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龍王爺,自打開天闢地以來,三界還從來沒有這種規矩!”一個老態龍鍾的龍蝦大臣叩頭道:“教妖怪留在龍宮之中,簡直是聞所未聞,還望龍王爺作爲三界飛禽走獸的統領,三思而後行啊!”
他皺起了英挺的眉頭,答道:“沒有便沒有,這個規矩自本王開始立下,不行麼?”
一個穿着綠袍,臉色像是海帶一般的大臣也跪下道:“龍王爺,須知萬事開頭難,您要想立着這個規矩,只怕三界裡傳揚出去,委實也是不好聽的,區區一個小妖怪,還是沒有根基,沒有背景的陸上雉雞精,怎能留在龍宮之中呢?只怕不能服衆!”
他頭一次因着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尊貴身份不悅起來:“爲何不行?龍宮乃是本王的龍宮,本王家中,難不成還容不得本王一個人?本王只是將此事宣告出來,可並不是要來徵求你們這些朝臣的意見的。”
“龍王爺三思!”一衆千奇百怪的朝臣俱跪下了身子來,齊聲吶喊道:“居其位謀其政,臣下乃是龍王爺的謀臣,必定要冒死進諫,此事斷然行不得!”
“你們……”他一拍那鎏金椅子的把手:“你們難不成是要造反了麼?本王的家事,輪不到你們插手!”
那龍蝦大臣忙道:“龍王爺的家事,可是龍宮的國事啊!這件事情關乎龍宮大事,龍王爺,萬萬不能草率而行!今日裡,便是龍王爺要取下了老臣的項上蝦頭,老臣可也是要死諫到底的!”
“區區一個雉雞精。不過是留在龍宮之內,與你們何干,又與子民何干?”他心內說不出的焦躁:“本王今日裡,便是要一意孤行!”
“龍王爺,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他拂袖而去,滿面怒氣。
藍月正在一叢珊瑚樹後面瞪着眼睛望着外面的游魚,因着從來沒見過這種五彩繽繽,顏色各異的小東西,藍月的大眼睛裡滿是新奇。
他見到了藍月的模樣,心中怒氣不覺且少了一半,藍月一擡頭見到了他,歡快的跑了過來,拉着他要指給他她覺着最好看的魚兒,但是一見他臉上殘留的一些氣悶,滿眼狐疑,擡起來的手又垂了下去。
他忙正一正臉色,道:“沒什麼事情,你莫要掛心,我不過是爲着一些瑣事壞了心情,都不打緊。”
藍月點點頭,因着不方便開口,只是甜甜一笑。
那一笑,在他眼中,傾國傾城,且乾淨的,像是最乾淨的海水一樣。
帶着藍月在龍宮之中漫步,見到許多的蝦兵蟹將與水族見到了他那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藍月心中越發的狐疑起來,一雙眼睛望着他,像是有許多話想問。
他顧左右而言他,只是指點道:“這個是紅杉魚,那個是碧影草,最裡面的那一棵樹,是從前地面上的神樹,活了千萬年之久,後來滄海桑田,連那岸上的樹,也不覺沉入了水底,成了這樣的光景。”
她點點頭,心下想着,這棵樹,是不是也是貪戀着龍宮之中的美景,捨不得回到地面上了?倒是與她自己一樣的。縱使爲着留在水中,此後再不能開口說話,她心內也是願意的。
其實,不是因着壯麗的龍宮,是因着他罷?只要與他在一起,便是一個莫名的安心,若是能天天與他在一起……這太幸福了,她不敢想。
走着走着,到了一個翠玉鑲嵌的小小院落外面,那院落用瑩白的玉石鋪出來了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徑,綿延到了細沙之中,她好奇的望着那個小院落,他則乾脆將她給帶了進去。
那院落之中,本來在凡塵裡,該是由那些個磚石土木構建的地方,現下里全數是由珊瑚,翠玉,翡翠,各色寶石搭成的,華貴的教人不敢相信。
他卻只是引着她進來,和煦一笑:“藍月,自此以後,這裡是你的家。”
那小小院落上掛着一個沉香木的牌匾,上面書寫着:“凝翠樓”三個字。
家?她心裡又是甜蜜,又是擔憂,他則引着她進來,道:“今日起,我給你我的鱗片,讓你能在水下,也……”
“龍王爺!”外面一聲高叫:“衆臣請願,求龍王爺接見!”
她吃了一驚,龍王爺?擡頭望着他,他臉色卻越發的陰沉了。信步走出去,只見外面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水族朝臣。
那朝臣們頭也不擡,聲音卻堅定入雷動:“這龍宮之中,斷斷不得接納低賤的妖物!龍王爺與她攪在了一起,委實是教龍王爺顏面無光的事情,龍宮在三界之中的威信,還要怎生建立?”
低賤的妖物?藍月吃了一驚,這話說的,難不成是自己?不,更重要的,是這些個千奇百怪的水族們,稱他爲“龍王爺”?
他面色陰鬱,聲音是從未在她面前顯露過的威嚴,道:“大膽,誰准許你們追過來的?”
帶頭的龍蝦大臣忙道:“龍王爺,臣下是爲着整個龍宮好!這等妖孽在尊貴無比的您身側,教千千萬萬的子民怎生放心?龍王爺,還望您能三思後行!”
他,他是“龍王爺”?那個叱吒風雲,三界飛禽走獸的王者?
對,他是說過自己是龍,自己卻不曾相信……
藍月的心中像是陡然自半空之中給一個甚麼重物墜下了萬丈深淵,自己怎地這般的糊塗,現今才知道?這……這身份,居然是天差地別,自己這一廂情願,在龍面前,豈不全是癡心妄想?
她想把手自他手中抽出來。
他卻在衆目睽睽之中,還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堅定的,溫熱的,教她安心的說道:“本王早說過,本王心意已決,不管是什麼人,也不能將她自龍宮之中帶出去!自此以後,龍宮便是她的家。”
“龍王爺!您若還是這般兒戲,”那龍蝦老臣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長矛,抵住了自己的咽喉:“老臣今日,要死諫以清君側!”廣冬莊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