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術檯上的許暮一正睜着眼,沒有出聲,可是眼淚卻嘩嘩的往外流。
符袁朗轉過身,拖着如灌了鉛一樣重的雙腿離開了,他坐回到車子裡,然後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符袁朗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趕緊拿起來一看,是劉瑾然打過來的,“喂,是不是許暮一要見我?"
“嗯,五十六號病房。"
說完,劉瑾然就掛了電話。
符袁朗風似的下了車跑進了醫院,找到了五十六號病房,劉瑾然看到符袁朗來了,於是自覺地離開了。
符袁朗看到躺在病牀上跟活死人一樣的許暮一,心痛不已。
“許暮一……"
許暮一聽到符袁朗的聲音,然後緩緩轉過頭去,“五百萬。"
符袁朗微微一愣,“什麼……五百萬?"
“孩子沒了,我們可以離婚了,我想要你五百萬分手費,不算過分吧?"
“……"
符袁朗怎麼也沒有想到,許暮一要見他,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跟他離婚,要分手費。
“你就算要我這條命都不過分……"
“呵,那就好,下午我要看到那五百萬,還有離婚協議書。"
“許暮一,就算沒了孩子,就算我們這輩子都沒有孩子了,我也不想跟你離婚,我這輩子只想跟你在一起,你懂嗎?"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要五百萬和離婚協議書。"許暮一平靜地看着符袁朗說道。
“許暮一!"
“好了,其他的話都不用說了,如果沒有五百萬和離婚協議書,你也就不用來見我了,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什麼時候帶着這兩樣東西來見我。"
說完,許暮一就閉上了眼睛睡了。
符袁朗看着許暮一,真不知該說什麼了,爲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和許暮一前幾天不還好好的麼,爲什麼突然之間,又變成了最初的樣子。
不,連最初的樣子還不如,最初的時候,至少他和許暮一還有迴旋的餘地,可是現在……
符袁朗沮喪地轉身離開,聽到了那聲關門聲,許暮一才睜開眼,她的心何嘗不是如刀絞,她和符袁朗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不過她倒也不後悔,那些曾經,夠她回憶了。
符袁朗走後,劉瑾然就來了,“一一,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了嗎?"
“嗯。"
“你和符袁朗到底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許暮一把這段時間以來她和符袁朗之間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劉瑾然聽了,好像每次,她都是把她所有的煩惱傾訴給劉瑾然聽,儼然已經將劉瑾然當成了她最親的親人了。
“符袁朗怎麼可以!"劉瑾然本來對符袁朗就一肚子火,當看到符袁朗抱着許暮一趕來醫院時,他就恨不能將符袁朗揍一頓,雖然最後他也的確將符袁朗給揍了。
但是那還沒消的氣,聽了許暮一說的話瞬間又漲了回來。
“所以,我現在只想拿着這筆錢離開這裡,去好好充實自己,以前我只想着學自己所愛,結果眼睜睜地看着崔鬱搶走了我爸唯一的心血,現在看來,有時候,學自己所愛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我的代價就是失去了一切,我已經學了自己的所愛了,那接下來,我要學的,就是真正能幫我爭回一切的東西了。"
劉瑾然看着許暮一,左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卻要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難道真的是,人要涅槃,才能重生嗎?
“那,孩子……"
符袁朗從醫院出來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他撥通了嶽遠的電話,直接邀嶽遠出來喝酒,剛好嶽遠也有煩心事,兩人一拍即合,找了間酒吧點了一桌子啤酒對着喝了起來。
“袁朗,你這又是怎麼了?跟許暮一吵架了?"
“我、我和她完了。"
“什麼意思?"嶽遠打開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之前不還看符袁朗和許暮一膩歪的很麼,他別提有多高興了,符袁朗和許暮一和好了,還馬上有孩子了,多幸福美滿啊,怎麼這轉眼間就要玩完了?
符袁朗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給嶽遠講了一遍,嶽遠差點沒被啤酒給嗆着,“袁朗,你瘋了吧你,我都跟你說了不要去招惹那個嚴瑩瑩,她就是個女表,這下好了吧,孩子沒了,老婆也沒了!"
“我能怎麼辦,我也不想去招惹嚴瑩瑩啊,可是小憶在她那,我能不管小憶嗎?"
嶽遠嘆了口氣,“唉,這特麼都什麼破事啊,來來來,先不說,喝一杯!"
符袁朗與嶽遠碰了碰酒瓶子,然後各自仰頭一口氣喝乾了瓶中的啤酒,其實符袁朗不是很喜歡喝啤酒的,但是沒辦法,這時候喝啤酒來的爽快一點,一瓶接着一瓶悶,痛快!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按許暮一說的,給她五百萬,然後跟她離婚?"
符袁朗又喝了一口,“不然呢,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以前都是怎麼對付許暮一的,現在還怎麼對付不行嗎?"
符袁朗搖了搖頭,“現在的許暮一還是以前那個許暮一嗎?而且,這種時期,我要是再用強的,只怕是火上澆油,到時候更是回不了頭。"
“那,那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再次離開你吧?除非你不愛她了,不然你就算是死皮賴臉也要把她賴下來啊。"
符袁朗嘆了口氣,喝了口酒,然後重重地將酒瓶子往茶几上一放,“現在已經不是我不要臉賴着她的事兒了,她現在,沒了孩子,沒了子宮,以後也不能要孩子了,都是因爲我,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
我現在還死皮賴臉地將她硬留在身邊,不顧她內心的想法,那我還是人嗎?我還是真的愛她嗎?"
嶽遠聳聳肩,“那你的意思,是打算按她說的做,跟她離婚,讓她走咯?"
符袁朗眉頭一擰,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開了一瓶酒,猛灌下肚。
他不想跟許暮一離婚,不想許暮一離開,就算他和許暮一一輩子沒有孩子,他也不介意,他愛的是許暮一,沒有孩子固然是遺憾,但是他愛她就夠了。
更何況許暮一是因爲他纔沒的孩子,纔不能生的孩子,他更沒有理由因爲這個而跟許暮一離婚。
可現在,不是他介不介意和許暮一不能再有孩子的事情,而是許暮一想離他而去,態度堅決。
他不想放手,可是看到許暮一那心灰意冷的樣子,他又不忍心。
符袁朗啊符袁朗,你不是雙q很高麼,怎麼了,怎麼到這個節骨眼上變白癡了?符袁朗在心裡將自己狠狠地臭罵了一頓,但是,臭罵有用嗎?
嶽遠本來也想像符袁朗一樣喝個爛醉,可是,他知道符袁朗的心裡比他可難受多了,他如果也跟着符袁朗一起喝醉,誰來把喝醉的符袁朗帶回去?
唉。
嶽遠嘆了口氣,然後費力地扶起爛醉如泥的符袁朗離開了酒吧,兩人都喝了酒肯定是不能開車了,所以嶽遠攔了個的士,把符袁朗帶回了他的住處。
第二天醒來時,符袁朗狠狠揉了揉欲裂的頭,看清了他自己身在何處之後,他就下了牀,出了客房,走到客廳桌旁倒了杯白水喝下。
“醒了?"嶽遠從浴室出來,就腰上圍一條浴巾,頭髮還在滴滴答答地掉水珠子。
“嗯。"符袁朗放下空杯子,“拿套衣服給我,我也去淋個澡。"
“哦。"
符袁朗去了浴室,嶽遠就去了房間給符袁朗找衣服。
找好衣服之後,嶽遠就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想也沒想就抱着衣服進去了。
符袁朗眉頭一皺,“進來前可以先敲門嗎?!"
嶽遠笑了笑,“我敲了門進來不也是看你沒穿衣服的樣子?"
符袁朗不予回答,一把拿過嶽遠手裡的衣服,“還不出去!"
嶽遠勾着嘴角上下看了一眼符袁朗,“嘖嘖,這身材真是讓人嫉妒,讓我這個男人都嫉妒!誒,你說,你要真的跟許暮一離了,而我跟她也沒個結果,不如我們倆在一起算了。"
“滾!"
嶽遠越說越離譜,符袁朗臉色一黑,就差拿旁邊的沐浴露砸向嶽遠了。
嶽遠縮了縮脖子,“誒,真是,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反正我不介意跟你在一起,好歹我們倆也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了,雖然你比我大幾歲,所以我不介意當受。"
符袁朗聽完,二話沒說,這次直接拿起身旁的沐浴露就朝嶽遠砸去了。
嶽遠敏捷一閃,“誒,大清早的脾氣別這麼暴躁,好了好了,你慢慢洗,我去穿衣服了。"
說完,嶽遠就出了浴室關上了門,頓時才鬆了口氣,不過他鬆氣不是因爲怕符袁朗衝過來暴走他,而是看到符袁朗暴怒,好歹也是換種方式緩解一下符袁朗積壓在心裡的痛苦。
不然他纔不會說那些話,他也是個正常男人好不好!爲了好兄弟能振作起來,搭上了他的“清白名聲",他容易麼他!
唉,希望經過剛纔那麼小鬧劇,符袁朗能夠稍微放鬆一下,然後想出好辦法解決和許暮一的問題吧。
嶽遠搖搖頭,回房間換衣服去了。換好衣服,手機響了,嶽遠拿起來一看,不由得又是一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