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這人是有預謀的,甚至是在向他發起挑釁,陳笒非常確信,但是爲什麼?這人背後是什麼人?爲什麼第一個選擇他,誰會將他視爲第一個目標?如果將一切可能都排除,陳笒看向身邊,搖搖頭,顧雲悰不會的。這並不是沒由來的相信,而是他知道顧雲悰的脾氣,在不知道對方真實底細的時候是不會動手的。陳誠?不會,但是誰會這麼清楚他的威脅?就連御座上那人對他都不是十分的清楚,難道真的是那個莫名對自己下手的顧啓淵?

“陳笒,”顧雲悰看着眼前這個明顯在神遊的人,燕王怎麼了?陳笒回神,見周圍的人已經圍上了那個任明澤,微微皺眉,“我沒事。咱們走吧。”說完,陳笒轉身準備離去。

“燕王,你在懷疑什麼?”顧雲悰伸手攔住陳笒,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任由燕王這樣會很危險。

“懷疑什麼?”陳笒看看一邊還在跟着的兒子,輕笑“我現在應該是不懷疑什麼。臺上那人將我視爲目標,而知道我底細的人,都是我信任的人,要是在我信任的人之中出現一個叛徒,”陳笒頓了頓。“世子不會明白的。”

顧雲悰聽到這裡何不明白,皺眉“你懷疑這是顧啓淵的手筆?”後面的話沒有說出,燕王怕是在懷疑自己,但是礙於陳七的存在不好將事情明說罷了吧。顧雲悰心中氣性升起,便是讓你調查又如何,清者自清。

“世子什麼時候稱顧老先生的時候直呼其名了?”陳笒斜睨了顧雲悰一眼,這人,是在表忠心嗎?心中冷笑,陳笒邁步“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顧雲悰甩袖跟上。

陳笒帶着陳軒從屋頂上騰躍,陳軒閉緊嘴巴省的夜風灌進嘴裡。陳笒從一開始就對顧啓淵有懷疑,查出他和前朝的關係後更是如此,這次的事,加上之前在濟源莊看到的帛書,很難將這些和做事精細的顧啓淵撇開關係。

從屋頂上下來,陳笒看看跟在後面的顧雲悰,當先進門。這裡還是白天來過的陳府只不過這裡是後院,也是以前陳笒長大的地方。

“燕王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人的?”顧雲悰如果此時還以爲陳笒之前對這人沒有了解就真的枉爲當代奇才之名了。如果他所猜不錯,燕王應是在京中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消息了吧。不對,在京中的時候燕王並沒有任何表現,那應當是在路上的時候。

“從這個人出現開始。”陳笒揉揉眉頭“這人行事高調,我手下的人又都見過太子,故而從他出現開始,我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將顧雲悰誤導,這是陳笒一直對顧雲悰使用的對策。將這件事和濟源莊完全撇乾淨關係也是必須的,故而將這件事的功勞交給鍾冥樓上面。

“那你是什麼時候懷疑到顧啓淵。”顧雲悰並沒有更改他的稱呼,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爲一時脫口,但是其中也不乏劃清界限的意思。他現在手頭上可用的資源不多,但是跑錯路的鴿子卻很多,所以他要一點點來。現在能掌握的消息最多的就是在京中的鐘冥樓,顯然這個消息也是鍾冥樓給燕王的。

“從剛知道這個人的詳細開始。”陳笒坐在院中的涼亭中,此時已經接近深秋,夜深露重,顧雲悰和陳笒內力深厚自是不懼寒暑,但是陳軒到底年紀尚小此時有些冷顫。“軒兒先回房,這裡已經空置許久,但是每一間都是能住的。”摸摸兒子的腦袋,陳笒有些回暖。

“可否將詳細給我一觀?”顧雲悰擺明,若是顧啓淵的手筆,他自會認出。

陳笒搖搖頭“不知你可信我?”詳細?帛書已經毀掉,怎麼可能將詳細給他,再者說,自己知道詳細的時候實在是不適合顧雲悰知曉。

“自是相信。”信,卻不任,縱然你當世才絕也要前後思量何況我一個小小草莽,顧雲悰心中暗歎燕王行事不易。

“若是相信,便由我口述。你來判斷,如何?”陳笒微笑,看看顧雲悰,揹着月光,顧雲悰看不清陳笒的五官,只覺得他和陳七不愧是兄弟,身形十分形似。“好。”

陳笒沉吟片刻,將帛書上的信息細細道來,他倒是不至於添油加醋,因爲以顧雲悰的才智,這等精簡的消息只要有隻言片語的疏忽就會引起他的懷疑。

旁邊的顧雲悰卻是越聽越心寒,這聽起來確實是顧啓淵的手筆,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僅僅是爲了謀朝篡位?以文淵莊當年的水平,顧啓淵又如何要費這般周折?

“實不相瞞,在回京後我也曾經調查過這個莫名和淮南王開始合作的文淵莊老莊主,對於他處理過的一些事情也算有些瞭解。”陳笒輕嘆一口氣,伸手將涼亭桌面上的浮塵掃落些許。以手做筆將在京中知道的當年顧啓淵親自處理過的事情一一寫出,看着一個個熟悉的事件名字,顧雲悰點頭“沒錯,首尾乾淨,各不相連,尤其是,一切看起來毫無關係。確實是父親行事的手法。”再次改變的稱呼,讓陳笒證實了他的猜測。嘴角微笑,心中卻有些失望。

“所以這次的事,我懷疑也是顧啓淵的手筆。”將桌面上的浮塵掃去,筆跡也隨之消失。陳笒看看一邊還在沉思的顧雲悰“若是顧啓淵的手筆,想來你會知道他的弱點。”

“王爺高估我了。”顧雲悰輕笑。“我所知道的弱點就是和所有人一樣的弱點,顧啓淵爲人極其自信,但是分外沉穩,在事情到不可逆轉之前他都不會現身。這次也是一樣,而自信的人往往有一個缺陷,就是輕敵。”顧雲悰坐在一邊,“只要我們有所防備,順着他的計劃來,收集足夠的證據,到時候就能知道他真的要什麼,以及如何破解。”

陳笒點頭,敢要說話卻見顧雲悰伸手“王爺可是以爲,我對顧啓淵,這個養了我二十餘年的父親突然轉變有可疑?或者說,你覺得我翻臉無情?僅僅因爲陣營不同,我就會將顧啓淵的位置改變,是不是不太符合你燕王的想法?”

挑眉,陳笒頗有興趣的抱臂,顧雲悰對他還真是瞭解啊?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但是這樣的人,我用的更放心,所以,我切聽聽你的說法,陳笒在心中想到,此時他不需要和顧雲悰說這些,這樣會將他自己置於危險的處境。

“那我能否詢問一下,燕王爲什麼對你的母妃一樣冷淡,卻又重用你母妃的愛慕者季偉勝?”顧雲悰要消除燕王對他的懷疑,他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再防備一個人的背叛,那麼將燕王置於他的位置上,是最快的方式。

“這個我想顧莊主應該很清楚。”陳笒面色變冷,周身的氣壓陡然低了很多。顧雲悰淡笑,“若是我告訴你,在文淵莊覆滅前,我已經聯繫好了江湖上的名門,準備一舉清洗散播不實傳聞的那些人。甚至,我已經查到了顧啓淵和朝堂上的密切聯繫。卻因爲一把火,徹底的將文淵莊放在了罪人的位置上。”顧雲悰中間省略的東西陳笒心知肚明,他曾經要求,在自己回來之前,讓顧雲悰回去,而底下人也確實是這麼推進的,尤其是在知道顧雲悰四處奔走的時候更是讓他們加快了步伐。

將顧啓淵逼得還沒來得及轉移文淵莊的所有,就不得不將這個莊子付之一炬,甚至明知會引起顧雲悰的懷疑也要冒險將鳳梧留在他身邊。可以說文淵莊之所以那麼快的結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陳笒。

“文淵莊是顧啓淵所創,若是毀了只怕顧啓淵比你還……”話說一半,陳笒吶言,原來顧雲悰是因爲這個,顧啓淵的一把火,不僅將顧雲悰的家園毀了,還把他的努力,他的底線,都毀了。更甚至還將顧雲悰送到了淮南王那裡,從顧啓淵現在的手筆可以看得出來,他手上的資源不僅一個文淵莊,或者說,文淵莊也並不像傳聞那樣被徹底毀滅。被放棄的滋味,不好受吧。“適才是陳某想錯世子了。還望莊主不要在意。”

語氣誠懇,卻並沒有讓顧雲悰放下心來,只是現在或許不用再擔心什麼時候自己被燕王給賣了倒是真的。顧雲悰點點頭,“燕王多有防備也屬正常,我只是希望,燕王不要將我當成可以隨意丟棄的手下便是。”

陳笒苦笑“我何時丟棄過手下人。”事實上,他不知道顧雲悰是否知道了什麼,否則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細細想來,他在金陵,在京城,都沒有將誰丟下過纔是啊。

“顧某隻是一個比喻,燕王不要在意。”顧雲悰微笑,只怕燕王自己都忘了,他在調查陳七的時候那些從鍾冥樓傳來的消息。那上面,可謂是字字誅心啊。

“時候不早了,世子早點休息,明日詩會決賽,咱們還要看看那任明澤是否真的能奪得頭籌。”陳笒百思不得其解,隨即作罷,此時已經臨近三更,明日的詩會,是最後斷定顧啓淵是否在背後謀劃的機會。

鍾冥樓,鍾悌給沈青的雙腿換藥。一邊的司空翔一隻手在翻閱從金陵傳回來的消息。“王爺這一路上動作還是挺快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鍾悌將藥膏塗上,看看沈青的臉色,心中不無感嘆,王爺對這個沈侍衛還真是不錯,不僅下手的時候留了分寸,正骨的時候手下也十分嚴謹“若是不抓緊時間讓他們相互有時間攀咬,這件事保不齊最後會讓人懷疑到王爺身上。”

“怎麼會,你看看在這出事的地方,和王爺的路線差了千山萬水。”司空翔咂咂嘴,沈青輕笑“你再仔細看看,這些地方和王爺的路線之間可有聯繫。”

“有什麼?難不成是生意上的聯繫?”司空翔翻查着手上的記檔,沒有什麼發現,便坐到沈青身邊。“什麼聯繫?”

“王爺走的路,都是他當年的同窗,而出事的地方,不是他同窗的老家就是太子和勤王的門人。”沈青往一邊動動,結果被司空翔按住“不許亂動,小心瘸了我不要你。”

鍾悌嗤笑一聲“你們倆,只有沈侍衛不要你,光正門楣,怎麼可能有你不要沈侍衛的一天。”司空翔晃晃還帶着竹骨架的手,“好好上藥,要你多言,耽誤了王爺的差事你也要吃瓜落。”

鍾悌翻翻白眼,“你們兩個傷員成天在我這白吃白喝白住還不給藥錢,還這個態度,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握不住你的命/根子。”

司空翔切了一聲,在沈青臉上香了一口,“爺是有相公的人。”

“……”鍾悌無言,沈青掐掐司空翔的腮幫子,“口無遮攔。”司空翔聳聳鼻湊近沈青耳邊,“我知道了,相公只有在牀上能叫,對不對?相公?”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