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錦,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坐在涼亭裡的竹椅上,淡淡的霞光揮灑,便是一幅絕美的畫。
沒有人說話,好似都怕破壞了這幅畫卷,而那兩人,男俊女美,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卻偏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情深意切。
“待事情結束了,你陪我踏遍這天地每一個地方可好?”
斜陽西落,夜幕降臨,依偎在慕容九懷中的沈天歌終於低低的開了口,打破了意識的寂靜。
“好。”
儘管知道,身在這個位置上,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事情纏繞,而他爬得越高,所受到的束縛只會更多,待到那時,他更不可能放開一切,陪沈天歌實現這個夢。
而慕容九心裡也清楚,沈天歌在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因爲,他們兩個人都是聰明人,都知道真的事情結束了,他們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局勢,可他就是不忍拒絕。
“那可說定了。”
淡淡的笑開了,沈天歌仰頭看了慕容九一眼,又窩回了他的懷中,緩緩的說道:“聽說東方的大漠黃沙很兇猛,南方的苗疆巫蠱之術也令人敬畏,北方的大雪山長年冰雪覆蓋,西方的魔鬼林從沒有人能活着走出來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們以後親自去體驗一回吧。”
誠如慕容九所想,沈天歌自然知道她的那個想法越往後,越不可能實現,除非慕容九願意放棄那個位置的爭鬥,可她絕對不會去勸說慕容九放棄的,因爲,她覺得慕容九就是天生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或許這話說的有些大言不慚,可就她所瞭解的情況,整個流雲國只有慕容九是真正爲百姓考慮的,其他人想要坐在那位置上,不過是爲了一己私利,壓根不關心百姓的死活。
當然,這不代表事實,因爲這只是沈天歌的個人觀點。
“那個……”
慕容九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他設想過他們兩個人遊遍大江南北的畫面,可慕容九怎麼也沒想到,沈天歌竟然選擇的都是那些傳說中的險地。
他倒不擔心他們真的會遇上什麼危險,只是他真的無法想象他們兩個人閒暇之後,穿梭在那些險地的場景,那畫面……實在太詭異了。
“你確定?”
他怎麼不知道沈天歌的骨子裡還有這樣的因子在?
“你害怕?”
她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人,風花雪月的事偶爾做做還行,讓她一輩子那樣,她還真做不來,再說了,她說的這些,又不會真的有機會做,想想難道還不行嗎?
“那倒不是。”
這輩子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他都經歷過,這些地方對他來說,還真的沒什麼害怕可言,只不過,他覺得像沈天歌這樣美麗的女人,應該會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那些地方一聽就知道,根本沒條件講究,沈天歌怎麼會選那些地方呢?
大概是沈天歌的外貌實在太過於出衆,以至於她穿什麼衣服都顯得那麼美好,所以,慕容九還真沒發現,其實沈天歌真的不是一個在意形象的人,只要不是正式場合,她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不會考慮其他人的想法。
當然,如果有可能,沈天歌還真的又去一趟南疆的想法。
爲什麼?
她自己玩毒,對自己的一手毒術那是相當自傲的,自認這個世上就沒有她解不開的毒,然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巫蠱之術都被傳的神乎其神,可她還沒有見識過它的厲害,因此,她還真的想要一睹風采,看看它到底神奇在什麼地方。
不過,雖然心裡有這個想法,但她不會真的帶着慕容九一起去冒險,如果可以,沈天歌只想自己一個偷偷的去一趟,然後在悄悄的回來,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別的不敢保證,安然無恙的走一趟苗疆,沈天歌還是可以保證的。
傳聞南疆毒物橫生,長年覆蓋着瘴氣,尋常人靠近就中毒,輕則渾身癱軟,重則當場死亡,這也是爲什麼南疆雖小,卻永遠遠離戰亂的原因。
可那是對尋常人而言,那些東西,對沈天歌來說,沒有任何威脅,甚至,還是被她所喜愛的,否則,她那些寶貝劇毒從何而來?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慕容九登上那個位置,所有的麻煩都解決後,現在,說這些實在太早了,她也就是想想而已。
“我聽說海邊的風土民情跟京城不一樣,到時候我們去那看看,如何?”
完全不知道沈天歌的想法,慕容九想了想,在心裡將沈天歌所提到的四個地方統統否決掉,提出了新的選擇,試圖以此來打消沈天歌的那些想法。
太不靠譜了。
且不說他們的身份在那擺着,就算他們自己不在乎,可滿朝的文武百官以及他手底下的一批忠心耿耿的屬下,也不會准許的。
更重要的,是他那時的身份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一旦出現任何差錯,整個流雲國都要變天了,而歸根結底,最爲受苦的,還是百姓。
這非他所願,而偏又他不想沈天歌失望,只能出此下策。
“好。”
只要有時間,他陪在身邊,沈天歌覺得去哪都好。
“那一天不會很遠。”
想想那樣的日子,慕容九是真的心動了,他已然在心裡決定了,將來不管多忙,一定要抽出一些時間,陪着沈天歌到處走走,哪怕只是在京城的郊外走走,那也很好。
當然,那些危險的地方就算了,他雖然不怕,但還是不想沈天歌冒險,哪怕有萬全的保護,他也不允許。
“嗯。”
神情不變,側臥在慕容九懷中的沈天歌忽然在慕容九的手腕上點了幾下,就在慕容九想說什麼的時候,一把將他向後推倒,自己則一縮,抓起面前的竹桌在面前一擋,整個人縮在桌子後面。
簌簌簌——
而幾乎是在她剛剛過完這一切的一瞬間,擋在前面的竹製桌子上直挺挺的插着三把匕首,若她反應慢半拍,那麼,後果不堪想象。
“誰?”
被推開的慕容九陰沉着一張臉,冷冷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三把匕首,微眯了寒眸。
“人走了。”
推開那駭人的桌子,沈天歌站起身,拍了拍裙襬,淡淡的笑道:“你不必生氣,遊戲纔剛開始呢,好戲還在後頭,你就乖乖的坐在一邊看戲好了。”
不必說,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按說慕容九的功夫要比沈天歌高,而那個人又刻意隱藏了實力,就是爲了避免暴露行蹤,導致行動失敗,可爲什麼沈天歌會發現呢?
這就要感謝沈天歌有一個極其靈敏的嗅覺了。
幾乎在清鳶出現的第一時間,她就嗅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那香味很熟悉,是她白天才聞到的味道,她斷然不可能這麼快就忘了,因此,既然知道誰來了,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不難猜了。
原本她大可以自己躲開就好,再給清鳶十個膽子,她也不會嚮慕容九出手,更何況,只要沈天歌有所行動,慕容九就會有所防範,依他的武功,這三把匕首絕對傷不了他分毫。
可明知道結果是這樣,沈天歌還是第一時間將他推離了危險,這大概就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會有的心理吧。
“是她?”
誰也不是傻子,沈天歌稍稍一提,慕容九就猜到了,不禁眉頭皺得更緊,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又濃郁了幾分。
“這事你不許責罰她,只是我跟她之間的賭約,她並沒有以下犯上。”
將桌上的匕首一一拔出來,沈天歌的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見慕容九這般神情,擡手輕撫了他的臉頰,輕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索性這匕首沒有淬毒,不然就沒用了。”
嘴上這樣說着,沈天歌心裡卻忍不住嘆息,看來清鳶中慕容九的毒很深啊,否則,明知道不會傷到他,也沒在這匕首上塗上劇毒,這就等於放棄了另一種殺死她的方式。
當然,所幸她沒有塗上劇毒,否則,沈天歌絕對不會對她網開一面,畢竟,任何危險到慕容九的舉動都是她的底線,一旦觸及,殺無赦。
“你還要我這樣擔驚受怕兩次?”
沈天歌不以爲意的態度激怒了慕容九,一次,只是一次,他的心就差點兒跳出來,再來兩次,慕容九不保證自己還能承受得住。
“不,她只有這一次機會。”
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狠厲,這一次事出突然,她雖然有想過清鳶會在今天出手,心裡也做了一些準備,但她說到底還是有些託大了,認爲慕容九在,對方斷然不會選擇這個時候攻擊。
然而……
往往事情就發生的這麼突然,讓人防不勝防,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給了沈天歌一個警醒,什麼事情都不能太自以爲是,否則,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同樣的錯誤,沈天歌只准許犯一次,她絕對不允許同一塊石頭絆倒兩回。
她怕。
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更害怕因爲她的關係而害了慕容九,這次來人是認識的,出手也有準頭,可誰能保持下一次發生這種事,他們還能這麼幸運。
她賭不起,也不會去賭。
這一次,清鳶也是好運,給沈天歌當頭一棒,她決定既往不咎,也會盡力說服慕容九不會就這件事秋後算賬,但機會有也僅有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