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武之人，對人的性情的把握，是很敏銳的。這是一種觀察力的歷練，面對敵手，若不能迅速把握對手的性情，很難明白要如何戰而勝之。
真正的高手，絕不可能是反應遲鈍之人。
他們對人的表情、眼神，甚至是細微的肢體動作，都會有明確的判斷。
正是基於此，石昱確信他的判斷。莫問和無名兩人，是殺手，簡單直接。所以，莫問這麼長篇大論地給雲婧解釋，通常只代表一個意思，他在編織語言，在組織措辭，掩蓋真相。
真相是什麼？
莫問不想說，石昱知道是問不出來的。
“石昱，你能幫我去問問定北侯，北蠻大可汗可有什麼特別的信物啊，標記之類的？比如，旗幟上上有什麼圖案？”
“好！”
石昱也不問雲婧爲什麼要問，媳婦兒要問，他就去問。
雲婧的心情是忐忑的，若她真的是是北蠻大可汗的血脈，那麼，豈不是意味着，她將背上一段血海深仇？
沒這麼狗血吧？
雲婧輕撫胸口，這種什麼復仇之類的橋段，太狗血，太沒勁。當然，最重要的是，雲婧不認爲自己是報仇雪恨的那塊料。
石昱去得快，回來的更快。而且還帶回了一面旗幟，曾經懸掛在北蠻王庭的屬於北蠻大可汗的王旗。
“喏，這上面的圖案，就是北蠻大可汗的標記！”
石昱展開王旗，站在雲婧的面前，讓他能清晰地看到王旗上的圖案。
王旗之上，是一隻鷹，展翅翱翔的雄鷹。
雲婧不由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她的玉玦跟這王旗沒什麼關係。
但是，在石昱收起王旗的時候，雲婧的目光一下被王旗角落的一個印記給吸引了目光。
“石昱，那個是什麼？”
雲婧擡手指着石昱手邊的王旗一角，那裡正是一個圓形的印記，與雲婧手中玉珏的圖案樣式，一模一樣。
“這個是大可汗隨身玉珏的圖案，怎麼了？”
石昱望向雲婧，卻見雲婧的身子輕輕晃動，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媳婦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石昱急忙丟了手裡的王旗，撲到雲婧的身前。
“我沒事兒！”
雲婧輕輕搖頭，道：“我想，我知道我的身世了！”
“什麼？你的身世？”
石昱不由望向被他丟在地上的可汗王旗，望着雲婧，道：“媳婦兒，你該不會是北蠻大可汗的女兒吧？”
“我不知道！”
雲婧苦澀一笑，輕聲道：“但是，莫問、無名來見我時，給我看了一塊令牌，令牌上的圖案，就是王旗上的那個圖案！”
“真的？”
“不信你把他們喊過來，我讓他們拿令牌給你看！”
“信！”
石昱根本不懷疑雲婧騙他。
雲婧深吸一口氣，道：“而且，在我被送到雲家時，放我衣服的包裹裡，還有一枚玉珏，圖案也是如此的！”
“……”
聽雲婧如此一說，石昱再鎮定，也是變了臉色。他並不懷疑雲婧，他現在想的卻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莫問和無名的身手，即便是萬軍之中，也能護着北蠻大可汗逃出來的。可是，北蠻王庭被滅時，北蠻大可汗也死了。
據說是被亂刀砍死的！
亂刀？！
石昱的眼睛陡然睜大，亂刀砍死，定然是面目全非。那麼，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北蠻大可汗？
真相，在莫問和無名的腦袋裡，但這兩人，明顯是不想說出來。
“媳婦兒，別想太多。”石昱輕輕握着雲婧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有我呢。若你真的是北蠻大可汗的女兒，不管你的仇家是誰，我都幫你報仇！”
“說不定，只是我想多了呢？”
雲婧經過這一會兒的平靜，已經不似剛纔一般情緒激動。不管她的身世到底是什麼，她就是雲婧。不管前路是什麼，她都是她。
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前行。若真的是有人想要害她，那便鬥一鬥！
只靠猜測，什麼也做不了。而現在，即便是確認了她的身世，又能做什麼？北蠻王庭已滅，北蠻兩分，她若真的以北蠻大可汗女兒的身份出現，說不定還會被人攻訐。畢竟，在之前，大胤皇朝可是一直宣稱，是他們滅了北蠻王庭的。
真相如何，知道的人，但百姓只相信他們聽到的。
雲婧很快將自己的身世丟到一邊，開始謀劃未來。
如今的她，可不是孤家寡人，而是有了數萬的私軍。而這些私軍的背後，還有他們的家眷、族人，實際的人數，可能得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
家大業大，但是想要養活這些人，可不容易！
這一刻，雲婧很鬱悶，爲什麼這麼快就把朮赤王子的銀子花光了，若不然，這麼大的一筆銀子，完全可以讓她幹很多的事情。
開始忙着籌謀未來的雲婧，果斷將纏在她身邊的石昱給轟到了一邊。
……
石昱離開雲婧，直接就拿着王旗找到了莫問和無名，嘿嘿笑着，將王旗放在兩人的面前，指着那麼大可汗玉玦的印記，笑了笑。
“兩位大哥，聊兩句？”
“莫問！”
“無聊！”
對石昱的到來，莫問和無名，重新恢復簡單直接的作風。
石昱哼了一聲，道：“我說，難道說出真相，真的這麼困難嗎？那是我媳婦兒，她可能有麻煩，你們好歹讓我知道是什麼麻煩，也好提前做準備啊！”
“準備不了！”
莫問望向石昱，“別白費力氣，時間到了，自然會說！”
石昱直翻白眼，想要以武力壓制莫問和無名，但他卻沒有必勝的把握。除非是請石父和石老爺子一起出手，否則，石昱很清楚，武力是不起作用的。
“莫問，有害！”
“無名，挺好！”
說完這欠扁的話，莫問和無名就閃了，上街上賣肉，準備回來燒烤。今兒賣了一天的烤肉，他們倆一直負責切肉，削竹籤，淨做苦力啦。
“算你們狠！”
石昱長出一口氣，算了，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又塌不了，除此之外，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