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心中激動興奮之情難以言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是首次如此興奮。
沒錯，他本不是此界之人，換句話說，乃是一個穿越者。
不過，無比失敗的是，來到這個世界十四五年的時間了，他還是一事無成，一切前世所學的東西，好似都沒了用處。
在這樣的山村之中，稍稍嶄露頭角，遭遇的可能不是被供上神探，而是被打落深淵。
是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艱難的活着，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之前，他握住那一柄柴刀之時，心中的顫慄之感告訴他，他不能這麼活着，他李青山不能一輩子這麼活着！
他想要騎最好的馬，飲最烈的酒，上最美的女人，戰最強的敵人！
他想要轟轟烈烈！
而顧少傷，是他這十幾年來，所看到的唯一希望！
而這一切，顧少傷自然心知肚明。
青牛，李青山，兩者合一，縱使顧少傷此時點滴修爲也無，也不會不知曉此時的自己身處何地。
面前的這個略顯稚嫩的少年，心有猛虎，絕非池中之物。
用顧少傷的話說，便是，天命之子！
這一方掛靠在西遊大宇宙之上的世界的天命之子！
“武道修行，不急於一時，明日裡，我在與你詳細分說。”
顧少傷心中念頭閃過，開口道：“一些東西，我會教給你，你日後是否會學，還是要看你自己，走什麼道路，選擇，只在你自己。”
原本的軌跡之後，或許三兩日，或許幾個月，青牛便會開口，傳授他一門妖修之功法《神魔九變》。
這也將是李青山原本走的路，妖魔至強者，方可稱爲大聖！
以人心修妖魔之道，這種獨特的修行，才造就了未來的李青山，顧少傷對李青山觀感不錯，自然不會自己替他下決定，選擇，只在他自己。
隨着顧少傷開口，青牛的眸子才黯淡了下來，合上眸子，幽幽的臥倒在地。
“當然要學了！”
當然此時的李青山什麼也不知曉，忍不住脫口而出。
什麼道路對於此時的李青山來說，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只要有路，哪怕是絕路，此時的他，也會拼命的想要走上去。
“明日裡，你自然便會明白。”
顧少傷看了一眼臥倒的青牛，說道。
“是，顧大哥。”
李青山點點頭，雖然心中急切，卻也強自按耐了下去。
“修行之路太多太多了，我將其分爲兩種........”
顧少傷淡淡一笑，說道：“人道，與非人道。”
“人道與非人道？顧大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李青山本以爲顧少傷會說什麼內家外家，佛道什麼的，聞言不由一怔。
“顧名思義，人族修行之道，與非人族修行之道，也就是，妖魔道！”
顧少傷說道。
“妖魔道？”
李青山心中一震，道：“世界上真的有妖魔？”
傳說中臥牛山後的深處就是十萬大山，據說不但有豺狼虎豹，更有山精鬼魅，妖魔之類，但他只以爲是傳說，哪裡料到，世上真有妖魔？
“人道與妖魔道，你願意走哪一種？”
顧少傷繼續開口，問道。
“當然是人道！”
李青山脫口而出，沒有人族想要去修行妖魔道的。
“不急，不急。”
顧少傷擺擺手，道：“明日再說，你若選擇好了，我便教你。”
說罷，也不看李青山的反應，緩緩閉上眼睛。
見顧少傷閉上眼，李青山也只能作罷，他可沒有顧少傷那樣打坐的本事，只能躺在稻草之上。
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
一時間向着前世的一切，一時間閃過過世的父母，大嫂醜惡的嘴臉，兄長窩窩囊囊一輩子的身影，以及，自己相依爲命多年的牛哥。
“牛哥.......”
想起牛哥，李青山心中突然一動，坐起身來：“我若隨顧大哥習武，將牛哥丟在家裡，它老了已經快耕不動地了，多半會被大嫂殺了吃肉..........”
想着，他心裡就是一揪。
諸多想法紛至沓來，讓李青山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一直到了後半夜，黎明之前最黑暗之時，李青山才緩緩爬起來。
側耳傾聽，大嫂的呼嚕之聲震天響，才稍稍放下心來。
上前牽起老牛，悄無聲息的出了家門，摸索着走出了村莊，向着後山走去。
直到天色漸漸有了一絲亮光，遠處的小山村都已經快要看不到，李青山才頗爲不捨的摸着老牛光華的皮毛，嘆氣道：
“牛哥啊牛哥，你已經這麼老了，我若不在了，別人非把你宰了吃肉不可，這天大地大，你且去吧，只是這山中豺狼虎豹甚多，你要多加小心。”
一隻牛，縱使老了，在這樣貧苦的村莊，也大多是賣了，或者換些盤纏來，但李青山卻絕不願如此。
縱使一隻老牛在山林中也未必能生存，但他卻絕不願親手賣了自家的牛哥。
這樣的做法，大多人聽了都會發笑，但這便是他，李青山的堅持所在。
“你既稱我一聲大哥，我怎忍相棄？”
突然，青牛擡首，緩緩開口，聲音雄渾而粗獷。
“嚇！”
李青山汗毛豎起，瞳孔一縮，看着老牛，忍不住退後一步：“妖怪！”
總歸是相處了這麼多年，李青山倒沒有太害怕，但是他兩世爲人都未曾見過青牛開口，此時不免的有些震驚。
“皆是智慧靈長，人與妖，又有什麼不同？”
青牛開口，宛如洪鐘：“我不過偶然而來，落於這山村休養，你我能在茫茫天地之中聚首，便是緣分，何必管什麼人妖之別？”
“是了，管你是人是妖，都是我相依爲命的牛哥！”
一驚之後，李青山鎮定了下來，說道：“牛哥，你既然會說話，爲何十多年中從不曾見你開口？”
“我不問你何來，你又何必在乎我來自何處？”
青牛開口：“本想着尋一何時的時機再告訴你，如今也正好！我有一神通傳你，下可移山填海，上可摘星拿月。欲求長生則可長生，欲求不死則可不死，欲求榮華富貴便能享受一世榮華，你可願學？”
“妖魔道？”
聽聞青牛開口，李青山腦海中陡然劃過顧少傷所說的話：顧大哥竟然早就知曉？
“不錯，妖魔道！”
青牛頷首：“道之盡頭殊途同歸，人道與妖魔道，沒什麼不同。”
“我.......”
李青山有些猶豫。
他兩世爲人，真要學什麼妖魔道，若是沒有選擇便罷，有選擇的情況之下，他自然更傾向於人道了。
“你若不願學，也無妨，咱們的緣分，便盡了。”
青牛也不逼迫，只是再度開口，說道。
李青山本有些猶豫，見青牛踏步要走，慌忙開口道：“牛哥莫走，我跟你學便是！”
他與老牛相依爲命多年，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擬，他不信老牛會害他，便一口答應下來。
“不勉強？”
“不勉強！”
“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那好。”
青牛頷首，道：“那你便去尋他先學人族修行之法吧，我之修行，可以待你有根基之後再學。”
李青山微微有些愕然。
青牛“微笑”：“修行第一步頗爲繁瑣，有人代勞，自然是極好的。”
..........
牛棚之中，顧少傷盤膝而坐。
李青山的小動作，他自然是知曉的，甚至，就是李青山不主動牽着老牛出去，老牛也會讓主動讓李青山出去。
一人一牛相依爲命十數年的感情，真的非同一般的。
不過，顧少傷也沒有太過在意，從容打坐，平復腦海之中的諸多念頭。
他晉升先天之後就被點殺，相當於突破失敗，但是實則，他也算是成功了。
“源”一指點下，磨滅了他過去的痕跡，但卻也沒有料到，顧少傷一個還未晉升先天的存在，就能分身萬界，甚至還能踏入西遊，封神等等大宇宙之中。
是以，祂根本就不是爲了打斷顧少傷突破而來，而是顧少傷突破之後，被祂察覺，隨意一指點下來。
是以，顧少傷如今的狀態頗爲奇怪，似先天又非先天，無疑，相當於加深了他的潛力。
“理論上來說，我還可以再度突破一次？”
他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來：“那麼，再度突破的我，是否能一步跨越大羅天數成就大羅玄數？或者，金數？”
念頭一閃而過，顧少傷就開始梳理着諸多分身的念頭。
“源”那一指，除卻一些特殊世界之中的分身，大多的分身都被點殺，但因爲顧少傷未曾磨滅的情況之下，反而並未真正的被抹去。
就如雜念一般，雜念散去，再起，也仍是那個念頭。
本源不滅，分身自然不存在死亡之說。
緩緩的梳理着諸多念頭，顧少傷念動之間，存在與冥冥之中，僅與他意志相連，絲毫沒有損傷的洪荒世界，便升騰起了一絲奇異的演變之力。
一體同源的力量涌入，他的身體微微一震中，恢復了一絲血色來。
洪荒世界非是他的分身，反而沒有遭遇一點創傷，反而，在此時成爲了顧少傷的保命之物。
不然，他何以在一尊妖魔大聖的面前，沒有絲毫的緊張之色？
說來也巧，此時的洪荒世界，已然即將推過蜀山降臨，即將開始“後西遊時代”的演變。
這一演變，還有比起西遊大宇宙更爲有利的地點嗎？
“恩？”
他心念一動，感受到了李青山的到來，緩緩的睜開眼睛。
“顧大哥！”
李青山走進牛棚，手裡捧着幾個野果，遞給顧少傷：“我早起去摘了幾個果子，你吃吧。”
“不必了，你吃吧。”
顧少傷擺擺手，道：“看來，你是想好了？”
“不錯，想好了！”
李青山將果子放在地上，躬身一拜：“求顧大哥傳我人族修行之法！”
在與青牛的交談之中，讓他知曉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也更爲渴求真正的踏上修行之路。
“很好。”
顧少傷點點頭，道：“曾有一個前輩說過，武道築基，首先在於胃，欲要修行，便要先吃！”
“吃？”
李青山一愣，指着果子：“吃這些嗎？”
“不，是吃肉，藥材，靈藥，天材地寶，星辰精氣，天地本源，乃至混沌之氣！”
顧少傷聲音平靜，說的李青山一愣一愣的。
“吃肉嗎？”
李青山自動忽略了顧少傷後面的一系列詞彙，問道：“肉在哪裡？”
噹啷~
顧少傷抖手將柴刀丟到李青山面前，淡淡說道：“十萬大山之中，多少資源予取予求！持你掌中之刀，去獵一隻大蟲來！”
“正好，我也許久沒有滿足過口腹之慾了。”
“我去獵殺大蟲？！”
李青山瞠目結舌。
獵人哪有那麼好當，莫說大蟲不是吃素的，之前青牛開口已經顛覆了他的觀念，那些妖魔鬼怪的傳說興許便是真的，一不小心，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你便去山裡轉上一圈，興許，會有一隻大蟲撞死在樹上，也未可知........”
顧少傷面上浮現一抹笑容，輕聲說道。
“.......那我去看看.......”
李青山張張嘴，看顧少傷不似是玩笑，也只能苦笑的提起柴刀走出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