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頓時一窒,艱難道:“病人並非官府之人,老人家可否通融一下?”
“只要與官府有關的人老夫一概不治,姑娘請回吧。”
見莫離殤低三下四的求這老人,老人卻是視而不見,如詩火冒三丈怒斥道:“我們敬你年紀大了尊你爲一聲老人家,可是你既然身爲醫者卻不知懸壺濟世,身爲老者卻無悲憫之心,你說你何德何能能被人尊一聲老人家?又有何面目開這救人於生死的醫館?”
老人冷笑一聲道:“我自開我的醫館,我自醫想醫的病人,管他人說什麼?你這個小姑娘好生沒有道理,這買菜還有個我情我願,你們的病人我不想醫還不成了麼?難道你們想以權壓人不成?”
如詩還想再說,莫離殤拉住了她,對老人家歉意地笑了笑道:“既然老人家今天心情不好,我們明天再來。”
說完行了個禮拉着如詩走了出去。
“小姐,這個老東西這麼無禮,爲什麼你還這麼客氣?”
“閉嘴。”莫離殤瞪了她一眼道:“不許這麼沒有禮貌,有道是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這位老人家想來是位高人,高人自然是有些脾氣的。”
“高人?他的醫術未必比小姐高,卻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你呀!”莫離殤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以爲你家小姐是萬能的麼?術業有專攻,就任哥哥的病我就治不了,不過這個老人家卻有可能治得了,爲了任哥哥,別說是受點委曲,就算是再多的刁難我都能忍受。”
“任公子能得到小姐這個知已真是有福了。”
“我得了任哥哥爲知已亦是我的福。”莫離殤笑了笑,擡頭看到遠處的酒幌子,拉着如詩道:“轉了半天倒有些餓了,不如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那家酒樓居然叫得意樓,嘿嘿,一定得去嚐嚐。”
莫離殤也不禁莞爾。
兩人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小二也是個明眼人恭恭敬敬地將兩人迎到了靠窗的位置。
吃得正開心處,突然從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女音:“這不是太子妃姐姐麼?怎麼有空來外面用餐?”
兩人擡起頭看到從門口處嫋嫋婷婷走入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粉色紗衣,生得國色天香,豔冠羣芳,鳳眸斜挑,挑出萬種風情,千般嬌媚,又透着盛氣凌然的華貴之氣。
王媚娘!
莫離殤與如詩對望了一眼,不知道她是何意,進了門後就這麼高調地叫出了她的身份,惹得衆人都側目而視。
不對,那些人的眼神不對。
“小姐,這個王小姐估計是不安好心。”如詩不放心的提醒道。
莫離殤點了點頭,眼微微地眯向了王媚娘。
“太子妃姐姐可是不認得臣女了?”王媚娘倒是並不在意,帶着嬌柔的笑款款而來。
“原來是王小姐。”莫離殤淡淡的點了點。
如詩立刻裝作給莫離殤佈菜起來,一時間把王媚娘晾在了那裡。
王媚娘尷尬地站在那裡,美豔的眼中射出了怨毒的光芒,但只是稍縱即逝,就立刻笑得更加甜蜜道:“太子妃姐姐怎麼有空來這裡?聽說太子府裡來了位男賓,太子妃姐姐忙着照顧,已然焦頭爛額了。”
說完掩着脣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她這聲音不高也不低,卻正好讓左右的人都聽到,雖然言語顯得天真無邪,可是卻話裡有話,暗中透露的信息就是莫離殤不守婦道,將一個男人迎入了太子府,還牀前牀後的照料有加,試問一個女子這麼照顧一個不是自己相公的人,別人會怎麼想?
“王小姐倒是對太子府的事很上心?難道無時無刻都關注着太子府的事麼?只是不知道這是你個人的行爲還是令尊的意思呢?”
莫離殤冷冷的一句話把王媚娘噎得花容失色,這分明是指王家有不軌之心,連太子府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難道說他們王家在太子府裡安插了線人不成?
這個罪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當着衆人的面擔當下來的。
於是她訕訕一笑道:“太子妃姐姐這可是冤枉煞臣女了,都是道聽途說而已,太子妃姐姐莫要當了真。”
“聽說?聽說了的事王小姐都敢胡言亂語,你可知道妄議皇室視同謀朝?”
王媚娘臉又僵,看來她說什麼都被莫離殤算計進去了,於是牽強的笑道:“太子妃姐姐大人大量自然不會與臣女計較,臣女以後定會改正,斷不敢胡言亂語了。”
“嗯,如此甚好。”莫離殤冷漠的點了點頭,不再爲難她,畢竟她是王太后的親外姪女,現在王將軍不是還沒有明目張膽的謀反麼,所以一切還是得顧全大局。
看着莫離殤主僕不再理她,顧自吃着,王媚娘牙咬得緊緊地,一口銀牙差點咬碎,美目裡流轉了怨毒的神色,她轉頭看了看街巷後,才露出了陰險的笑。
輕柔慢語道:“既然太子妃姐姐正在用餐,臣女就不打撓了。”
行了個禮後,慢慢地轉身,挺起了胸如孔雀般的欲離開。
身後這時傳來莫離殤毫無感情的話:“本宮沒有妹妹,以後王小姐注意口中的稱呼。”
身體陡然一僵,氣焰頓時又低了半尺,她壓住了心頭的狂怒,這個莫離殤怎麼敢,怎麼敢在大廳廣衆之下如此污辱於她?就算是太子,她也稱得一聲太子哥哥,她莫離殤一個太子妃又有什麼可拽的?狀的不過是太子哥哥的寵愛麼?哼,總有一天,她要把莫離殤踩在腳下!
收起了憤怒的表情,臉上換上了幽怨可憐的笑容,那笑容就如一朵路邊無助的野花輕顫於微風之中:“是,太子妃。”
微微的斂了斂身,含着霧氣迷漫的眼在丫環的挽扶之下,緩緩地走了出去。
等她走後,一邊的食客偷偷地看着莫離殤,眼中竟然些不滿與鄙視。
不得不說王媚娘很有心機,一個示弱就將莫離殤變成了惡毒囂張不通情理的人,加上現在外面流傳的不好的傳聞,衆人對莫離殤的印象一落千丈。
“小姐,這裡的氣氛不對,咱們吃完就走吧。”
“坐下。”莫離殤冷靜的命令,兀自高貴萬分姿態優美無比的吃着。
她纔不會走呢,她要是真在衆人的眼刀中匆匆而去,反而顯得她心虛了,她並沒有做得不對,她就是要告訴衆人,這就是她莫離殤的行事風格,由不得他人說三道四。
終於在詭異的氣氛中,莫離殤與如詩將飯吃完了。
“小二,算帳。”
“太子妃,掌櫃說這頓飯我們飯莊請了。”小二屁顛顛的跑了過來,天啊,太子妃來他們酒肆裡吃飯了,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傳了出去,會有多少人趨之若鶩啊,要發財啦…。
“多少錢?”如詩不耐煩的又問道。
“我們掌櫃說…。”小二還想再說被莫離殤打斷道:“小二,謝謝你們掌櫃的心意,但是本宮吃了飯定是要付錢的,快去拿帳單來吧。”
“好吧,太子妃您稍等。”小二見莫離殤堅持,也不再多說,無可奈何地走了。
不一會就跑過來道:“太子妃,一共是三兩銀子。”
如詩聽了從腰包裡掏出三兩一錢銀子遞給了他道:“這三兩是飯錢,還有一錢是打賞。”
“謝謝太子妃,謝謝姑娘。”小二大喜,沒想到今兒個得了太子妃的賞銀。
“將這些剩下的包起來。”
“啊…。”小二看着剩下的飯菜再看看莫離殤,不解道:“這些剩菜太子妃要來作什麼?”
如詩斥道:“看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問出這麼個笨話來?包起來當然是帶回去吃啦。”
“什麼?吃…吃…”小二口吃起來,沒想到太子府還吃剩的。
“當然了,這一粒糧食一滴汗,粒粒皆辛苦,雖然咱們西秦是富裕了,但還有些窮苦人不能過上溫飽的生活,太子府裡所有的人從不浪費,吃不完的都是下頓接着吃的。”
小二聽了先是一愣,隨後滿臉慚愧,眼中卻含着激動的淚花,連聲道:“太子妃稍等,奴才這就去爲您包好。”
本來還對莫離殤主僕二人惻目的衆人聽也都震驚地看着莫離殤,不敢相信一國太子妃竟然還吃剩的,尤其是聽到如詩所說的話,更是觸動萬分。
試問現在那些當官的別說是吃剩的了,哪個不是朱門酒肉臭?沒想到太子府裡全府卻這般節約,心繫百姓,怪不得明月太子能豔驚天下,怪不得太子能這麼深愛太子妃,原來太子妃雖然爲人清冷卻是全心全意爲西秦百姓,而明月太子更是以身作則,以天下爲已任。
剛纔還對莫離殤腹中非議的人頓時轉了風向,一時間對莫離殤都投去了仰慕的眼神。
面對這樣熱忱的眼神,莫離殤仍是清淡冷漠,置若未聞,等小二包好食物後,才與如詩飄然而去。
剛一出門,衆人頓時譁然,輿論一下全部傾向了莫離殤,於是剛纔王媚娘立刻被那些人猜測成了勾引太子不成,欲破壞莫離殤名譽之人,一時間王媚娘從一個受人同情的身份變成了被人攻擊的對象。
“小姐,你這招高啊,不但睹住了那些人的口,還爲太子贏得了口碑。”如詩手裡拿着食物興高采烈的笑道。
莫離殤微微一笑道:“剛纔也不是全然演戲,其實我亦是真是這麼想,這西秦確實是富了,但富的只是一部分,你只看到了京城的繁華,卻沒有看到貧窮處的可憐,好多地方確實是路有凍死骨,到處是餓殍。”
“小姐,等太子一統了天下,一定會開創太平盛世,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讓天下寒士俱歡顏!”
莫離殤看向了遠處,目光深遠而幽長,堅定的點了點頭道:“會的,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撲哧”遠遠扔過來了一枚雞蛋,狠狠地砸在了莫離殤的衣服上。
如詩一驚,忙掏出絲絹給莫離殤清理,卻聽到離她們十米之處傳來惡毒的謾罵之聲:
“你這淫婦,有了太子這麼好的男人,還要勾搭別的男人,簡直該浸豬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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