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有趣了, 那間奇怪的寵物店,無論是那間店的店主還是那些能夠變化成人類的古怪動物。言峰綺禮伸出手撫摸着面前的牆壁,感受着手下石頭特有的粗糙冷硬的質感, 如果不是自己剛從這裡面走出來, 他一定以爲只這是一個荒誕有趣的夢。畢竟穿梭時間這種事情, 即便是那個聖盃也無法做得到吧。
“如果客人下定決心就請推開這扇門吧, 當您決定返回時請點燃這隻蠟燭, 寵物店的大門隨時爲您打開,直到您尋到合乎心意的陪伴者。”言峰綺禮忍不住想起那個豔麗的過分的店主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左手背早已消失了的咒令所在的位置。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咒令消失的時候,他們之間的聯繫並沒有因爲聖盃的消失而消失, 甚至因爲他來到這個未知的地方那些阻礙隔閡也消失了, 反而變得越發緊密清晰起來, 只是並不能像咒令一樣可以讓他們在知道彼此的位置。
“嗯?”原本懶洋洋的斜靠在牛車裡的聞人白忽然坐了起來,表情有些糾結, 也帶着一點疑惑。他下意識地伸手掐決想要卜算一下是什麼牽動了他的心神,但是很快又放棄了,因爲他根本不擅長就不擅長這個,不然也不會在山頭上窩幾百年——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您怎麼了?”注意到聞人白的動作和忽然變來變去的臉色,源博雅有些好奇的問道。
“似乎發生了一點有趣的事, 我過去看看, 你們先回去吧。”聞人白推開牛車的窗子跳了出去, 朝着先前鬼怪們聚集的方向走去。
言峰綺禮觀察了一下自己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條不算幽深的巷子, 那些建築古老而又低矮的式樣讓他覺得有些新奇。他擡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自然也就注意到了籠罩在上空那些扭曲不詳的黑雲。看起來這裡似乎並不是什麼平和的地方, 他這樣想着。燈光影綽的巷外有隱約有喧譁聲傳來,言峰綺禮也沒有在此停留的打算,便邁步向着喧譁之處走去。
走出陰暗的巷子,言峰綺禮覺得自己就好像誤入了一個古老而又怪誕的世界。這裡就像是在舉行祭典一樣,寬闊的主幹道上燈火通明,街邊擺着各種攤位,還有正在做表演的舞臺,然而在這裡來來往往的卻都是一些穿着和服形貌不一的妖怪,攤主也是如此。幾隻小狐狸提着燈籠在街上追逐打鬧着從遠處跑來,其中一隻一不小心被同伴的尾巴絆了一下,直直地撲向了地面。
哎呀,這下糟了,肯定會摔得很疼的。小狐狸緊緊的閉上眼睛,然而卻覺得自己的鼻尖撞到了一個相對於地面十分柔軟但對於嫩嫩的鼻尖而言卻依舊十分堅硬的東西上。小狐狸忍不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巧撞在了別的妖怪的腿上。旋即它的視線一高,被那個妖怪揪住領子拎了起來,卻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因爲它撞得並不是什麼妖怪,而是一個打扮的十分古怪身材高大的人!
小狐狸之所以知道拎着他的是人還是因爲對方的味道跟剛剛遊行的時候遇到的那兩個藏在陰影中的人十分相似。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它又覺得這個人和先前那個跟人在一起的大妖怪也有點像,而且讓它害怕的全身毛毛都炸了起來。不對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可怕的大魔王!嗚嗚嗚麻麻快來救我我不要被大魔王次掉。
“狐狸?妖怪麼,告訴我,小東西,這是哪裡?你們在做什麼?”言峰綺禮有些不耐煩的拎着哆哆嗦嗦把自己捲成一團毛球的小狐狸,“我耐心有限,不乖的話我就拿你去做狐皮手套。”
聞人白有些疑惑的看着不遠處那個穿着跟時代完全搭不上邊的兩件套還拎着一隻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毛的小狐狸的男人,很眼熟,但具體是誰還需要在好好地想一下。畢竟他在這個地方窩了百多年,中途也曾跑到九州結界邊上跟一些偶爾會跑出來的修士喝過酒打過架,但這並不代表那些傢伙會穿這種明顯畫風不符的衣服,所以那個人只可能是從未來過來的。所以那個沒品的欺負小孩兒的人到底是誰呢?
正當聞人白苦思冥想對方身份的時候,言峰綺禮也注意到了站在某個攤子邊的聞人白以及被嚇得縮成一團的妖怪攤主。他隨手把髒兮兮的小狐狸扔出去之後就朝着聞人白的方向走來:“好久不見,聞人白,或者我應該說初次見面?”
“你是——言峰綺禮,的確是很久不見了。”聞人白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走過來的男人,在想起了對方的是誰之後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言峰綺禮只是一個身手不錯的普通人類,甚至連魔法資質都比不上遠阪家的那兩個小孩,那傢伙又不像自己被那些散落的未知碎片所吸引,怎麼可能逆流時間來到平安!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管自己當初因爲什麼招惹了那個神父,按眼下的情況來看都像是玩脫了的節奏。他怎麼知道竟然還有人可以跳出時間逆流而上呢!等等,那傢伙身上似乎有些不對,聞人白有些有些困惑,並沒有理會正在靠近的言峰綺禮,反而低着頭想要找出讓自己感到疑惑的地方。
“不問問我是怎麼來到這個——古老的地方的麼?這裡看上去不像是現代社會。”言峰綺禮大步的靠近聞人白,伸出手按在聞人白身後的牆壁,將他困在了自己與牆壁之間,利用自己比對方高那麼一點的身高優勢逼近有些心不在焉的聞人白。
我確實挺想問你到底是怎麼過來還順便精準定位我所在的位置的,不過——等等臥槽這什麼鬼!回過神來的聞人白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境況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這是被壁咚了吧,這絕對是被壁咚了吧,言峰綺禮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壁咚本座!
從不習慣處於弱勢的聞人白眯着眼睛伸手抓住了言峰綺禮伸出的那隻手,另一隻手攬住他的腰轉了一圈將對方反摁在牆上,湊到言峰綺禮耳邊進行習慣性調戲:“意外之喜,嗯?久別重逢不表示一下麼,綺禮。”不過聞人白說完這句話之後有那麼點小點心虛,他現在的行爲怎麼看都像是發現自己玩脫之後開始刷演技的渣。
“爲什麼?”言峰綺禮對於聞人白的行動並沒有反抗,只是盯着因爲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困惑的聞人白,“你明明是知道的吧,關於真正的我。”
“你是想要向我抱怨麼?不過我可沒有欺騙過你,因爲我說的沒錯啊,追求讓自己快樂的是不就是本能麼。”聞人白的另一隻手按在言峰綺禮的胸口上,陡然變得尖銳的指爪陷進去抓住了那顆停止了跳動的心臟,“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明明已經被衛宮切嗣殺死的你爲什麼又活了過來。”要知道他當初把言峰綺禮挖出來的時候他可是已經死透了,可是現在除了他手裡這顆不會跳的心臟以外,殷紅的血以及溫熱的體溫都與常人一般無二。
就好像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心臟已經被掌握在別人手中的言峰綺禮直視着聞人白的眼睛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着自聞人白離開後看的那些景象:“我看到從天而降的火焰,如鹽沙樣坍塌的建築,紅色的天空以及暗淡的月亮,那一瞬間我感到了難以言述的喜悅,那場景正是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嚮往的答案,可是過程呢?只有答案卻沒有解題的過程,這樣的結果我不能接受。”
“你這幅追問所謂過程的樣子就像是遲來的青春期突然集中爆發變成中二病一樣。”聞人白搖搖頭,“很久之前我就說過了,你只是被壓抑的太久了——”
“還想繼續誤導我麼,我追求混亂,我渴望破壞,我就是這樣一個怪。”言峰綺禮打斷了聞人白的話,“但比起那些餘興節目,我更想要得到你,更渴望能夠聽到你的悲鳴,對我而言那纔是最頂級的享受。”
“你是在向我告白麼,綺禮,這樣可不行吶,會被視爲挑釁的。”聞人白口中說着類似調笑的話,而手指卻微微收緊並刺破言峰綺禮的心臟表層,與鮮血迥異的黏滑觸感讓他忍不住皺眉,他隱約感覺了一種到與他相似的力量正在修補那些傷口。他愕然的看着已經抽回的手,沾染在指尖上的一點東西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在這個瞬間爆發出來的同出本源的力量甚至讓他產生了那就是他自己埋在言峰綺禮心臟裡面的錯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聞人白松開對言峰綺禮的桎梏,困惑的捻着指尖上燃燒過後殘餘的灰燼,似乎在言峰綺禮的身上發生了一些未知卻和他有關聯的變化。他有些苦惱的抓抓自己的頭髮,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先把言峰綺禮帶在身邊好了,不過自己還有事情要忙,他要是亂跑怎麼辦,這年頭的通訊基本靠吼啊有沒有。
嘖,真是麻煩,果然還是應該給他添加一個永久焦點方便隨時找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