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北宋,開封府裡——

不知是第多少次驅鼠失敗,展昭看着那個悠然自得的盤踞在自己屋中的白老鼠,大感哭笑不得。從襄陽回來後,這傢伙不來府中也罷,一來必然會賴在他的房裡,那個認牀加潔癖的理由被他用的都快爛了。

不僅如此,一向不甚嗜酒的展御貓每次見到白五爺,都會被拉去品嚐不知從誰府上順手牽來的酒,那老鼠膽大得很,有時甚至囂張的連酒罈上貼着御酒標籤都懶得揭去。

面對這種情況,展昭不得不懷疑懷疑,恐怕皇上這段時間裡所喝得御酒也沒有自己兩人喝得多。

這兩年來,發生了很多事,展昭漸漸的也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在旁。

從與仁宗定下每年十件案子之約後,到現在已過了兩年零五個月。前兩年過得輕鬆愉快,今年白玉堂也已在包拯與公孫策的特別照顧之下,破了七件案子——這也就是在開封府,每天都有許多案子要處理,區區七件大案並不成問題。再加上幾乎每次都有展昭和他一起出動,若破不了案子那纔是怪事。

所以,也怪不得白五爺一天到晚閒的不斷光顧某些人的酒窖了。他似乎是對皇上的御酒以及太師龐吉、襄陽王趙珏的酒窖尤爲偏愛,整個京城數他們的酒丟的最多——包括兩年前他們前去襄陽的那一次,某老鼠在養好了傷後,堂而皇之的光顧了襄陽王的藏酒窖,將其中的好酒搬了個精光,半壇也沒有剩下!

展昭心裡清楚,這隻老鼠明擺着是在報當初襄陽王在金殿上的那一箭之仇。只是他知道歸知道,卻偏偏因爲那老鼠偷酒時自己正在養傷,根本沒辦法阻止他——或者,從一開始,展昭就沒想過要阻止……

與清閒的白玉堂相比,展昭則比過去忙了許多,除了不曾間斷的每日巡街外,又需要不時地陪五爺出去查案。再加上自從他爲白玉堂的事情在宮裡發過一次怒後,京裡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知爲何忽然都青睞起這位御貓大人,常常不是登門找包拯——“順便”叫上展昭——喝茶聊天,就是找個不大不小的事件“拜託”御貓上門“幫忙”,讓展昭不勝其擾。

雖然藉着工作忙推託了幾次,但有些人的事可以推,有些人的事根本連推託的餘地都沒有。

例如此刻——

“展大人,皇上有旨,詔你入宮見駕。”

又入宮?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王朝一行人在心中同時想道,看着一臉無奈的跟着宣旨的公公走向皇宮的展護衛,衆人的眼中都不免佈滿了同情——展大人真可憐!剛巡完街,連休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就又要進宮去。

而陪着展昭巡街回來的白玉堂卻皺起了眉,看着遠去的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大人,你還站在門前做什麼?進去吧!”見白玉堂站在那裡,馬漢好心的說道。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白玉堂忽然露出了一道詭異的笑,接着在馬漢的肩上一拍:“告訴包大人一聲,就說我有事要去辦,可能晚些才能回來。告辭了!”

說完,不等馬漢有所反應,就握緊畫影跑得沒了影。

“——怪人……”馬漢搖了搖頭,好笑的走進了大門內。全然不知道,白玉堂這一走,再回來時帶來的將會是多麼令人震驚的事……

……

再說展昭隨着那名公公進了皇宮,熟門熟路的被帶入了御花園中,那公公隨即說道:

“展大人請在此稍等片刻,皇上很快就來。”

“有勞公公。”展昭微笑着說。

“不敢,大人稍等。小人告退。”那公公說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展昭看着那名公公離去的背影,看着四周已然見得熟悉了的環境,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皇上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有事沒事總是叫他進宮來,不是下下棋,就是喝喝茶。偏偏君命難爲,他就是有心想要不來也不可能。

腦海中忽然回想起前幾天那隻老鼠莫名其妙的在他的耳邊所說的話:“笨貓!那龍對你不安好心,你究竟知不知道?就你這溫文的個性,一直呆在這渾濁的官場裡,早晚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他當時聽了,只當是白玉堂一時戲言。可是隨着後來皇上召見他的次數愈發頻繁,他也不得不去懷疑了——雖然不喑□□,但展昭畢竟是個男人,皇上的目光他明白,可他也知道,這位九五之尊根本不可能真的將他怎麼樣,只因爲他是皇上……

等了一會兒,仍不見仁宗過來,展昭正無聊的看着四周的風景,耳中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接着,隨着一陣破空之聲,他的身後響起了一聲嬌喝:

“看劍!”

是誰在宮中玩劍,還是衝着自己刺來?展昭皺眉,隨意一側身,躲過了這背後一劍,同時巨闕前指,那人剛好轉過身,巨闕隔着劍鞘正好指在對方的咽喉,就像已計算好一般。

“你是什麼人?”展昭皺眉道。

“你就是那御貓展昭?”那個女子秀眉一皺,不客氣的問道。

這句話還真耳熟……展昭心想,這女子和白玉堂當初在開封府門前問話的用詞和語氣一模一樣。

“我就是。姑娘有何見教?”

那女子看着他一撇嘴,忽然跳出巨闕所指的範圍,揚起劍又一次攻了上來。

只可惜,在展昭面前玩劍的,很少有人單打獨鬥能是他的對手,就算是白玉堂也一樣,更別說是這個劍法稱不上一流的女子。不過兩招,她的劍就被展昭挑落在地,而展昭的巨闕連鞘都沒出。

“哈哈哈!月華,這回信朕了吧?你那點功夫,根本不可能是展愛卿的對手。我之前和你說,你還不信!”

正是仁宗皇帝到了。

“我承認,我是不如他!”被稱作月華的女子倒也乾脆,痛快地承認了自己比展昭差。

“你呀!先前還不信,非要來試一試。現在吃癟了吧!”仁宗彈了一下女孩的額頭,然後才面向展昭道:

“展愛卿,這是我新收的義妹丁月華,她呀,不信你的功夫像坊間傳說得那麼厲害,非要過來試一試你,你不要見怪哦!”

“臣不敢!”展昭微微彎腰道。

“好了,你也不要多禮。在朕面前,不用那麼拘束。”仁宗看着展昭畢恭畢敬的樣子,實在是懷念那次他在大殿上發怒的那一刻所展現的樣子。只可惜,要讓這位溫文爾雅的儒將發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有什麼辦法讓這展昭常呆在宮中就好了,總是這樣隔幾天叫他一次也不是辦法……”仁宗忍不住心想,可是當初包拯保薦展昭做官之時就曾說過,展昭是希望留在他身邊保護他,並不是有意仕途,所以想讓他在宮中做侍衛是不現實的。

該怎麼辦呢?仁宗不僅頭疼,一擡頭,正好看見嗜武成癡的月華正纏着展昭問東問西,乍一看來兩人倒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呃,或許是男貌女才——頓時,仁宗靈機一動,

“咳咳……”先輕咳了兩聲引起兩人的注意,仁宗滿意地看到兩人第一時間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這才笑道:

“展護衛,你年紀也不小了,家中可有定親?”雖然知道展昭沒有妻室,問一下總是好的。

“回皇上,沒有。”展昭很配合的回答出了令仁宗滿意的答案。

“這樣的話,展護衛,你多次爲我大宋出生入死,朕也不能什麼都不表示,你看這樣如何,”仁宗說着,擡頭看了一眼丁月華,“朕的義妹月華公主正好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你們兩個看來也很聊得來,不如就由朕賜婚,將月華公主許配給你如何?”

仁宗心中卻是很哀怨的:好端端的竟要將自己喜歡的人賜婚給其他的人……偏偏除了這個方法,他根本不能明目張膽的將這個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唉!都說自己是九五之尊,但是,真的當了皇上,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方便的……

卻不曾想,仁宗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三聲大叫。

“皇上!”這是展昭震驚的聲音。

“皇帝哥哥你敢!”這是刁蠻公主月華的喊聲。

還有一個,則是在一旁的樹上偷聽了許久的白玉堂——

“你休想!”

隨着這三個字響起,白玉堂飄然而下,正落在了展昭和丁月華之間。

下章預告:

聞言,白玉堂一挑眉,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丁月華。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眯起了眼:“正是你白五爺,你又是哪一個?”

沒錯,此時仁宗確實十分生氣,這白玉堂實在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將皇宮當作自家後院走來走去也就罷了,此時竟完全忽略自己的存在,存心壞自己的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來人啊!把白玉堂給我抓起來,朕要砍他的腦袋!”仁宗大叫,一邊躲避着揚起的石屑與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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