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並不完全是指這個。”戴潤說:“是白蘇一直喊着要見你,我看她瘋瘋癲癲的,就騙她說你會來見她,她這才消停。”
“原來如此。”白童惜思考了兩秒後,說道:“那我現在就進去見她。”
“惜兒!”孟沛遠及時抓住她的手腕,言語中透出不贊同:“不要試圖跟一個瘋子講道理。”
“這不是還沒瘋嗎?”白童惜失笑,隨即正色道:“孟先生,放心吧,有你們兩個在,我是不會有事的。”
“沒錯!嫂子,我和孟二哥就在門外,你要有事就喊一聲,我們會馬上衝進去救你的!”戴潤握了握拳頭。
孟沛遠略一猶豫後,終是鬆開手,囑咐道:“有什麼事,必須喊我。”
“知道啦!”白童惜應了聲後,轉身擰開了身前的門把手,推門而入。
當走到白蘇的牀前時,白童惜的眸光晦暗了下,比起上一次見她,她這回又消瘦了許多,幾乎到了皮包骨的程度。
一直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白蘇,在聽到腳步聲後,慢慢的偏過頭,在看到來者是白童惜時,她凹陷的眼眶裡,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白童惜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還認得我是誰嗎?”
“……白童惜。”白蘇張開開裂的脣瓣,呢喃了一聲:“又是幻覺嗎?”
“不是幻覺,真的是我。”
聞言,白蘇眼底的恐懼消散了些,神情漸漸變得平和起來,看得白童惜暗自稱奇,這可不像她熟悉的白蘇啊。
“白童惜,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白蘇一臉反常。
聞言,白童惜認真道:“我從未折磨過你,是你,你把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白蘇像是聽不到她的話般,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從小到大,你就是我的一個噩夢,我拼了命的擺脫你,消滅你,最後卻落得了這個下場。”
“明明我纔是白家的掌上明珠,爲什麼大家卻只愛你,只看得到你,爸爸,媽媽,莫哥哥,他們通通都喜歡你。”
“爸爸爲了你,經常對我大發雷霆,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和他發生了爭吵,摔碎了你媽媽的花瓶,氣得他當場暈厥,變成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樣。”
聽到這裡的時候,白童惜怔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的問道:“白蘇,是你把爸爸害成這樣的?!”
“是我。”白蘇重新將目光轉向天花板,木然的說:“我擔心你跟媽媽會懲罰我,所以選擇了隱瞞,你曾經問過我,爲什麼對爸爸的病情漠不關心,因爲我就是兇手啊……我不僅做不到關心他,照顧他,我還希望他一輩子都這樣,那樣我就可以避免懲罰了。”
白童惜怒貫滿盈的喊道:“白蘇,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啊!你怎麼能在做出這種事情後,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他是嗎?”白蘇看起來很茫然的樣子:“我從來不覺得。”末了,又道:“他是你一個人的父親。”
白童惜沒空計較她這爭風吃醋的言論,只問:“那爸爸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了?”
白蘇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爸爸還中毒了?”
白童惜重聲道:“是的!這毒會逐漸損壞大腦,讓爸爸再也醒不過來,你說你把爸爸氣得暈厥,除此之外,你還做過什麼?”
“我沒下毒。”白蘇肯定的說。
白童惜仔細觀察她的表情:“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管是白童惜和白蘇,心底都浮現起了一個人的身影,白童惜當即流露出深深的憎恨,白蘇則是苦笑。
“看來,我們都想到了同一個人。”白童惜盯着白蘇發白的臉,質問道:“是莫雨揚下的毒,對不對?”
白蘇飛快否認道:“不是他,絕不是他!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好,那就當是我搞錯了吧。”白童惜清楚白蘇對莫雨揚有多癡迷,與其按着白蘇的腦袋逼她承認,不如旁敲側擊:“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不如一次性發泄出來吧,免得被人當成神經病一樣的送去精神病院。”
聞言,白蘇眸底泛過一絲複雜,白童惜知道她找她來,是爲了實現自我救贖?
這些天,她被戴潤囚禁,嘗試了各種實驗,最後,戴潤知道她最怕的是幻覺,所以故意喂她吃下那些紅豔豔的小果子,讓她深陷幻覺不能自拔。
多少次,她都從幻覺中看到白童惜這張平靜得討厭的臉,對她說一些可怕的話,做一些可怕的事。
不僅如此,那些曾經被她傷害過的人的面孔,都一一出現在她的幻覺中,要她償還之前做的壞事。
她越來越受不了,更讓她崩潰的是,是她每次清醒過來後,都要面對一具骯髒,噁心的身體,而這具身體,恰恰是她自己的!
回憶,到了這裡戛然而止。
白蘇盯着天花板,繼續說道:“白童惜,你的身世是我挖出來的,也是我把它宣揚出去的,你的職務,是我聯合白金海等人,強取豪奪過來的,包括最近那條在網絡上黑你的帖子,也是我匿名發的……”
“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白童惜面無表情的說。
“那我就說點你不知道的。”白蘇道:“關於白金海品行不端的證據,全部被我埋在了你和孟沛遠別墅外的那棵柳樹下,具體的位置,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現在畫給你,趁着我還沒瘋。”
白童惜一楞之下,問道:“你什麼時候埋的?”
白蘇道:“就在我去求你和孟沛遠,幫我扳倒白金海的那一天,我一直在等你打電話給我,但你沒有。”
對於這事,白童惜問心無愧:“因爲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和白金海來個魚死網破,你好從中得利,所以我纔沒有聯繫你。”
白蘇幽幽道:“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想讓你們和白金海繼續鬥下去,當時我在賭,你不會置白家的臉面不顧,所以你一定會拜託孟沛遠,把我要的東西奪回來,但我錯了,你這次,選擇了放棄白家。”
白童惜冷冷道:“我並非放棄白家,我只是先將孟先生放在了優先考慮的位置,我已經虧欠他太多,如果再讓他捲入你和白金海的事件中,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必定無法原諒自己!”
一直以來,她都把對白家的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爲了白家,她可以做任何事,這也讓她常常忽略了身邊之人的感受,尤其是孟沛遠。
因爲在她看來,孟沛遠一直是那樣的堅不可摧,所以在他和白家之間,她總是優先照顧白家,直到那場車禍,徹底將她從“孟沛遠堅不可摧”這個信念中拽了出來,她開始害怕自己會失去他,也更加珍惜他了。
聽完白童惜說的話後,白蘇只是木然的說:“事到如今,我已經無所謂了,我希望你把證據挖出來,讓白金海得到應有的懲罰。”
白童惜眉眼一凜:“相應的,你那一晚的錄像也會冒着被白金海公之於衆的危險,你不害怕嗎?”
白蘇漠然道:“我說過,事到如今,我已經無所謂了。”
“你倒是豁得出去。”白童惜一針見血的問:“你就不怕,莫雨揚出獄後,和你離婚嗎?”
白蘇雙手環抱住自己,脆弱又病態的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
沒由來的自信!
實在不想看到白蘇再一臉犯蠢的被莫雨揚玩弄下去了,白童惜開口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懶得瞞你了,其實莫雨揚在和你結婚之前,就一直在跟一個女人偷偷來往,他們舉止親密,看上去不僅僅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聞言,白蘇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你騙我的對不對!莫哥哥他最愛的只有我,他不可能做對不起我的事的!”
白童惜可憐的看着她:“如果,你真覺得他最愛的人是你,那爲什麼每次見到我和他在同一場合的時候,你的敵意都會那麼大?說到底,你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莫雨揚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不!不是這樣的!”白蘇漸漸失去了原本的冷靜,拼了命的反駁白童惜:“是你一直對莫哥哥勾勾搭搭,我才防着你的!”
“是嗎?我對莫雨揚勾勾搭搭?你哪隻眼睛看到的?實話告訴你吧,莫雨揚曾經多次揹着你對我動手動腳,如果我真的想勾搭他,我們早就成了!”白童惜直白的說。
“啊!!!”白蘇死死的捂住耳朵,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些討厭的幻覺了!
幻覺中,她的莫哥哥,對白童惜笑得好不溫柔,對她卻疏離冷淡,這不對,這通通不對!
“白蘇,你的莫哥哥,怕是一直都是別有居心。”
此時白童惜已經基本可以肯定,向白建明下毒的人是莫雨揚,只因當時白建明一倒,在公司裡受益最大的人就是莫雨揚!
【莫雨揚,這筆賬,我遲早面對面的跟你算!】
白蘇的尖叫聲,穿透病房,落到了門外孟沛遠和戴潤的耳朵裡,他們立刻開門衝了進來!
“惜兒,你沒事吧!”
“嫂子別怕!我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