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虐遍北靖侯府
“什麼咎由自取,你瘋了嗎?公孫謹,爲了那個賤人,你想毀了這個家嗎?兒子女兒都成什麼樣了,全是那個賤人害的。”顧氏撕聲竭力道。
顧氏不甘心被休,被貶,把所有的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真是嬸可忍,叔不可忍。”穆清瑤正胡思亂想,穆夫人輕飄飄來了一句,還沒來得及看清,碧影一晃,人便不見了。
穆清瑤瞪大雙眼,再一次以爲自己聽錯了,嬸可忍,叔不可忍,網上常用的詞,不要太巧了吧……
夜笑離上前一步拉住她,一臉驚喜:“岳母好酷啊,我喜歡。”
“你想?”穆清瑤翻白眼。
脖子被他勾在臂彎裡:“我可以當你是在吃醋麼?”
“切,我只喜歡吃醬油。”身子一矮,旋身脫離他的臂彎,穆清瑤沒好氣道。
屋裡卻安靜下來,沒有預期的激烈和熱鬧,穆清瑤暗暗奇怪,加快了步子。
一進門,頓時怔住,看見顧氏正瑟瑟發抖地跪在自家親孃面前,頭都不敢擡一下,而公孫寧兒,則跪在她的身側,雖然滿臉鬱憤,卻也不敢張狂。
“嫣紅,你在我跟前有多久?”只聽穆夫人優雅地喝了一口茶,狀似隨意地問。
“回……回主子的話,嫣紅……嫣紅……自十歲起,便跟着主子。”顧氏結結巴巴道。
“十歲啊,嫁給阿謹時,你也才十五歲,和瑤兒成親時一樣大。”穆夫人淡淡道。
顧氏猛然擡頭,極爲恐懼地看了穆夫人一眼:“主……主子,嫣紅真的……真的不知道,清瑤是您的女兒,要早知道,奴婢一定待她比自個的女兒更親……”
話還未完,穆夫人一腳踹去,顧氏微胖的身體便象沙包一樣被踢飛,摔落。
她哼都不敢哼一聲,就着衣袖抹去嘴角的血,手腳並用地爬回來:“主子,嫣紅不敢妄言,嫣紅確實不知清瑤的身世,只知她是江南穆家的女兒,是個商人之女,哪裡知道會是……”
“我不就是嫁進江南穆家了麼?我現在的夫君就是姓穆。”穆夫人冷笑,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姑且信你不知道,那瑤兒有七分象我,你是瞎了還是失憶了?會看不出來?”
“嫣紅……”顧氏擡眸,看了正好進來的穆清瑤一眼:“恕奴才眼拙,清瑤雖長得象您,可氣質相差也太遠,畏畏縮縮的,那象是主子您教養出來的閨女?”
穆夫人冷笑:“畏畏縮縮?哼,那也是你逼出來的,瑤兒,來,到娘身邊來,讓你這前婆婆瞧清楚。”
穆清瑤依言站了過去。
“清瑤,你前婆婆言下之意你可聽懂了?”
“娘,她是說女兒忠厚好欺。”穆清瑤道。
“娘早就教過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就是不聽,現在用事實證明給你的前婆婆看,讓她知道,你確確實實是娘教養出來的女兒。”穆夫人說着,將穆清瑤往前一推。
孃親是要給自己撐腰,打顧氏出氣呢。
顧氏確實可恨可惡,莫說要她,就是將她殺了剮了,穆清瑤也不解恨,但是,現在的她就象條哈巴狗一樣倦縮匍匐在孃親的腳下,沒的半點鬥志也膽氣,打死她也沒有成就感,穆清瑤還真不屑對這種人動手。
後退一步道:“娘,我怕髒了手,她這種人信與不信又如何?難不成,她不信,您就不是我的孃親了?”
穆夫人不贊同地搖搖頭,這孩子還是這麼心軟,對於沒什麼反抗力的對手,她往往心慈,卻不知,有的人是心性卑劣,本性難改,是骨子裡就壞透了的。
顧氏出了一身冷汗,顫兢兢地求饒:“主子,嫣紅知道錯了給嫣紅一個機會吧,嫣紅以後一定待清瑤好,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好。”
一直不情不願跪在一旁的公孫寧兒聽了這話,猛地看向顧氏,一臉的不相信。
而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自家親孃竟然叫穆氏那賤人主子,自稱奴才。
一直以來,在穆清瑤面前,她因出身高貴而得意,常以穆清瑤的商人女的身份爲恥,沒想到,自己纔是奴才生的孩子,而穆清瑤的孃親纔是那高高在上的主子,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而娘竟然這麼怕這個女人。
她究竟是誰?爲啥娘會這麼怕她?爲啥她明明跟娘是一輩,是穆清瑤的親孃,卻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一點也不象生過十九歲女兒的婦人。
爹爹似乎也怕她,爹可是三品軍侯,六萬大軍的統帥,她又算個什麼東西?
一進門就坐主位,爹還只敢站立在身側,便是太子來了,爹也是坐着的,難不成,她比太子的身份還要高?
腿傷再一次疼痛起來,自從被穆清瑤打折後,這條左腿就沒好利索過,前次在晉王府,更是不知怎麼地,剛好得差不多的傷口,又復發了,而且還更利害,太醫說,再也好不了了,能走,卻是個瘸子,她才十八歲,還沒有許配人家呢?這讓她以後怎麼過,誰還會看得上她這個瘸了腿的姑娘?
擡眼間,見穆清瑤正幸福地依偎在穆夫人身側,一股邪火從心底裡滋滋往外冒,又氣又恨道:“爹,她是哪裡來的瘋婆子,在我們家作威作福?”
公孫寧兒盤算着,也許曾經這位穆夫人於自家有恩,但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早就久遠了,爹孃的身份地位也不相同,保不齊,穆夫人還不如他們呢。如今這個樣子,不過是做出來的,面子情罷了,自己得罪她,她若真敢責罰,爹孃還能看着不管,由着自己死?
顧氏嚇得一把捂住公孫寧兒的嘴:“胡說什麼?你爹方纔沒打得你疼麼?”
穆清瑤搖了搖頭,公孫寧兒還真是骨頭賤,這當口還看不清形勢麼?
穆夫人並不如想想中發怒,脣角勾起淺淡的笑,斜了北靖侯一眼。
北靖侯臉色鐵青,汗都出來了,沉着臉求道:“紫茹,寧兒她被慣壞了……”
“慣壞了啊,真是可惜,長得還過得去,阿謹啊,你的教育確實很失敗,這一兒一女如此不爭氣,還不如沒兒沒女的好呢。”
北靖侯臉色剎白:“我這就去教訓她,打斷她另一條腿。”說着,不敢等穆夫人再發話,走近公孫寧兒。
“爹,你……你要怎樣?”北靖侯的表情太過猙獰,公孫寧兒終於害怕起來,顫抖地向後挪,北靖侯恨鐵不成鋼地瞪她,眼中全是無可奈何的沉重,提起腳,狠狠地踢向公孫寧兒。
只聽得咯脆一響,公孫寧兒慘叫一聲,捂住右腿痛苦打滾。
顧氏臉色蒼白地看着她,卻不敢上前攙扶。
穆清瑤震驚了,娘還真霸氣,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讓北靖侯對親生女兒下此狠手,公孫寧兒那條右腿,只怕也廢了,原本還只是瘸了一條腿,至少可以走路,這以後,怕是隻能坐輪椅了。
穆夫人似乎並不滿意,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公孫寧兒,便對夜笑離招招手:“你過來。”
夜笑離笑眉笑眼地向她一輯,依言走近。
“今天是你救了我家瑤兒?”穆夫人問道。
夜笑離點頭。
“很好,這個給你。”穆夫人說着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夜笑離。
夜笑離看也不看,更不肯伸手:“晚輩心甘情願救清瑤的,當不得夫人一謝。”
“拿着吧,這是雪蟾,是好東西,對你的病有好處。”穆夫人堅持着,眼裡的笑慢慢淡去。
雪蟾?聽說很珍貴,只有高原上,幾千年不化的冰川中才能尋到,而且,極少,可冶許多凝能雜症,既便是晉王府,也未見得就有,娘還真是出手大方。
夜笑離淡淡一笑:“多謝夫人關心。”卻還是不肯接。
穆夫人果然臉一沉道:“不要以爲你不收本夫人的謝禮,你就可以跟我家瑤兒親近,你這個人情,本夫人決不會欠。”說着,將東西往夜笑離懷裡一塞。
夜笑離苦笑,只好將東西放入衣袖。
“聽說,你的兒子很出息,很有女人緣?”穆夫人又喝了口茶道。
北靖侯臉一白,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密:“紫茹,昊兒雖不成器,但跟清兒還是夫妻,我只這麼個獨子……”
“你的小妾不是懷了身子麼?再生了兒子可要好好教,別又養出個畜牲來,這一個嘛……”穆夫人冷冷地站起身來。
顧氏撲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腿,哭求道:“主子,主子,寧兒已經廢了,您就……您就高擡貴手,放過昊兒吧,他其實……其實是喜歡清瑤的,這些年,全是嫣紅的錯,若不是嫣紅從中作梗,他們夫妻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主子……”
“放開,你的帳,我慢慢來算,敢虐待我殷紫茹的女兒,你們沒掂清自己的斤兩嗎?”穆夫人擡腳一踹,顧氏便象砣羅一樣滾走。
但她又立即撲上來,抱住。
“主子,您先料理了這個男人吧,他現在要休了嫣紅,當年,他可是親口向您承諾過,終身不負嫣紅的。”顧氏也許是瘋了,竟然用這樣的話題來引開穆夫人的注意力。
穆夫人睨了穆清瑤一眼,見她對顧氏的話更爲好奇,脣角一勾,拉過穆清瑤的手道:“你還不知道,你公婆的婚事還是你娘我一手操辦的吧。”
真不知,可是娘,你這麼牛,這麼拽,爲什麼會讓女兒受了三年的苦?爲什麼公孫謹一家對女兒如此冷漠,無情,無恥?
看出女兒眼中的幽怨與疑惑,穆夫人幽幽地嘆了口氣,清麗的眸子裡升起淡淡的霧氣,那雙眼睛越發蒙朧迷離了,這樣的孃親,還真是美豔絕倫,顛倒衆生,穆清瑤自認自己夠美貌如花了,可跟娘比起來,可就是小野花跟大牡丹的區別了。
“嫣紅是什麼意思啊?你負了她?”穆夫人難得的順着顧氏問道。
北靖侯皺眉道:“皇上下了旨,也是爲了替清兒出氣,先是奪了她的三品誥命,後來又讓我休妻……紫茹,你當年的話我還記着呢,她雖惡毒,可倒底是你跟前出來的,我怎麼也要給她留條活路的,休書就算寫了,她還是可以留在侯府,繼續做她的侯夫人,我也不會再娶個夫人回來讓她難堪。”
“你對她倒還有些真情,也是,一起生活二十年了吧,怎麼也處出感情來了,嫣紅,你可聽見了?阿謹也是有苦衷的,這些都是你活該,你可認了?”穆夫人道。
“認了,嫣紅認了,嫣紅知道,這都是嫣紅的報應。”顧氏流着淚,幽怨地年看北靖侯一眼道。
“可我覺得還是過了些,畢竟你們這麼多年,你是他的妻,憑什麼皇帝說休就說啊,老婆又不是他的。”穆夫人蹙了蹙眉,搖頭道。
顧氏眼睛一亮,抓住她的裙襬驚喜道:“是啊,主子,嫣紅跟了他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皇上一句話就休了嫣紅啊,嫣紅這麼大年紀,當個棄婦,會讓全天下人恥笑的,這讓嫣紅以後還怎麼有臉出門,主子,您要爲嫣紅作主啊。”
穆夫人垂眸,認真地看着顧氏:“你還認我這個主子?”
“當然,嫣紅有今天,全是主子所賜,豈敢不認主子您。”
“那你當真讓我爲你作主?”穆夫人又問。
“當真,當真,求主子開恩。”顧氏點頭如蒜。
“那好,我替你做主。”穆夫人正色地轉過頭來:“公孫謹。”北靖侯爲難地往前一站:“紫茹,我自是不願意的,只是,皇上那裡……”
穆夫人道:“皇上那邊我去想法子,你只說聽不聽我的勸吧。”
北靖侯要的就是這句話,眼中一喜道:“紫茹,你知道,我對你素來是言聽計從的。”
穆夫人的脣角就勾起一抹嘲諷:“好,那我就替你做回主。這樣不爭氣的婆娘,留着只會敗家,賣到妓院裡去吧。”
顧氏一聽懵了,以爲自己聽錯,愕然地看着穆夫人。
公孫謹整個臉都黑了,怔在原地。
夜笑離終於忍不住,噗呲一笑,見穆夫人冷冷地看過來,淡淡地別過臉去,繼續偷笑。
穆清瑤心裡暖暖的,娘,你要是早來,你女兒也不會死了,可憐了前身,有這麼霸氣的一個娘,怎麼就那麼軟弱膽小呢?
“不要啊,主子……”顧氏終於反應過來,放聲大哭。
北靖侯沉着臉讓人來拉顧氏,顧氏狠狠地瞪他:“公孫謹,你當真要賣了我?”
北靖侯偷偷睃了穆夫人一眼,狠心道:“你活該!”
顧氏嚇壞了,掙脫粗使婆子的手對着穆夫人就磕頭,這個頭,磕得又重又狠:“主子,主子,嫣紅知道錯了,嫣紅狼心狗肺,見利忘義,主子,饒了嫣紅這一回吧,嫣紅一把年紀了,妓院也不會收啊,主子,求您了。”
“那就換你女兒去。”穆夫人冷冷道。
“啊!”顧氏怔了怔,隨即搖頭:“那還是送嫣紅去吧。”
穆夫人這才道:“算了,你雖惡毒,倒還有顆慈母心。我就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本夫人會如何責罰你,你會想象不到。”
懲治完顧氏,穆夫人這才起身,拉着穆清瑤往外走,夜笑離忙跟上:“夫人,您遠來京城,還沒有落腳之地吧,不如住到晉王府去如何?”
“你在邀請我?”穆夫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夜笑離,神情高貴而傲然。
夜笑離恭恭敬敬道:“不錯,想必夫人也不想住在北靖侯府這種齷蹉之地。晉王府比這裡乾淨多了。”
“此言不差,不過,你還沒資格邀請本夫人,讓你爹來。”穆夫人道。
“我爹還在邊關呢?”夜笑離道。
穆夫人眼裡就升起怒意:“你不是還想娶我的寶貝女兒麼?你爹竟然都不在京城,這樣也想跟我成親家?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心不誠,親事沒門。”說着,她人已經走出了正院的大門。
穆清瑤急了。
咦,孃親這樣就要走,那可不成,公孫昊那個畜生還沒有懲治呢。
“娘,我要去殺了公孫昊那個畜生。”
穆夫人就拿手指戳她腦門:“娘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笨女兒來呢?動不動就動粗,是女兒家做的事麼?不是教過你,要斯文,要矜持,還要動腦子麼?這種殺人越貨的事,當然是男人去做,你就乖乖呆着就行了,放心吧,有人會幫你出氣的。”
穆清瑤好生委屈,斯文,矜持,娘,你不也一直在動粗麼?
穆夫人卻不理她,轉頭問道:“夜世子,你的藥性怎麼還沒有發作?可不要讓本夫人失望哦。”
夜笑離笑眼彎彎:“夫人明鑑,時辰一到,夫人就可以看到效果。”
穆清瑤愕然地看着夜笑離,正要問時,身後的北靖侯發出一聲奇怪的咕噥,回頭一看,他竟然臉色異樣的潮紅起來,雙眸裡也射出狼一樣的綠光,不由嚇了一跳,扯扯夜笑離的袖子:
“他怎麼了?”
“一夜良宵。”夜笑離意味深長地說道。
咦,那不是他先前下的藥麼?
可不是說,那藥沒效麼?還說拿錯了?
莫非,根本就沒有拿錯藥,撒的也不是香片粉,真的是……毒藥?
只是,當時沒有發作,現在正是時候?
穆夫人好整以暇地站住,饒有興趣地看着北靖侯。
北靖侯長吸一口氣,似乎用內力壓制住了藥力,沉聲道:“夜世子,解藥拿來。”
“拿什麼?莫明其妙,誰看見本世子給你下毒了?”夜笑離一臉無賴。
“我沒有。”穆夫人回答乾脆。
“我也沒有。”穆清瑤接口道。
“你看,大家都作證沒有,侯爺,污賴親王世子該當何罪?”夜笑離一臉怒色道。
北靖侯快要氣炸,哪來的大家,就是穆家兩母女麼?他的隨從可都親眼所見呢,只是,他們也不敢出言作證。
這時,管家衝了進來:“侯爺,侯爺,不得了,不得了啦,那些府兵都發瘋了,見着丫環就……”
緊接着,好幾個丫環婦僕人尖叫着衝了進來:“夫人,侯爺救命啊。”好些個年輕些的丫環衣衫不整,頭髮散亂。
北靖侯不看則已,一見之下越發難受,眼睛裡噴出火來,狼一樣扯住一個丫環就往地上摁。
穆夫人嘖嘖兩聲道:“呀,獸性暴發啊,太失體統了,還不來人,打暈你們侯爺。”
總管沒想到,北靖侯也跟外面的府兵一樣,一時慌了手腳,不敢亂動,穆夫人就斜睨着夜笑離。
夜笑離不情不願地點中北靖侯的穴道。
“外面鬧着也不是個事,怎麼說也是個三品軍侯府,要傳出去,還要不要臉面啊,來人,把外面發瘋的府兵全都打暈,集中關進一間屋子裡,讓他們在裡面鬧吧。”
總管雖然不認得穆夫人,但也見着北靖侯對她的態度了,而且,穆夫人說的法子也很管用,便命令其他的府兵一齊動手,將中了毒的人全都打暈了,送進偏院的一間大房子裡關着。
穆夫人對夜笑離挑了挑眉。
這位很默契的笑了笑,腳尖一點,縱身躍走。
穆夫人悠哉地牽着女兒的手,去了偏院,在外面待着。
“娘,世子去做什麼了?”
穆清瑤忍不住問。
“你不知道?”穆夫人挑眉。
穆清瑤抿嘴不答。
不多時,夜笑離提着公孫昊來了,隨手也一起扔進了房子裡,然後,將門封死。
總管愕然地看着,幾番欲言又止。
夜笑離直接一指將他點暈,恭敬地問穆夫人:“夫人可還滿意?”
“不錯,有前途,本夫人看好你。”穆夫人點頭道。
房子裡關了十幾個中了春藥的府兵,一個個象發情的野狼一樣正慾火無處可泄,而公孫昊則被夜笑離下了軟骨散,如同穆清瑤先前一樣,渾身沒有半點力氣,功力也使不出來。
這個時候的他,毫無反抗之力,對於那些正發情,又無處可泄火的府兵來說,便如一道香甜可口的點心,任他們施爲的小白兔。
果然很好,把穆清瑤先前的遭遇一併還給公孫昊了。
只是,不知一個大男人,被一羣比他身份低下的粗魯男人強女幹會是什麼滋味呢?真想把賀雪落也叫來,讓她親眼見見她的情哥哥是怎麼被人騎的。
穆清瑤感覺心情大爽,滿肚子的鬱結全都散去。
上頭有人的感覺真好啊。
不多時,屋裡便傳來公孫昊的尖叫,和府兵們如狼似虛的嘶吼。
穆夫人含笑看着夜笑離:“我還以爲你會把公孫謹也扔進來呢。”
夜笑離臉一紅道:“原是想的,後來一想,做人還是不能太絕,到底那是父子,他們自己可以禽獸不如,咱們卻不能跟他們一樣。”
穆夫人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雙深深地看了夜笑離一眼。
“只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讓這件事發生,好象缺了點什麼啊,不夠刺激啊。”穆夫人想了想又道。
“夫人莫急,咱們先出去再說吧。”夜笑離胸有成竹道。
穆夫人眼中精光一閃,興奮道:“你還有安排?”
夜笑離笑而不答,幾人出了北靖侯府,穆清瑤回頭看了眼高大威嚴的侯府大門,回想起三年前初嫁時,第一次看到這扇大門時的情景,那時候,真是懷着憧憬又恭敬的心情走進這扇大門的,如今再出來,卻覺得一身輕鬆了,今生怕也無需再跨進來了吧。
“別看了,過不了幾日,這裡還會變樣。”穆夫人拉了拉穆清瑤道。
幾人剛走到另一條巷子口,順天府的衙役就來了,一個個拿着兵器,氣勢洶洶的,看樣子象是要緝拿什麼人。
“咦,順天府的人怎麼會來?”穆清瑤奇怪地問。
“文大人的動作還蠻快,順天府這一次可莫要讓人失望就好。”夜笑離笑得象只狐狸。
穆清瑤瞪大眼睛道:“文大人?那個被害的孩子不就是文大人的孫子麼?莫非那孩子是……娘,你怎麼會把女兒嫁給公孫昊的,他就是個畜生,禽獸不如。”穆清瑤忍不住抱怨起來。
“什麼文大人?誰的孩子被害了?”穆夫人眼神一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小侄也覺得奇怪,夫人一看就是個聰慧之人,怎麼就般沒有識人之能,會將清瑤嫁給北靖侯府這樣的人家,尤其公孫昊還心中另有所屬的情況下,且三年對清瑤都不聞不問呢?”夜笑離卻不肯讓穆夫人躲避,正色地問道。
穆夫人對着他的頭就是一巴掌:“小子大膽,你算什麼人?也有資格質問本夫人?”
夜笑離冷冷一笑道:“我是真心愛清瑤的人,夫人今天的所作所爲確實讓我很震驚,也很感動,也看出夫人身份絕非一般,可如果北靖侯夫妻既然如此忌憚您,爲什麼會這般對待您的女兒,幾次三番將她逼入絕境,而這幾年,您又在哪裡,爲什麼沒有出現,爲清瑤撐腰?”
穆夫人心神一顫,清麗的眸子中泛起溼意,咬牙切齒道:“當初若知道他們是如此心性,又怎麼會把瑤兒交給他們,不過是看我出了遠門,以爲我再也不會回大錦……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瑤兒,要去看熱鬧麼?”說着,便牽起穆清瑤的手。
孃的手溫暖而柔軟,看她的眼神也慈愛而愧疚,眼裡的那抹沉痛與愧悔讓穆清瑤心軟,娘對她的疼愛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娘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何況,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娘不想說,就不問吧,總有一天,真相會被揭開的。
“好,去瞧瞧,夜笑離,你要來麼?”穆清瑤又看向衣笑眼,眼眸中,含着一絲乞求。
夜笑離眼圈微紅,拉住她另一隻手,緊了緊,眼中全是憐惜。
穆夫人睃了一眼那十指相扣的手,到底沒說什麼。
順天府衙役今天進行的很順利,北靖侯府內基本沒有人主事,順順當當就進了內院,然後,很快便找到公孫昊所在的偏院,裡面傳來的喧鬧,淫笑更是讓人聽得臉紅耳熱。
當衙役們打開封閉的大門時,被裡面的情景震驚了。
一大羣府兵一個個衣衫不整,正在相互摟抱,而有三四個則壓在一個白條條的身體上鬧得正歡,沒有一個人能認出公孫昊是誰。
領頭的鋪頭差點沒吐出來,轉身跑出,扶在樹上半天才讓自己平息了些。
“這些人聚衆,統統帶走,關進府衙。”
衙設們一上前一個個將府兵們拿住,捆綁,象扔布袋一樣扔出來,終於,找到了公孫昊,而此時的北靖侯世子兩眼呆滯,渾身傷痕累累,青青紫紫,身下也是一大灘殷紅的血。
穆清瑤正待細看,眼睛被一隻溫暖的大手履蓋,耳畔傳來醇厚卻又溫柔地聲音:“可出氣了?”
穆清瑤點頭。
他的手似乎不願意離開,留戀地在她臉上摩娑了一會兒,順便捏了捏她的耳朵:“以後有委屈,不可以獨自憋着,告訴我,好麼?”
穆清瑤的心暖暖的,癢癢的,彷彿他的手不是拂在臉上,而是心上。
順天府來拿人,街坊鄰居得了信自然要來看熱鬧。
等着把人押出去時,北靖侯府門口早就圍了個水泄不通。
當看到公孫昊只披了件單衣春光外泄地被人押出來時,有街坊忍不住問:“世子這是犯了什麼事啊?”
“聽說這位爺是個斷袖,看見沒?那些府兵,便是他的禁孌,說是聚衆呢。”
“啊,怪不得他家那位少奶奶嫁進門後,三年無所出,侯夫人還藉此把人家趕出府去了呢,原來是個斷袖啊,那少奶奶豈不也太冤了?”
“就是啊,自家兒子不爭氣,怪兒媳做什麼?咱們住得近,可別沾了他家的晦氣,瞧這架勢,怕是要抄家滅門了呢。”
“是啊,快別看了,走吧,會長雞眼的,真噁心。”
公孫昊象抽去了精魂的人偶一樣,任由衙役將他推搡出來,鄰居的話象毒氣一樣灌入他的耳朵,明明太陽很大,他卻感覺整個天都是灰色的,看不到一絲陽光。
夜笑離,是他,毀了自己,毀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愛情,毀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還有機會,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一定要捲土重來,今日之辱,他日必定雙倍奉還。
擡眸間,看到遠處巷子裡,穆清瑤正與夜笑離肩並肩地站着,她正靜靜地看着他,眼裡除了鄙夷與不屑,再無半點多餘的情感。
清瑤連恨自己都不屑了!
真是好笑,自己用軟骨散放倒了清瑤,然後打算強女幹她,到後來,自己也被軟骨散放倒,成了一羣惡狼的身下之物,一個男人被人羣女幹會是感覺?
奇恥大辱!
被強女幹了還生怕沒人知道,讓順天府的人名正言順地進來抓人,還冠上個聚衆的罪名,如果自己是那個褻玩禁孌的人還好一點,偏偏還是個在身下的,就算不被判罪,出來後,整個京城的人都曉得了,還有臉活下去嗎?
誰還會拿正眼看自己?
雪落,雪落,對,他還有雪落,一定要讓雪落知道,他是被人下了藥,是無辜的。
想起賀雪落,公孫昊的眼裡燃起一絲希望。
可一回眸,又觸到穆清瑤正和夜笑離說着什麼,她笑得真好看,那笑容有多久沒在她臉上出現過了?
乾淨,陽光,還帶着淡淡的羞澀。
時光瞬間流轉,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清瑤初嫁時,每當他出門回來,迎接他的,就是這樣的笑臉,不管自己的態度有多冷淡,多不耐煩,清瑤的笑容就沒有改變過,彷彿他是她的天神,她的主,只要肯多看她一眼,她就感覺特別幸福和滿足。
可是這樣的笑再也不屬於他了,就象清瑤這個人,也離他越來越遠,遠得就站在他面前,他卻再也無法觸及,連一句問候都變得晦澀艱難。
眼睛一陣酸澀難忍,他恨親孃,如果不是她一直對清瑤挑三撿四,一直瞧不起她,自己也不會越來越厭煩清瑤,他恨那個人,如果不是他在三年前突然讓他練勞什子摩天功,他也不會三年不攏清瑤的邊,不進她的屋,她早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了。
更恨夜笑離,如果不是他在自己和清瑤之間橫插一腳,清瑤也不會變心,今天的事早就已成,清瑤就算再大的怨氣,也不會離開自己了。
可就是不恨清瑤,真的一點也不恨。
就算知道,當初強了賀雪落,拔掉她的十根指甲全是她設計的,他也不恨。
恨不起來啊……
不僅僅因爲對她有愧,更多的是,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他真正喜歡的,在乎的,是清瑤。
人總是要在失去時,才知道曾經的擁有是多麼珍貴。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象以前那麼待清瑤。
一定將她當成自己的心肝寶貝好好珍藏。
“走吧,還看什麼看?做了這麼下作的事,還想人家穆姑娘回心轉意麼?要不要臉啊。”一個認識穆表瑤的衙役重重地推了他一把,冷聲道。
“侯府會不會被抄家?”看見公孫昊被押上囚車,穆清瑤有些黯然,曾經玉樹臨風,光彩照人的少年,怎麼就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呢?
“你不忍心?”夜笑離道。
“沒有,只是有些感概,對了,娘,府裡好多下人都對瑤兒不錯,瑤兒想救他們。”穆清瑤道。
“放心吧,不會被抄家的。”穆夫人脣角卻露出一絲譏誚:“大錦朝英明偉大的皇帝陛下很有識人之能,象北靖侯這樣的人才,豈會輕易將他打落泥濘,頂多也就是打板子,罰俸祿,至於公孫昊嘛,有賀初年呢,估計也不會太慘。”
穆清瑤怔住,孃親怎麼對朝中的情態看得這麼清楚,比她這個在京城呆了多年的人還要明瞭得多。
“娘,您跟皇后很熟麼?”穆清瑤忍不住問道。
“你是說十八年前那個婚約是嗎?”穆夫人嘆了口氣,知道這件事若不說明白,清瑤和夜笑離都不會罷休。
“瑤兒,娘跟皇后娘娘是舊識,賜婚的事,娘現在就進宮去,會幫你解決的。”穆夫人道。
舊識?娘只是個普通的商人婦,跟北靖侯是舊識,如今跟皇后娘娘也是舊識,估計賀相也是舊識吧。
“娘,瑤兒的外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如果穆家是商戶,那麼娘若有高貴的出身,只能說明外祖父家是清貴豪門了。
“一般般的人家,你外祖父他……他身子不太好,清瑤,你出嫁後這三年,娘都沒在大錦,你爹也去了南楚,只把你兩個弟妹帶在身邊,卻是忽略了你,讓你受苦了,瑤兒,娘……真的很愧疚。”穆夫人撫着女兒的臉寵,眼眶溼溼地說道。
“南楚?爹和娘都不在家,那江南的生意呢?沒人打理麼?”記憶裡,穆家很大,也很富有,記得家裡一個人工湖就足有好幾十畝,而爹爹書房裡的黃花梨木書桌足有一個講臺那麼大,黃花梨啊,那可是奢侈品,一個小小的筆筒在前世都要買幾十萬。爹的一張書桌足可以讓小康之家過兩輩子吧。
“有你二叔呢。”穆夫人似乎很不願意說起江南的事,眼裡滑過一絲怒色,拍拍夜笑離的肩道:“我去宮裡走一趟。”
夜笑離淺淺一笑:“夫人放心,小侄會照顧好清瑤的。”
“不用,我是說,讓你送她回府,然後,你就回去吧,不要總纏着清瑤。”穆夫人卻道。
夜笑離清秀俊雅的眉眼就染上一層陰翳,沉下臉道:“夫人,我與清瑤有……”
“有什麼都沒用,我已經讓女兒嫁錯過一回了,所以,她再嫁,我會認真挑選,如果你們真有緣,我也不會反對,年輕人,先養好了身子再來跟我談嫁娶的事好嗎?”
夜笑離眼中滑過一絲黯然,恭敬地一禮,默然看着穆夫人走上一頂不知何時出現的精緻小轎。
“小姐,跟奴婢走吧。”
一個溫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熟悉,而又久遠。
穆清瑤猛然轉身,撲進婦人的懷裡:“張嬤嬤,張嬤嬤,你終於回來了。”
“回來了,可憐見的,是嬤嬤不好,回來得晚了,讓小姐受了苦。”張嬤嬤是穆清瑤的奶孃,穆清瑤待她比穆夫人還要親近。
“不怪你,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想法子脫身去請爹孃,估計我娘現在還不知道我的情況,還以爲我在北靖侯府過得好呢。”穆清瑤拍着張嬤嬤的背道。
“可是奴婢還是來晚了,讓小姐受太多的苦,若不是這位……夜世子吧,他及時救了你,嬤嬤和夫人都會終身遺憾啊。”張嬤嬤道。
“張嬤嬤是吧,我是夜笑離。”夜笑離笑道。
張嬤嬤忙行禮:“見過世子爺。我家小姐多虧世子相助了,奴婢在此謝過。”
“客氣,請問嬤嬤,聽說你三月就回了江南,緣何到十一月夫人才來京城啊?京城到江南,頂多也就一月的路程,來去也不過兩月時間,頂破天,六月也該到了,不知嬤嬤爲何事耽擱了這麼久。”夜笑離溫和地問道。
張嬤嬤慚愧道:“確實遇到一些事,耽擱了,小姐,馬車就在前面,跟奴婢回府吧。”
看得出,張嬤嬤似乎不願意多說,夜笑離也不急,只是眸底不再溫柔,而是隱着淡淡的薄怒。
“回府?回哪呀?”穆清瑤不知穆家在京城還有別院……對了,以前娘帶着她在京城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不就有個院子嗎?可娘說那是租來的……
“就在松子衚衕。”張嬤嬤慈愛而又疼惜地看着穆清瑤,扶着她的搖往前走,巷口處,果然停着一輛馬車,兩個丫環遠遠地就向穆清瑤行禮:“大小姐,請上車。”
這兩個丫環看着都很陌生,尤其是,打扮也有些異樣,看她們舉手投足都顯得有力而幹練,應該是練家子,一個個都身負武功。
穆清瑤上了車,夜笑離含笑站在車外,安靜地看着她。
張嬤嬤往前一攔,恭敬地一施禮:“多謝夜世子對小姐的照顧,就此別過。”
竟是不願意讓穆清瑤多與夜笑離打交道的姿態。
“娘子,爲夫的先回去了,不日便會去府上提親。”夜笑離邪魅一笑,一把捧起穆清瑤的頭,在她額間輕輕一吻。
兩名丫環剛要動,便象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動彈不得,頓時臉色脹得通紅,狠狠地瞪着夜笑離。
“夜笑離!”穆清瑤想笑,這廝算是手下留情了,若不是看在她們是自己的丫環份上,估計這會子會渾身痛疼難當,只是定住,萬幸吧。
夜笑離清潤的眸子裡就泛起一絲委屈,水噹噹的,他這樣清俊雅緻的人,突然裝起可愛來,還真特讓人不忍,穆清瑤的心立即軟成了泥,牽着他的手搖:“她們也是聽命行事啊。”
清俊的臉上又染上一層紅暈,猶其那對白晰如玉的耳朵,更是紅彤彤的可愛極了,若不是有這麼多眼睛鼓在一旁,穆清瑤真想捏在手裡搓揉把玩。
她難得撒嬌,夜世子的心情頓時大好起來,也不見他如何動,兩名丫環便被解制,鬆動着手腕,一副想要對他動手的樣子。
夜世子毫無煙火氣的遞過兩錠大元寶:“兩位美麗的姑娘,我家清瑤以後就多蒙你們照顧了,可千萬莫要讓她爲難,讓她生氣哦。”
再忠誠鐵面的女兒家,在如此俊雅如蓮的男子面前,還是會羞澀,小心肝也會萌動的,何況,人家不止俊逸出塵,還笑眉笑眼地將她們一頓誇,伸手不打笑臉人,再何況,還有兩錠大元寶呢,這樣美貌如花又出手大方多金的鑽石美男,青春正盛的丫環怎麼也沉不下來這個臉,立即微羞地接過銀子,齊齊屈膝:“多謝世子爺賞。”
夜世子又很熱情地塞給張嬤嬤一個荷包:“一個小玩意,嬤嬤莫要嫌棄。”
張嬤嬤也行禮謝過,夜世子這才依依不捨地看着穆清瑤離開。
當穆清瑤下車時,看着眼前富麗堂皇又不失莊重的園子,眼睛差點脫穿,臥槽,穆家是多有錢,這園子在京城最繁華富足之地,不說寸土寸金的地皮,光這門頭,也值好幾千兩吧,丫丫的,兩座白玉獅子偷去也難當古董賣了。
早有人在門外迎接,一進府門,園子裡就足足排了兩隊人,一隊婆子,一對丫環,雜役沒資格露臉,自然不在其中。
穆清瑤真懷疑,穆夫人不是自個的親孃。
早知道有這麼大個府弟在京城,當初自己被趕出北靖侯府時,就該來這裡呀?也不至於流落街頭被人欺。
“你們是一直都在這個園子裡的嗎?”爲首的是個中年婦人,一看就是府裡主事的管家娘子。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幾個是纔跟着太太過來的,他們是一直都在京城的。”
“你貴姓?”果然這園子早就有了,而且一直就有守園子的人。
就象有根棍子在肚子裡胡攪,髒腸肺外頭心絃都被攪亂,開始打着一個個的小結。
“奴婢不敢,奴婢姓殷,是太太的家奴。”管事娘子回道。
穆清瑤強忍心裡的這點子不痛快:“原來是殷嬸子,她們都歸你管嗎?”
殷媽媽乾笑道:“回小姐的話,確實是奴婢的手下,不過,奴婢有三年沒來過京城了,疏於管教,有讓小姐不高興的地方,也是奴婢的錯,小姐……”
“沒有,才見的面,我又不知道她們一直都在京城,哪裡會有惹我不高興的地方,只是,你們算是我的孃家人麼?”穆清瑤問道。
“當然,當然。”殷嬸子的眼神就黯了下去,泛起一層溫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那幾個原本就在京城的,更是齊齊地跪了下去,頭也不敢擡。
穆清瑤冷笑,還用問下去麼?
再問下去,心裡的結會越打越大,會滾成一團,堵得她連呼吸都困難。
當初,她被北靖侯府休棄,趕出侯府,成爲全京城人人得知的瘋婆子時,她們住在這鬧市區,哪有不知曉的道理?
可是,有人對自己伸出援手過麼?哪怕有人看望過自己,給點冷飯冷菜也是好的,可是呢?
當她以爲自己在京城孤苦零丁時,原來,還有這麼多所謂的孃家人,住在這富麗堂皇的園子裡冷眼看着自家大小姐出醜,被凌辰,被笑話。
這樣的孃家人,可真貼心啊!
“大小姐,她們都是有苦衷的。”穆清瑤眼中的痛苦與譏誚讓殷管事大急,上前一步道。
“苦衷?什麼苦衷啊?原來,我的命還不如你們的一點苦衷,還是我娘其實就當我是潑出去的水,根本就不想再管呢?”穆清瑤冷冷道。
“不是,不是,小姐,太太知道您在侯府的遭遇後,急得不行了,日行八百里,跑死了三匹馬才趕過來的啊。”張嬤嬤立即解釋道。
“日行八百里,跑死三匹馬?江南到京城有這麼遠嗎?”穆清瑤根本不信。
“大小姐,太太真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你要體諒太太的苦衷,看見您受苦,太太比誰都傷心。”殷氏也道。
“那她們呢?也是從幾千裡外趕回來的嗎?”穆清瑤指着跪了一地的丫環婆子道。
“喲,這是誰啊?清瑤妹妹,好久不見。”一個美豔婦人從園子裡走出來,熱情地說道。
“二嫂?你怎麼也來了?”這位二嫂是二叔的兒媳,原本住在江南的,不知怎地也到了京城。
“看你說的,我就不能來京城麼?伯孃呢,沒跟你一塊回來?”二堂嫂姓顧,孃家也是江南大族,嫁進穆家已經五年了,生了一兒一女,比穆清瑤大兩歲。
“娘去宮裡了,嫂子是這回跟娘一塊過來的麼?”見到孃家親人,穆清瑤還是很高興的,暫且拋去那點子懷疑,笑着問道。
“二奶奶是三年前就到了京城的,大小姐就沒遇到過麼?”殷管事不冷不熱地回道。
三年前就來了京城,還住在自家的別院裡,她可是自己的堂嫂,這些個奴才可以對自己的生死不聞不問,她呢?正宗的孃家人,爲什麼也不聞不問。
穆清瑤清麗的眸子裡染上一層寒光,又想,也許,她真的不知也是有的,婦道人家,天天關在園子裡,不聞窗外事……
“二哥哥呢?不會只有二嫂在京城吧。”穆清瑤不動聲色地問。
“去收帳了,還沒回呢,你是不知道,京城這幾年的生意並不好做,你二哥又管着整個京城的穆家產業,事多得很。”二奶奶乾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