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來日方長
如果元意能看到蕭恆臉上的那一抹笑容,就算會被雲氏萬般刁難,她也不會爲了輕鬆自在而默認蕭恆的提議,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她再次以血淚般的教訓印證了蕭恆的卑鄙無恥下流。
第二天早上,元意挺屍般地躺在牀上,看着牀頂花開富貴的雕花發呆,不久之後身邊有了動靜,是蕭恆醒來了。
只聽低低的一聲悶笑,她的腦袋就被按向一邊,一個溫熱的吻落在她的額頭,蕭恆晨起時特有的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意兒睡得可好?”
他的笑容像偷腥的貓兒似的,一臉的滿足和飛揚,眉目清俊,英氣十足,若是沒有額頭愈發鮮紅的巴掌印破壞形象,頗是一個風流倜儻、意氣風發的俊公子。
元意心中暗恨,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蕭恆頓時嘶了一口氣,道;“意兒快鬆口,不然別怪爺不客氣。”
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元意頓時一僵,連忙鬆口,掙脫他的懷抱,移開了些距離,道:“把《千金方》還我。”
蕭恆堅決地搖頭,“不行,等爺研究完了再還你。”忽而他又曖昧一笑,道:“昨晚試了其中三式,果然不錯,還剩三十式,來日方長,咱們一起慢慢研究。”
元意頓時奔潰,大罵,“蕭從遠,你不要臉。”
“臉面是什麼,能吃麼?”蕭恆饒有興致地看着元意,壞笑道:“話說意兒竟然知道是《千金方》,想來私底下研究了許久了,可比爺的臉皮厚多。”
元意的臉皮瞬間漲紅,她當初不過是好奇,隨便翻了翻了,無奈記憶好,一下子都記住了,哪裡是偷偷研究,她還沒蕭恆那麼厚臉皮,拿着這種圖一本正經地研究。
難怪臘梅昨晚說他正在看書,原來是打這主意。
她沒臉皮與他爭辯這種事情,一步跨出去,穿上繡鞋,對外喊道:“都進來吧。”
等到她收拾整齊後,見蕭恆還賴在牀上,便道:“你怎麼還不起來,別耽誤了時辰。”
“爺不去了。”
蕭恆躺在牀上不動,笑眯眯地回了她幾個字。
元意瞬間明白了其中緣故,想到昨天白白遭的罪,頓時氣得肝疼,蕭恆這廝把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怎麼會頂着巴掌印橫穿半個府邸?她昨兒個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輕易地被他威脅了去。
她心情不好,連早膳都沒胃口,直接帶着奴婢去了正院。
她到了大廳,發現除了雲氏之外,她的旁邊還坐着一個與她有三分像的女孩,尚未及笄,約莫十四歲的樣子,模樣俏麗,眼睛大而蘊神,正天真而隱晦地看着她。
元意壓下心中的猜測,向雲氏行了禮,得了應允纔在一旁坐下。
“今兒個恆哥兒怎麼不來。”她剛坐下,雲氏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起來。
元意眼簾一垂,回道:“夫君昨兒個騎馬摔着臉了,有些不雅觀,正躲在房裡呢。”
雲氏臉色一急,連忙問道:“怎麼會摔到臉,嚴不嚴重,不行,我得看看他去。”
她身邊的那女孩也連忙站起來,臉上帶着憂色,道:“姑母,環兒也要去看錶哥。”
元意看了那女孩一眼,心中有了計較,再看雲氏,她已經離開了座位,看樣子是真要去看人,連忙勸阻道:“婆婆不必着急,夫君並不無大礙,只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而已,您這般前去,反倒會讓他爲難。”
要真是被雲氏見了蕭恆額頭上的巴掌印,她昨晚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聽她這麼一說,雲氏倒是猶豫了一下,想起她家兒子的性子,便信了七八層,只好又重新坐下來,待看向元意毫無憂色的神情,心中微惱。
回想她剛剛說的那番話,慢悠悠得怎麼都像是在說風涼話,一點兒爲人妻的自覺都沒有,頓時神色不虞地看着她,道:“你這當妻子的是怎麼照顧的,怎麼就讓恆哥兒受了傷。”
元意忍不住冷笑,都說了是騎馬受的傷,這都能遷怒到她的身上,這雲氏簡直就是偏心到沒邊兒。若是知道她家的寶貝兒子是被她打的,想來休了她的心都會有了。
“是媳婦兒的錯,媳婦兒就該讓夫君待在府裡,哪兒都不去最安全。”元意正堵着滿心口的氣,受了責怪更是不虞,扯了扯嘴角,諷刺地回了雲氏一句。
雲氏的臉色微僵,也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當,但是元意的反駁還是讓她有些不滿,道:“男人在外邊兒的事你別管,既然恆哥兒受了傷,你就應該盡心地伺候,別一副鐵石心腸樣兒,他可是你的夫君。”
原來是埋怨她神情不夠焦急,態度不夠莊重。
“婆婆說的極是,媳婦兒這就回去伺候夫君去。”元意臉色微斂,繼續道:“這幾天媳婦兒恐怕沒時間給您請安,還請婆婆見諒。”
“你只需好好地伺候恆哥兒就行了,請安就免了吧。”雲氏的臉色淡淡,眼皮一擡,看了元意一看,見她面無異色,冷哼了一聲,才繼續道:“日後你什麼時候記得,來看看我老婆子就得了。”
元意微微詫異,雲氏最愛在她面前逞婆婆的威風,今兒個怎麼這般好說話,連每日的請安都給她免了?
儘管有疑惑,但是不用每日早起受雲氏的氣,元意心裡還是很高興,於是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也不急得回去了,投桃報李地提了提她身邊的女孩,道:“這位想必是婆婆的外甥女雲姑娘吧,長得真機靈。”
見她有眼色,雲氏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道:“正是,她閨名喚作雲環,最近她要到府上住上些日子,你們認識一下。”
雲環,從七品秘書丞之女,雲氏的外甥女。
“雲環見過表嫂,這些日子叨擾您了,還望表嫂不要見怪。”雲氏話音方落,雲環連忙站起來向她行禮。
元意虛扶了她一下,微笑着看着她,道:“雲姑娘只需當蕭府是家裡一樣,哪裡有什麼見怪不見怪的。你這般客氣,婆婆都該生氣了。”
雲氏笑着拍了拍雲環的手,慈愛道:“可不是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環兒這般客氣做什麼。你若是閒着無聊,儘管去找你家表嫂去。”
雲環的眼中染上了喜意,臉蛋紅撲撲,扭捏地看向元意,道:“真的嗎?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要是臘梅這副樣子看着她,她肯定已經忍不住掐着她的臉蛋過過手癮,但是對象是雲環,她卻怎麼也不覺得可愛,倒是違和的很。
雲氏正目光灼灼地在一旁看着,也不想拂她面子,只好客套地笑了笑,道:“不麻煩,雲姑娘若是不嫌我悶,儘可來找我。”只希望雲環能有些眼色,別來煩她。
雲環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興奮道:“多謝表嫂。”
這副驚喜兼迫不及待的模樣,讓元意忍不住扯了扯脣角,這姑娘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她解悶是假,怕是趁機找蕭恆是真。
這叫什麼事兒,剛擺脫一個大麻煩,又來了個小麻煩,而且還覬覦着蕭恆這塊大肥肉,滿後院的女人已經夠她煩了,又來了個外敵,她的安生日子什麼時候能有喲。
這下元意再也沒有留下來寒暄的心情,便朝雲氏告別,“夫君還等着媳婦兒回去伺候,媳婦兒這就先回去了。”
雲氏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快回去吧。”
元意福了福禮,才帶着奴婢離開了正院。
直到元意窈窕優雅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雲環才收回視線,話語中帶着自己也未嘗察覺的豔羨,沮喪道:“姑母,表嫂真漂亮,環兒自慚形穢。”
雲氏冷哼了一聲,“一副妖妖豔豔的樣子,哪裡漂亮了,她哪裡比得上環兒你端莊可愛。”
一副狐媚子樣,把她兒子的心都給勾了,前兒個竟然跑來叫她免了元意每日的請安,還藉口擾得他睡不踏實。她沒答應,又曲線救國,說動了蕭朔來壓她,她可以不聽蕭恆的意見,但是蕭朔的不得不聽,儘管心中不願,卻不得不答應,心裡憋着一肚子火,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雲環覷了她一眼,眼眸微閃,笑嘻嘻道:“真的?姑母真好。”
雲氏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一大早就過來,想來也累了,回房休息一下吧。”
雲環捏了捏手指,神情有些嬌怯,低聲道:“不知表哥的傷有沒有大礙,環兒許久沒見過表哥,想去看看他。”
說起蕭恆的傷,雲氏也有些憂慮,但是她還是拍了拍雲環的手,道:“他既然不願見人,你就先別去找他,萬一把他惹惱了就麻煩了。反正來日方長,你先住下,日後有的機會去探望。”
雲環低下頭,糯糯地應聲,“都聽姑母的。那環兒先下去,不打擾姑母處理府務了。”
雲氏笑着點了點頭,吩咐了雲環的貼身丫鬟一番,又讓錢嬤嬤帶着她去院子裡安置,才放心地找來等候已久的各位管事處理府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