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你,我也知道,你很尊重我,但是你爲我做的這些,讓我很糾結,也很矛盾,看在眼裡,我會很心疼。”她試着,坦誠自己的感受。
“不要有壓力,每個人都該爲自己負責,該爲自己身邊的人負責,我只不過是,在裡面權衡了一番,做出來的決定。”男人將她的小手,攥在手裡,無比認真的看着她,仔細道,“以前我以爲我運籌帷幄,就可以跟我父親抗衡,去違拗他的決定,去用利益說話,凌駕在他之上,但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自己錯的離譜,因爲有親情在,我就無法,在商場上,跟他站在對立面,薄家的利益,歷來都是統一的,如果我這樣做,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幸虧你沒有這樣做。”她輕輕地嘆息。
“但是要讓我,爲了薄家的利益,放棄你,去跟藍家聯姻,我又做不到。”他是如此的坦誠,“所以我決定,既不去做損害薄家利益的事情,又不做助長薄家利益而損害自己的事情,這是我能做出來的,最爲明智的選擇。”
“也許我們還有其他辦法。”她也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深感無力,想要勸說他,卻又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理由說服了。
“沒有別的方法。”男人勾了勾脣,俯身在她的脣上印下輕輕一吻,“還有,我可以跟你說,你說一個很失敗的說客,你贏不了我……”
“你!”她有種被蔑視了的感覺。
“我這是實話實話。”男人拍了拍她後腦勺,“別亂想了,一切交給我。”
喻悠悠哽了哽,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薄靳晏說得對,她不是一個好說客,她無法說服他。
……
***
“你是我兒子,你該瞭解我的爲人。”薄易銘雙臂環胸,坐在椅子上,與薄靳晏對視,“如果將我逼到那個地步,我什麼事都做得出。”
薄靳晏下頜緊繃,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倏地,微微苦笑,“爸,悠悠和可薇差不了幾歲,甚至她比可薇還要年輕,二十年,她過着什麼樣的生活,你該查清楚了。難道這樣,你還生不出半點同情心?”
薄易銘皺眉,“你別拿她和可薇比,她身世不明,還染上了案子,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進我薄家的大門?”
薄靳晏銳眸一眯,“案子嗎,你指的是她養父?這件事已經很清楚了,跟她無關,警察已經立案。”
“哦?懸案,是誰謀殺都有可能。”
“你們的想象力實在太豐富。”薄靳晏嘲諷道。
薄易銘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又出聲,“被你們拿下來的喬家少爺,也很喜歡她,她跟他在一起,會輕鬆舒服很多!”
薄靳晏許久沒有說話,沉默不語。
薄易銘以爲自己說動了他,誰知久久過後,聽到薄靳晏堅定地語氣,緩緩說道,“那我也愛她,不管未來如何,現在我愛的人是她,她愛的人是我,以後也不會改變。”
“你!”薄易銘被氣到不行,尤其覺得薄靳晏死腦筋,怎麼都說不通。
“好,既然這樣也好。”薄易銘將文件收妥,“那就別怪我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她身上可以供發酵的地方,可真不少,任何一件事拿到媒體那裡都是爆炸性新聞。別忘了,你已經不是晟騰的總裁,我想要用輿論讓她身敗名裂、被所有人唾棄,都是分分鐘的事。”薄易銘語重心長的說,“但是兒子,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否則對我們誰都不好。”
薄易銘的手段薄靳晏不是不知道,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薄易銘爲了達到某一件事而不擇手段。
商場如戰場,其實他也是如此,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親人朋友,他總會留有餘地。
但薄易銘顯然不會。
“爸,如果真的走到那個地步……”薄靳晏勾了勾脣,笑容很淺,又像是沒有笑,“那你只有璟琰一個兒子了。”
言下之意,薄易銘一聽就懂了。
“你!”薄易銘氣得捂住胸口,手顫顫巍巍,“不孝子!我白養了你這麼大!你、你給我滾出去!”
薄靳晏沒有多做停留,這個地方他已經呆夠了,和他父親的交談也不歡而散。
薄靳晏走出書房,站在門板的前面,目視前方,眼中卻牽扯出一絲絲的澀然。
她知道自己和父親鬧僵了,恐怕又會覺得一切是她的錯。
但是他盡力了,改變父親執着了二十幾年的想法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
更何況,他父親是真的將藍可薇當成親骨肉來疼,甚至不惜犧牲他這個親兒子。
想來,倒是覺得有些可笑。
……
“靳晏?”
這時,徐徐的插進來一道輕柔的嗓音。
薄靳晏立刻不着痕跡的收斂了臉上多餘的表情,不動聲色的回過頭,不遠處,站着一身睡衣的藍可薇。
藍可薇能夠住在這裡,他一點兒都不奇怪。
“你還沒休息。”薄靳晏從書房門前起身,眉眼半斂着,語氣也十分的客套。
藍可薇聽到他的話,看到他的表情,喉間一澀,半天才說出話來。
淺淺的輕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剛剛去樓下喝水,無意間聽到傭人說你回來了,所以想見見你。對了,今天要在這裡休息嗎?要不我先去把你的房間收拾出來吧,還有被子……”
“不用了,喻悠悠還在等我。”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藍可薇如同置身地獄一般。
她愕住半晌,像是被人點了穴,接着笑出聲,聲音陰測測的,“喻悠悠,喻悠悠,除了她你還知道什麼?爲什麼你這麼殘忍的對我?靳晏,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愛一點也不比她對你的少!”
薄靳晏抿脣,只是直視藍可薇,不閃不避。
藍可薇搖頭,神情悲切,“難道真的要等我死了,你纔會回心轉意嗎?”
時璟琰從房間裡出來,恰好聽到藍可薇這句話,心裡打了個突,就像過去勸一勸藍可薇,因爲她最近的精神狀況真的很差。
但他還來不及邁出第一步,就聽到了薄靳晏冷到極致的聲音,“你有什麼資格,說死這個字?”
聞言,時璟琰頓了頓腳步,下意識的隱身在走廊的轉角處,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而聽到了薄靳晏的話,藍可薇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