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同根同出 振
那是個十分吸引人的女人,雖然不是很漂亮,但卻很有性格,而我喜歡有性格的女人。
第一次看到這麼不在乎錢的女人,舉手投足間彷彿一點錢的概念都沒有,就那麼隨手一扔,幾千萬就扔了出去,剛開始還好一點,擡起手也只是幾萬的籌碼,但過了沒多久她的精神就沒多少了,有些懶散也有些睏倦,眼睛染了一層似有若無的不耐,像是覺得累了,再也沒心思去賭錢了,把籌碼從小的換成了大的。
極少的有女人不愛錢,也不愛我,而她偏偏就是其中的一個。
錢她不喜歡,隨手可以扔掉,而我她更不喜歡,甚至懶得看上一眼。
清潤的眸子,白淨的臉,風輕雲淡的那麼一個人,看着她就有一種她會隨時隨地就消失掉,讓人莫名的摸不着頭腦,不自覺的揣摩她的心思,可她是個沒什麼表情的人,一整個晚上她都沒有過懶散之外的表情,雖然她賭錢的時候也會很專注一會,但是專注的也只是開牌的那一瞬間,過了那一瞬間你會看到她絲毫不爲所動的表情,那感覺就好像輸贏不重要,大小不重要,開出來什麼不重要,她只是這深海叢林中的一個浪蕩過客,來去平平,來的從容不帶來一片雲彩,走的自若不帶走一絲惆悵,其中是好是壞她更是不在乎。
身處繁華之地,卻淡若清風素雨,這樣的一抹倩影,怎麼能不要人移眸翹首?
終於她看了我一眼,而我竟不曾想到,那時的她那一眼會困住我這一生,寧願爲她放棄這一生我所有,不爲天荒不爲地牢,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像是扔錢扔得累了,擡頭她四處的看了一眼,不經意的那麼一眼她朝着我這邊看了,我悠然自得的樣子,手裡的籌碼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她清潤的眸子黑的黑的寶石一般,瑩潤的從水裡剛剛撈出來的一樣,看着人的時候都散發着常人無法想象的光芒!
看向我的那一刻她本來是要移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的,可是轉開的半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又把目光挪動了回來,恍然一夢一般的睡醒了,像個咿呀學語的孩子發現了新奇的玩意,一眼便發現了新大陸,而這個新大陸讓我覺得她那樣子實在是奇怪的好笑。
她終於發現桌上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終於發現我是長生不敗的將軍,而她是屢戰屢敗的草莽,她的錢已經大半都到了我這裡。
看着我她的目光先是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我就這麼給她打量着,可卻怎麼都沒想到她也只是打量了我一眼而已,那之後我就再沒能得到她的垂憐,她吝嗇的捨不得再看我一眼,就好像她已經忘記了我,而且忘記的很深刻,深刻到從來不曾有我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有些好笑,骨子裡是那種嘲笑自己的聲音。
從來沒人能這麼的無視我的存在,無疑,這女人是第一個。
終於我耐心的等到了她輸的分文不生,我是很期待她輸光後身無分文的樣子的,但是她那從容不迫要離開的太多着實把我意外不少,沒見過有什麼人在一夜之間輸了兩億多之後還能沒事人的拍拍屁股扔了一件破衣服一樣離開,而她是第一個。
我那時候很奇怪她的表情,她在輸掉最後的一筆錢的時候,擡頭朝着房頂看了一眼,似乎在看着什麼等待已久,卻早已經篤定的結局,而後便雙手撐起有些倦怠的身體要離開……
她是我見過最能輸,也輸的起的人,對輸掉的那些錢想也不想,當成是扔掉了巨大的包袱,讓我想不琢磨她都很難。
她起身的那一刻被賭場裡的人很恭敬的挽留住了,她那時候纔有點奇怪的表情,朝着那人問:“賭場裡還有這種規矩麼?輸了錢不許走?”
“沒有,您誤會了,是我們老闆想請您進去坐坐。”賭場裡的人態度很恭敬,她也是完全沒什麼擔心害怕的表情,轉了個身就朝着裡面走去。
這裡原本就是高級貴賓房了,房間裡起身沒什麼人在這裡,誰讓我們都是有錢人呢,有錢人就得在這種地方玩,外面那些地方都是給賭錢的人準備得,而這裡都是給敗家的人準備得,而我和她也名列這其中了。
看着她進去我沒走,房門關上沒多久她就回來了,出了門她有回去了,出門手裡握着一萬塊錢,那樣子有些好笑,像個正等着開飯的孩子,可是就是那個孩子模樣要人多少年揮之不去,魂牽夢縈。
那次的相遇是個偶然的遇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是林家的女人,是大哥爲了安排我們見面而安排下的初見。
對大哥的安排我並不在意,只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女人,雖然我對這女人有種特別的感覺,可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卻無比清楚,更何況對女人我向來三分鐘的熱多,過了這三分鐘的時間我就再也沒有心思了,喜歡也無非是一時而已。
而後的見面裡我都如同是對待其他的女人一樣的對待她,可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她早已經情定終身了。
我不喜歡被人牽着走,束縛着感情的感覺,多少次我在夜裡都會突然的醒過來,下牀好笑的去浴室裡沖澡,總是不喜歡在夢裡見到她,或者是突然的想起這世界裡有這麼一個女人。
我喜歡女人,特別是那些有性格又有能力的女人,喜歡征服她們的同時,也能讓自己的**升騰的那種感覺,可是女人在我身邊存在的時間一直都有期限,而這種期限就像是一件商場裡買回來的衣服,新買回來我當然會多穿兩次,可也只是兩次而已,兩次之後我就只能棄如敝屣了,看也不會再看一眼。
大哥總說我這樣就是在糟蹋我自己,看我是個沒有多少未來的人,三十歲的人了,十歲起我就開始爲了報仇而活着,如果不是有大哥在,我今天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鏡子裡的映着都不知道還是不是一個人了。
我沒想過以後,我也沒想過會活很久,我這一生註定了天涯是路,而天涯就是歸途,亡命就是天涯。
其實我很喜歡老太太所說的那句話,她說如果明天就是死期,那就在今天讓所有人都記住你,如果不能名垂青史遺臭萬年那也是一種能耐。
老太太的那話說來雖然有些謬論的嫌疑,可是也不爲是一種道理。
她說的對,如果不能名垂青史,能遺臭萬年那也是一種能耐,起碼後人還會記得我。
世代就是這個時代,不是大仁大義就是大奸大惡,而其他的誰會記得你?
我是個壞人,特別是壞男人,但是無疑,就是這種壞有人喜歡,只是……
她卻是我這一生唯一的一個意外!
在小公司裡的那次見面我有些意外她的人格,她竟人是如此的善變,善變的我無法聯想到她就是賭場裡的那個人,而我發現這還不是讓我最生氣的地方,她讓我最生氣的是,她已經忘記了我,對我已經沒有多少的印象了。
我承認她對我多少的還有一點印象,可那點印象卻少的可憐,可憐到我每每一想起來就覺得很好笑,她在不經意間偷走了我的心,可她卻已經把我忘記了,而我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對她怎麼能不生氣。
我不喜歡他眼裡心裡沒有我的樣子,不喜歡她總是瘋瘋癲癲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更不喜歡她見到了蔣天送那時候的心緒變化,或許她沒有發現,她那種刻意的掩飾也只能騙騙她自己,騙我卻很難。
或許是因爲在乎,所以才亂了陣腳,最後纔會釀成了大錯。
接連這幾次的見面我的心開始偏移了。
我承認開始的幾次見面我都抱着目的,但我從來沒和大哥說過,我對她有勢在必得的心,雖然我沒想過要怎麼樣,給她什麼承諾,但是我卻不願意放開她的手,更不能容忍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世界了。
加勒比海的那次我是真的,雖然其中也摻雜了一些陰謀在裡面,可是我確實想要試着接受她,只是起我的努力比起我給她的那些傷害,來的卻更加的錐心徹底。
那個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很在乎她了,而在乎的那種程度遠比我想的要無法想像,要不然我也不會打斷了蔣天送的兩條腿。
當時我是真的氣了,怎麼也不甘心蔣天送碰過她,一想到我就吃不下睡不着。
蔣天送在商場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她都下跪了,只爲了求着她回去,換成了是誰誰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人給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還當衆下跪。
我並不是個莽夫,可是面對我自己的女人時,我卻是個暴徒,能忍着在商場裡不發怒,不表示我就不在乎,能把什麼事情都當成是沒發生的忘記,承認我嫌棄她是一件事,而被蔣天送挑釁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向來我都是那個當仁不讓的人,東西我可以不要,但別人也不許給我碰,但凡事我看上的東西,我就是毀了她,別人也休想染指。
蔣天送在商場裡當衆求她本來就不對,當着我的面不說,竟然還當成我不存在,蔣天送因爲我死了麼?我是斷了腿,可我還沒有把自己是誰忘記,這是一筆帳我姑且先給他記下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膽子找上我的門口,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以爲這地頭是他的,他就能想幹什麼幹什麼,當我不存在了麼?
這裡不是海灘,沒有誰給他開綠燈,他像橫着走他就橫着走,我不是大哥,不會以德服人,也不會事留三分面,我眼裡只有我行不行,沒有我能不能,蔣天送他來了,那就是死路一條,識相的他就不該來,可他既然是來了就只能是有來無回。
我沒想過蔣天送會那麼傻,我說會給他見她他就站着給我打,打斷了腿竟然都沒吭一聲,但蔣天送倒在地上的時候是朝着別墅裡看着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她要是看見了會不會怪我。
回去的時候我吩咐了人,告訴所有的人誰要是給我嚼舌根就不用再幹了,馬上給我捲鋪蓋走人。
說句老實話,我不是個傻子,更不是個莽夫,就在打斷了蔣天送腿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了,這次我闖禍了。
說不擔心只是裝出來給被人看的,但不擔心的我自己心裡清楚,要不然回去的那個晚上我也不會那麼的老實聽話,摟着她一晚都沒怎麼睡,我是擔心,覺得她要是知道我肯定是沒什麼好下場。
她在我眼裡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女人,自覺的她是有着很多心機的人,只是不願意使出來而已。
想想林家是虎狼之家,怎麼會生出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來,常言道虎父無犬子,她幾個哥哥都是出類拔萃,人中龍鳳,輪到了她會差到哪裡去?
那時候的我已經隱約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心知道自己熱了亂子出來,但是卻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已經被她鎖住了靈魂,以至於鑄成了大錯我都不知道。
看着她出去我就知道事情敗露了,小雙跟出去不久果然打了電話回來,告訴我她去了醫院裡,而且一直沒有出來過。
我掛掉了手機,靜默的坐在別墅裡一動不動,放下了手機我朝着別墅的外面看着,考慮着是留下她還是不留下,而留下又怎麼才能留下,爲此我走了一步險棋,想反客爲主,以靜制動,卻沒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偷雞不成發蝕把米,反倒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本打算先發制人,不等她找我算賬我先找她好好的算算賬,可結果去適得其反,好好的一齣戲碼,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來。
其實那天晚上我已經打算去找她了,想着我和她承認個錯誤,她給我個臺階下,我就大度的跟她說只要以後斷了蔣天送的念想,我就不再計較了,可大哥他在家裡,我拉不下來臉面過去找她,而就是那晚她就發高燒了,她三哥林暮又不請自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下來,弄的我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不然我還能說什麼?
她住院的那短時間我一直神情有些恍惚,大哥問我到底是相好了沒有,我說沒什麼可想的,斷就斷了,一個女人而已,可是其實我不想說那些話,可滑倒了嘴邊上它就變了味道,大哥很小就說我,什麼事情都嘴硬,明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可就是打死了也不肯承認。
老太太說三歲看到老,看來這話是真的,我還真就是這樣,打死了也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我一直在等着,我自認她是愛着我的,所以不去看她只是在給自己找機會下臺,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竟那麼的聰明,看出了我從沒打算要娶她。
謊言被拆穿的那一刻我突然的很擔心,擔心她一眨眼就消失,就走掉,擔心自己也像是蔣天送一樣,到最後得不償失。
最後她還是走了,即便是我急着說要娶她她也還是不肯挽留,好笑她離開之前靜海親了我。
她走後我一直不吃不喝的坐在輪椅上,想清楚了一件事情,我是在乎她的,所以纔會在意她是不是給人碰過。
以往的那些女人,捫心自問確實都是沒有經歷過人事的人,因爲我喜歡乾淨的女人,但是沒有哪一個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交頭接耳相談甚歡的時候是讓我生氣的,醋意大發動手的也從來沒有,唯有她一個人……
明白是一方面,可要真的要我低下頭去找她就是另外的一方面了,所以等我想起回頭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跟着蔣天送等人一同離開了。
她走了,而且說走就走了,顯得是那麼的從容也無情,就如同當初在賭場裡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時候,她扔下我就如同是扔下那些沾滿她指紋的紙片,想也不想,看也不看的就扔了出來,輸贏她都不在乎了。
無人的時候我就想,這就是女人吧,多麼的無情,無情起來連我都不及她了。
她不在身邊的那兩個月我一直都很忙碌,但是偶爾的我會去酒吧坐一坐,也會在那裡遇上一些上來搭訕的女人。
大概是想要找到一個能忘記的途徑,所以我選擇了那些女人,但是……
“出去吧,錢包裡的錢隨便拿。”我說着躺在了牀上,無力於自己的狀態,我的腿已經行動自如一個月了,可是我還是不能忘記她,即便是我每天晚上都找女人,但是每天晚上都沒辦法乾點什麼事出來,哪怕是把那些女人想成了是她。
我想我是中毒了,而且已經情毒深種了。
那是個長相極好的女人,穿着很時尚性感,聽到我說走來跪在了牀上,想伸手摸摸我卻被我犀利的眼神阻擋了。
“我不是缺錢的女人,我是衝着你人來的,不願意就算了,交個朋友怎麼樣?”那人說的很好聽,聲音像是百靈鳥一樣的動聽,可是看着她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林夕的那張臉交疊上,只能轉開臉不去看那個人。
“不要錢就馬上離開。”我的冷淡來的很突兀,而那個女人在不久之後也呵呵的笑了一聲,起身下了牀,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去了外面,門關上我無力的深呼吸着,閉上眼睛靜靜的想着她……
我開始找她,但是卻始終查無音訊,即便是我找了她大半個地球,也還是一點結果都沒有,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找了,可是卻還是沒能找到她的下落,直到她自己回來爲止。
接到消息的時候我人在美國,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我就回去了,可是趕了過去她卻連見我都不願意,隔着門她只是看了我一會,稍稍的有過那麼一點的情緒,之後就再也沒出來見過我,直到我接到大哥的電話我才轉身離開。
那時候我想過要放棄,而且不想實行大哥的原定計劃。
“想好了麼?”大哥問我,我看着大哥跟他說在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想,大哥給了我幾天的時間,而後又問我,我才說無非是一個女人,但是我想找點其他的辦法試試,可誰會想到她會突然的出現,而且就如她每一次的出現一樣,她來的那麼的從容,從容的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終於知道了我接近她的目的,我當時就在想,這樣也好,一次的痛苦總好過一次次的痛苦,或許她痛過了,以後就不會再痛了。
但那次我突然的發現,原來我不能沒有她!
帶着她去國外是大哥的決定,之所以要我帶着她離開就是要威脅林叔,但我們誰都沒能想到,那次會把林叔害死,而那一次大哥就再沒能振作起來,以至於後來的好多年每一次大哥想起林叔都會吃不下睡不下。
是那次我的心慌了,心慌得從沒有那麼的嚴重過,很擔心她出一點事情,哪怕是她受到一點的驚嚇我都會擔心。
那時候我就在想,再也不能放開她了,但是……
那次之後她完全的變了一個人,對我擺出了從未有過的冷漠姿態,整個人都顯得很安靜,讓我看着她就不受控制的擔心,總是擔心着她要做出點什麼事情來,控制不住的擔心着。
林暮這個人我一直不怎麼了解,但是大哥說林家的人都不好招惹,要我離林暮遠一點,還說我對林夕做過的事情林暮都清楚,派人在我們別墅裡查過,沒有找我清算是因爲還沒空出時間來,要我記得小心一點。
林叔的葬禮結束之後我有些心不在焉,一心想着林夕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結果便被林暮給算計了。
離開的時候我本不想走,但是大哥說有點事情要我回去,我是有不得不回去的原因,但是回去了我還想,早知道是那樣的一個結果我就不該回去,。
我終於還是知道了蔣天送和我之間的關係,而當我知道的時候我竟控制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脫口而出那句:“不可能。”
大哥看着我,目光絲毫不見波瀾,我就知道這事是鐵板釘釘跑不了的事了。
“蔣天送知道麼?”我朝着大哥問,大哥點了點頭,一時間我的心就疼了,轉身連離開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段時間我一直很消沉,腦子裡很凌亂,也想不清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就在哪時林暮找上門來了。
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我正憋悶的慌,林暮他就來了,就像是事先早就安排好了的事情,結果針尖對麥芒的兩個人就對上了,誰也不讓誰的交鋒了。
當初林夕走了和林暮脫不了干係,我心裡有氣不甘心,把氣一塊都出在林暮的身上,可是一番交鋒下來我卻是節節敗退,而林暮卻是步步爲贏,而最終我輸了,而且輸的很慘烈,以慘淡的結局收場,可即便是那樣,林暮也還是沒有放過我的打算。
當我恍然一悟,起身打算去找林夕的時候,林暮來了,進門之後要我陪着他喝酒,我不喝林暮就不讓我走,兩個人爲此還打了起來,我要林暮馬上起開,說我要去找林夕,可林暮卻說除非喝贏了他,不然那裡也別想去。
屢次的被林暮算計我知道林暮一定是來者不善,心裡沒安好心,可是當時蔣天送和大哥去了國外,所以我沒能想到林暮幫着蔣天送擺了我一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晚到,給蔣天送鑽了空子。
說什麼也是晚了一步,特別是聽見蔣天送說鬧夠了沒有的那話,我是真的心如刀絞,可出了離開我還能怎麼樣呢?留下來和蔣天送周旋到底麼?林夕都承認了蔣天送,我留下還有什麼意義,給人看笑話麼?
那次的離開我已經想好了去處,打算等到沈家的事情有了瞭解就回去美國那邊陪着老太太,以後就再也不出來了,但那次我和大哥要出海的時候遇上了麻煩,而蔣天送又突然的趕了回來,讓事情變得麻煩起來。
“二哥。”蔣天送當時叫了我一聲,轉身我朝着蔣天送看着,就是那時候蔣天送給了我一下,讓我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將我打到了,要不是如此,蔣天送他也不能的手。
暈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蔣天送是要把我換下來,可是我卻不能讓他那麼做,這人情我還不起,可結果我還是被送走了,等到我醒過來人已經在另外的一個地方了,一旁守着小雙。
小雙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是老太太專門給我挑選出來保護我的人,平時連大哥的話他都不用去聽,只聽我一個人的話,想不到這一刻他竟然把我弄了回來,起來我就把小雙打了一頓,叫他馬上給我滾,別再讓我看見他。
我聯繫了人馬上趕回去找蔣天送和大哥他們,可再回去卻已經晚了,船早就被炸沉了,等我趕到海面上出了涌動的海水,什麼都沒有了,連一片碎片我都沒能看到,小雙捱了打卻一直寸步不離的跟在我左右,我失心瘋的把小雙扔進了海里,告訴他要是找不到人就不用上來了,而我自己卻跌坐在了船邊上,腦海裡一幅幅大哥和蔣天送嬌縱的畫面,還有那些小時候我欺負他們的畫面。
大哥總是一笑了之,對我的無理取鬧從不在意,而蔣天送總是鬼心思的躲着我很遠,遠遠的看見了我掉頭就走,就怕我欺負了他沒地方去告狀,家裡人對這種事都見怪不怪了,沈家的奶奶說過,我是她的心頭好,誰也別想着動我,大人孩子的都不行,爲了這些,沈家的人都不招惹我。
我緊閉着雙眼,小雙上來之後將我扶了起來,我叫他滾,叫他離我遠一點,之後就站在船前面一個人悲傷,目視着遠方一句話不說。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把海抽乾了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那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瘋了,大海里找人,那不是海里撈針麼?可是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只能把人找出來,沒有其他的辦法。
“二少。”我找到第三天的時候,林家來人了,那人被小雙帶來了我的身邊,我朝着那人漠然的看着,那人跟我說:“林家的四個當家都在船上。”
那人的話猶如是一記重錘,讓我差點沒有一口氣上不來死過去,手緊緊的握住了船杆,朝着他問:“四個當家?”
那人點了點頭,我轉身面向了海上,久久無法言語,都去了,唯獨剩下了我一個人,這世界怎麼這麼的荒唐,老天爺爲什麼這麼不公平,讓我日夜的揹負着血海深仇還覺不夠,還要讓我下半生爲了他們的一腔付出而悔恨終身麼?
“林家現在怎麼樣了?”平靜了很久我才問,那人馬上跟我說:“已經通知了五小姐,這時候該是在路上。”
林夕?
我的心咯噔的一下,開始慌了。
“小雙,一天之內不管用什麼辦法馬上回去,林夕需要人,千萬別讓她出事,她是我的命,我已經不能在失去了。”小雙聽我說轉身就走了,而林家的那個人卻一直站在我身後,聽見直升機的聲音我轉身朝着直升機看過去,很久才轉身朝着別處。
原諒我林夕,我已經不能回去見你了,就是死在了這裡我也不能再回去見你了,不如就這樣也好,讓我陪着他們死在這裡倒是乾淨了,你也不用在惦記着我了,而我也不用回去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釋了。
小雙走後我一直密切關注着林夕那一邊,不能守在林夕的身邊讓我日夜的擔心着林夕的安慰,而在海上每天的心力絞碎也讓我整個人迅速的消瘦到脫了相,林家的那人看着我一直不離左右,但卻不敢幹涉我做任何的決定,眼看着這片海就要被我翻過來了了,海上起了風,我要是再不把人撤走,這些人早晚都是要出事了,無奈之下我只能先把船後退撤出那片海域,等着天氣好轉了再去找他們。
當天的晚上商船停在了其他的海域,也就是那時候我見到了杜俊斐。
杜俊斐是我最小的一個弟弟,按照沈家的排行,俊斐是最小的一個,是沈家四叔的兒子,小時候家裡人都叫他老五。
二十幾年不見了,我真沒想過還有機會見他,要不是林叔的葬禮上,我還不知道他已經是個玉樹臨風的大人了。
俊斐的船海里還有二十的時候就和我們取得了聯繫,我叫人去接了俊斐,俊斐來了之後直接上來船,看到了我就走了過來,朝着兩旁的人看了一眼,把人都退了下去,把一個人的話傳給了我。
那人不是別人,竟是唐飛的話。
“三哥說這個月的九星連珠晚了,要你等等。”三哥?我朝着俊斐那張與四叔如出一撤的臉看着,俊斐把一個塑封的字條給了我,看上去很像是信鴿腳上的東西。
“這東西是林叔臨死的時候三哥在靈棚裡給我的東西,三哥說林家不出大事不能拿出來,要我到時候交給你。”林叔死的時候?那是?
我忙着打開了俊斐給我字條,俊斐跟着我一塊看着,而上面卻只有幾個字:‘逢凶化吉,速回!’
逢凶化吉,速回!
我尋思的時候朝着一旁的俊斐看着,俊斐卻把我手裡的字條拿走了,隨後塞進了嘴裡,咀嚼着給吃了。
“三哥說什麼都別留下。”什麼都別留下?
我朝着俊斐看着,心裡卻對這個沈家的老三諸多的意外,這人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的能掐會算了?還是故意騙我回去?
回頭我朝着海上看着,俊斐跟我說:“我要連夜趕回去,但來的時候有人要我稍句話給你,他說孩子丟了,父母卻不急,要我問你是怎麼回事?”
孩子丟了,父母卻不急?
孩子丟了,父母……
俊斐不等我給他答案,邁步就朝着船下走去,上了他的船直接離開了,而我也在當天的晚上就叫人給我準備了直升飛機,至於那些船一直留在那片海域等着天氣好了繼續去找。
再一次見到林夕我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可要不是知道大哥他們沒有出事,我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見她了。
她還是老樣子,但是她懷孕了,這是個意外的驚喜,遺憾的是那孩子不是我的,如果要是我的就好了。
我病了一段時間,病癒後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蘇晴的眼神不對,而且林昕對蘇晴有着防備之心,從而給我提了醒。
大概是那個時候,我開始平靜了,發現自己最在意的人安然無恙的活着對我而言就是一種恩賜,而我什麼也不求,只求她能平安的生下屬於她的孩子,平安的到遲暮之年。
很多的事情都是誰也說不清楚的,當我以爲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的時候,事情又發生了變化。
我不明白,她和蔣天送明明經歷了那麼多,爲什麼還要再胡鬧下去,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蔣天送他是怎麼就捨得,她剛剛生了孩子才一個月,蔣天送他就不擔心她因爲天氣寒冷受了風寒,就算身體沒有那麼的嬌貴,天寒地凍的一個女人抱着剛滿月的孩子出去了,他這個做丈夫的怎麼就能忍心。
看着人走了我看向了蔣天送,離開後日夜我都思念着林夕,可是卻沒有力氣嘲諷蔣天送甚至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他是在胡鬧些什麼。
想到我剛剛來的時候問他林夕呢,他更我說的那話,我才恍然的明白過來,林夕是爲了什麼走了。
“孩子好麼?”來了之後我問蔣天送,蔣天送把孩子從蔣老的懷裡給我抱了過來,可我看着那孩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去抱,便問他:“林夕呢?”
我是很想林夕,但也沒有想到要馬上乾點什麼的地步,我是人不是畜生,如果說女人我有過的不是蔣天送他能想象到的,如今的我如同千帆過盡洗盡鉛華了一般,對許多的事情求的已經不是身體上的滿足了,而是精神上的寄託。
我愛林夕,可我只想要默默的愛着林夕,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可我沒想到蔣天送竟會這麼做,把我和林夕向一起拉攏。
不知道蔣天送他在想些什麼,可是他這麼做是個白癡的行爲,要不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喜歡和他計較這些了,我會把他從樓上推下去。
但是……
大哥離開的時候我留下了,而且一直在等着蔣天送把林夕找回來,可結果卻是再一次的失去了消息。
我離開的時候蔣天送在找林夕,蔣老和我坐在一起促膝長談,問我是不是還想着林夕,我說想是一碼事,留下是一碼事,蔣老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難得我已經放下了。
那之後我離開了,不是不牽掛林夕,而是我知道林夕不會出事,所以離開的才那麼的從容,但我又一次的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林夕在我心裡的地位。
當兩年過去之後,我的心還牽掛着林夕的時候,我發現我所記着的都是林夕微笑的模樣,而那些歷歷在目的往事沒有一次不是我魂牽夢縈的。
得知林夕的消息我馬上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趕了過去,機場裡竟遇上了兩年沒有見過了蔣天送,但他並沒有看到我,而我也沒有和他坐同一班飛機,我是看着他登機之後纔去買的機票,不知道他怎麼還沒有比我早到多久。
我過去的時候就聽說有個人來找麻煩,猜也猜到了是蔣天送了,所以沒過去打擾他們,反倒是留在那邊等着林夕回來,果然沒多久她就回來了。
沒有見面的時候只是想,可真見了面真的就捨不得離開了。
其實那時候我真想跟蔣天送說我不想就這麼離開,可看着他們兩個都冰釋前嫌的樣子,我也就什麼都不能說了。
唐曼的出現是個錯誤,如果不是唐飛不會死,如果不是蔣天送也不會讓她守活寡。
但那時候的我卻沒想過要對她做什麼,唯有心疼!
說來我很喜歡初九那孩子,不知道是怎麼的一回事,那孩子一見我就喜歡,小樣子實在是要人捨不得放下她。
與我想,如果不能把她帶走,帶走孩子也好。
帶走初九我並不是爲了蔣天送和她考慮,我甚至沒有想過她會受累的事情,那邊不缺人,要是真的累了她自己會安排,而初九是我真的想要帶走的人。
她會答應在我的預料之中,我早就知道她會把初九給我,一方面她是對我有個交代,一方面她是想全心全意的照顧蔣天送。
初九開始還鬧,但是兩天後就安靜了,而我沒事的時候就躺在牀上看着初九玩,初九很是淘氣,把房間裡總是弄得很凌亂,這讓我那個私生子小安每天都很生氣,總是朝着初九說這個那個的,我那時候就在想,這兩個孩子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發生點什麼事情,那想法讓我有些好笑,他們身上流着的是同樣的血脈,那種事情怎麼會發生?
然而,多年後的一天,小安卻跟大哥說要娶初九,天知道那時候我是個什麼樣子,而那時候我突然覺得好笑,而蔣天送不久之後就打來了電話,電話裡罵了我一頓。
那時候的小安已經懂事了,而且也知道我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是卻還是叫大哥爸,叫我叔叔,對此我一直不在意,一個稱呼,叫什麼不叫什麼我都不介意,況且這孩子始終不是我所愛所生,所以我並不是那麼的喜歡,比起初九小安也只能排在後面。
但是關於小安和初九的那件事情我卻持着反對的態度,雖然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已經被過濾了兩代人,但是我還是不能允許他們那麼做,爲此我無情的拆散了他們。
之後初九問我爲什麼不喜歡小安,我說不是不喜歡,只是喜歡的很少,小安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喜歡,只是我很遺憾小安不是生在林夕的懷裡,而這些話我卻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一個來自遠方的臭小子漂洋過海的來了,來跟蔣天送要女兒了。
“小安呢?”電話打過來我有些意外,蔣天送沒事就找我的麻煩,我都把兒子弄走了,他還不依不饒的,難不成還要把我兒子給弄死了他才甘心?
“不在,有什麼事找我說。”我有些不高興,蔣天送卻說:“叫他準備好了彩禮過來?”
我有些意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蔣天送掛了電話,而不久之後林夕的電話打了過來,但不是打給我,而是打給大哥。
“林夕說韋德的兒子過來提親了,要把初九帶走。”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事情時怎麼的一回事,可是小安他……
小安和初九的事情我是說什麼都不願意,但就因爲我不願意,沒有多久之後家裡熱鬧了,初九來了,小安回來了,那個叫偉文的孩子也來了,還來了一個叫俊基的孩子……
看到孩子們我就如同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一樣,覺得好笑,後來也都不管了。
我生病的時候已經六十歲了,看到確診的單子我終於鬆了一口,終於能走了,我都瞪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對我來說已經晚了一班車,我真不想再晚下一班車。
誰都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又晚了一班車,就連蔣天送他都走了,我還沒有走。
最後一次去看大哥的時候他房間裡沒有人,無意中我在他的枕頭下看到了那條紅繩,掀開了枕頭我坐在那裡很久才把紅繩放回去。
想大哥這一生,前半生是爲了沈家和我,後半生是林夕和我,這一生就這麼白白的耗費掉了。
離開的那會大哥問我不吃了飯走,我說不了,想回去歇着了,大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相視的笑了那麼一下,而後我就回去了。
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去了林夕的房間裡,林夕有些意外我會過去找她,但也就是那麼一瞬的時間,林夕就問我怎麼沒有注意晚上回來,還問我怎麼想到她房裡去了,我說想看看她,想留下住一晚。
林夕看着我,很久才說那就留下。
那天晚上我把林夕摟了過來,林夕擡頭看着我,眼睛裡含着淚光,我卻無言回她,只能在臨別的時候親她一下……
那一下是我用今生積攢下的聘禮,希望來世她能早一點與我重逢,再沒有恩怨糾葛,再沒有累世情緣,只有途中與她相遇……
……
她說她信今生來世,那她可否明白,今生這一次的相遇早已註定了來世的紛亂不休,可否明白今生相約便是來生的同根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