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連串小孩子的嘻笑聲自遠處傳來,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是來自於過道上。‘吳曉薇’跟隨着聲音跑了過去,她看到一個小女孩坐下夕陽下的鞦韆上,開心地蕩着,越蕩越高。那一連串的嘻笑聲正是來自於鞦韆上的那個小女孩,天籟般的童聲響徹整個過道里。
鞦韆上的小女孩慢慢地向‘吳曉薇’轉過臉來,燦爛的笑容下,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隨後,小女孩放開抓着繩子的手向‘吳曉薇’伸來,笑着說道:“來吧……我們一起玩啊,就像以前一樣,快來吧……”
太熟悉的笑容,俏麗而可愛,‘吳曉薇’不知不覺地跟着小女孩的呼喚前進着,她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向着小女孩靠近着……
突然,鞦韆上的小女孩像個布娃娃一般被拋了出去,遠遠地摔在了地上,胳膊和腿都捲曲着,脖子則正好扭轉着衝着‘吳曉薇’所站的方向,兩眼翻得只剩下了底白,身上的血不斷地向外涌着。
“你們不愛我了……你們不要我了……都遺棄了我……”小女孩稚嫩的童聲彷彿加入了魔力般,迴盪在每一個角落裡。
“嗚……你們都不要我了……我難過……”小女孩繼續痛苦地呻吟着。
‘吳曉薇’突然感到口乾舌燥,無盡的恐懼包圍着她,使得她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麼人用東西壓住了她的腦袋,讓她喘不過氣來。就在‘吳曉薇’以爲自己就這樣慢慢地被憋暈過去的時候,頭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呼吸也順暢了,可隨後一股難忍的高溫又籠罩着她,就像是站在了烈火之中。
“啊……好熱……媽媽……”突如其來的燥熱感沒有了,小女孩的聲音又變得冷冷的,“啊……冷……好冷啊……媽媽我怕……”
‘吳曉薇’,以及這個身體的主人羅丹丹,她們同時都明白了,小女孩是讓她們親臨感受那份憤怒、驚恐,孤單寂寞,甚至還有極度嫉妒的情緒。
小女孩似乎還不過癮,她瞬間把情緒加大了數百倍,強行灌入了‘吳曉薇’的意識中,她要讓‘吳曉薇’感受到痛苦的膨脹感,她要讓‘吳曉薇’像是陷入了沼澤中無法自拔,她要讓‘吳曉薇’倍受精神上的折磨。
“親愛的姐姐……你還記得我嗎……我親愛的姐姐……”
‘吳曉薇’突然聽到了一個無比溫暖的聲音,那種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每次自己在醫院裡快要放棄生命的時候,總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着自己一樣!原來是她!原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是她!原來一直關愛着自己,給予自己幫助的是她!
不對,這一定是假象!‘吳曉薇’猛地覺醒了,幻境消失了,剛剛出現在眼前的一切都沒有了,鞦韆早已殘破不堪,被丟放在一處的牆角里,整個屋子和過道哪哪都佈滿了灰塵,根本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吳曉薇’衝着空氣大聲的喊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爲什麼要害死他們?你害死了小方、勇、吳孝成、還有那個私家偵探……他們都做錯了什麼?”
“哈哈哈,還有羅廣義……你忘了還有羅廣義呢……”小女孩笑得非常開心,就好像這麼做都是應該的一樣。
“羅廣義?”‘吳曉薇’愣住了,難以接受。
小女孩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對,就是羅廣義!姐姐你不覺得他是最該死的一個嗎……他是第一個拋棄我們的男人,要不是我們會是這樣嗎?哈哈……也就是他還有可利用的價值,否則他早就該死了!哈哈哈……我親愛的姐姐,他死了你應該高興纔是,那不過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該死!哈哈哈……該死……他死了,哈哈……”
“你夠了!告訴我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做這些?爲什麼要害死他們?爲什麼?”‘吳曉薇’悲憤地衝着天空大聲吼着,她也只能衝着天空,因爲她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除了聲音,她什麼也感受不到,根本找不到對方的氣息所在,“告訴我,媽媽呢?媽媽到哪裡去了?還有,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
“哈哈哈……媽媽?姐姐你叫她媽媽嗎?哈哈,好吧……姐姐,我們來做個遊戲吧……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去找媽媽,如果你找到了,你就贏了,我會告訴你孩子在哪裡……如果,你沒有找到,那你就是輸了,我讓孩子下來陪咱們一起玩好不好?姐姐……”小女孩說話的聲音慢慢地遠去了,直到最後沒有一點兒聲音。
“你別走,你給我回來,告訴我孩子在哪裡,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吳曉薇’大聲地衝着天空叫道,可惜,沒有了迴音,她低垂下了頭,絕望了。
吳曉薇把身體還給了羅丹丹,在李婆的挽留下,一人一魂在李婆家留宿了一夜。
當李婆和羅丹丹閒聊時,聽到兩兄妹還有一個孩子後,不停地搖着頭,“唉,孽緣啊,一切都是孽緣啊!”
羅丹丹自然爲哥哥和吳曉薇而感到難過,可她現在卻突然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心裡有些堵得慌。仔細地想想,突然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邢力天和母親應該已經到家了吧?怪不得渾身有些不自在,一直都沒有打電話問候他們一下呢!
羅丹丹趕快掏出手機經邢力天打了電話,可聽到的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羅丹丹掛斷電話後,又馬上給自己的家裡打去,可是,一連響了好多聲都沒有人接聽,直到電話自己斷了,她憂心忡忡地收起了手機。不知道爲什麼,羅丹丹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她總覺得是出什麼事了。
羅丹丹所不知道的是,早在幾個小時前,在同宜縣通往省城的一條環山公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輛行駛中的黑色小轎車因突然失控,撞上了公路內側的山壁上,車內的兩個人均受重傷,幸虧被過往的其它車輛發現並及時送進了醫院,兩人正在搶救中,仍未脫離危險。
羅丹丹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正在忐忑不安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把她和李婆同時嚇了一大跳。李婆疑問般地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羅丹丹,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能有誰來敲自己家的門?
敲門的聲音更急了,還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呼喚聲,羅丹丹聽出來了,那是喬書記。
李婆趕快打開了房門,喬書記一進門就衝着羅丹丹高聲叫道:“太好了,你還沒有離開。”
羅丹丹心裡一驚,不會是邢力天和母親出了什麼事吧?她趕忙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
“有,有肖言的消息了。”喬書記急急地喘了一口氣,看樣子他是一路跑過來的,“同宜小學那邊有人說,在夜裡的時候看到過一輛小轎車開進了學校,到現在車都沒有再開出來過,而且,那輛車子好像是停在了學校後面的林子裡。”
“同宜小學?”羅丹丹想起來了,幾年前的那次做肖言的專訪,肖言確實爲一座小學舉行了剪彩儀式,學校的後面確實有一片林子,非常的偏僻空曠,沒有人煙。
喬書記點了點頭道:“是啊,同宜小學離這裡很遠啊,要經過十多裡的山路呢,剛巧前陣子下了幾場大雨,道路非常難走啊!”
再難走也要去,羅丹丹看着喬原生,懇求般地說道:“喬伯伯,我求求您了,幫我找一輛車好不好?”
喬原生明顯得有些爲難,他急躁地搓着手,低着頭度了好向步,最終在羅丹丹和李婆滿是期待的目光中擡起了頭,堅定地說道:“小轎車肯定是沒有辦法了,你看摩托車行不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人去。”
羅丹丹想都沒想就衝着喬原生點了點頭,喬原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沒過多久,喬原生就找來了兩輛摩托車並帶着羅丹丹一起上路了,開摩托車的是兩個壯年的小夥子。
一上路,羅丹丹才知道路有多難的走,泥濘而溼滑,又沒有路燈,微弱的月光就跟根本不存在一樣,一片漆黑,摩托車前的燈起不到一丁點兒的作用,必須精神萬倍才能保證不在路上把一摔出去。一路上,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一會兒坡上一會兒坡下,車輪再時不時的打打滑,每隔幾分鐘,大家都會被嚇出一身的冷汗來。黑暗,讓人產生恐懼,前方的未知,也讓人產生恐懼,這種雙重的恐懼折磨着每一個在路上艱難行進的人。
摩托車的車速幾乎已經近似於慢走,在這種崎嶇泥濘的山路上行駛,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在一處上坡路上,兩輛摩托車突然打起滑來,羅丹丹所在的那輛摩托車很勉強地才把車子穩了下來,否則,兩個人早已摔在了地上變成了泥人。再看另一輛摩托車,更糟糕,喬原生已經跳下了車,還好他及時抓住了車子穩住了身子,要不他就摔在了地上,別看人家歲數大,平衡能力不差。
其中一個小夥子很爲難地看了看喬原生,說道:“喬書記,實在是對不起了,這路的情況您也已經看到了,恐怕,這車是開不上去了。”
喬原生自然知道路途的兇險,他看向羅丹丹尋問她的意見,摩托車肯定是過不去了,只能是步行了,應該還有幾里路的樣子,是進是退就由羅丹丹來決定了。
羅丹丹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於是,兩個決定繼續前進。
兩個熱心腸的小夥子表示一定會在這裡等着他們回來,其中一個小夥子更是從車上取下一把大的手電筒交由羅丹丹和喬原生,如果沒有這個,他們恐怕就是摸黑趕路了,那樣更會耽誤時間的。
就這樣,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互相拉着上了路。
喬原生雖然早已上了年紀,但自小是山裡長大的,腳程好得很,比起羅丹丹來強了不知多少。他一邊拉着羅丹丹前進着,一邊告訴她路上所看到的那些害怕的究竟都是些什麼東西。
對此,羅丹丹心裡非常地感激喬原生,她明白喬原後在儘量地減輕她心裡的恐懼感,像她這種自小在城裡長大的孩子,哪裡有過夜趕山路的經歷,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在這個時候能有個人跟自己說話,她會感覺到有些人氣,壯壯膽。
走着走着,喬原生突然大聲問道:“你會誦唱佛經嗎?”
羅丹丹正在注意着腳下的路,沒聽清楚喬原生都問了些什麼,“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