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正忙,晚點再說。”程凱說完,也不管我有沒有回答,就把電話掛了。
拿着通話結束的手機,心像是重重捱了一拳,感覺很不是滋味。腦海裡不斷回想着我們的過往,以及最近一年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越發難受,乾脆在人潮洶涌的街道狂奔起來。
人都說運動可以讓人產生促使心情愉悅的多巴胺因子,然而對於跑過五條街道,累得氣喘吁吁的我來說不僅一點作用也沒有,而且弄得我滿頭大汗、渾身疲軟、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暈倒過去。
我忘了昨天晚上被宋皓趕出門後一宿沒睡好,現在在街頭狂奔無異於變本加厲折磨自己,不暈倒纔怪呢!
趕忙在街邊公園找了條長椅坐下來休息,但是那冰涼的石椅還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我雙手緊緊抱住胸口,身體難受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腦海裡卻仍然沒有停止回想小時候和程凱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那時候,程凱就是跟在我屁股後面的跟班,讓他做什麼他總會乖乖去做,打他罵他既不生氣也不抱怨。我一直天真的以爲,我們的關係會這樣持續到永久,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可是到今天我才發現我真的是傻得可笑。
是啊,有誰會一直喜歡像我這樣蠻橫無情又野心勃勃的女人?而且爲了對得起那份野心,我不惜脫光了衣服主動勾.引宋皓,挑撥他和秦深深之間本來搖搖欲墜的關係,現在細想起來連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更何況是一直苦苦追求我不得的程凱了。
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我已經是一個骯髒討厭的女人,別說跟我見面,就是跟我多說幾句話都會讓他反胃作嘔。從前那個爲了陪伴我照顧我,堂堂一個骨科主任不做正事、一天到晚到處去給我買童年美食的程凱早已不復存在了。
唉,鄭晚,還執着於過去的那些事情幹什麼呢?這樣只會讓你更加痛苦。算了,別想了吧。
一陣寒冷過後,身體莫名其妙又燥熱起來。我緊緊把背靠在冰涼的石凳靠椅上,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鈴——”手機又響了,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程凱打來的。
他剛纔不是說沒空嗎,怎麼這麼快就打過來了?
我有氣無力地舉起手機送到耳邊,扯着冒煙地嗓子艱難地說了一聲“喂”。
電話那頭程凱的聲音仍然還是匆忙的、不帶一點溫度的,“有什麼事快說,我這邊很忙,沒工夫跟你閒扯。”
經過剛纔的一系列思索,我已經沒有臉面再打擾他了,抓着電話的手都有些不穩而顫抖,強行支撐自己坐起來,說,“程凱,實在很抱歉,你那麼忙,我不該打擾你的……那、就這樣吧,再見。”
“慢着!”他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語氣更加冰冷了,還帶着一種不容反抗的威嚴,“你今天下午來我家一趟,把你上次放在那裡的衣服褲子鞋子拿回去。”
“可以改天嗎?我今天不舒服……可能有點不方便……”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說話聲音中都帶着喘氣,喉嚨往下一片火辣辣地疼。
程凱或許是聽出了我的異樣,頓了一秒,才道,“也行,不過你最好早點過來拿,我媽嫌你那些衣服太髒了,一直說讓保姆丟出去。我家地方小,也沒個專門的倉庫給你存放。”
這是什麼話?是他媽嫌我衣服髒還是他嫌我這個人髒?如果放在以前聽到這種話我肯定要跟他大發脾氣了,但是此時的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淡淡回了句,“既然阿姨嫌髒,那就把衣服都扔了吧。”
電話那頭頓時沒了聲音,我有氣無力地“喂、喂”叫了幾聲,程凱還是沒發話,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難受了,想把電話掛了閉目養神一下,滾燙的手指還沒碰到掛斷鍵,那頭突然起了一陣汽車鳴笛的聲音,然後就聽到程凱朝我怒吼道,“鄭晚,你不是生了病嗎?怎麼還不要命的在街上亂跑?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原來他把我氣喘不停的聲音當成是我在運動了,可是我有沒有生病和他有什麼關係呢?我是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根本不配被他關心,更不配見他。
我拿着電話,沒有說話,馬路上喧囂的喇叭聲、音響聲不斷地傳入話筒中。程凱僵持了一會兒,就把電話掛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我頹廢地往石凳上一躺,顧不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詫異的目光,只想在這石凳上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我的預料,就在我感覺身上燙得不行、精神陷入膠着的、迷糊的狀態中時,一隻冰涼的大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努力睜開眼,看到的是程凱那張俊美的臉龐。一個月不見,他還是那麼高大、威猛、帥氣,穿着一套雪白的西裝,就像一個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只不過,他看向我的目光裡只有嫌惡。
“你發燒了?看來燒得不清嘛。”他搖着兩片薄脣冷冷地說,“要不是我剛好路過這裡,聽到公園裡叫賣冰激凌的聲音,恐怕還不知道你在這裡。要我說,你找死就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嗎?非要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你當初勾引別人男人的時候不是很會挑地方嗎?”
他還是在意我故意脫光衣服勾.引他的好兄弟、秦深深未婚夫宋皓的事。也對,如果我是他,親眼看到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勾引別的男人那副寡廉鮮恥的模樣,一定也會覺得很噁心,必須拿出來羞辱對方一番才罷休的。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翻過身不去看他。
“想躲?你給我轉過來!!”他伸出大手蠻橫地掰過我的腦袋,也不管此刻我的身體和腦袋擺出一副扭曲而難受的姿態,就那麼大力按着我的臉,讓我只能正臉與他相對。
“嘖嘖,你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臉色潮紅,喘息聲這麼重,看來是得了肺炎啊。讓我聽聽你是得了ⅰ級肺炎還是ⅱ級肺炎~”他不知從哪裡拿出個白色橡膠管子的聽診器,慢條斯里把聽筒戴到耳朵上,然後伸出一隻手把我的上衣掀了起來,另一隻手抓着傳感腔頭往我衣服裡伸了進去。
雖然他貌似只是以醫生的身份幫我做個檢查,但是在這公園的露天長椅上看着他的手伸進我胸口,心裡小小的羞恥了一把,臉上和身體更加燥熱不安了。
當那冰涼的傳感腔頭觸碰到我滾燙的肌膚,我渾身一哆嗦,不小心觸碰到他手臂上的肌膚。
程凱的臉色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那對好看的劍眉瞬間皺起,一雙星眼染上難以言說的厭惡與憎恨。他猛地把手抽了回來,因爲抽得太快,傳感腔頭連帶着軟膠管道都留在了我胸前的那道溝壑上。
“真髒。”他皺着眉頭輕聲罵了一句,連聽診器也不要了,扭頭就走。
我望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感覺我的心受到了一陣猛烈的刺激,髒?他觸碰到的可是我胸前最柔軟的兩團,我那麼私密的地方都被他摸到了,他竟然還嫌我髒?
爲什麼?就因爲它們曾經也被宋皓摸過?
腦海裡不斷回放着他剛纔那副嫌棄得像是會感染性.病的嘴臉,我氣得全身發抖,牙齒都打起戰來。我原本以爲我和程凱的關係就算是降到冰點,也不至於這麼明明白白地羞辱我、嘲笑我。
我的確不是什麼清清白白的女人,但是好歹我也只被宋皓進入過兩次,而且第一次還是因爲被人下了.藥,處在一種迷迷糊糊、情不自禁的狀態下,無法自控罷了。在這個約炮、一夜情盛行的年頭,像我這樣潔身自好的女人竟然還被他如此羞辱,不知是他被封建王朝的餘孽殘思侵害到家了還是我真的就那麼不堪。
不管怎樣,現在的我已經無力去思考那麼多複雜的問題,頭頂的烈日暴曬在我身上讓原本就很難受的我更加難受,我掙扎着爬起來,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也許醒來身體就會舒服多了。
“你去哪?!!”沒想到我才走兩步,胳膊就被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控制住了,而且那隻大手上戴着乳白色的塑膠手套,一看就知道是醫院裡醫生上手術檯常用的那種無菌手套。
我靠!!要不要這樣!!!真當我得了傳染病嗎?!!!
我感覺我的肺都快氣炸了,努力站直身子,朝着程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一巴掌扇了過去!
“你特麼的是有毛病吧?我對你態度好點你就蹬鼻子上眼了?你咋不上天呢!”
扇完了,也罵完了,這些舉動消耗了我僅剩的最後一點精力。喉嚨火辣辣的好像已經冒煙了一樣,頭更痛也更加暈乎乎了,身體軟綿綿的而且還更加滾燙了,我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身子也踉蹌起來……
程凱捂着自己紅腫的臉,震驚地看着我,我彷彿已經看到他胸中燃起的熊熊烈火,快要像火山爆發一樣噴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