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戶點點頭,卻一臉如墜雲霧的神情:“誒……話說起來,咱究竟是怎地懷上這個妖怪的……”說着將大手蓋在自己鼓脹的肚皮上,喃喃道:“咱好像也委實奇怪,這一陣子分明沒怎麼進食,卻仍舊是吹氣兒似得胖了起來……”
黃先生忙問道:“那你出現這種症狀,是從何時開始的?”
盧大戶一邊撫摸着自己的肚皮,一邊尋思着:“大概,也就在這十天半拉月裡……”
我忙問道:“且不知道,這個時間,跟遇到您現今日日在等着的那個姐兒的時日,可是挨近的?梅菜估摸着,便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姐兒,爲妖怪冒名頂替,來欺騙您的。”
“姐兒?”盧大戶眨眨眼睛,困惑的問道:“甚麼姐兒?”
“誒?”我和李綺堂一下子全愣了,道:“您時時在等的那位姐兒啊!每天您不是都在迴廊等人,卻總也等不來的那一位。”
“哦……”盧大戶連連點頭,抓抓頭,道:“原來是你們誤會了,咱並不是在等一個姐兒,而是在等在這裡結識的一位客人,那客人,是一個男子。”
“啥?男子?”我瞪大眼睛:“您當真是在等,另一位恩客?”
盧大戶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李綺堂忙問道:“眼下已然是實屬無奈,還請盧大戶將事情始末說與我們,也好尋一個解決之道,那位您在等的人,究竟是何許人也?”我的雌性
盧大戶略一思索,頗有些靦腆的說道:“那個客人,跟咱倒是也算的上一見如故,那客人是西川人士,往京城裡來,是做糧食買賣的。那客人一表人才,談吐不俗,看上去頗有修養,怪討人喜歡的。
我們在煙雨閣相識,也時時在煙雨閣小酌兩杯,有了這層友誼,來這裡喝酒談天爲主,尋姐兒倒成了其次。
不過嘛,前一陣子,他說是有要事在身,讓我幫他看管一樣寶物。他說這一次事情,是分外兇險的。爲着避仇,那寶物須得尋一個信得過的,方能託付,他見咱人品家世,樣樣來的,方纔下定了決心,讓咱來看管。
咱便問他,何事這樣的要緊,一個做糧食買賣的,怎地竟然要做兇險的事情?
他這才吐露了真相,原來,他說自己是個客商,不過是怕嚇着咱,其實,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亡命天涯,四海爲家,刀尖上舔血的刀客,此次的任務,是去殺一個功力遠在他以上的大對頭,怕是性命堪憂,九死一生。
咱聽了,雖說當時也頗有些驚異,畢竟咱是個老實本分的買賣人,除了喝喝花酒,不曾有旁的生活,卻又覺着他那種浪跡天涯,倒是也怪讓人嚮往的。
加上我們畢竟認識良久,便也不甚懼怕,只是勸他道:既然賢弟明知道是個有去無回的買賣,又何必那樣執着,非要去赴約呢?不若藉着這個機會,逃了去,隱姓埋名,重新開始也是好的,咱在北山有一片山林,倒是可以讓他躲在看林人的所在,遠離恩怨。千年的白貓
不料他卻十分固執,只說這一戰,卻是要以命相抵,即使送了死,也不過一個技不如人,倘若是逃了,那便是身敗名裂,在江湖上再沒有立足之地,多年拼殺的一點名譽,也蕩然無存,對他來說,名譽,是比命更重要的東西。
所以我便問道:“既然你連命都能捨去,爲何偏偏卻放心不下這個寶物的下落呢?”
他答道:“全是因着,小弟即使九死一生,倒是也有一份希望,只要有這分希望,便沒有理由不賭一把,倘若能逃出生天,還是要尋回來的,這個寶物,遠比小弟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也算是小弟一生的牽掛。而且江湖之中,想要爭搶這個寶物的不在少數,這次的決鬥,也是因着這個寶物而起,小弟就算是死,斷然不能讓大對頭隨了心意。”
話說到這般,自然咱這個當大哥的也無話可說,原來咱也稱得上他唯一信得過的人,萍水相逢的交情,你說夫復何求?咱當時也是一腔熱血澎湃,點頭便答應下來,還許諾了,但凡咱的人頭還在脖頸上,那這個寶物,便等着他毫髮無損的取回。
兩個一言爲定,便約好了時間,說定了咱便在這裡等着他來,若是到了時候不來,那便教咱把那寶物埋在地下,也勿要教旁人瞧見。
咱心裡明白他對這個寶物的眷戀,便一口答應下來,只盼着,他能自那場鬥爭之中,逃出生天。”骨祖
“哦,原來如此,”我忙道:“原來盧大戶還有這樣一位把您當做可以託付之人的生死之交,這種交情也着實難得。這麼說,您這些日子在迴廊,便是盼着您的友人歸來了?難怪……且不知您和友人約定的時間到了不曾?他是勝了,還是……”
盧大戶點點頭,道:“正是,眼見着這個月的十五,便到了約定的時候,他卻不來,咱不想相信他那句屆時不來,寶物速埋,便一直這樣的等着他回來,咱的這怪病,便是這個時候開始發作的。”
我忙看向李綺堂,低聲道:“李公子,難不成這位盧大戶的那個莫逆之交,便是妖怪不成?”
李綺堂搖搖頭,道:“未曾見到真人,實在是難下判斷,在下也說不好。但是這個所謂的寶物,倒是聽來怪出奇的。既然那般珍貴,爲何不留給自己交情深厚的友人,而是埋在地下呢?”
“寶物?”我一拍腦袋,忙問盧大戶道:“盧大戶,且不知道那個寶物,是一個甚麼東西?”
盧大戶搖搖頭,道:“咱不知道。”
“不知道?”李綺堂便問道:“那您的知己將東西託付到您手上的時候,是個甚麼模樣的?”
盧大戶忙道:“是一個,裝飾着羅佃的朱漆小盒子,個頭不大,與一般的首飾盒相似,因着那不是咱的東西,咱便一直未曾打開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