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五十六章(二)

王狗娃不敢相信,校長三言兩語就把這件事化解了。他怯怯地爬出來,惴惴不安地坐在自己位子上兩眼死死盯着澤元,害怕校長會突然把他拎出教室打個半死。

澤元叫小梅繼續上課,自己則退了出來。

他出了教室,看見秦渝生站在走廊,問道:“秦主任,還有別的事嗎?”

“澤元,咋個不把王狗娃叫到辦公室訓一頓。”

“訓啥子?訓他罵軍閥、罵軍閥婆娘?軍閥,人人痛恨。王狗娃是個小孩子,罵錯了對象,講明白了,他就自己知道錯了。我們多給學生一些愛心,學生長大了就多一些善良。”

秦渝生頻頻點頭。通過這麼長一段時間觀察,他深切感受到澤元爲人正直、公正廉潔、面對金錢毫不動搖,對先生、學生要求嚴格卻富有愛心。最讓他敬佩的是,並沒因爲有劉稚龍這種親戚關係而來擡高自己或謀取高官厚祿,依舊在爲求精中學師生而操勞,默默地工作着。

一九二七年“四·一二”之後,劉稚龍也追隨*製造了“重慶慘案”,屠殺過許多共產黨員和革命羣衆。求精中學裡的秘密黨組織有幸保存下來。秦渝生在馬敬孫去世後接任了支部書記工作。他曾經請示上級要求發展澤元入黨,上級指示暫緩一段時間。

“咱們給學生一份愛心,可是上面那些老爺們卻剋扣窮教書先生的活命錢。教育局的老爺們把咱們上交給局裡補發老師欠薪的三十萬塊給私分了。”秦渝生有意說出這件已經在全市鬧得沸沸揚揚的醜事,是想看看澤元的反應。

澤元不動聲色說道:“一個社會貪污腐敗越盛行,這個社會消亡得越快。”

“你打算咋個辦呢?”

澤元笑一笑,說:“你我拿他們是沒有辦法的。我只能借他們上司之手來整垮他們。用大貪打倒小貪。你說,行啵?”

“哈哈,哈哈。”秦渝生會意大笑起來,豎起大拇指,“這個主意不錯,真不錯。”

兩個人邊走邊聊,走到校長室門口,秦渝生說道:“明天是星期天,有空把石老師帶上到我家來坐坐。我約了幾個先生,都是知心老朋友,一起喝喝酒打打牌,行啵?”

在中國無論城鄉,老百姓生活中最多隻有兩種娛樂活動:聽戲和打牌。當然京戲是國粹,那麼麻將也是國粹,而且是最大最古老的國粹。不知是哪位天才發明了這種‘金錢’遊戲。麻將有四種牌,寓意明明白白。一,萬字牌,表示黃金萬兩;二,條字牌,表示銅錢成串;三,餅字牌,餅如孔方兄——也還是錢;四,麼字牌,表示東、南、西、北風,四方都可發財;發——表示發財;中——表示中頭彩;白——表示白銀如磚。遊戲的目的是輸贏。於是無論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市井小民都以此爲樂。這種‘金錢’遊戲經歷百年而不衰,生命之強大,恰恰說明市民文化素質低和劣根性。

澤元並非不會打牌,他的牌技不錯。但是他認爲把寶貴的時間消耗在這種‘搬磚頭’上面簡直無異於浪費生命,於是就戒了麻將。

“實在對不起,秦主任,星期天我還有事,改天再聚吧。”澤元推掉了。

“好吧,改天再說。”秦渝生有些失望。

其實齊老師的紙條上寫明這個星期天上午十點在上清寺接頭,澤元決不肯錯過。

星期天重慶籠罩在濃濃的大霧之中,十步之外看不清人影。澤元準時到達上清寺牛角沱,站在左手第八棵電線杆旁邊。牛角沱在嘉陵江邊霧氣更大,四周白茫茫一片,澤元心想這個鬼天氣,千萬別錯過接頭機會。正在胡思亂想時一個帶着墨鏡、捂着大口罩的男人突然站在他面前,低聲說道:“晏先生,快跟我走。”

澤元簡直有些發矇了,這人如何認識我?他只能跟着他走,走進一家飯店。那人徑自上樓去了。澤元只好跟上去。倆人進了雅間,那人返身關了門,這才摘下墨鏡和口罩,笑着問道:“認識嗎?”

“肖,肖副官,啊,不,肖司令。”澤元驚疑不已。

肖雲清點點頭,“不錯,是我。”

澤元的心還是懸着的,問道:“你……”

肖雲清取出一隻派克金筆遞給澤元,問道:“這支筆是誰的?”

澤元接過細細一看,自己用刀刻在筆桿上“人民是父母”幾個字還在上面,不過磨損了一些。這支筆正是自己當年扔下樓給萍萍報信用的。他驚異地問道:“你是咋個得到的?”

“林青和它的主人向你問好。”

“你是……”

“晏澤元同志,我受林青同志和省委指示,專門來和你接頭的。本來去年武昌一中齊老師就準備與你接頭的,可是當時情況緊急,你轉移回四川。才改由我來接頭的。”

“謝謝組織。肖雲清同志,可找到家啦!”澤元激動得淚水盈眶,握住肖雲清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澤元同志,在你與組織失去聯繫這段時間裡,你的表現很好,組織十分滿意。組織的意見是你繼續以國民黨員的身份工作,長期隱蔽下來,爲了工作方面,你可以發展二至三名親屬做你的助手。但你決不可與學校裡的黨組織發生橫向聯繫。你可以獨立開展工作,尤其是上層人士的工作。組織上決定派一位同志專門進行聯絡,他的化名叫‘武德’。對了,組織給你取的化名叫‘文謙’。明天學校下班後他會去的。”

“是,我記住了。”澤元記住了這一切。

澤元又向肖雲清反映了教育局私分捐款的事情。肖雲清叮囑一定要找到真憑實據然後開始行動揭露其黑幕。

第二天學校下了晚自習,澤元也沒等到有人來聯絡,他慢慢地沿着中山路往家走。到了家門口,從黑暗中突然出來一個人,低聲叫道:“大哥,我在這兒。”

自從澤元和小梅結婚婚宴席上見面後,澤元知道澤武在碼頭上當工人,已經結婚三年了,有一個女兒,妻子在茶館燒水。澤元問道:“澤武,你咋在這兒?”

“噓,小點聲,大哥,你和嫂子都還好吧?”澤武示意他低聲說話。

澤元說:“還好,澤武,進屋裡坐坐。”

“不進去了,嫂子恐怕已休息了,不方便。”澤武把嘴脣湊近澤元耳朵,說:“我就是‘武德’,記住,以後有事找我聯繫。”

“你,你就是‘武德’,我們是同志!太好了。”澤元幾乎要跳起來了,緊緊抱住澤武,“好啊,咱倆是兄弟加同志,團結一心鬧革命。”

澤武也很高興,當肖雲清告訴他從今以後專門負責‘文謙’同志的聯絡工作時,他才知道‘文謙’就是自己的兄長了,高興得一天都處在亢奮狀態,爲了保密他在碼頭一天都不講一句話,只是悶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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