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叔笑得憨厚,“方侍衛是個不錯的孩子這我早就曉得,姑娘不是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麼,你就先別想着幫別人牽紅線,先顧着自己,我看呀,你跟方侍衛就很般配!”
我嘴角扯了扯,怎麼這會輪到了我頭上,看着還是沒甚反應的方侍衛,我回了劉大叔的話,“方侍衛眼光高,看不上我這樣的,所以,還是劉大叔家的女兒好些。”
方侍衛這時候才說:“我沒說你不好。”
劉大叔在一旁笑着,簾子裡面傳來了幾聲乾咳,我頓時覺着這是拿轉頭砸自己的腳。
此時,在方侍衛旁邊的一個侍衛過來與方侍衛並駕齊驅,也調侃道:“方兄,我看着丫頭也不錯,乾脆就娶回家算了,你孃親不是一直催着這事麼?”
方侍衛突然破天荒地偏頭看了我一眼,耳朵根子還異常地紅,這情形連我看着都十分緊張了。
劉大叔也說,“要是辦喜酒,可別忘了給我這老頭子一封喜帖啊。”
我陪着笑了笑,“玩笑罷了,玩笑罷了。”
一路上跟着他們調侃聊天,只一天便到了我們的目的地,惠縣。御河城的情況特殊,所以,縣級以下的都是交由城主親自任命的縣令治理。若是縣令無法解決的事件,就上報城主府,讓城主派人來解決。
因着此次出城辦案是秘密進行,惠縣的縣令也沒有出來迎接,只有我們一行人自己上縣令的府邸。
惠縣的縣令也是個四十出頭的人,留着一抹山羊鬍,着一身玄色的袍子,見了祈軒一張臉就笑得殷勤,寒暄奉承的話從門口一路說到了正堂。
此次的殺人案本是可以交由縣令解決,但是因着這殺人犯十分狡詐,作案後便尋不到一絲蛛絲馬跡,所以,查了好幾個月也沒能查出真兇。在這幾個月之中,就有五個女子被先奸後殺,且死得慘不忍睹,每個死者身上都被刺了十幾刀,待被發現時已是血肉模糊。
我在一旁聽着縣令爲祈軒講述着關於這連環殺人案的一些線索。聽得膽戰心驚,在我那個世界的新聞裡面倒是聽過此類兇殘的案件,最後罪犯逮捕歸案之後都會發現這類人是心理上有一定程度上的問題的。所以按照心理學來講,這犯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心理失常的人。
縣令對着祈軒說:“據前五個死者來看,他們倒是都有個共同點。”
祈軒抿了一口茶之後便放下茶盞,“哦?”
縣令看了我一眼,我也不曉得他爲什麼看我,然後他說:“這五名死去的女子都是身子微微發福,也就是比平常女子胖了一些。”
我一個冷戰,看了一眼祈軒,心裡腹誹,看吧,帶我來就是最危險的!
祈軒也沒看我,徑直問:“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線索?”
縣令捋着下巴的一抹山羊鬍,嘆息道:“那罪犯着實狡詐,來無影去無蹤,老夫無能,也只查得出這麼些皮毛來了。”
與縣令談過話之後,縣令還算懂得禮性,曉得這一天我們奔波趕路十分勞累,立即喚來了家丁過來帶祈軒去上房歇着。
我一路也跟着去,走在我前方的祈軒說:“來這之前,我並不知情。”
我一頭霧水,問:“知情什麼?”
祈軒似不想解釋,便淡淡道:“沒什麼。”
他不想說,我也不想繼續問。
家丁領着我們去到了上房便離開了,還說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我十分想拉住他問我要睡哪裡?但是礙於城主府的面子,我便忍住沒問。
祈軒在房裡的桌前坐下,我過去幫他倒了一杯茶,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順勢在他對面的圓凳上坐下。因着方纔祈軒和縣令在談話的時候我一直都站着,所以,現下有些累。
我看着他說:“你別叫我起來,這裡又不是城主府,主僕之間不用分得那麼清楚罷。”
祈軒看我一眼,脣角微微勾起,“禮不可廢。”
我瞥了他一眼,曉得禮不可廢是什麼意思,喝了一口茶之後,我從凳子上起來,心裡不免又是一陣腹誹,前天叫我陪他喝酒的時候怎麼就不說禮不可廢了。果真是個大少爺脾氣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說的禮不可廢是指在外人面前,你莫要會錯意了。”祈軒悠悠道。
我黑線,一開始又不說清楚,現在叫我坐下我也不會坐下了。
我在房裡轉了一圈,想必是爲了接待祈軒而特意準備的。雖說這裡比不上城主府,但是也是少有的奢華。古玩器具一樣不少,檀木檜木的擺設都是精雕細刻一絲不苟。也不曉得一個小小的縣令哪來這麼多錢財,說不定奮力追查又能查出一個貪官污吏。
看着這房裡的家居擺設,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快步走到臨窗而立的祈軒旁邊,“你可知你把墨園裡長得最危險的丫鬟給帶來了?”
祈軒偏頭看着我,“然後?”
“然後……”我想了想,弱弱開口,“所以,所以,你要保護我。”
祈軒:“……”
念在他這麼忙,可能沒時間顧着我,我便降低了要求,“要不,你叫方侍衛保護我也好。”
祈軒的視線落在窗外不知何處,語氣怪怪的,“不是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麼,怎麼還用得着我出面說。”
我心裡一個咯噔,這個玩笑連我都不記得了,他竟然還記得!我道:“讓我親自叫他也是可以的,但是也要你答應才行,不然,他也不好答應我。”
祈軒臉色微微變化,提步離開了窗邊,扔下一句,“隨你。”
雖然他說隨我,但是我也不能真的就去找方侍衛叫他來保護我的,畢竟今天早上才因爲一個玩笑將我和他的境地搞得十分尷尬。
再晚點,縣令府的家丁就過來請祈軒過去用膳,而我跟着去也不是,不跟着去也不是。跟着去恐怕就只能在一旁站着看他們吃,這絕對是一種折磨,如果不跟着去我也不曉得去哪裡弄點東西吃。後來想了想,還是當做減肥罷了。
我與祈軒說不跟着去了,祈軒看了我一眼也沒多說什麼,然後就隨着家丁一起出了門。我在房裡着實無聊,也不曉得要做什麼,就雙手撐着下巴發呆。
最後連發呆都無趣,然後趴在桌子上就這麼睡了過去。在夢裡還夢見了以前的那個世界,編輯在□□上問我爲什麼這麼多天都不更新《巾幗不讓鬚眉》,我說我穿越了,結果被編輯當做了精神不正常人士,直截了當的問了我一句,“這些天被關在了青山?”
當我睡到自然醒的時候,祈軒已經回到了房中。不得不說他很是喜歡讀書,來到這裡之後還是會拿着一本書在看。一個恍惚,我還真覺着他還在自己的書房裡。
我從凳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那邊靜讀的祈軒,也不曉得要怎麼樣。平時,他很是喜歡在晚上喝淡茶,但是現在他的書案邊就沒放着一杯茶。
來到這裡之後我還是很有作爲一個丫鬟的意識的,於是我問:“你要不要喝淡茶?”
祈軒將書本放在書案上,“不用,有些困了,先歇息。”
我很主動地幫着他收拾牀鋪,也不曉得怎麼收拾,這些都是縣令府的家丁提早做好了的,我負責將疊好的被褥展開,也只做了這個。
回過身的時候祈軒正好在我身後,嚇了我一跳。我看着他將外面的藍色外衣脫了下來,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覺着十分尷尬,我便低着頭說了句,“我先出去了。”
然後動作快速地出了門,而後將門帶上。
出了門才發現我沒地方可以去,這裡我人生地不熟,家丁也沒給我安排住的地方。我又不能亂走,不然被當成了刺客會十分危險。我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祈軒的房門,無奈嘆了一口氣。
墨空中的一輪銀月如霜,將四周的物體照出了輪廓,我就坐在祈軒房門前的臺階上看夜景。方纔睡了一覺,睡得十分滿足,可能今晚都睡不着了。但是此時肚子卻開始叫囂了,不過這些日爲了減肥,對於肚子餓早已經習慣了。
此情此景我想到了李清照一首詩,“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呢喃着唸完了詩,我擡頭看了看這月亮,今晚可能就要在這裡坐一晚了。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站着一個身子頎長的男子,揹着光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進來。”
他說了這兩個字後,便轉身進了房,我這絕對不是錯覺,因爲門還開着。我起身,邁着沉重的步子踏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