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下午鄭夫人還在玉輝院坐着,婆媳倆輕聲細語慢慢談說,夏府來人傳話:江南的親戚們進京了,請大姑奶奶得閒回孃家聚一聚。
未幾,秦王妃、趙王妃的帖子先後遞了進來,秦王妃邀請依晴明日入秦王府敘話,趙王妃則邀請榮平侯夫人大後日赴趙王府參加賞花宴!
依晴心裡一喜:有請帖,還有孃家人來傳話,這意味着,她可以跑出侯府去隨意逛逛了!
倒不是鄭景琰胡扯,京城真的有個不成文的習俗:新婚小媳婦兒需得滿百日新婚期才能夠獨自回孃家,或是自主出門上街行走,依晴被關在府裡這許久,終於滿百日了,想到以後有需要出門可不必每次都請示老太太和太太,感覺真是爽啊!
王府的邀請自是不能回絕,孃家那也是必須要回的——人家親戚大老遠地來了嘛!鄭夫人沒有話說,但提醒依晴還得去向老太太請示一下。
依晴聽從了,還不到她能夠任性執拗的時候。
這下不用裝腳痛走不動了,傍晚時分,依晴跟在鄭夫人身後,去到安和堂向老太太請安,接受老太太的撫慰,同時忍受兩位姑太太語帶譏諷的勸告,大意是行路如做人,只要足夠沉穩厚道,是不會跌倒的。
依晴面上裝出笑臉表示聽教,心裡那個無奈隱忍。
溫婉小意地陪着長輩們一起用晚飯,馮月嬌在邊上走來走去爲衆人佈菜添湯,依晴假裝看不見,篤定坐着吃自己的飯,馮月嬌想爲她添飯,被她斷然拒絕了,自有花雨上前服侍。
王鄭氏在那邊看得鼻子直哼哼,小媳婦或妾室在飯桌上侍奉長輩和主母,這在她王家來說是鐵打的規矩,回孃家來她有心幫着母親和嫂嫂重定規矩,夏依晴卻總是一副冥頑不靈不受教的態度,王鄭氏忍不住了,又想把夏依晴訓上幾句。
不料她盯看着依晴才張了張嘴,就被鄭夫人攔在頭裡,柔聲道:“吃飯吧,老太太說了:食不言寢不語!可莫壞了規矩!”
王鄭氏一句話堵在咽喉,無比難受,方鄭氏道:“嫂子何來此語?沒人說話啊!”
鄭夫人看了看王鄭氏,王鄭氏賭氣放下筷子:“嫂嫂何苦總盯着我?我也沒做聲,你拿那樣的話堵我是什麼意思?”
王鄭氏完全是質問的態勢和語氣,如果不是瞭解鄭夫人不願意惹老太太生氣,依晴必定會立即幫着鄭夫人反駁回去,但此時她卻只能隱忍,聽着鄭夫人柔聲細語道:
“我就那麼一說罷了,不論是誰,都可以聽一聽的。”
王鄭氏:“你看着我說的,難道不是專對着我麼?”
依晴忍無可忍,開口了:“二姑太太,你若不看着太太,怎知太太在看你?說不定太太正是因爲你老看她,還以爲你有什麼話要對她說,怕你壞了老太太的規矩,所以出言警示呢?”
王鄭氏瞪着依晴:“你是越發沒規矩了: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兒?”
依晴很想朝王鄭氏發過去一枚炮彈:你早姓王了,跑來這裡假裝誰家大人?
鄭夫人挾得個雞翅放在依晴碗裡,說道:“晴兒吃飯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依晴瞧看一眼主位上的老太太,深深呼吸,輕聲道:“謝謝母親!”
老太太喝得幾口熱湯,擡起了頭:“這滿桌的好飯食你們不趁熱吃,瞎嘀咕些什麼呢?二丫頭,我耳朵沒聾,聽見你嫂嫂說的話了,她說得不對麼?食不言寢不語,這規矩在從前是你父親定要你們遵守的!就照你們今天這樣在飯桌上你一言我一語,每人都得伸手領十次竹尺!再不準做聲,都給我乖乖吃飯,誰若不餓,一邊兒坐着去,我們可是要吃的!”
王鄭氏不服別人,總得服從自己的老孃,只得拿起筷子吃飯,方鄭氏見此情形,知道妹妹對依晴的打壓今天只能到此爲止了,雖然有些遺憾,卻也不再多話,只殷勤地給老太太挾了塊雞肉,再往王鄭氏碗裡挾了塊魚。
那邊鄭夫人與依晴用目光相互關顧,安靜吃着,一頓飯就這麼悄然無聲地吃完了。
飯後,仍是方鄭氏和王鄭氏圍在老太太身邊說東道西,馮月嬌忙着傳遞茶水和果品點心,鄭夫人和依晴安靜坐在一旁,偶爾交談幾句,好不容易見秋菊引着王鄭氏走入內室,想是方便去了,方鄭氏一張嘴說得不快,鄭夫人逮着個空隙,替依晴開了頭,依晴便將孃家着人來請,秦王妃和趙王妃下帖相邀之事一一向老太太做了稟報。
鄭老太太在這方面向來通達明理,沒有聽方鄭氏的挑拔故意爲難依晴,點頭應允之後,還特地叮囑依晴:回孃家時記得把禮物備好,不可大意,可莫失了侯府的臉面,依晴謝過祖母,便陪同鄭夫人告辭出來。
臨走時對上方鄭氏那複雜得猜不透的眼神,依晴回報以淡漠的笑容。
方鄭氏只當這是依晴挑釁和蔑視自己,臉色頓時更陰沉了幾分。
依晴卻不理會那麼多,想到未來四五天都可以隨意出府,那心情輕快得都要飛起來了。
鄭夫人囑咐依晴出門在外要小心謹慎,多帶些僕從,杜仲和侍衛們一定要跟隨左右,往時琰兒去到哪裡都會帶着杜仲跟隨,但這次他卻把杜仲留下來,顯然就爲依晴着想,榮平侯在京中的許多關係,杜仲都是清楚的,有杜仲跟在依晴身邊,萬一遇着什麼事兒,杜仲知道該怎麼辦!
依晴一一答應,並謝過鄭夫人的關愛和教導。
回到玉輝院,依晴略做了些安排,明天將花雨和翠香、洪媽媽等人帶出去,把識文斷字專司日常記錄的雲屏留在家,領着雁影,由池媽媽協同她們打理些餘下的雜物事,雖然老太太說過若是她忙不過來,家務事可暫時交回鄭夫人手中,還有大姑太太幫忙看顧着,但鄭夫人先已交待過依晴,依晴也不願意做那種反反覆覆的事情,因此向老太太保證過,不會丟下侯府事務,每天早早起來把事情處置完畢,再出府不遲。
她已經將整個侯府打理得有聲有色,自然不容得自己一手創建起來的管理體系被人弄得亂了套,除非哪天她決意離開,撒手不管了,那又另說着。
(我是看不見的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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