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身份最高,自然坐在正中的主座,他的目光,幾乎沒有任何的掩飾,落在蘇心漓,還有蘇心漓身旁坐着的蘭翊舒身上,那張佈滿了病容的臉,透着一種常人無法理解也不能明白的歆羨,他雖然是太子,身份尊貴,但又能如何呢?手上的權利再大,拖着這病弱的身體,他能做什麼,喜歡的東西,不敢去追求,更沒有佔爲己有的勇氣和決心。
“蘭公子,是個有福之人。”
顏睿晟的一隻手手肘撐着椅子的扶手,懶懶的靠着,另外一隻手的酒杯舉了起來,康公公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太子,有些猶豫踟躕,想要開口勸幾句,可底下都是人呢,顏睿晟拿着酒杯的手又一直舉在他的酒壺跟前,康公公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他正深情款款的看向蘇心漓呢,這丞相府的女兒也太不知好歹呢,明知道太子殿下還有其他幾個皇子對她有好感,居然和別的男人走的這樣近,眉來眼去,卿卿我我的,是嫌命長了嗎?還有那蘭翊舒,就算是他現在深蒙皇上太后和賢妃娘娘等人的喜愛,也只是區區一介平民,有什麼資格和皇子們爭搶女人,最要命的是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蘭翊舒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蘇心漓的身上,未曾移開,替蘇心漓倒酒的那丫鬟,她的小動作,蘭翊舒沒發現,不過蘇心漓那小動作,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蘭翊舒的眼中,當蘇心漓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時,謝雨薇趙敏兒還有顧江臣的眼睛越發的亮了,帶着一種奸計得逞的詭異和惡毒。
蘇心漓輕笑了一下,看樣子幾個人吃的虧還是少了一點,居然這樣沉不住氣,尤其是謝雨薇,在她身上都吃了這麼多的虧了,居然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她玩着手中的杯子,有些調皮的衝蘭翊舒眨了眨眼睛,蘭翊舒也笑,謝雨薇看着這一幕,眼中迸射出火光,噼裡啪啦的響,不過在看到蘇心漓手中握着的酒杯時,又露出了得意又詭異的笑容。
“我也這樣覺得。”
蘭翊舒看向顏睿晟,言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因爲顏睿晟顏玉勳還有其他皇子都在,女子們自然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至於那些男子,任誰看着太子殿下風一吹彷彿就能倒的身姿,都不會敢大聲說話的,所以這裡的人雖然多,場面卻有些冷清,熱不起來。
蘇心漓口渴的很,想多喝幾杯,但又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就只喝了一杯,第一杯酒下肚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蘇心漓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了,一隻手撐着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怏怏的。
“小姐,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
一直站在蘇心漓身後的流雲見狀,關切的問道。
“的確有些不適。”
蘇心漓伸手揉了揉腦袋,擰着眉頭說道,“頭有點暈。”
太子緩緩開口道,“既然身子不適,就下去歇着吧。”
謝雨薇心頭一樂,巴不得流雲趕快將蘇心漓扶下去,至於那個叫水兒的丫鬟,謝雨薇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蘇心漓身邊那個會功夫的丫鬟,心頭越發的激動欣喜,如果只有一個半點功夫不懂的流雲,事情可好辦多了,謝雨薇只覺得是天助她也,只要毀了蘇心漓,她還愁對付不了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嗎?到時候她有的是辦法將她們一個個整死。
蘇心漓由流雲扶着,站了起來,流雲並沒有將蘇心漓扶着到院子裡休息,而是朝着她今早來的那條小溪旁的小木屋走,那裡其實是一大片狩獵場,這季節比較冷清,蘇心漓經過的時候,沿途根本就沒碰上幾個人,蘇心漓和流雲這時候走在那裡,顯得格外突兀,蘇心漓和流雲兩人剛走到小溪旁,身後忽然多出了兩道黑色的身影,分別將流雲還有蘇心漓給打暈了,一個身形高大一些的,看着自己纔剛碰到蘇心漓的手,一臉的詫異,他都還沒下多重的手呢,蘇心漓怎麼就暈了呢,不過這會,美人再懷,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將蘇心漓扛在了肩上,至於流雲,則被另外一人拖到了小木屋的後面,然後兩人齊齊上了樓。
爲首的身形高大一些的人影,進了二樓的竹屋,將扛在肩上的蘇心漓放在了牀上,那雙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睛,滿是急不可耐,他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巾,那因爲縱慾過度而深陷的臉頰,是不同於生病的蒼白,那一雙眼睛因爲某種猴急的情緒,讓那張看起來並不醜的臉,說不出的猥瑣下流,此人不是顧江臣是誰,他身後還站着一人,從那厚厚的劉海和那雙陰毒的眼神就可以判別出身份,正是謝雨薇。
蘇心漓和流雲兩人前腳剛走,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就藉故離開了,然後追上了蘇心漓,一路尾隨,跟在她的身後。
“還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啊。”
顧江臣搓了搓手,口水都有些控制不住,流了出來,謝雨薇看他那樣,自然是嫌棄不已,不過她現在正是用的着他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
“該死的賤女人!”
她看着蘇心漓那張素淨的臉,白嫩的肌膚,彷彿能滴出水來,那嘴脣,也是水潤水潤的,看着就有讓男人一親芳澤的衝動,她的眼睫毛也很長,而且濃密,鼻樑高挺,就算是閉着眼睛,五官也極爲立體,這樣的容貌,落在善妒的謝雨薇眼裡,自是妒忌不已,謝雨薇盯着牀上靜靜躺着的蘇心漓,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子,將她的臉劃花了,謝雨薇這樣想的時候,直接抽出了身上隨身帶着的鞭子,纔剛舉起,蹲在牀邊的顧江臣忙站了起來,制止住了謝雨薇,“郡主,這可萬萬使不得。”
顧江臣心中緊張的要命,只要今日,他與蘇心漓將生米煮成熟飯,這京陵城風頭無二的女人就是他的了,諸位皇子喜歡,蘭翊舒喜歡,還有顧南衣都喜歡的女人,他們都沒有得到,他卻得到了,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情,而且蘇心漓纔剛要回她母親的嫁妝,除了那些珍貴的物件,還有好幾十萬兩白銀幾萬兩黃金,這些就都是他的了,還有定國公府,他們必定會傾盡全力,助他平步青雲的。
“你若是用這鞭子將她的臉給毀了,到時衆人必定知道她是被害的,而且會循着傷口懷疑到你頭上,到時候定國公府的人能饒了你,豈不是得不償失?她要成了我的妾,還不是任由你打罵處置?”這麼美的一張臉,顧江臣哪裡捨得謝雨薇將她給毀了?
按着謝雨薇的意思,他將蘇心漓睡了之後,要當着衆人的面說是蘇心漓勾引他的,然後只能做他的妾,並且將來要交給她處置,他是傻了纔會同意,這樣一個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他如何捨得將她交給郡主摧殘?而且不論是定國公府的人亦或是蘇心漓自己,又豈會甘心爲妾?
不過之前商討的時候,不論謝雨薇和趙敏兒怎麼說,他都答應了,他若是不同意的話,這樣的沒事,如何會落在他的頭上?不過勾引之類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而且別人也未必會相信,還不如說他與蘇心漓是兩情相悅,情到濃時,情不自禁,到時候蘇心漓必定會對他感恩戴德,她那麼聰明,有她心甘情願幫自己,還愁忠勇侯的位置會花落別家嗎?
謝雨薇看了眼牀上的蘇心漓,又看了顧江臣一眼,冷哼了一聲,將鞭子收了起來,“便宜你了,給我快點!”
謝雨薇面色不善,滿是鄙夷,顧江臣這男人,除了好色,還虛僞擔心,根本就是一個窩囊廢,她就是要給蘇心漓找這樣一個連她都看不起的男人,想到蘇心漓很快就會成爲整個京陵城的笑柄,被所有的人輕視,她就覺得痛快。
謝雨薇才一出了屋,顧江臣完全就按耐不住了,哼着歡快的小區,一邊死死的盯着牀上的蘇心漓,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上半身脫了個乾淨,低着身子,手剛伸向了蘇心漓的衣襟,這樣人人都想要的絕色美人,她的第一次,很快就是自己的了,不過可惜,她是昏迷的,早知道今日有這樣的好事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就該隨身帶一些催情的藥來,美人在身下回應,那感覺,豈不妙哉?
顧江臣這樣想着,手剛碰到蘇心漓的衣襟,正這個時候,牀上一直陷入昏迷狀態的蘇心漓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明亮異常,仿若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珠寶,熠熠奪目,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就那樣微微一笑,四周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失去了顏色,變的黯然起來,而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就好像是一潭深水,將人的心神,全部吸了進去,可那張絕美的臉,卻是清清冷冷的,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那笑容,卻是冰冷的,充滿了譏誚,仿若在譏諷顧江臣不自量力,自找死路。
“顧江臣。”
蘇心漓輕輕的叫了聲,那柔柔的聲音,有薄薄的燻人醉的熱氣從她的口中吐出,配上那媚眼兒,有一種說不出的蠱惑,顧江臣全身的血氣上涌,鼻子下方有兩行鼻血,片刻,纔回過神來,嚇了一跳,剛要尖叫,蘇心漓右手輕輕一揚,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極爲不正常的香氣,還有粉色的碎末,顧江臣覺得不對勁,瞪大着眼睛,剛要閉氣,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粉色的粉末已經被他吸進了鼻子,他兩眼一黑,蘇心漓眼看他要暈了,對着他的胸膛重重的踹了一腳,顧江臣向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蘇心漓從牀上站了起來,極爲優雅的整了整自己略微有些凌亂的衣裳和髮髻,那隨意的動作,簡直魅惑至極,蘇心漓瞅了眼地上躺屍一般的顧江臣,看在他阻止謝雨薇用鞭子抽他的份上,蘇心漓決定就不讓水兒動手教訓他了,自己親自上,在他的身上補了兩腳。
蘇心漓覺得,謝雨薇那廝,真是蠢的夠可以的,鞭子不能抽,不過踹幾腳還是可以的啊。
房間的門被推開,水兒單手提着謝雨薇走了進來,那輕快的步伐,輕鬆的姿態,就好像她手上拎着的只是一隻小老鼠,水兒進了屋,老遠的距離,就將謝雨薇往牀上一甩,又是一聲嘭的巨響,還有幾聲小的乒乓聲,不但牀榻劇烈的晃動着,發出吱吱的聲響,整個木屋彷彿都發生了地震了一般,蘇心漓頗爲同情的看了謝雨薇一眼,水兒這一摔,等會她再被顧江臣再幹上三百回合,顧江臣本身的戰鬥力如何,她並不知道,但是呢,對自己配的藥,蘇心漓還是很自信的,想必等謝雨薇清醒過來,渾身的骨架必定都散開了。
不等蘇心漓吩咐,水兒已經十分自覺的將地上的顧江臣拎了起來,就好像是拎一隻小雞似的,然後往牀上一扔,剛好趴在了謝雨薇的身上,牀晃動的更厲害了,蘇心漓都有些擔心它會不會突然塌了,不過幸好,它的質量還是很不錯的,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抱在了起來,那姿勢,實在是太適合接下來劇情的發展了。
“水兒,去弄點清水來。”
蘇心漓吩咐了水兒一聲,從衣袖內取了個小瓷瓶出來,放到了謝雨薇的鼻尖,她今天來青山馬場,就是爲了做壞事的,所以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她帶的十分齊全,屋子裡就有清水,水兒倒了一杯,遞給蘇心漓,蘇心漓看了一眼,更覺得口乾舌燥的,騎馬之後,她就覺得嘴巴渴死了,一直憋到現在,蘇心漓一口氣將茶喝的乾淨,然後又讓水兒倒了一杯,用手沾溼,在謝雨薇和顧江臣的臉上灑了幾滴。
這些藥,她都是按着蘭翊舒給的方子配的,之前還沒用過呢,不過其他可以驗證的藥,她都找人試了,效果都還不錯,蘇心漓覺得自己對蘭翊舒還真是有些盲目信任啊。
蘇心漓將茶杯剩下的水直接倒進了茶壺,然後坐在桌旁,靜等兩人的反應,蘇心漓剛坐下沒多久,躺在謝雨薇身上的顧江臣就動了,一動便是雷霆,他發了瘋似的啃咬着謝雨薇的嘴脣,然後迫切的撕掉了身上的褲子還由謝雨薇的衣裳,就像個動情發狂的禽獸,蘇心漓看到這一幕,眼睛倏然變亮,滿滿的笑容透着成功後的滿足感,很快,她就覺得有些窘迫,雖說她曾經是爲人母的人,不過還從來沒看過現場版,蘇心漓的臉不由紅了紅,側過身,她一旁站着的水兒正瞪大着眼睛好奇的看着這一幕,哪裡有半點害羞,蘇心漓有種教壞小孩的罪惡感。
“我們走吧。”
藥效已經發揮作用了,事情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蘇心漓拽着並不是那麼情願離開的水兒出了屋,她將這雅緻的竹屋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地方,就這樣被顧江臣這渣男和謝雨薇這醜女給毀了。
“蘇小姐,人可好一些了?”
蘇心漓剛從二樓的臺階下去,就看到竹樓入口的位置,太子顏睿晟隨意的靠着,他蒼白的臉,一半隱在昏暗中,另外一半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下,微挑着眉,似笑非笑。
蘇心漓看到顏睿晟,心咯噔跳了一下,兩隻眼睛的眼皮跳的更快,這已經不是不安的預感了,事實的狀況確確實實就很讓人不安,她可以殺人滅口嗎?水兒看向顏睿晟,目露兇光,被蘇心漓給攔住了,殺人滅口這種事情,絕對是分對象的,顏睿晟身爲一朝太子,又是個病秧子,他是一個人站在自己跟前沒錯,但誰知道有沒有人在暗處保護他呢,謀害太子的罪名,就算她有是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一聲男人的低吼,間或還有女人惹人遐想的尖叫聲,饒是蘇心漓的臉皮再怎麼厚,再怎麼從容淡定,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她乾笑了兩聲,這種做壞事被人捉住的感覺,還真是不怎麼美好,蘇心漓倒是想要解釋,但是這時候,一切的說辭,不過都是虛妄的狡辯之言,她只是後悔,早知道太子殿下在這裡,她一定會將顧江臣和謝雨薇的嘴巴給封起來的。
“這溪邊的精緻不錯,不知道蘇小姐肯不肯賞臉,陪我走一圈?”
蘇心漓走到顏睿晟跟前,笑靨如花,恭敬的行了禮,“那是微臣的榮幸。”
現在,不要說陪他賞景走一圈了,就算他讓她跳河,她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顏睿晟勾了勾脣,似乎是開心的樣子,看了水兒一眼,這時候,蘇心漓完全將察言觀色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她也看了水兒一眼,緩緩道,“水兒,你去看看流雲怎麼樣了。”
水兒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並不是很情願的應了聲是,轉身離開了,顏睿晟慢步走在了前面,而蘇心漓,則跟在他的身後,靜默着不說話,這時候,她除了妥協,根本就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
顏睿晟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就算只是漫步,也比一般人費勁許多,他也走不了太久,兩人就在小溪和狩獵的樹林交界處停下歇息,兩人剛停下,蘇心漓就給顏睿晟找了塊乾淨的石頭,讓他坐下歇息,態度殷勤到不行。
心虛嗎?除非顏睿晟是傻子,不然的話,正常人哪裡有不心虛的?這時候,顧江臣和謝雨薇還打的火熱呢,顏睿晟現在派人過去,肯定能逮個正着。
“你不是很能說嗎?怎麼不說話了?”
顏睿晟斜靠在大石上,看向蘇心漓,聽聲音,頗爲愉悅,就像是一個得志的小人。
蘇心漓就站在他的對面,與他略有些冰冷又帶着懶散的目光相對,那雙眼睛,不論什麼時候,都有一種憤世嫉俗。
“太子殿下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何處置我呢?”
若是顏睿晟想要替謝雨薇出頭,他之前不會幾次三番幫助自己,他若是要毀了她,不會讓她陪他來這個地方走走坐坐,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身上還是有幾分利用價值,顏睿晟想要威脅她,她這時候自然是不得不接受的,但他如果還提出花朝節那樣的要求,讓她和顏司明在一起,蘇心漓肯定還是不會答應的,在蘇心漓看來,今日的事情,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關鍵得看顏睿晟提的條件。
顏睿晟看着蘇心漓一臉戒備的模樣,忽然想起今日她騎在馬背上,在馬場上縱橫馳騁的模樣,如一隻快活的飛燕,他的腦海裡,現在都還是她如銀鈴一般不帶任何掩飾的愉悅的笑聲。
“今後,你若是沒什麼事,偶爾去東宮陪陪我,如何?”
蘇心漓聞言,瞳孔驟然張縮了一下,有幾分迷惘,而後則是瞭然,“太子殿下是準備給我和五皇子製造機會嗎?”
原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死心。
蘇心漓抿着脣,漂亮的臉,神情認真到不可思議,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與五皇子,絕對沒有任何可能。”
她猶豫了片刻,然後又繼續道,“我奉勸殿下一句,與五皇子還是保持距離的好,你爲他做了再多,他也未必會感恩。”
顏睿晟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淡然的笑出了聲,“我知道,只是讓你有空偶爾去東宮做客,至於你是不是會不會成爲五皇子妃,那就看顏司明的本事了。”沒了在正中主座鎮壓着的顏睿晟,宴上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大家與自己熟識的朋友聊天,也算融洽,正這個時候,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幾乎衝破雲霄,那尖叫聲越來越近,直到最後,有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衝了進來,一副驚恐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正是謝雨薇身邊的貼身丫鬟,手卻指着一個方向,“南邊狩獵場的竹屋有人,有人——”
她猶豫的許久,臉都漲紅了,還是沒將偷情二字說出口。
趙敏兒見狀,心頭一喜,自然以爲事情成了,因爲這是她之前和謝雨薇商量好的,要是事情成了的話,就讓她丫鬟過來報信,到時候,她再將衆人都引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趙敏兒掩下心頭的歡喜,上前問道。
“奴婢,奴婢不好意思說。”
她垂着腦袋,支支吾吾的。
“快說!”
“奴婢,奴婢方纔好像瞧見蘇小姐還有一男子進了那竹屋。”
她這話的指向性太強,話才說完,聽了這話的那些人就像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你胡說,蘇小姐冰清玉潔,如何會做這苟且之事!”
有仰慕蘇心漓的男子替她辯解,當然,也有另外的聲音出現,程昱凡程子謙等人看了眼蘇心漓空空的位置,心不由懸了起來,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顧南衣的反應最快,直接跑着離開了。
其餘的人自然不肯錯過這熱鬧,紛紛跟了上去,至於蘇妙雪蘇志明還有蘇心漓的那幾個妹妹,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沒有一人的心中是不歡喜的,既然蘇心漓那麼難相與,那就讓人毀了她,看她今後還如何頤指氣使,趾高氣昂的,尤其是蘇志明和蘇妙雪二人,他們今日之所以會來,就是覺得有熱鬧可湊,這場面,這狀況,還真是一點也沒讓他們失望。
若是蘇心漓的清白被毀,便是她那張臉長的再絕色又如何,對父親而言,她就是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而且定國公府因爲這事必定也不能再插手相府夫人的事情,方姨娘還是有希望的,所以這幾個人,可謂是一馬當先,比其他人都要積極。
顏宸璽心裡也有些不放心,看了蘭翊舒一眼,見他優哉遊哉的,又覺得安心了不少,齊磊齊雲水兒三人都不在,肯定都是去保護蘇心漓了,蘭大哥怎麼可能讓蘇心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蘭翊舒看了顏宸璽一眼,勾了勾脣,“當然。”
其實,今日的事情,明眼人一看,都能猜出其中的貓膩,蘇心漓前腳離開,謝雨薇和顧江臣後腳就跟着離開了,而且前來報信的是謝雨薇的丫鬟,謝雨薇可不是那種甘心吃虧的主,所以大家隱隱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蘇心漓肯定要倒大黴了,今日這馬場,有多少仰慕蘇心漓才貌的男人,就有多少嫉恨蘇心漓恨不得將她毀了的女人。
“屋子裡有異動。”
因着謝雨薇丫鬟的幫忙,衆人沒有走任何的彎路,很快到了那地方,今日前來的這些人,有不少男子都有一定的功夫底子,耳力靈敏的很,尤其四周安靜,那聲音伴着山間的風被吹散開來,在場的,雖然有許多人都尚未娶妻,但大多都是通人事的,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在小木屋內偷歡呢,衆人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頭越發的蠢蠢欲動,想要一探究竟。
顧南衣和程子風兩人就站在木屋的門外,彼此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兩人的心裡七上八下的,正這個時候,屋子裡忽然傳來如貓兒一般的叫聲,那嬌媚的呻吟,酥軟柔媚到了骨子裡,顧南衣心中一喜,不是蘇心漓的聲音,程子風也聽出來了,一腳用力將門踹開,而其餘的人,尤其是蘇妙雪和蘇志明,兩人再次一馬當先,衝在了前頭。
蘇妙雪和顧南衣等人才衝進去,頓時就傻眼了,他們身後的那些人,也全部都看呆了,牀榻上,確實有一男一女,兩人的衣服已經被撕碎,凌亂的丟了一地,除了有一身男子的上衣是完好的,可見戰況的激烈程度,他們衝進來的時候,那女子靠在男子的身上,口中還說着一些難以入耳的污穢字眼,這樣的場面,不要說那些未出嫁的女子看的羞紅了臉,背過身去,不敢再看,就算是男子,當場也窘紅了臉。
蘇妙雪和蘇淺月蘇沐靈捂住臉,背過身,不過心中卻歡喜不已,捉姦在牀,蘇心漓,這回任你巧言善辯,也說不清了。
牀上的男子,正是一早就離開的顧江臣,而那女子,因爲是背對着他們的,所以衆人只看到她的背部,上面有青紫的手指印記和其他的痕跡,還有那曲線,一覽無餘,衆人正這樣想的時候,很快發現,顧江臣鼻子的下方,似乎有鼻血的痕跡。
屋子裡,那激情過後的殘留着的怪味,十分的濃郁,讓程子風都擰起了眉頭。
顧江臣一開始的眼睛是迷惘的,就只有滿滿的情慾,很快,那雙眼睛恢復了一貫的清澈明亮,他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顧南衣,閃過濃濃得意之色,“大哥!”
他也不管是不是有這麼多人圍觀,將身上的女人往懷中用力一帶,帶着濃濃的炫耀,將身上的女人拉的更緊,房間裡,再次響起女人的尖叫聲,痛苦又夾帶着濃濃的愉悅,顧江臣一聽那聲音,覺得有些不對勁,擡頭一看,最先跳進他眼睛是銅錢大小的疤痕,那厚厚的劉海,以一種怪異的形態布在那張談不上美麗的臉上,再加上那疤痕,和渾身的汗水,只讓人覺得猙獰,顧江臣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猛地將懷中的女人一推,那女人光着身子面朝天,每一個地方都暴露在衆人的視線,那張臉,哪裡是蘇心漓,分明就是謝雨薇自己。
謝雨薇摔在地上,痛的直尖叫,那聲音,穿透了竹屋,響徹了九霄,她也清醒了過來,先是蹙着眉頭,渾身上下的骨架就好像散開似的,疼的她整張臉皺的和包子似的,在發現是謝雨薇之後,衆人都用一種同情和看好戲的眼神看向了顧南衣,他的面色分毫未變,冷冰冰的,氣憤,羞惱,解脫,什麼都沒有,比他們這些局外人都還要平靜。
背過身去的蘇妙雪蘇淺月等人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因爲這根本就不是蘇心漓的聲音,她們轉過身,低頭一看,地上躺着的根本就不是蘇心漓,而是謝雨薇。
蘇志明蘇妙雪等人看到這樣的場面,心頭惋惜不已,如果,如果現在坐在這地上,坐在這裡的是蘇心漓,那該有多好,蘇志明和蘇妙雪兩人彼此交換了眼神,都覺得失望不已,這謝雨薇,還真是沒用,設計了蘇心漓這麼多回,沒一次成功的,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謝雨薇倒在地上,看着那屋子裡多出的一個個人,一張張臉,嚇得花容失色,再次驚叫了一聲,坐了起來,用手抱住自己,可她這樣做,根本就無濟於事,該露的地方,她是一丁點也沒能擋住,看的一些好色之徒流口水,謝雨薇已經快十五了,長公主就這麼一個女兒,營養好的很,她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如果不看她那張臉,這場面,還是賞心悅目的。
趙敏兒已經完全懵了,在狀況外,根本就緩不過神啊,和顧江臣滾牀單的女人不是蘇心漓嗎?怎麼成了郡主了?趙敏兒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安的很,完蛋了,郡主和公主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謝雨薇坐在地上,心裡亂成一團,她看着牀單上的血跡,身上的疼痛還有那些痕跡無一不提醒着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一切,居然是顧江臣那個王八蛋做的,他那樣的男人,居然也敢玷污她的身子,他有什麼資格?謝雨薇銳利的視線掃向了顧江臣。
顧江臣心中咯噔跳的飛快,百花宴之前,他確實有想娶謝雨薇的打算,他母親也有那意思,但是現在,她毀了容,身子又被這麼多男人女人看光了,而且她那脾氣,誰受得了,他可是忠勇侯的嫡子,將來的忠勇侯,他怎麼能娶這樣的女人,他娶了這樣的女人,一輩子可就完蛋了。
“郡主,你對我做了什麼?”
顧江臣心中打定了主意,決定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謝雨薇身上,這次,他們原先是要設計蘇心漓的,但是這事情,肯定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顧江臣忽然想到自己想要對蘇心漓動手時,她似乎對自己灑了些什麼粉末,然後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事情就變成這樣子了,顧南衣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了,程子風哼着小曲,歡快的跟在了身後,幾個人剛出了房間,就看到迎面而來的蘇心漓,她的身後跟着臉色和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流雲,而身旁,則是太子顏睿晟。
蘭翊舒見狀,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則無奈的眨了眨眼睛,顏睿晟絕對是她這次計劃的變數,蘇心漓鬱悶的很,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謝雨薇坐在地上,心裡是六神無主,彷徨不定,見顧江臣不但不擔負責任,反而將事情的責任推卸到她身上,頓時火冒三丈,這火氣一上來,理智就全沒了,謝雨薇比尋常人還少的羞恥心也灰飛煙滅,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沒穿衣服,四下看了一眼,拿起被扔到牀邊的鞭子,直接就站了起來,轉身朝着那些人圍觀的人就亂揮,“滾,都給我滾!”
在屋內的這些人,多是些好事之輩,至於顏玉勳那些皇子,就算好奇,也不可能衝進來的。
那些人唯恐自己被謝雨薇的鞭子傷着,紛紛退了出去,趙敏兒更是心魂未定,嚇得魂飛魄散,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離開木屋之後就想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的母親,然後想出對策,她剛有這樣的想法,就看到和太子還有三皇子殿下他們站在一起的蘇心漓,嚇得雙腿發軟,面色蒼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謝雨薇和顧江臣兩個人,顧江臣看着手上揚着鞭子的謝雨薇,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這樣的女子,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娶的,同時他也後悔的要命,他就不該聽謝雨薇和趙敏兒的,要是謝雨薇嫁給顧南衣,就算他本事再大,再有靠山,他這輩子也只能完蛋。
“你想做什麼?”
忠勇侯雖然是個武將,但是顧江臣卻覺得練武太累,劉夫人溺愛兒子,也就由着他了,顧江臣也就是隻三腳貓,連謝雨薇都比不上,謝雨薇雖然虛弱,都快要暈過去了,可心頭卻好像有一股氣強撐着,她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朝着顧江臣抽了過去,顧江臣吃痛,抱着被子,驚跳了起來,哪想到下牀的時候,腳不小心踩到了被子,摔倒了地上,他身上裹着的被子大半落在了牀上,他倒在地上,身子也是光着的。
謝雨薇盯着他,一雙眼睛都是噴火的,尤其在看到他的身體時,想到就是這骯髒不已的東西毀了自己,整個人氣的都快要爆炸了,她四下看了一眼,在牀頭的方向看到了掛劍,她扔下手中的鞭子,踮着腳,將劍從劍鞘裡面取了出來,顧江臣原本還有些發暈,一看到那寒光閃閃的寶劍,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他不停的向後退,口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聲音,惶恐不安,滿是恐懼。
顧南衣站在竹樓外,聽到顧江臣的聲音,心頭有些不忍,可一想到他居然對蘇心漓有這樣的歪念,頓時就沒了那心思,而對程家的幾兄弟來說,這聲音簡直就是天籟,就該讓那對狗男女自相殘殺,看他們今後還敢不敢害人,居然將主意打到她頭上,死了也是活該!
過了好一會,裡面的顧江臣差不多都已經沒聲了,蘇心漓這纔開了口,一副完全不知狀況的無辜模樣,擔憂道,“還是進去看看吧,別出什麼事。”
有人將門推開,那神情,比方纔看到牀上那一對男女大戰的表情還要驚悚,蘇心漓走到門口,蘇妙雪等人跟着,方纔,蘇妙雪蘇淺月等人看到蘇心漓安然無恙,再次被幾個皇子包圍着的時候,本想上前寒暄的,可又擔心蘇心漓當衆給他們難堪,沒有那樣做。
不要說其他人了,就算是見多了世面的蘇心漓,看到屋子裡的場面和狀況,也覺得實在太過兇殘殘暴了,屋子裡的東西,凌亂的倒在了地上,亂七八糟的,一片狼藉,顧江臣赤身倒在地上,下身都是血,謝雨薇,就站在他的身前,手上拿着寶劍,那劍還在滴血,顯然,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方纔,顧江臣之所以大聲呼救,想來是因爲有人想要殘害他的老二。
蘇心漓大概將屋內的形勢分析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琉璃又多了一個太監,還是個身份‘尊貴的’的太監,她正這樣想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刺耳的尖叫,一聲接着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將她的耳膜都刺破了,蘇心漓揉了揉耳朵,在擡眸的時候,蘭翊舒已經站在了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子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許看。”
說着,他也不管在場有多少蘇心漓的追求者,直接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推着她離開了房門口的位置。
蘇心漓怒了努嘴,她也不想看的啊,她好像聽到了乾嘔的聲音,她也覺得這場面實在噁心,她也想吐的緊,不過更多的是開心,謝雨薇還真是配合啊,顧江臣現在尚未娶妻,一個孩子都沒有呢,看劉夫人今後怎麼猖狂,顧士延就只有顧南衣一個嫡子了,事情變成這樣子,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顧大哥娶謝雨薇的,她不但達到了最初的目的,因爲謝雨薇的配合,還徹徹底底的毀了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這簡直就是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啊。
她不想看,她想笑。
太子看了蘇心漓一眼,冷冷的命令道,“來人,速速將長公主還有忠勇侯忠勇侯夫人請來!”
蘇心漓垂眸,勾了勾脣,這下好了,有熱鬧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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