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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血戰結束,燕北放出士卒趕在清晨打掃戰場,隨後率軍入駐黑山軍留下的那座未被燒燬的左營。
太陽慢慢升起,林間充滿生機,卻無法掩蓋竄入口鼻的血腥氣息。
“此戰,戰果傷亡幾何?”
燕北坐在兜鍪之上,麾下三將部曲皆滿面疲憊,倒是烏桓騎手們在大營裡跑前跑後有一番任勞任怨的模樣。這一仗只動用了五百烏桓騎,被烏桓王丘力居派遣來的峭王蘇僕延正在一旁指揮烏桓漢子們將戰場上死掉的坐騎屍首拖回來煮肉湯。
“官道潰軍斬級九百六十,多爲箭矢所殺。”張頜看了太史慈一眼,對燕北說道:“我部折百七十,傷二百餘,半數山道被傷了腳。”
多爲箭矢所殺,也就是說太史慈部下弓弩手出了不少力氣。
燕北帶着幾分讚賞之意看向太史慈,問道:“子義,初戰告捷,如何?”
“烏桓騎損八十八騎,追擊取首六百二十。”太史慈臉上表情有些複雜,戰陣之爭並非他想象中那樣,他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與所學典籍相互印證,沉聲說道:“弓弩手殺傷不知幾何。”
“烏桓騎做得很好。”燕北點頭,追擊失去戰意的潰兵用騎兵無往不利,其實這場仗他的安排就是要太史慈去立功的,這是個有本事的人,將來燕北要給他授予要職的,沒有功勳怎麼能行?燕北最後看向麴義問道:“圍困營寨,麴兄戰績如何?”
麴義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驕傲神色,微微仰頭吹出口氣,這才掛着笑容對燕北說道:“將軍,麴某今日取首八百有奇!單單營寨上被射死的亂賊弓手便有百二十人!部下傷亡不多,七十餘人而已……這都多虧將軍率部馳援。”
左營黑山援軍被張頜、麴義一同擊潰後,燕北便命千餘燕趙武士提着刀盾作爲援軍幫助麴義,這纔有麴義快速擊潰右營黑山的戰績,否則單單依靠他那千餘步弓手要想硬抗兩千餘黑山軍的反撲,恐怕要折損過半。
燕北大致估算一便傷亡,這場仗算是大勝了!
擊潰六千餘衆不說,足足殺傷敵軍三分之一,己方傷亡更是不過三百餘。這全是部署有力的功勞啊!若是白日裡結堂堂之陣拒敵,怕就是將傷亡擴大三倍,也就堪堪能殺傷這麼多敵軍。
“所獲戰利、損失兵裝,有多少?”燕北皺着眉頭,雖然是一場大勝,但死傷加在一起足有六百,黑山之衆折損兩千好似九牛一毛,他的軍士少了五百,那可就足足近十分之一的部下,今後的戰事將更加艱難,“派營中書佐將這些東西編撰成冊,等鮮于從事來了一併交給他,唉!”
衆人都知道這雖是一場大勝但卻並不值得多少高興,在麴義唸完戰利後更是如此,各個臉上是愁雲滿布。
“獲矛戈八百、刀劍七十五,斧、耙等……農具千七百餘件。兜鍪三顆、皮甲六十五、布,布甲八百餘。”這個統計令麴義哭笑不得,這都一堆什麼玩意兒,黑山軍跑的時候把兵器扔了就算了,連布甲也脫?這有什麼好脫的!“營中獲戰馬六十五匹、馱馬百三十匹,馱牛十五匹,糧千石。”
糧千石,不到二白匹戰、馱馬,麴義還要故意用榮幸之至的語調把它念出來。
不嫌窩心麼?
“撲哧!”燕北笑出聲來,抿着嘴對麴義問道:“就這點兒東西?行,全堆營寨外頭去,等鮮于銀來了讓他都給我送回薊縣,這些東西遼東全要了!”
黑山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燕北本來還奇怪,這二營六千之衆怎麼無論和自己部下哪一支軍隊交戰都是一觸即潰。夜裡他還以爲是因爲是黑山軍看不清敵人的原因,現在他明白了。
不是說黑山軍劫掠郡縣麼?這個平漢將軍劫掠中山逼死甄儼,最後手裡頭還是這麼點兒破衣爛衫……他是真不清楚了,鮮于銀帶着郡兵和這種農夫鄉勇打仗怎麼會不分勝負!
看來劉虞上任後新募的郡國兵,戰力堪憂啊。
再爛的東西,也是他的部下用命換的,他不能丟……破衣爛衫回去放着看能改成什麼,矛戈兵器能修復的丟給鐵鄔修復,不能修復的就融了再打新的。至於農具,這可是好東西,拿來武裝軍隊打仗完全就是暴殄天物,老老實實發到田卒手裡開墾荒地纔是正途啊!
“行了,讓士卒分兩部,昨晚沒和敵人交手的燕趙武士在營寨外用戰車結陣休息,其餘士卒在寨中找地方睡覺。”燕北看着日頭,他們不能久睡,抿着嘴說道:“讓士卒睡到正午,然後分兩部休息,輪換放斥候西去探查……峭王睡夠了,讓他指揮烏桓騎手隨意活動吧。”
說着,燕北打了哈欠。掀起兜鍪罩在臉上便靠着營中木柵眯了過去。
三將面面相覷,各個是滿面疲憊,他們可比燕北累多了,一夜的廝殺誰都沒閒着,張頜與太史慈便找地方也都沉沉睡去。倒是麴義經歷搏殺後還有挺足的精神頭,走去與蘇僕延閒聊兩句,將燕北的吩咐叮囑下去,又招呼十幾個親信部曲打馬去附近鄉里,這纔去到馬廄裡躺倒睡去。
戰場上血流成河,己方士卒的屍首與傷兵自然有部衆帶回,懂包紮外傷的士卒正在營寨外處理,屍首則在營外擺着,由營中書佐記錄章幡上的姓名待近日隨戰利一併送還幽州,但黑山軍的屍首他們沒有多餘的精力處理……這要依靠左近鄉里的百姓去埋葬或是丟到荒山裡任飛禽走獸叼食,那便不管他們的事情了。
……
燕北不在乎繳獲的這點戰利,無論兵甲還是那千石糧食,都難以被他放在眼裡。他是見過世面的大人物,他可以不在乎,可別人並非像他一樣不在乎。
這些破衣爛衫從前的主人,黑山平漢將軍可是眼氣得緊。夜裡的潰敗死了兩千部下,平漢沒有一點兒生氣的。可偏偏丟下近兩千石糧草與這些兵甲將率部向蒲陰城逃竄的平漢將軍氣的險些吐血!
護烏桓校尉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
這天底下能有幾個人像遼東一樣能組織其兵甲那麼精銳的軍隊?不說別的,單單六千漢兒便有鐵大鎧兩千具便已經了不得啦!這天下各路兵馬,除了他燕北的部下,還有哪一支郡國兵能擁有如此好的兵裝?
沒有!
全天下只有寥寥數支兵馬能與遼東軍相比,洛陽城衛戍宮室的南軍、北軍五校,西邸新設的那八部校尉,再有便是宮廷裡的期門郎、騎都尉麾下的羽林郎。
除此之外,即便是調入洛陽的丁原與董卓的本部兵馬,也不能在六千人中挑出兩千具鐵大鎧。
這個天下只有一個冀州,天下也只有一個燕北將冀州武庫兵甲盡數掠走。
平漢將軍如何能不氣?所以他壓根就沒有帶着剩下的殘兵敗將退入蒲陰,而是後撤十五里便收攏兵馬,並派人向蒲陰城傳信。
“傳信幹嘛?調兵!”自稱平漢的黑山賊也是當年追隨張角造反的老黃巾了,右臉帶着一道可怖的傷疤削去大部皮肉留下溝壑傷痕,“把蒲陰城裡人馬都拉出來……對,你帶人去蒲陰,把剩的那九百石糧食和輜重運到望都,不,運進盧奴!除了無極守備張燕的不要動,剩下的全部聚到盧奴城去。”
平漢將軍身邊的小渠帥愣住了,吞嚥着口水問道:“將軍你要幹嘛,望都、唐縣、下曲陽,都不要啦?”
“要個屁!你是將軍我是將軍?聽我的聽你的?還不趕快去!”平漢氣的手指亂顫,怒氣衝衝地道:“你看那狗崽子的兵,蒲陰小城擋得住嗎?癡兒豎子你懂個屁!趕緊滾!”
平漢將軍氣的一腳踹飛了兜鍪,震得腳趾生疼,卻只能呲牙咧嘴地將鐵兜鍪撿回來,小心拂去上頭塵土。
全軍上下,只有這麼一頂鐵兜鍪,還是在鄴城搶的。出黑山時誰也想不到燕北離開之後冀州居然這麼窮!飯是吃飽了,可沒兵沒甲的,怎麼保證以後還能吃飽?眼看着中山國的糧食都被他們搶光了,可頂個屁用,地裡的青芽子都被百姓吃光了,再往後怎麼辦,總不能吃人吧?
“給我回來!”送信的小渠帥才被罵跑幾步,又被平漢喊了回來,便聽他疼得直咧嘴說道:“讓蒲陰那三千人帶上火油,沒有就把城裡都給老子搶一遍,有多少拿多少,敢燒老子……三刻必須全部給老子過來!”
“三刻?”小渠帥不可置信地懦懦道:“將軍,趕過來就得小半時辰,還要蒐集火油。三,三刻哪兒夠啊!”
平漢此時抽刀劈了這小渠帥的心都有了,“就三刻!老子可告訴你,燕北部剛大勝一場,又是連夜趕路,現在都趴在營地呼呼大睡,防備嚴密不了!現在過去把他們剁了,糧草、兵甲,全是咱們的,到時候什麼張燕丈八的,你們人手一身鐵大鎧,誰還能打得過咱?老子可告訴你,如果耽誤了午時襲擊,老子把你們全都剁了!”
平漢提着刀眯着眼睛望向東面,他的感覺錯不了,燕北沒有乘勝追擊……現在轉頭殺回去,定能宰他狗崽子一個措手不及!
殺我士卒,搶我兵甲,奪我糧草?
老子要你拿命來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