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年這下真被哄得開心起來,一點兒都沒懷疑,屁顛屁顛上車去了。
還是當年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覺得歡喜。
寧願她這輩子就這樣下去,不必接觸那些她不喜歡的東西,不必做那些她必須要做的事。
……
餐廳裡,顧時年一邊吃着燙嘴的炒年糕,一邊手機接到了一通電話。
她一邊瞪圓了眼睛,一邊求助似的看着慕修辭,心虛地放下筷子,把手機拿給他看。
他輕輕攪拌着裡面的菌類,修長的手指拿過來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祁焰”兩個字。
嘴角淡淡一勾,沒再理會。
但顧時年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
不怕。
什麼都不用怕。
一瞬間彷彿充了電的奧特曼機器人,顧時年接起了電話來。
“祁少。”
祁焰仿若是並沒有得知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閒聊一樣問道:“最近學得怎麼樣了?”
“師傅有點兒激進了,但他現在被我虐的有了點耐心,啊不,是被我的智商虐的,我都說了我學不了那麼快,要兩個月根本不夠呀。”
韓式料理店裡,一個穿棉衣的小姑娘大言不慚地說着謊話,一邊無意識地夾起牛肉來放到了慕修辭的碗裡。
然後再將筷子放到自己嘴裡嘬兩下。
一氣呵成的動作,特別自然。
對面那個俊逸不俗的男人就這樣看着她,一雙狹長冷峻的眸子裡充滿溫柔,看着那塊牛肉,有些捨不得吃了。
祁焰冷笑起來。
“兩個月不夠?”
“嗯,要不三個月吧,我保證會學的更好更深的!”
祁焰在這邊連看股票走勢的心情都沒有了,他凝眸盯着pad上拍到的她跟慕修辭在一起的視頻,一邊聽着她的話,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她之前那麼牴觸遠程學習,現在倒巴不得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了。
“你夜裡寂寞嗎?”
“我不寂寞啊。”
顧時年覺得莫名其妙,祁焰怎麼問自己這種問題,難道……
“你難道寂寞嗎?”
“……”
“你寂寞我告訴你怎麼辦!”她很激動,情緒興奮地跟他提了個建議,“養條狗啊!”
“……”
那邊顧時年還在嘰裡呱啦地說,祁焰已經冷冷地乾瞪眼起來,嘴角的笑容也變得像抽搐一樣,情不自禁。
“你好像最近心情不錯。”他冷淡道。
“一般一般。”
“在吃什麼呢?”
“炒年糕啊,你難道也要吃?”
“跟誰?”
“……”顧時年猛地嗓子口被年糕燙了一下,眨眨眼,道,“一個朋友。”
“年年,”祁焰聲音驟然變冷,“我是放你去學習的,如果被我知道你不小心做了別的,你就危險了。”
“我知道呀……”顧時年凝眸看着對面慕修辭的手勢,臉上燙燙的,道,“但你的最終目的也是讓我學會東西,不管我用什麼方法,最後你考我,我一定達到讓你滿意,決不食言!”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還在肝顫。
大哥不要這麼激進好不好。
她沒信心啊!
可對面的慕修辭,輕輕放下自己的手機,上前敲
着幾個“我來幫你”的字,逼得顧時年一下子就被迫立下了豪言壯語。
“是麼?我倒不擔心這個,因爲就算你不學我也有辦法逼你學會,但如果你在學習之外還學習了別的,那你就等着瞧吧。”
“好嘞好嘞,我擦亮眼睛等着瞧!”
“一個月,”祁焰直起身子,冷冽的口吻像地獄裡的暗神一樣,啞聲道,“一個月後學完回來,學不會的話,那就去雪山頂跳傘吧。”
真特麼的有跳傘!
一直等祁焰掛了電話,顧時年都沒反應過來,她小臉煞白,筷子裡夾着的年糕都掉了,抹了一把臉,神情微微憂慮。
慕修辭在那邊,給她又盛了一份南瓜粥,輕問:“怎麼了?”
她心下膽顫,喃喃道:“雪山上跳傘……該不會穿着泳衣跳下去,然後雪海求生吧……那寶寶就要死了……”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說的話。
嘴角慢慢勾了起來。
顧時年本不想給他知道那麼可怕的事了,但見他笑,一下子就急了:“你還笑,他現在叫我一個月就學完回去,就差不到兩個星期了,學會還見鬼了,你說爲什麼?爲什麼時間又逼急了啊?不是要流放我嗎?”
他優雅地繼續往火鍋裡夾菜,輕聲道:“因爲他發現,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本想讓你拉開距離,卻反而給了你更自由的機會……他無力觸及你,只好如此強迫。”
什麼意思?
能講些聽得懂的嗎?
“跟誰拉開距離?”她有些不懂地問。
他卻不說話了。
顧時年趴在桌上守着火鍋,眉宇間透露出不滿來,不由得喃喃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學習,吃飯,約會。”
“祁焰就是個神經病。”
“就是的。”
“簡直太神經了!”
……
剩下兩個星期的時間,慕修辭的作息就像是來回顛倒的沙漏。
白天,他在A城,她在C城;夜裡,她跑去車站,他坐最晚的一趟高鐵過來。
高鐵旁的小旅館裡,都留下了兩個人的身影,白天學了但是消化不了的知識,慕修辭都幫她一一解答。
祁焰的目的其實也相當簡單。
逼緊一點時間,讓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談戀愛”……
“慕修辭,爲什麼我要學這個?我今天才知道這家企業是臺資企業,爲什麼要學臺資?”
“以後你就懂了,會有些辛苦,但是有用的,年年。”
“有沒有不學這些也可以的辦法啊?”她軟軟問道,困得眼睛都已經睜不開。
“有。”
他輕聲說道。
還沒說出口,那軟軟的女孩兒已經趴在書頁上睡着了,睫毛長長覆蓋着眼睛,睡得很熟。
他頓了一會,起身將她抱起來,抱到牀上去睡好。
當然有不學的方法。
有他在,她其實什麼都不用學。
但鑑於第一她自己並不是全然信任他;第二到了最後他可能無法保證自己還能活着在她身邊……所以,放她一個人獨立,挺好的。
但是不用怕。
在有生之年,他會把所有能爲她做的,全部都做了。
***
轉眼一個月過去。
顧時年起了個大早,穿着半休閒辦正式的上班服,跑去了公司。
不一會果然看到祁
焰過來,禿頭經理正跟他談着什麼,祁焰招了手過來。
小姑娘屁顛屁顛地過去。
祁焰一邊聽禿頭經理彙報,一邊指指自己的電腦說:“把B股全部賣出去。”
顧時年瞅了一下他的電腦,恰好前些天剛學會,扭過來,小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敲了幾下,然後讓祁焰輸了密碼,過了一會就全部賣掉了。
做好這一切,顧時年端端正正地把電腦扭過來,一臉掩飾不住的得意看他,笑得暖洋洋的。
祁焰看了一眼,果然操作流暢。
豎起一根手指抵着側臉,啞聲道:“你覺得買今天買哪個會好?”
顧時年扭過來,又看了看。
將鼠標挪到一條曲線上,道:“這條益林國際的好,這是慕家發行的,最近項目風頭正勁,這個低價可以買進。”
說完就直接買了幾百萬的。
祁焰瞧了瞧,也果然是“某人”教出來的徒弟,一舉一動都學得超級像,那個如今在慕氏忙得風生水起,又神切換地跑來給某個人補習的男人,可真是碩果累累。
感謝他的付出呢。
祁焰冷冷誇了一句:“學得挺快呢。”
顧時年就差跳起來大喊一聲“哦耶!”
她強壓着興奮道:“那我可以回家了?可以了吧?”
祁焰冷笑起來。
起身意有所指地道:“可以……可以回,我們的家了。”
……
顧時年跑回去的第一件事,擺脫了所有的特工,坐了最安全的地鐵過去,沒給慕修辭打電話,而是在他經過的路上伏擊他。
哦不。
截殺他。
額……一個意思。
她這次學聰明瞭,知道自己隨時會被人跟蹤,隨時有危險,就直接從地鐵口連接着的商場進去,穿過一家衣服店,從後門出,一身的行頭全部換掉再跑出去。
一輛車緩緩從郊區的小路上駛過去。
顧時年張開手跳上前攔住。
司機瞧見一個戴着大墨鏡的時尚小女孩在攔車,趕緊停了車。
“大叔,我的車子拋錨了在那個下坡那裡,你去看看好不好?”
司機探頭出來,趕緊“噓”了一聲,道:“小聲一些,我家先生在睡覺,這幾天休息不好,吵醒了要你好看。”
“你車在哪兒啊?怎麼看不見?”
“說了在下坡啊,剎車不靈了直接滑下去的,特別可怕,大叔你幫我看看吧。”
“好好好,我求你別吵了啊,我下去。”
司機將車門關好,直接跑去前面看了。
顧時年偷偷笑了一下,小心打開了車後門,看到了在上面因爲一整月的疲累而睡着的男人。
他仰面靠在座位上,陽光輕柔撫弄着他的睫毛,他累到睡得很沉。
顧時年輕輕爬過去,爬到他身上的位置,儘管想好了開玩笑但此刻,卻捨不得把他叫醒了。
算了吧。
她像個蟬蛹一樣拱來拱去的,小心翼翼地不擦到他的身體,往下爬。
司機沒看到她的車氣急敗壞地回來了,一見她正往車裡爬,當場爆吼:“哎!你幹嘛呢!你……”
身下的男人猛地一個激靈睜開眼,滿眸的冷冽肅殺。
媽媽呀,這個尷尬了。
顧時年欲哭無淚,把他的衣服拉好,說:“慕修辭,我真的不是上來強姦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