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一些領悟愛情的真諦,他心中所愛的那個人還會是她嗎?
一牆之隔的院子外面,嶽秀姌陷入沉沉的思考中。不知不覺她心底生出一抹非仁善的想法,若原主沒有被毒死,她重生後還能與澹時寒相遇嗎?
“大小姐,真羨慕你。”英子紅紅的臉漾着小女兒的嫉妒,她想象着霍猛會像澹時寒這般懂愛懂情。
嶽秀姌微微輕嘆,扯扯英子的衣袖,“走吧,我們去看看柳管家安排得如何。”
“好。”英子打趣的眨眨眼睛,扭回頭透過牆上的花窗子瞧見亭子裡兩道傾長的身影。
那邊澹時寒與周子禹結束關於領悟愛情的話題;這邊嶽秀姌領着英子來到東院的正房。
柳宅東院,柳老太爺生前居住的院子。
嶽秀姌和英子熟門熟路的晃悠來東院,在一羣驚訝又疑惑的目光中笑意盈然的走向五正兩耳的主屋。
此時,柳管家已經指揮着心腹小廝們佈置好嶽秀姌安排的諸多東西,每一樣都讓他心驚肉跳。尤其在看到小廝提着一桶桶雞血、豬血、羊血往主屋裡潑灑時,他都想跑到祠堂去磕頭賠罪,希望泉下柳老太爺不會被氣活回來。
“柳管家,佈置得如何啦?”嶽秀姌悠哉的拾階而上,停在門檻外往裡張望,卻不怎麼滿意的撇撇小嘴,抱怨道:“柳管家,灑得不夠慘烈啊。再命人去多殺幾隻雞,多宰幾頭豬。如果不行,就買兩頭牛來放血,然後牛肉醃着吃。”
柳管家額上冷汗淋淋,往後退了半步,低聲問:“大小姐,你如此安排是何用意?”
“柳管家,有些事情你只管做,少問爲妙。”嶽秀姌橫眉冷目,瞥瞥柳管家頭上的汗,掏出一塊帕子塞過去,“以後我當家,你知道的越少越能活得長久。”
“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柳管家詫異的瞪向面前的小女子。與柳鳳兒當年的容貌相差無幾,眉眼間卻多了一抹堅毅和詭謀。
嶽秀姌不耐煩的擺擺手,轉身便走,閒步踏下一步石階,她陰惻惻的說:“柳管家,從今以後這裡是我嶽秀姌的府宅。別再回憶曾經的柳家,它早已經不存在了。”
柳管家呆滯的看着小女人越來越遠的背影,那挺直的腰板像極了柳老太爺年輕的時候。叱吒北漠,在洋人手裡搶生意;淺遊江南,從遊街叫賣到財富達三江。柳老太爺一生積累的財富數之不盡,最終連一副棺材板都是他借錢買來的。
不知道如今的柳太爺的外孫女又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柳管家悵然若失,他仰望天空,一股愁緒盈滿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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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院回到自己居住的後院,嶽秀姌一直坐在屋子裡發呆。她想着澹時寒與周子禹的那些談話,又回憶起她重生後與澹時寒之間發生的諸多變化。
剛開始澹時寒對她冷漠無情,甚至好幾次差點掐死她。
她和他之間是什麼時候變得和諧的呢?
對,是澹時寒死在沽北戰場的假訊息傳回來的時候,她那時想着親赴沽北去爲他收屍。就算他們沒有感情,畢竟是夫妻一場。
也是那一夜,他與她成爲真正的夫妻。
“在想什麼呢?臉這麼紅?”
修長的手撫摸着粉團嬌嫩的臉蛋,指腹在微微熾燙的皮膚上流連忘返,越來越輕柔。片刻之後,一雙溫熱的脣替代修長的手指……
“澹時寒,我還在生氣呢。滾開!”嶽秀姌擰眉推開貼在臉蛋上的頭,嫌棄的瞥一眼男人青灰長袍上的塵印,“跑去哪裡打滾啦,比南兒還淘氣。”
澹時寒捏捏她的小鼻子,寵溺的抱着她走到東
耳房,愉悅的說:“是啊,我去野地裡打滾鬧得一身灰,你來幫我洗洗。”
“滾!誰要幫你洗澡啊。”嶽秀姌嬌音嗔怪,星眸橫波。似笑非笑的脣角淺翹,媚豔入骨誘人心神俱醉。
澹時寒全身激起一股火流在叫囂。他重重踢上東耳房的小門兒,將一室旖旎關在斗室之中……
少時,沉啞的喘息和柔媚的嬌吟從狹小的門縫中悠悠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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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正午回來到月上柳梢頭,被折騰的骨頭架子都快散掉的嶽秀姌終於得到片刻休息。
澹時寒鳳眸柔情似水的凝着她情韻的粉團小臉,抱着她置於腿上,又抓來被子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身體。
“姌兒,還疼嗎?”
“唔。”嶽秀姌冷冷的從鼻腔裡發出一個音兒。她快要被他做死了,好不?
澹時寒也不惱,端來一碗暖糯的紅豆粥,“來,吃些東西。然後我們去東院看熱鬧。”
嶽秀姌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他,有點小興奮的問:“他會來嗎?”
“當然會。”澹時寒露出一個無比奸詐的笑容。他就知道嶽秀姌想要買下柳家老宅是別有居心,果然……
嶽秀姌抓抓頭,訕訕道:“不知道我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一定會成功。”澹時寒摸摸她的頭,催促說:“快來吃些東西。”
嶽秀姌捧起碗稀裡糊塗的吃個乾淨。紅豆粥裡放了蜜糖,很甜很美味。
澹時寒看她的吃相可愛,情不自禁的親親她的小嘴,不忘叮囑:“穿得暖和一點。”
嶽秀姌皺皺鼻子,抱怨道:“真囉嗦!”
澹時寒亦不再嘮叨,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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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
屋頂上,澹時寒抱着嶽秀姌,旁邊周子禹來當“小太陽”,非要和他們擠在一處看熱鬧。
少時,漆黑的院子裡閃入四個黑影。
走在前面的兩個黑影拿着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寒白的光。後面兩人走路卻極小心,一個高高的身板微微鞠着,一個嬌小的身軀縮在高個子後面。
四個黑影漸漸逼近主屋。最前面的兩個人警惕的四下觀望,確認院子裡沒有異常,才輕點腳尖步上石階。
其中一個黑影從腰側抽出一根銅籤子,熟練的撬動鎖孔……
忽然,鎖中傳出一聲微弱的“嗒”……
後面的黑影人招招手,那一高一矮的兩個黑影急步而來。
“吱呀”一聲門扇被推開,前兩個黑影閃入門內,後面一高一矮的黑影在聽到裡面傳出輕咳聲,也悄悄進去。
“吱呀!”
門被闔上。
屋頂上,澹時寒揭開身邊最近一片瓦,與嶽秀姌一同往裡面看。
屋子裡面,四個黑影順着牆壁摸索着什麼。直到那個矮子突然發出一聲慘痛的叫聲,又被高個子捂住嘴巴。
先進屋的兩個黑影跑過來察看。
四顆頭湊到一起討論着什麼。坐在屋頂上的嶽秀姌幾乎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可是她能聽到屋裡四個黑影的心裡話。
四個黑影的心裡在說:岳家大小姐突然買下柳家老宅,說是爲了寶藏。柳老太爺的財富比皇上的國庫還多百倍。岳家大小姐是柳老太爺的外孫女,一定知道寶藏在哪裡。張書吏說了,只要發現寶藏,他就有辦法請丞相大人治罪澹時寒和嶽秀姌,然後霸佔柳家老宅,當然也少不了我們的好處。
寶藏!
對,這就是嶽秀姌的計劃。本想引蛇出洞,將嶽汾、王夫人、張書吏和張瑞
一網打盡。沒想到她要抓的人沒來,跑來四個“鬼”。
屋頂上,嶽秀姌失落的哼氣,“相公,收網吧。大魚不會來啦。”
“放心吧。他們會來的。”澹時寒安慰的親親她的小臉蛋。
旁邊周子禹冷眯起眼睛,用一塊黑布遮面。突然凌空一躍落在院子中央,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柳家的寶藏是屬於我的,你們這些小毛賊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屋子裡頓時發出一團混亂的撞擊聲,剎那間四道黑影跌跌撞撞的從屋裡跑出來,揮動着大刀便向蒙面的周子禹砍去。
周子禹身輕如燕,幾個漂亮的旋花已將四個黑影打倒在地,一個個踩在腳底下。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們活得不耐煩啦。”
“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柳家老宅的寶藏是誰的東西。竟敢在本爺爺的眼皮子底下打鬼心眼子,你們長了幾個腦袋,啊?”
叉腰訓斥,周子禹把江湖上的匪盜演得活靈活現。
四個黑影頓時全身一顫,面面相覷。
“大爺,你是哪個山頭的?”高個子小心翼翼的詢問,生怕問多了惹火這位爺,但問少了又摸不清這位爺的來路。
周子禹提起地上的大刀,敲打敲打高個子的頭,氣呵呵的罵道:“混蛋,你們跑來本爺爺的地盤鬧事,竟然不知道本爺爺是誰?”
“大爺,我們區區小卒,死不足惜。只是……”矮子猶豫一下,看了同夥三人,見他們都嚇得不敢說話,氣得吹鬍子瞪眼,不高興的說:“大爺,我們是張書吏的人。張書吏,你知道吧?那可是縣太爺身邊的紅人兒。”
“紅人兒?”周子禹心底冷笑。他爹被張書吏綁架,到現在下落不明。他和澹時寒,方睿武派出去多少人都沒有得到消息,就連張書吏也像人間蒸發一樣不知所蹤。
可是,張書吏真是個老狐狸,時不時派出一些小嘍囉來擾亂他們的計劃。可不管尋着哪條線索去找,仍然不知道張書吏到底藏身何處。
“喂,你玩夠了沒有?”不知何時已經從屋頂下來的嶽秀姌和澹時寒手拉手走來。嶽秀姌鄙夷的送週二公子兩顆白眼,“這四個小蝦米有什麼好玩的。”
周子禹摘下黑麪紗,無奈的聳聳肩,“大魚沒有來,玩玩小蝦米過過手癮。”
“無聊!”嶽秀姌對週二公子的惡興趣已經無語了。她喊了一聲:“柳管家。”
霎時燭火通明,若大的院子被燈籠照得如白晝一般。
嶽秀姌託着下巴,仔細觀察四個身穿夜行衣的男人,真有特色啊!
四個男人,一個缺耳朵,一個沒鼻子,一個高個子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個矮胖子還跛腳。
“張書吏從哪個乞丐窩裡把你們攢出來的?真是奇葩啊!”嶽秀姌瞠目結舌。這是她見過最奇葩的收集愛好。“張書吏果然很變態。”
旁邊,澹時寒,周子禹和柳管家聽到嶽秀姌的連連感慨,忍俊不禁,低頭偷笑。
如果張書吏聽到她的這席話,不知道會哭,還是會笑呢。
嶽秀姌的注意力全在四個奇葩男身上,她好奇的問:“你們是一個組合嗎?你們叫什麼名字?”
沒耳朵的奇葩男說:“我叫魑。”
沒鼻子的奇葩男說:“我叫魅。”
高個子的奇葩男說:“我叫魍。”
矮個子的奇葩男說:“我叫魎。”
嶽秀姌哈哈大笑。這四個奇葩的名字更奇葩。
“你們的名字不會是張書吏取的吧?”
四個奇葩男傻傻的驚歎一聲,異口同聲的問:“你怎麼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