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曦帶回來的消息和商遠緒料想的差不了多少,說那沁妃是迥烈從某個邊陲小國娶回來的公主,迥烈待她甚是優待與尊敬,再忙也會時不時過來瞧瞧她。
一國公主啊,也就怪不得有那樣的氣度與尊榮了。
商遠緒倚坐在欄邊上,搖着袖,斜眼望着已近夜暮的天邊。
被迥烈這樣優待着,可之前見那沁妃她卻查覺不出她的高興來,即便人是笑着的,那笑中也是憂傷居多。
或者,是因爲……逆風不解意?
商遠緒撫上額際,感覺好幾日不見的頭疼又開始發作,忍不住伸手搭上西臣的手臂。
“公子太過操勞了,休息下吧。”他勸着,幫她輕揉着額兩側。
疼痛稍解,商遠緒呼出了一口氣,在這涼風微醺的高樓上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西臣攬住她傾斜過來的嬌軀,目光中有什麼東西沉澱了下來,變成厚厚的淤泥壓住他的呼吸。
許久了,他都不願動,也不願送她回去房間,直到她動了動,皺着眉縮起身子。
西臣只能抱着她回房間,將她好好的放到牀上蓋穩了被子。
出去前,他轉身關上那道門,面色平靜的看到牀邊屏風後的那角衣料抖了抖。他只是看着,關上門的手一點未停,直到‘喀’的一聲,那門嚴嚴實實隔斷了他的視線他才卸下冷漠的表情,神色有了一絲落寞。
商遠緒繼續睡着,什麼也不知道。
穆頡從屏風後出來,目光一直膠着在她沉睡的臉上,一絲一毫也不願離開。
他無顏見她,只能在她安睡的時候像個賊一樣的摸進來一解相思。
白天的時候乍在陽光明媚中見着她,那些在她身上鋪陳開來的光芒都讓他眼花,一時意亂情迷才說了那些不負責任的話。他明明知道她爲何勉強自己,他卻仍爲了自己的私慾而說要帶她離開。
如果她真答應了,她也就不是他掛念着心疼着的那個商遠緒了。
不……不是商遠緒……應該是……
“絮兒……”他跪在牀邊上,近近的看她在睡夢裡也微皺着的眉。
他對不起她,在她轉身走了之後就抱了思弦,還把只屬於她的名份給了別的人。他不想用酒醉或傷心來推脫自己的錯,他確確實實的是破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只有負責。
可他愛的,卻只有一個商宛絮。
他的手在空中沿着她的五官輪廓描繪着,從微皺的眉尖到習慣着收緊下額。他有些心疼,心疼這個連在夢中也不讓自己放鬆的女人。
“如果幫你救回家人,如果幫你報了仇,你再無掛念了,是不是就可以……”回來了?
他的臉顯出一種苦澀,對那個如水月似鏡花的無望奢求有些恐懼。
他走錯了路,與她便是有如岔開的東南兩道,時間越長,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就越疏遠。到最後,她再也見不着他,便會索性忘了吧……
一步錯,步步錯。
如今的他,只有遠遠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再伸不得手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