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靈於殿上,擺紫金棺槨,制絞衾設簍翣,做靈堂法事誦經,上供奉酒水、蠟燭等等,禹錦的葬禮空前盛大,僅僅是來的賓客便有數千之衆。
然而,就在釘棺之時,有人發話了。
“蔚門主,以你微薄境界,能掌藥門繁雜事宜否?”開口的是藍中刀,以質問蔚彩境界唯有,故意挑起事端。
當然只是這句話並不能說明什麼,故而藍中刀繼續道:“藥門賣藥到我藍州已久,我藍州修行者苦不堪言,一顆丹藥六百靈石的售價,是什麼道理?”
想不到,阿逸當初的計劃竟然成了藍中刀爲難蔚彩的緣由,蔚彩上香完畢,這才轉頭看向藍中刀道:“藥門丹藥精貴,成本難以估量,藍州世代富足,那些修行者既然難以維繼,何必非要買我藥門丹藥?”
“哼!”藍中刀故意挑事,自然有話講,但見他拂起袖子冷聲道:“我乃是藍州之主,便要爲我藍州子民討一個公道,鹿宗主你說我言之有理否?”
這話還帶上了鹿梳,鹿梳也正好缺機會開口,有人送枕頭自然高興,接話道:“藥門丹藥雖說是水漲船高,但也不能亂我修神界體統,我雖與禹錦交好,卻也不能坐視不理!”
好一段冠冕堂皇的雙簧戲,阿逸是見識了這羣位高權重的惡人,但此刻還不是開口的機會,還得讓蔚彩亮底牌再說。
蔚彩秀髮高卷,雖然被人圍攻卻也沒有一絲怯場,只是冷聲道:“藥門有藥門的規矩,還望各位前輩莫要爲難於我。師尊曾言,藥門十萬年興衰非天下人之功,乃是我藥門根基無缺,是以哪怕是各位前輩也不能礙我藥門根基!”
“呵呵。”
藍中刀開始冷笑,儘量誇大事實地大聲道:“若是依照蔚門主言語,便是我修神界皆不可管制藥門咯?”
“哼,真是熊心豹子膽,妄圖脫離修神界管轄,其心必異!”
“就是,這藥門中人未免太目中無人了些!”
大殿中人立刻開始交頭接耳,言語中不乏對藥門的聲討之詞,蔚彩臉色一變:“各位都是和我師尊交好的尊長,我師尊今日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事端亂起,還請各位莫要多言!”
蔚彩畢竟還是女流之輩,言語之間終有不成熟的地方,阿逸在一旁嘆息一聲,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藥門天價丹藥,使我修神界人心動盪,盡是險惡叢生,今日藥門不說清楚,公道難明!”
“禹錦已死,藥門被一小姑娘把手,是要笑話我們天下人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嗎!”
這些言辭尖酸刻薄,更是挑起事端的必要條件,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藍中刀等人的傑作,但在愚弄是非面前倒也有很好的功效。
就在場面快要無法控制的時候,大殿隱晦之處突然透露出幾道人影,都是些老成持重的傢伙,只是往那裡一站便透露出強大無比的氣勢,使得大殿衆人皆是一頓。
鹿梳眉頭微微皺起,眼看着場面冷淡下來,突然開口道:“怎麼,今日這弔唁不會是想和我鹿梳一決高下吧?”
站在黑暗中的一位老者接話道:“鹿梳,今日誠心弔唁的我藥門不會怠慢,若是別有用心,恐怕得讓老夫教訓教訓!”
此人竟敢直呼鹿梳姓名!
不過藥門底蘊深厚,那些元老少說也是幾千歲高壽,叫鹿梳本名也無可厚非,但在鹿梳耳朵裡便是另一番味道,遂冷哼道:“你們這些老頑固還來撐場面,藥門果然是後繼無人了?”
暗處老者不理鹿梳的話,而是看向衆人道:“今日若是有對我藥門不滿的,儘管來找我理論!”
鹿梳顯然有些摸不清老者的實力,便把眼神滑向了藍中刀,炮灰又要登場了,只見藍中刀冷哼一聲道:“今日藥門不給我藍州一份公道,我與你鬥一鬥又如何!”
藥門是不可能讓步的,這便如同羣狼圍虎,只要退步絲毫,便會面臨着被瓜分的危險,同樣,若是藍中刀一舉重傷老者,衰虎也逃脫不了命運的蠶食。
是以,藍中刀立即拔刀相向,手中畫夜鋒利無比,光澤幽深暗淡,看起來十分輕巧,但阿逸真正見識過它的威力,那可是能和耀月劍相提並論的九品聖器。
“老東西,我今日就爲天下人除了你這個禍患!”藍中刀持刀而立,威風凜凜衣衫無風自動,地尊圓滿的氣勢施展開來,相比起老弱遲暮的藥門元老,倒也有必勝的把握。
“慢着!”蔚彩當然不想把她師傅的葬禮變成血染的江湖,但此時此刻並沒有過多的解決辦法,只能威脅道:“我藥門底蘊無窮,藍家主休要咄咄逼人!”
藍中刀冷笑連連,哪裡願意就此罷休,就在要提刀上陣之時,阿逸終是站出來厲聲高喝:“藍家主,且慢!”
再如何說,阿逸也是能憑藉一己之力搗亂乾坤之人,雖然沒有地位卻也能入大人物的法眼,故而理直氣壯的道:“藍家主,藥門售藥之事本是我的主意,您有什麼見底告訴我便可,何必興師動衆?”
藍中刀詫異的看了阿逸一眼,倒是沒有料到阿逸會來攪局,稍微收起了刀刃諷刺道:“既然是你做的此事,那不如就由你來承擔後果好了?”
“中刀,此事就憑他一個小傢伙能承擔什麼,藥門口口聲聲說自己底蘊深厚,難道還要推出一個小嘍囉來當替罪羔羊?”鹿梳反駁一聲,要是阿逸用來頂罪,那他的目的豈不是打了水漂?
“也是,小子滾開,我們的賬過會算,呆一邊去!”藍中刀譏諷的笑笑,殺掉阿逸對於他來說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阿逸我自臨危不憚,牽着蘇玥徑直走到蔚彩身前道:“藍家世代魚肉百姓,強買強賣毫不罕見,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實,如今藍家主竟然要爲天下人討回公道,豈不是在扇自己耳光?”
“你!”藍中刀聽了此話差點舉刀相向,但在理智之下他還是未動手,在衆人面前必須做到名正言順,否則便是置身於不義之地。
阿逸看着他的表情冷笑兩聲又看向鹿梳道:“鹿宗主,你說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鹿梳左右看看:“辰逸,你休要張狂,藍家如此,我鹿原未有橫行霸道之說吧?我要討公道你又有什麼話說?”
“這倒是沒錯哈?”阿逸皺着眉頭,看着鹿梳不經意間的笑意,冷不丁的接話道:“那鹿宗主今日勢在必行要討要好處咯?”
“當然...不是討好處,我是爲了天下人而來,我鹿梳何曾想過要過一分好處!”鹿梳差點說漏了嘴,隨即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俯視衆人。
阿逸笑笑:“既然鹿宗主認爲藥門虧欠了天下人,那我藥門就廣濟天下人,以示我藥門爲天下降福澤,再備之厚禮報答各位掌門家主的提點之恩,如何?”
其實阿逸退步了,這是無奈之舉,當然也有巨大的好處,若是這些人還有藉口爲難藥門,阿逸便退而求其次當做自己只是信口開河便是。
“逸,謝謝。”
身後傳來了蔚彩的聲音,細如蚊鳴,阿逸轉頭看着她的面容淡笑一聲:“還你的,你不用謝我。”
繼而轉頭看向鹿梳等人,鹿梳冷冷的盯着阿逸一言不發,最後才一字一頓地道:“辰逸,言語爲利刃可解一時憂愁,換來的卻是無盡災禍,你可記住了?”
藍中刀也附和道:“小子,往後有你好看,什麼厚禮老子不要,打發叫花子呢!”
阿逸還未開口,身旁的蘇玥突然往前一步,指着衆人道:“你們休要威脅我夫君,我夫君乃是救世之子,有我蘇傲後代盡心竭力的護衛,一分一毫都別想傷到他!”
滿堂頓時譁然,救世之子存在於古老的傳說之中,但近來已經有許多風言風語流傳出來,此刻竟然有人道出真相,豈不是荒唐!
哪怕是真的,也是不能說的秘密,更何況是如此清晰的講出來?
“你說什麼!”鹿梳雙目緊皺,眼中散出無盡的憂慮,此言可是能隨意說的?再則當初華陽明顯地道出阿逸不是救世之人,此刻舊事重提卻又多了一絲迷霧。
阿逸無言的站在蘇玥身後,望着她俏麗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玥兒,你想做什麼?”
蘇玥回過頭來,生怕別人聽不到她的聲音,在言語中穿插靈力道:“我蘇家乃是敗落大帝蘇傲後人,本就有助你成神的使命,而我和你相愛,豈能看你被天下人圍攻?”
蘇家是敗落大帝的的後人?
阿逸終於懂了,看着下面譁然一片的衆人笑着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多謝玥兒好意了,可是我不需要!”
“你?”蘇玥頓時一驚,秀眉微皺道:“你不受我魅惑?”
阿逸哈哈一笑,遠離了她幾分道:“從一開始我便對你有防備之心,奈何啊,對你存了一絲念像。”
蘇玥想要依山傍水復興蘇家,只是這種方法能做多遠呢,只能說她過於年少無知,以爲區區一副媚骨便能左右阿逸的心智,要不是阿逸摸不透她一開始的心思,又怎麼會和她玩那麼久呢?
只是阿逸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真的就有這般大的作用,讓人趨之若鶩哪怕只是宣揚地位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