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比較

一個家鄉的同學打來電話,拜託我幫忙在北京買點藥,說是治風溼的特效藥,協和醫院有的賣,而且是醫院自己研發的,所以別的地方買不到,熱心的我一口應承下來,因爲自己在北京當然近水樓臺了,這點小忙不幫那還算什麼同學呀。

在同學看來只不過是一個小忙,是的,對他們來說我只是舉手之勞,可是他們不知道,雖然我在北京,但是我是要上班的,等我下了班醫院也下班了,而且就算是我請假去買藥半天的時間都不一定夠,先坐一個多小時車到協和醫院,再排隊掛號,排隊開藥,排隊交費,排隊取藥,就算是一個很小的病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去排隊,如果趕週六、日去,保不準人家也休息。

這就是北京的特色,地兒大人多,幹什麼都得排隊,坐公交要排隊,去銀行要排隊,去醫院要排隊,去購物要排隊,有時甚至去吃飯都要排隊,還有就是上廁所,那可不是排個一會兒半會啊,是啊,花錢都要排隊才能花出去,想想還真有些滑稽。

所以在他看來是一件小事對我來說卻不是一件小事,不過我也不想解釋什麼,因爲本來打算幫人家,一解釋別人還以爲你在推辭呢,所以既然要幫就要幫得圓滿。

唉!做人真的很難,尤其是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工作的間隙中我一直在考慮怎麼去把這件事辦好。

正在這時,楊子來了電話:“孟小姐好啊!”

我一聽他的電話就會變得很刻薄,而且沒有一點淑女風範,我說:“好什麼好,誰象你似是整天沒事幹就知道打電話。”

楊子說:“我不是沒事幹,給你打電話對我來說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說:“我煩着呢,沒時間和你貧。”

楊子說:“有什麼煩的,給我說說,保你兩分種開懷大笑。”

我說:“我說的是正經的,剛有個同學來電話要我幫他去協和醫院買藥,我這正愁着呢。”

楊子說:“我以爲是什麼事呢,小事一樁,我幫你,買什麼藥告訴我。”

“不用你幫,我自己去。”我鄭重的說。

我突然想起了徐月輝,對呀,他是我男朋友,而且他在他爸的公司,請個假出去也方便,而且他還有車。

我快速掛了楊子的電話,撥通了徐月輝的電話,“喂!你哪位?”他好象在夢中還沒有醒來的樣子。

我說:“是我,阿玳!”

他這纔來了精神:“不好意思,剛剛在睡覺。”

我說:“幾點了還睡,你該改名叫懶蟲了。”因爲有求於人,所以我也順帶用甜膩的聲音撒了點小嬌。

他哈哈笑着說:“這不是你的一聲招喚我馬上就起來了嗎。”

我也笑着說:“哈哈,這還差不多。”看來我的美人撒嬌他還是挺受用的,現在該進入正題了。

我說:“有件事要你幫忙。”

他說:“說吧。”

“是這樣的,剛剛我有個同學來電話要我幫忙去協和醫院買藥,可是我上着班又沒有時間去。”

“買什麼藥啊,幹什麼非要在北京買,北京的不一定便宜多少,各大藥店應該都有吧。”

“治風溼的,藥店沒有的賣,因爲是協和醫院自己研發的藥。”

“這兩天我也挺忙的,我看看吧,有時間我去幫你買。”

“謝謝!太謝謝了!回頭我請你吃飯。”我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真怕他會拒絕我。

我的擔心還挺怪異,不擔心買不上藥,而是擔心被拒絕,看來我們之間的關係還處在一種微妙的變化之中。

掛了電話我的心卻極其難受,別人哭着喊着要幫我,我不需要,卻底三下四的找他幫忙,我這是幹什麼呀。

我真的不自覺的在拿楊子和徐月輝做比較,其實我並沒有中意於其中某一個人,有什麼可比性呢?

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和他們就這樣不遠不近的有意思嗎?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讓我依靠的肩膀,楊子的肩膀有力又很溫暖,可是我並沒有想靠的慾望,我寧願孤獨地一個人面對紛雜人世;而徐月輝呢,他的肩膀太冰冷,我的心沒有打開,不能要求別人對我敞開心扉。他的浪漫都是做出來的,並不是真情的流露,可是如果他有真情流露我就會喜歡上他嗎?不確定,一切都是不確定的。

雖然徐月輝答應了我,但是我突然不想讓他幫忙了,人家沒有義務來花費一下午的時間來幫我,就算我們現在是想往戀人方向發展的關係,所以我對此事不再報有希望。

我準備明天下午請假自己去,求人不如求自己,我何必多此一舉。

對誰我都不能理直氣壯的說,你去幫我做這個,是的,我只能對自己有這個權力,我想我是乾笑了一下,這就是一個人的不好之處,任何事情永遠都只能自己解決。

第二天事情有了轉機,楊子一上班就打來電話,問我買什麼藥,買多少,他說他今天去那邊送貨。

我不斷地讓自己相信他只是順路幫我而已,自欺欺人之後我順理成章地把要買的藥名和數量告訴了楊子。

我想象着他擠在人羣中排着隊給我的中學同學——一個對他來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買治療風溼的藥。

中午我吃過飯沒多久楊子就來了,他把藥給我的時候笑着說:“幸虧你沒有自己去,人太多了非得把你這個小身子骨擠散架不可。”

我把買藥的錢給他說:“走,我請你們吃飯去。”

他說:“還是你欠着我的吧,我得趕回公司,一堆事等着呢。”

說完他們就走了,匆匆忙忙的,看着他並不高大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很心疼他。

沒有費什麼勁,藥買到了,可是心情卻極其的壞。

快下班時徐月輝打來電話,他說明天他有時間,去幫我看看。

我說不用了,我已經買到了,一個朋友幫買的。

他沒有再問什麼,似乎有一點尷尬,我們兩個都有點尷尬。

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不喜歡人家就不要擔誤彼此的時間了,真的,沒有必要因爲逃避什麼而去隨便找個人談戀愛,心都跳不到一處有什麼意思呢。

只是現在這個時機不太好,他會以爲我是因爲他不能幫我而提出分手的。

我不自覺的拿楊子和徐月輝進行比較,比較完了就得出了一個這樣的結果,我也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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