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瑤一陣惡寒,虧他說得出口。
好吧,她承認,這招對她管用,她就煩那個怪物。
“還嫌你現在不招搖嗎?小心被認出來。”拉到暗處,夜笑離無奈揪住她的鼻子道。
穆清瑤作勢打噴嚏,夜笑離立即鬆手。
穆清瑤就笑,這個男人有潔癖。
“這麼好看的戲,你不讓我看,有違天道。”忿忿不平,轉身還想往裡鑽。
手被捉住拖回來,整個身子被擁進溫暖的懷抱,這個人明明很瘦,可胸懷卻很寬,很堅實,讓她感覺安寧。
“你還是不是女人?還對他念念不忘,想看不穿衣服的公孫昊嗎?”某人故意附近她的耳畔,溫熱的脣有意無意地滑過她的耳際。
引起一陣酥麻。
胡說,她哪裡是想看……好吧,現在進去看,確實不太雅觀,那對狗男女想穿衣也來不及呢。
“看我的。”見她老實了,夜笑離牽着她的手往人羣裡鑽,有意無意道:“呀,那位公子好象是北靖侯世子呢。”
穆清瑤立即會意:“女子是賀丞相的女兒賀雪落吧,他們兩個……呀,不是沒成親麼?”
人羣立即炸開了鍋,沒想到一次救火,竟然踢暴如此重大的八卦醜事,京城中好久沒有這麼令人刺激的談資了。
“是公孫世子,賀相千金,呀,好一對道貌岸然的狗男女啊,竟然躲到這裡來做苟且之事。”
“送官吧,送官,管他們是什麼人,做這種傷風敗德的事,就該送官,看那些相爺侯爺的臉往哪擱。”不錯,那些人滿口禮義廉恥,其實最是齷蹉下流,看看他們教育出來的兒女,一個個都是什麼貨色啊,報官。“
賀雪落此刻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恨不能將公孫昊抽筋剝骨就好,這個該死的男人,殘忍地傷害她,強佔她的身子,現在還讓她成爲了天下人恥笑的笑料。
羞恥,恐懼,憤怒,怨恨,幾種感情糾雜在一起,如熱鍋裡被翻炒的豆子,灼痛又昏潰。
哪怕來道雷,劈死自己也就解脫了。
經過先前的震驚與慌亂,公孫昊很快冷靜下來,眼見着有個猥瑣男人趁亂向賀雪落摸去,他擡手就是一掌,那個頓時被劈飛,吐血倒地。
人羣中頓時尖叫聲一片,公孫昊迅速扯了牀單罩在賀雪落身上,自己扯了長袍草草一圍,待那些人搬了凳子過來砸他時,他一飛沖天,身子在半空中旋轉,待落下時,周遭的人全都被踢趴下。
擠在門口的看客們這才發現,這個人不好惹,尖叫着轉身就跑:”殺人了,殺人了。“
不待人羣跑散,公孫昊抱起賀雪落就往外衝,身子剛一躍起,腰間突然一麻,連着賀雪落一起摔落。
正逃跑的人羣見他倒地,回身就打,拳頭,腳,還有椅子凳子,什麼方便就用什麼砸。
頓時,雨點般的重擊落在身上,公身昊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他身下的賀雪落早放棄了抵抗,就這樣被打死也好,反正都不想活了,如此一來,人羣便象踢棉花團一樣,肆意地毆打着這對狗男女。
穆清瑤只見夜笑離手指輕彈,就將公孫昊擊落,興奮地也想要上前去補刀,夜笑離拉住:”好戲在後頭呢,急什麼?你不是要溫水煮青蛙麼?“
這個男人有多腹黑,穆清瑤早已領教了,心中越發期待。
果然不多時,賀丞相和北靖侯一前一後親自過來了。
賀相府的護衛如狼似虎,一來便將圍觀的百姓們驅趕。
老百姓也不敢與官府作對,反正剛纔也打過癮了,邊跑邊罵:”醜事做得出來還怕別人看麼?真不要臉。“”就是,傷風敗俗,下流無恥。“
北靖侯帶了府兵來,老百姓們一見這陣仗,聲音也小了很多,不過,就算再趕,他們也沒跑多遠,圍在附近看。
賀相先進屋,地上躺着兩個人,衣衫不整,血跡斑斑,已經被打得遍體麟傷,壓在身下的女子臉色蒼白,眼神呆滯,如同活死人一般,他眨了眨眼睛,微顫着走近幾步:”雪落?“
許是聽他的聲音太過熟悉,賀雪落的眼瞼動了動,眼珠緩緩移向他,待看清是自家爹爹時,眼淚噴涌而出,大哭:”爹——“
真的是雪落?當他聽到通報,說雪落在北靖侯府郊外受人攻擊時,他還懷疑消息的真實性。”雪落,你怎麼會……“便是再糊塗,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賀相沖過去,一把扯開壓在女兒身上的男子,定睛一看,果然是公孫昊,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擡腳就踹。
北靖侯就在他身後,眼睜睜看着兒子被打只能忍着,這情形,不管原因如何,女子總是吃虧的那方,昊兒這一腳捱得該。
但看到公孫昊脣角沁出的鮮血,到底還是心疼,待賀相再踢時,身子一閃,將兒子拖開。”你教的好兒子!“賀相咬牙切齒。”本侯的兒子是沒教好,可也沒跑到別人家裡去勾引有夫之婦。“侯爺早就煩透賀雪落,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昊兒又怎麼會對清瑤不好,清瑤又怎麼會落到身殘的下場!
這話硬邦邦的一點也沒給賀相留面子。
賀相氣得俊臉發白,一把將女兒抱起,冷笑:”好個北靖侯,今天本相算是領略你的風采了,咱們後會有期。“
可剛一走動,賀雪落就慘呼出聲。
賀相這纔看見,女兒的十根手指,根根被拔去了指甲蓋,而她的身下,正血流不止,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就沒站穩,心疼得象有人拿尖錐戳了幾個大洞,這是他捧在手心裡疼着的寶貝啊,跟心尖兒似的,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還重,竟然被公孫昊這個畜牲如此凌虐遭踏,怒火直灌入心,胸中氣血翻涌,頂到喉嚨眼上,他強吸一口氣才壓下,冷笑:”好,好,好,北靖侯府好本事。“
北靖侯也不示弱,拽着公孫昊就走。
公孫昊一把掙脫,跪在賀相面前:”相爺,千錯萬錯都是小生的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分上,爲了雪落的名聲和將來,請把雪落許配給小生,小生保證,一生一世都會帶雪落好。“
賀相擡起又是一腳。
繼續往前走。
公孫昊再次攔在前面跪下:”相爺,雪落已經是小生的人了,小生願意對她負責……“”畜牲,本相便是養雪落一輩子,也不將她送給你凌辱,糟踏。“賀相咬牙罵道。
天下果然是父母最疼愛孩子。
父親雖然纖瘦,懷抱卻如此溫暖寬厚,似乎能遮擋一切風雨,賀雪落哭得不成人形,鑽進賀相的懷裡,嗚咽不止。”昊兒,有點骨氣行不行?人家不願意,你強求作什麼?“北靖侯實在看不下去,恨鐵不成鋼地將公孫昊拽開。
賀相陰狠地瞪北靖侯一眼,大聲道:”來人,將公孫昊這個畜牲抓回去,給本相亂棍打死。“
相府的護衛如狼似虎地衝過來,北靖侯的府兵又豈會退讓,一時間,兵戈相向,一場混戰一觸即發。”爹爹……“傷心過一陣後,賀雪落總算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個時候殺了公孫昊又如何?
他說得沒錯,自己的身子已經破了,已經是他的人了,這樣不明不白的讓他死,比當初穆清瑤被休棄,趕出侯府還要沒臉。
事情鬧得太大,父親就算手段通天,也無法壓蓋得住,很快,這件醜事就會滿城皆知,不嫁給他又如何?
就算要殺他替自己報仇,也要做侯府的寡婦,有了名份,自己才能直起腰桿做人,至少,沒有人敢當着面來說破,頂多是婚前不檢點罷了。”雪落!“這些道理賀相何償不懂,可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公孫昊膽大妄爲敢強了自己的女兒,無非是做錯事後,故意如此,好讓自己不得不吞下這口惡氣。”爹爹素來不在乎世俗如何看待,那些俗人的禮節與我何干,只要你過得好,爹爹就養你一輩子,或者,給你招門好親,只要你願意,沒什麼是爹爹做不到的。“賀初年俊逸無儔的臉上露出慈愛與憐惜。
這樣無私而狂狷的父愛,讓賀雪落感動得鼻子發酸,再一次鑽進賀相的懷裡哭泣,好半晌,才道:”可是爹爹,女兒在乎。“
賀相眼圈一紅,強忍着心酸,仰天長嘆一聲道:”你這孩子,就是太過固執,任性,這樣的人渣,你當真要嫁?將來會有好日子過麼?“”他不過是受人威協擺佈纔會如此,爹爹,女兒多年的心願,您該知道。“盡得心中那點愛戀早就被殘酷的現實洗盡,可爲了說服父親,賀雪落還是隻得違心地說道。”好吧,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你自己選的路,以後可不要後悔。“賀相無奈道。”爹爹,女兒將來後悔,再回來,您還養我麼?“賀雪落兩眼淚水汪汪地問。
眼淚終於緩緩流出,賀相哽咽着點頭:”養,只要爹爹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你肯回來,爹爹就養。“
不遠處的角落裡,穆清瑤輕輕嘆了一口氣,雖然賀相父女陰狠又毒辣,可不得不承認,賀相極愛賀雪落這個女兒,愛得無私,愛得不顧一切,他肯定不是位好丞相,更不是位忠君愛民的好官,但絕對是天底下最好,最慈祥的父親。
只是,有時候,太過放縱的溺愛,會讓兒女走上邪路,賀雪落如自私而陰狠,怕也多半遺傳賀初年的。”想家了麼?“耳邊傳來夜笑離的細語。
家?那個有父親,母親和弟弟妹妹的家?
出嫁三年,一直沒有回過江南,爹和娘一定也很想自己了吧。
書信寄出去一月有餘,也不知爹孃收到了沒有。
前次被休,她不肯寫信回家,怕爹擔心,怕娘傷心,後來還是墨玉偷偷送了信過去。
爹來信說會來,可過去又近一個月了,還是不見音訊,爹,娘,你們在江南可好?
賀相終於首肯,公孫昊大喜,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對着賀相納頭就拜:”小婿見過嶽……“
一句話還未完,北靖侯一腳將他踹翻:”沒骨氣的東西,爲父跟你說過多少遍,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不可貪,不可虛妄,不可與奸佞之臣爲伍,你怎麼一句也沒聽進去呢?“
堂堂一品宰相府,想與之聯姻的快擠破門楣,小小的三品北靖侯竟然瞧不上賀家。
賀相氣得五佛昇天,指着北靖侯的鼻子罵:”公孫謹,你以爲你是誰?“”本侯誰也不是,但再不是,也比不是人的佞臣要好。“北靖侯說罷,拎起公孫昊的領子,昂首而去。
等北靖侯走遠,賀相俊逸的臉上露出陰狠之色,佞臣麼?
呵呵,我就佞給你們看又如何?
北靖侯!在晉王帳下爲將多年,手掌慶北五萬大軍,算得上是晉王重要部屬,你不想與本相爲伍,本相還偏要納你入麾下,你不是忠君愛國,孝義爲先麼?
行,只要本相控制了你唯一的獨子,本相看你還能飛得出我的手心。”沒想到,北靖侯倒是個錚錚鐵骨之人。“看着遠去的人影,夜笑離感嘆道。”走吧。“穆清瑤的聲音有些落漠,嫁進北靖侯府三年,侯爺對她還是很疼愛的,只是,常年出征在外,沒多少時間在府裡,加之又極不會處理家事,只會打仗,由着顧氏在府裡胡作非爲,才使自己吃盡了苦頭,也讓北靖侯這個簪纓之家漸趨沒落。”好,回家。“夜笑離道。”你回你家,別跟着我。“穆清瑤身子一閃,躲過他伸過來的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夜笑離嘻嘻笑道。”這對渣男渣女都受到懲罰了,我還去你家做什麼?好讓人也罵我行爲不檢,傷風敗俗?夜笑離,你要真爲我好,便讓言若鴻幫我製出一具假屍來,從此世上再無穆清瑤,我也可以改頭換面,重新生活。“穆清瑤冷冷地說道。
夜笑離精準地捉住她的手臂,眼神幽深:”怎麼,娘子這是要過河拆橋?“
早有防備,卻沒有避得開,這個男人裝弱時,弱得讓人心疼,一但強悍起來,便是靈貓也躲他不過。”你抓得我手痛。“惱火地想要甩開。”你說得我心痛。“他捉得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心底柔軟的一處被他觸動,眼神變暖,嘆氣:”夜世子,我不是你,我玩不起,已經被棄過一次的女人,什麼也不奢望,只想過平淡的生活,還望世子高擡貴手,放過小女子。“”你哪隻眼睛看我是在玩了?“他神情仍然優雅清淺,只是清潤的眸子裡不再有半點笑意,幽深而沉冷。
素來好脾氣的人,一旦生起氣來,氣場是很強大的。
想想公孫昊與賀雪落的下場,穆清瑤難得後頸發涼,下意識想要避開。
身子卻被他一拽,拖進懷裡,下巴也被捏住:”還是,公孫昊要另娶了,你還在傷心?“
討厭被威脅被制肘,秀眉一揚,擡手就打,他不閃不避。
纖瘦的胸生生受她一掌。
清俊的眉痛得微蹙。
身子也晃了晃,手卻緊緊的,半點也不肯放鬆,神情執拗得象個倔犟的孩子。
穆清瑤心尖一顫,愕然道:”怎麼不躲?“
他苦笑:”躲開你就不逃了麼?“”我是個棄婦。“眼裡終於露出愧意,語氣仍是生硬。”正合口味。“他認真回答。”我是商女出身。“”嫁給我,你就是晉王世子妃。“他仍很鄭重。
穆清瑤知道他纏人功夫一流,正想法子如何脫身,
突然,破空之音劃過天際,密集如麻的箭枝如暴風驟雨一般自身後射來。
有人要殺夜笑離。
她攬住他就地一滾,手中短劍舞得密不透風,揮開密雨似的箭矢。
順勢躲到一顆大樹後。”有人要殺你。“箭是衝着夜笑離來的,如果要殺自己,方向不一樣。
夜笑離似乎被嚇到了,虛軟地趴在她胸前,半晌沒動。
以爲他舊疾復發,穆清瑤扶他坐下,隱藏好身體,等待這陣箭雨射完。
溼熱的氣息噴在胸前,癢癢麻麻的,某人的碩大的頭趁機如孩子一樣鑽拱着,似乎在尋找更舒適的姿式。
秀眉一揚,雙手一合,將那顆大腦袋從懷裡挖出:”世子爺也不怕憋死。“聲音雖小,語氣卻硬。
某人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眼媚如絲,秀美如初綻的蝴蝶蘭,如中春藥,眉眼嬌羞道:”娘……子,我受傷了。“
聽他說得鄭重,穆清瑤愕然,莫非這就是他舊疾復發時的狀況?
愣怔間,他長臂一環,整個人撲進她的懷裡,在她耳邊呼了一口氣:”別出聲,有殺手。“
穆清瑤立即豎起戒備的神經。
果然,她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尋來。
人數應該不下八個。
腦中立即想起,初次郊外藥廬中相遇,也有八個黑衣人想要暗殺他。
那時,帶了清油,想生生燒死他,而這一次,帶着弓箭來……
是誰,這麼處心積慮想要置他於死地?
耳畔勁風撲來,明晃晃的刀劃破她的沉思,擡臂架住,長腿一掃,將那人踢倒,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直撲而下,手指靈活而快捷,第一個黑衣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被她無聲無息地割破喉嚨。
緊跟而來的殺手聽到動靜,兩人同時向她襲來。
穆清瑤的身子如颶風一樣旋轉,不待這兩人看清,手起刀落,仍是一刀致命,兩人同時倒下時,喉嚨都在汩汩流血。”有硬茬子。“剩下幾個殺手被眼前這一幕赫到,一聲尖哨,幾人同時圍了過來。
兩人看見樹後的夜笑離,扔下穆清瑤向他襲去。
穆清瑤同時被三個黑衣人纏住,她沒有內力,靠的是以快打快,攻某不備。
剛一過招,對方便發現她武功並不高,只是招式詭異,與她保持距離圍住遊走,手中長劍在月華下發出凜冽陰寒的光芒,隨時準備將她絞殺。
這樣的情況穆清瑤不止一次遇見,她怕的不是冷兵器,只要對方手中沒槍,就有機會一擊得破。
纖弱的身子突然象箭一樣向半空中射去,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條鐵索來,在空中舞動,瞬間鎖住其中一人手中長劍,順勢一甩,劍尖奪手而飛,卻象長了眼睛似的,直插進其中一同伴的胸口。
待他正怔忡時,穆清瑤已經墜下,手肘直接向他的頸肩墜來,另一指手,靈活地割破他的喉嚨。
與此同時,另一個殺手趁機挺劍刺來……
避無可避!
穆清瑤心一橫,只能任那長劍直插心臟,殺手的命運就是如此,不是你殺死對方,就是被對方殺死,怪只怪,方纔計算有錯,是自己的失誤,怨不得別人,只是,這一次死了,還會有重生的機會麼?
心中隱隱不甘。
而就在此時,那邊傳來夜笑離的呼救:”太子哥哥,快來救我。“
執劍人微怔。
夠了,只須一息之間,穆清瑤就騰出手來,袖箭準確無誤地射入那人喉嚨。
轉頭看去,只見夜世子正狼狽地抱頭亂竄,兩名殺手正執劍狂追。
他哇哇亂叫:”父王,母妃,太子哥哥,救阿離啊。“
明明只需揚揚毒粉,就能讓那兩個殺手死得透透的,偏要來這一出。
穆清瑤懶懶地靠在樹上歇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演。”咦,娘子好厲害哦,全收拾啦?“明明清潤飄遠,氣質如仙的一個人,偏把自己弄得象個過街的老鼠一樣,蒼惶亂逃。”是啊,好累,我歇歇,爺你慢慢玩。“穆清瑤拍拍手,掏出一把瓜子開始磕,一副打算長久看戲的樣子。”你都不救我……“黑衣人的劍堪堪劃過他的衣襟,夜笑離亂竄着跳開,委屈笑罵:”小沒良心的,白疼你了……“”對了,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一把瓜子磕完,穆清瑤轉身就走。”一點也不好玩。“剛纔還蒼惶逃跑的夜世子隨手一揮,兩個殺手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如何出手,便雙雙仰天倒下,至死也不明白,手無縛雞之力的晉王世子,是怎麼殺死自己的。
可那個沒良心的,一下子就跑得沒了人影。
她雖沒有內力,腳力卻是相當的好,比起一般人的輕功還有要好多倍。
夜笑離也不追,慢悠悠跟在後面,脣角帶着胸有成竹的笑。
北靖侯府是回不去了,穆清瑤直接去了東條衚衕。
吃過夜笑離開的藥,吳媽好了許多,但這幾天,外面的消息滿天飛,全是關於大小姐的,墨玉那天也沒跟着去晉王府,這會子還正在外面打聽小姐的下落呢。
都說小姐被打入刑部大牢後,遭受酷刑,還殘了雙腿云云,究竟真相是什麼誰也不曉得,墨玉去過晉王府幾趟,人家硬沒讓進去。
突然看到心心念唸的人完好無損地回來,吳媽鼻子一酸,忍不住就哭。
永忠撲進穆清瑤的懷裡:”大小姐,大小姐,你沒死啊。“
小齊漂亮的大眼定定地看着穆清瑤,怔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紅潤的薄脣微顫。”傻子,怎麼能咒大小姐死。“永慶象個小大人一樣,一把將永忠拽開,嫌棄地指着他的鼻子:”別弄髒了大小姐的衣服。“”小姐……“因爲北靖侯府出了大亂子,墨玉也不敢再回去,這幾天也一直守在東條衚衕,從外面一回來,見穆清瑤竟然在,頓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是我不好,沒派個人報個平安回來……“雖然相處並不久,但這些人個個對她情真意重,濃濃的親情讓穆清瑤的心柔軟起來,愧疚道。”小姐肯定有爲難之處,只要人安然回來就好。“吳媽道。
永忠的娘王媽也道:”是啊,只要人安然無恙就好,這幾天,幾個小傢伙總唸叨着小姐你,小齊一天出去好幾趟,連書也沒好好唸了。“
穆清瑤聽了臉一沉,責備地看向小齊。
小齊垂下頭道:”大小姐,小齊錯了。“”你都十二了,跨過年就十三,連個童生都不是,雖然先生說你很有天賦,但還是要努力,學生怎麼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呢?以後再如此,我便要罰你吃家法。“穆清瑤冷冷道。
小齊聽了擡起頭,漂亮的鳳眼裡露出傲然之色。
穆清瑤知道,這孩子雖然做個小乞丐,但骨子裡卻有種與生俱來的傲氣,也不知他的身世是什麼,問他又總說不記得了。”小姐,聽說,你與姑爺解除婚約了?“墨玉這幾天也憔悴不少,看見穆清瑤後,眼裡纔有了光采。”是的,打了場官司,總算把這破婚給離了。“穆清瑤鬆了一口氣道。
虧得那個人策劃得好,不然,北靖侯儲也沒這麼容易妥協,定然還要拿婚約多做文章。
小齊眼神一亮,衝口道:”真的?小姐又成了待字閨中了?“
穆清瑤敲了下他的頭:”什麼待字閨中,你家小姐我,現在就是個小寡婦,以後就一門心思打點嫁妝,把你們幾個送進考場。“
吳媽搖頭:”小姐還年輕呢,怎麼說話就這麼老氣橫秋的,等風波平息一些,還是要找個合適的人嫁了的,等老爺和太太來,肯定會爲你再作主的。“
小齊扯開嘴笑:”小寡婦,呵呵,是不是這樣的身份人家都怕進門啊?“
王媽一聽就氣,呸他道:”小姐那是自嘲,你個小屁孩也跟着鬧,什麼小寡婦小寡婦的,當是好聽的名謂麼?以後再不許這樣說小姐了。“
小齊老實地喔了一聲,英俊的小臉笑成了一朵小花。
因着欺君的罪名還沒有消除,所以,出門時,穆清瑤還是稍家掩藏的,小齊會趕馬車,每天親自己架着車送永慶永忠兩個去私塾,穆清瑤則戴了紗帽去慶豐祥。
李掌櫃見着她,自然也是好一陣唏虛,得知晉王世子真幫她不少,更爲她高興:”晉王府自是比北靖侯府好上百倍也不止,小姐若真有那福氣,也不枉在北靖侯府受這三年苦楚。“
穆清瑤闢裡啪啦撥弄着算盤珠子,眉眼不擡:”一入候門深似海,李叔,我這樣的人,是再也不想進那樣的人家了,不合適啊。“
李掌櫃想起這幾年穆清瑤所受的凌辱,微嘆小姐清明,到底是吃過虧的人,心界兒與以前就是不一樣,誰都想攀高枝,但也要看自個的底子,與其霸蠻進了高門大戶,不如找個小門小戶的,只要對小姐好,實實在在過日子就行。”小姐什麼時候學的算帳?以前老爺總讓您學,您可就是不願意呢。“李掌櫃的兒子從外面進貨回來,見她在,笑道。
穆清瑤怔了怔,隨口道:”學的,我現在是棄婦,得學着自立門戶,不能再成天抱着琴呀書呀的過日子,那些個東西又不給飯吃,還是學些實在的技藝比較好。“
李掌櫃聽了,就連睃了穆清瑤幾眼,轉身進去抱了一大撂帳本出來:”小姐,這個季度的帳,你要看麼?“
穆清瑤擡眸,就看到李掌櫃坦蕩而關切的眼神。
這是要教自己看帳麼?
心頭一熱,點頭道:”好,我先把這裡算好了再說,不過,李掌櫃,咱們店裡的生意好象有些清淡,比前兩個月下滑了不少。“”街對面開了家新店,裝潢店面都比咱們店要大氣富麗,拉過去了不少生意。“李掌櫃面色黯然道。
穆清瑤這才注意到,就在待對面,果真開了一家新銀樓,取名爲紅豐祥,這還真是要和慶豐祥唱對臺戲的感覺。
紅乃喻意生意紅火,諧意卻是轟,也就是要轟走慶豐祥的意思。
奶奶的,這明刀執仗的,想幹架麼?
穆清瑤的嫁妝裡,也就慶豐祥的生意做得最好,穆家人最會做生意,除了江南以爲,穆家的銀樓開滿天下,連臨國大楚也有慶豐祥分號。”不止是店名跟咱們的一樣,連首飾款飾也都比着咱們的來,價格卻便宜好多,許多老主顧便說咱們店裡欺客,賺黑心錢,唉,自意自然差了許多。“李掌櫃嘆氣道。
穆清瑤冷笑,看來對方來頭不想,實力也雄厚,想擠垮慶豐祥。
自櫃檯出來,將紗帽一戴,便要出去。
李掌櫃攔住道:”小姐,去不得,那是吏部尚書府開的,聽說鄭家公子最是跋扈,又是獨子,您若得罪了他,少不得又是麻煩。“”人家都打上門了,不去看看,人家以爲咱們軟弱好欺。“穆清瑤道。
紅豐祥門臉確實比慶豐祥大了許多,夥計也特別熱情,穆清瑤平素少來慶豐祥,自是沒人曉得慶豐祥是她的產業。
自慶豐祥出來的,夥計越發殷勤。”奶奶是想要點什麼?咱們店裡都是最新款式的,跟宮裡的娘娘戴的差不多,比起對面樓裡可以便宜兩成,您買咱店裡的東西,肯定划算。“”我想要一對鑽戒。“穆清瑤道。”鑽戒?“夥計一臉茫然。”鑽戒也不知道是什麼?“穆清瑤眼裡含着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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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裡算帳的掌櫃陪笑:”姑娘所說的這個東西,怕是不止咱們店裡沒有,別家也沒有吧。“她從慶豐祥出來的,當然同樣沒買到。”誰說的?慶豐祥就有,只是沒有現貨,要訂製。“穆清瑤道。”不可能,慶豐祥有的,我們店裡樣樣都有。“掌櫃斬釘截鐵道。
好大的口氣,看來,開業之前,在慶豐祥做足了功課來的。
櫃檯裡擺的幾樣東西也確實與慶豐祥無差別,標價也低了不少。
這是典型的惡意競爭。”慶豐祥可是百年老店了,不見得他們有的,你們就全有吧,我只是不願意等,再說了,鑽戒那種東西原就金貴,也不是哪家都備得起貨的,怕是你們連見都沒見過吧。“穆清瑤故意輕蔑地說道。
店裡還有幾位太太在,聽了這話好奇了:”這位奶奶,你的鑽戒是什麼樣的東西?我只聽說過寶石戒子,沒聽說過鑽戒。“”也是寶石戒子,只是鑲的鑽石,最貴重的一種寶石,給兒媳婦成親時戴着,喻意最好,鑽石是恆久遠的東西,永遠不會變色,變形,新人各戴一顆,表示會相親相愛,一生一世一雙人,永遠堅貞不俞。“
那位太太正是來替女兒選嫁妝的,聽了這話眼睛一亮:”真有這樣的寶石麼?那我也要去瞧瞧。“說着,放下正在看的首飾,轉身就走。
紅豐祥的掌櫃果然黑了臉,一把攔住穆清瑤:”這位奶奶是來找茬的吧。“”這是什麼話?好端端的我找你茬做什麼?還不興我來買東西麼?難不成,買了你家店裡沒有的,你們就說人家找茬,有這樣做生意的麼?“穆清瑤臉一沉,語氣也很不善。”哼,鑽石這種東西,根就沒聽說過,我就不相信,慶豐祥能做出來,這位太太,她是忽悠您的呢,連宮裡娘娘都沒戴過的東西,慶豐祥又怎麼會有。“掌櫃攔住那位要走的太太道。”這就奇了,你是宮裡的太監總管麼?宮裡娘娘戴什麼首飾都要給你瞧一遍?“穆清瑤最看不得時不時就把大BOSS放在嘴裡,藉以擡高自己的人。”當然,我家大小姐可是宮裡的淑妃娘娘,能不知道麼?“掌櫃傲然地說道。
原來是淑妃孃家開的鑽,怪不得這麼囂張。
情況摸得差不多了,穆清瑤轉身要走,對那位太太道:”我過三天就來慶豐祥提貨,太太到時候也可以來,看看我是不是說了謊話。“
那位太太猶豫地點點頭。”王大人嫁女兒是好事,自是要在紅豐祥訂東西,您放心,您要的東西,全照宮裡的樣式給你製出來,咱們樓裡的師傅,可是宮裡出來的,手紅包精緻細膩,王小姐戴出去,絕對能在夫家長臉。“掌櫃的巧舌如簧道。
可王太太還是喜歡穆清瑤說的鑽戒,哪家嫁女兒的,不巴望着女兒和女婿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更希望女婿能愛女兒一個,而不望女婿一個兩個的往屋裡拉人,給女兒氣受,讓女兒難過。
做父母的心,都是偏自家兒女的。”今兒就先看着吧,明兒讓孩子自個來瞧瞧,着意挑選,怎麼着也得讓孩子自個喜歡不是?“王太太也不想得罪紅豐祥,話說得客氣,眼睛卻不停地睃向慶豐樓。
穆清瑤也不避忌,自紅豐祥一出來,又回了慶豐祥。
一進門,便拿起畫紙畫樣式。
大錦雖然是封建王朝,但早就開通海岸,不時會有波斯,西洋人到大錦來做什麼意,自然也帶來不少西方的東西,鑽石在漢人地區別不流行,因爲那東西不大,看着沒有貓兒眼,祖母綠這種寶石富貴。”小姐這是畫的什麼?“李掌櫃問。”設計圖,咱們樓裡的工匠師傅能做出來麼?“穆清瑤問。”倒是能做出,只是,這個寶石,也太素淨了些。“李掌櫃道。”你去找西洋人,他們手裡肯定很多這種鑽石,有多少買多少回來,對了,記得壓價,他們遠涉重洋而來,原就是來做買賣的,斷沒有不賣掉拿回去的道理。“穆清瑤吩咐道。
又叫來工藝師付,讓他們向洋人討教切割的技術,又設計了好幾款項鍊,然後才帶着墨玉出了慶豐祥的門。
果然,才走到巷子口,就有人拿了棍棒攔住。
墨玉要上前,清瑤知道,以她的功夫,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手一擡,墨玉站到身後。”就是她,壞咱們銀樓的生意,大傢伙上,留一口氣就行。“爲首的正是紅豐祥店裡的夥計。
又是隻留一口氣,當姑奶奶是充氣娃娃麼?
一羣大男人,舉着棍棒嗷嗷衝來,穆清瑤眉眼不動,靜立如竹,但他們趨近,身子斜飛起,如空中走步一般,連環踢,個個正中下巴。
一時間,唾沫和着血牙齊飛,嗚咽共慘叫一片。
夥計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穆清瑤,不是說,是武學廢人麼?怎麼……
只是一息之間,帶來的人便全都趴下哼唧,夥計轉身就逃。
穆清瑤哪容他跑,縱身躍卻,對着他的後心就是一腳。
突然,橫裡飛來一掌,正中她軟腰。
她不得不身子一擰,半空中作一百八十度轉體,堪堪躲過那擊偷襲,一轉手,指間薄薄的刀片無聲無息劃過那個的咽侯,頓時,血流如注。
一隊侍衛迅速衝來,將穆清瑤團團圍住。”好凶悍的女子。“有人冷笑,帶着磁性的男聲,性感清冷。
一頂黑絲絨軟轎,轎頂四角鑲滿寶石,一個侍衛打扮之人掀開轎門,穆清瑤微眯了眼,陽光下,那人身着藏青色繡三爪暗紋金龍錦袍,頭戴金色玉冠,眉目清朗,風姿如玉,氣質高雅冷厲。
剛纔的聲音便是他發出的?
穆清瑤冷冷地看着對方。”你就是犯有欺君之罪的穆清瑤?“男子下轎,面容冷峻,緩緩走來,高大偉岸,正是穆清瑤前世心儀的那種穿衣顯瘦,脫衣肌肉的身材。”你是誰?“記憶中沒有這個人。”大膽,見到太子殿下還不下跪。“侍衛猛喝。
太子?大錦國太子?竟然與自己相遇在這小巷裡!
是遇然還是有意,莫非,紅豐祥是太子的產業?
穆清瑤冷冷地看了眼四周,如果只她一個人,逃出去並不難,但是墨玉就難說了,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位太子殿下來意雖不善,但並沒有殺自己的理由。
慢慢跪下,行禮。”起來吧。“太子淡淡地說道,目光犀利地打量着穆清瑤。
穆清瑤眉眼不動,淡定自如。
太子道:”本宮很好奇,素來不近女色的阿離竟然肯爲你做那麼多,就想見見你是何方神聖。“
想見也不必用這樣的方式吧,這陣仗分明就不含半點好意。
穆清瑤現在還身負欺君之名,何況,她雙腿已殘這件事,鬧得滿城皆知,這位太子爺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竟然絲毫不覺得奇怪。
看來,他對夜笑離的行爲,瞭解得比較詳細。
先前遭暗殺時,記得那廝大喊太子哥哥救命,那名殺手下手明顯一頓,才使得自己有了反擊之機……
莫非,太子當時也在?
不對,如果在,他爲不什麼派人救夜笑離?
這個男人,絕對是掌控大局之人,深不可測,從他的眼裡,看不出半點波瀾。
對於他的問題,穆清瑤沉默以對,因爲他是儲君,以她現在的處境,亂說一句,也許就是殺頭的把柄。”你殺了本宮的侍衛。“太子很平靜,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正當防衛,如果不殺
“正當防衛,如果不殺他,死的就是我。”穆清瑤道。
“你是在怪本宮?”太子凌厲地看向穆清瑤,不怒自威的俊顏讓人不寒而慄。
穆清瑤迎着他的目光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大膽,敢如此跟殿下說話,你不要命了嗎?”太子隨從冷喝道。
“太子殿下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小女在此巷中無辜被人毆打,自衛之時,卻被屑小偷襲,莫非小女只束手相待,任人宰割,才合情理嗎?”穆清瑤毫不畏懼道。
竟然敢罵堂堂太子是屑小之徒!
太子的臉色更加陰沉,冷哼一聲,圍住穆清瑤的侍衛頓時齊齊長劍出鞘,指向穆清瑤。
穆清瑤冷笑一聲,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枝峨嵋刺,警剔地戒備着。
一場惡戰一觸即發,穆清瑤只恨沒有將墨玉送走,連累她了。
墨玉卻緊靠着她的背,手中也多了一柄秋水長劍,一副與她同生共死的神情。
“喲,這是做什麼做什麼呢?太子殿下,您不是去了小湯山麼?什麼時候回來的?”言若鴻不知從何而來,一身紅衣象只花蝴蝶一樣闖了過來,只見他身形一閃,便到了穆清瑤的跟前,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輕佻地看向太子。
動作看似隨意,卻是一種保護的姿態,不管從哪個方向,他都能將穆清瑤護住。
“若鴻,你來做什麼!”太子沉聲道。
“來看我的作品啊,可不能讓她給毀了。”言若鴻長臂一勾,將穆清瑤攬在懷裡。
“別胡鬧,此女子大膽妄爲,殺了本宮的侍衛。”太子有些無奈地說道。
“那是臣的不是,臣只顧着給她醫手醫腳,忘了把她的腦子理清楚,殿下莫與個惱子有毛病的人一般見識。”言若鴻說着,深深一輯。
“若鴻!”明知他在說胡話,但太子卻似乎拿言若鴻沒法子,劍眉深皺道。
“殿下還有事麼?沒事的話,臣將她帶走,回爐再造去。”言若鴻說罷,將穆清瑤一勾,拽着就走。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將穆清瑤帶走,卻並沒有阻攔。
侍衛長沉着臉道:“殿下,就這樣讓她走了?”
“不然呢,真殺了她麼?本宮還沒動手,若鴻就出現了,再呆一會子,阿離肯定會來。”太子眼裡露出淡淡的笑意,轉身上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