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下仍舊有些不放心,總覺得讓尤二姑娘那樣單身回去,頗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覺,便忍不住衝着尤二姑娘的背影喊了一聲:“倘若尤先生不曾回來,二姑娘只管往我們家去!”
尤二姑娘回頭衝着我點頭致謝,道:“既然是龍神爺的旨意,自然是再沒錯的,還請龍神使者放心罷!”
龍井也悠閒的一面給手中的蛋剝殼,一面說道:“嘖嘖,當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那個妖怪,眼下里自然是不會回去的,大概連請,也不好請呢!只有你還這樣的傻狍子多事。”說着將剝出來的蛋中小人兒一口吞下。
我皺起眉頭,忍不住問道:“龍神爺,您吃的這種東西,究竟與人有沒有關係?爲何生的與人那般相似,卻是在蛋中?”
龍井笑道:“既然你這樣勤奮好學,那本神告訴你也無妨,這種東西,乃是一種精氣化作的。”
“精氣?”我奇道:“什麼精氣能變成了蛋?”
龍井答道:“生的與人這般相似,卻又是未曾出世的,那自然是一種人的精氣了。這個東西,是人類的一種**。你大概知道,人活着,總是爲着追逐甚麼東西,有榮華富貴,有兒女情長,有功名利祿,數不勝數,這種東西支撐着人活下去,若是人沒有了這種東西,那麼也便與行屍走肉無異了。”
“這個東西,是希望?”我忐忑的猜測着:“誠然,沒有希望的人,也便活不出甚麼味道了……”失憶少年:逃不過此間少女
“不不不……”龍井裝模作樣的搖了搖手指頭,道:“這種東西,不叫希望,叫做執念。”
“執念?”我還想接着問,龍井卻笑道:“這種東西,多多少少,人共有之,你若是想問這是從何處來的,那本神可只能說一句無可奉告了。”
提前碰了一個釘子,我只得打消了問下去的意思。龍井一本正經的說道:“吩咐你的,你記住了罷?明日裡,你可須得伶俐些,莫要丟了本神的顏面。”
我連連點頭,道:“記下了。”瓜片則笑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嘆口氣,一面惦記着那尤二姑娘,一面便辭別了龍井自回家去了。
次日裡一早,我便四下裡打聽着,找到了那尤二姑娘家中,但見他們家本來也像是個氣派的人家,不過好像現下里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那麼高大的門樓前面蕭瑟無比,只擺着兩個猙獰的石獸,朱漆大門半開着,雖然從外面往裡面看,庭院之中依舊是乾乾淨淨的,可是不知怎地,有種說不出的蕭瑟來,大概是因着這樣的大宅子,本應該人聲鼎沸,現下里,卻空空蕩蕩的。
我上了門樓子,叩響了門環,喊了一聲:“二姑娘在嗎?”
“是龍神使者?”二姑娘的聲音傳了出來,我往裡一望,只見二姑娘正從圍裙上擦了擦手,趕緊迎了出來,連聲道:“教龍神使者擔心了,昨個兒我壯着膽子一回家來,也不曾再遇見怪事,而哥哥早已在牀榻之上睡的沉了,龍神爺果然靈驗,今日裡起來,也覺得哥哥不大說些瘋話了。還多虧了龍神使者了。”醋罈王爺:夫君難過美人關
我忙答道:“不妨事,龍神爺昨日裡囑咐我,教我告訴二姑娘,今日裡,將會有一個與尤先生有緣分的客人造訪,說不定能與尤先生有所幫助,粥飯之類,還請二姑娘受累預備些,那位來客飯量大。”
二姑娘一聽,忙點頭道:“龍神爺的神諭麼?那可當真是感激不盡,哥哥尚且在讀書,龍神使者請先在前庭代我等候,我這邊去後院摘洗個新鮮果蔬來,家中清苦,粗茶淡飯,只望那貴客勿要嫌棄纔好。”
我忙道:“不礙事,龍神爺說,那客人自己是不知情的,本來便是事發突然,二姑娘只做些個家常的就是了。”
“是是是……”二姑娘欣喜的小跑到了後院,我跟過去看了一眼,但見雖說是秋日,可也頗有些碩果蔬菜,我也擼起了袖子來,二姑娘推辭一陣,拗不過我,我這便幫着採摘了些,不多時,便聽見門環一響,前堂有人高聲道:“小生貿然來訪,敢問主人何在?”
二姑娘忙與我來到了前門,但見一個眼生的書生,年紀不過二十上下,生着一臉素白麻子,相貌十分稀鬆平常,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補丁的長袍,踏着磨破了的靴子,頭上戴着一頂半舊方帽,正在門口拱手致意:“打擾打擾!聽聞府上有些個稀世藏書,小生素來是個愛書之人,想過來以文會友,開一開眼界。”說着自身後取下了一個髒兮兮的背囊,那背囊一打開,卻是一大摞的舊書。驚世毒女:爆寵草包三小姐
二姑娘望着我,低聲道:“這可便是那貴客麼?”
我也傻了眼,奇怪,龍井倒是不曾說是一個生人,竟不是龍井親自過來麼?也只得說道:“這個麼……梅菜也不清楚……”
二姑娘忙道:“定然便是了,不然的話,我家門可羅雀,哪裡能平白來了客人。”說着,抿一抿鬢髮,笑迎了出去,道:“這位先生請進,我這便喚哥哥出來……”
“以文會友?”說話間,那尤生卻突然自屋裡走了出來,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只是望着那白麻子書生,問道:“不才不曾識得尊駕,敢問尊駕如何稱呼?”
那白麻子書生滿臉堆笑的拱手答道:“小生敝姓龍,單名一個井字,見笑了,卻是與名茶同名。”
嗨,原來這個書生是龍井改頭換面扮成的。而尤生還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那龍井,道:“尊駕與不才相交,難不成,不怕受到了牽累?”
龍井宛如演戲一般,十分誇張揮着手說道:“清者自清,小生不信,尤先生這般高潔的讀書人能做出甚麼上不得大雅之堂的齷齪事,光憑着尤先生對這書本的癡迷喜愛,小生便是已然將尤先生當作今生知己,既然是知己,又何必要在乎那些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