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是什麼?”
難得一次看見沈天歌在她的小藥房裡沒有擺弄各種藥材,而是拿着一把利刃在那裡削木頭,看樣子是打算做什麼,可那滾圓的一截木頭纔剛剛動工,穆凌峰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完全想不出來。
當然,就算有這個腦子,他也不見得會去思考,他師父就在眼前,不知道的話,直接問就好了,能說的,他師父從不會隱瞞他,不能說的,就算他猜破腦袋,他師父也不會告訴他答案。
“你今天很閒?”
手裡的動作稍停,沈天歌擡眼看了一眼穆凌峰,方纔又低下頭,繼續忙活手裡的事,淡淡的說道:“沒事把我桌上的那個藥方拿去玩,是我按照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症狀開的解藥,沒試驗過,你正好幫我驗證一下。”
不得不說,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就是時不時的,會問她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讓她不得不費一番精力去思考他的難題,纔敢對症下藥。
一般情況下,驗證的工作都是沈天歌自己做,但通過昨天清鳶讓她更清楚看清自己的不足之後,她決定暫時不去管那些事,反正有穆凌峰也一樣,他在這方面的天賦並不比她差,交給他也是一樣的,而她就專心給自己弄一些保命的工具,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讓慕容九少擔心她一些。
“真的?”
倒沒覺得沈天歌是在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穆凌峰一聽她的話,原本還算的上沉穩的一個人,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那雙漆黑的眼眸格外的晶亮。
“沒試驗過,我不保證結果。”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她是不會輕易給出希望的,雖然不知道她這個徒弟在激動什麼,但肯定跟他之前說的東西有關,那麼,作爲師父,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空歡喜,這還是小事。
沈天歌怕他一時激動,沒有反覆驗證,就直接拿藥給他遇上這樣的病人服用,這有效果,算是運氣好,沒效果,還能重新來過,這萬一出現了反效果,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
看穆凌峰的樣子也知道,那絕對不是一般的病患,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激動,所以,爲了避免他造成什麼遺憾終生的事,沈天歌這纔再三的提醒,就怕他莽撞行事。
“師父,這怎麼才能知道它到底有沒有用?”
雖然看過沈天歌每次都是拿那些小白鼠實驗,但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他不知道東西在,每次都想問,可沈天歌的規矩就在那裡擺着,在這個房間裡,只有她可以隨時說話,其他人,沒有得到她的允許就開口,那就要小心了。
一開始穆凌峰自然還不這麼聽話,可吃了兩三次悶虧之後,也就變得老實了,沈天歌擺弄那些藥材的時候,他是堅決不開口的,除非沈天歌主動跟她說話,否則,他就沉默到底。
可誰都知道,一旦沈天歌玩出癮了,根本不會理會任何人,更容不得半點兒雜音,很多問題,穆凌峰都想問的,可張了張嘴,硬是將話嚥了回去,等到事後,他想起來的時候,沈天歌又沒了那個耐心,胡亂的搪塞了他幾句就敷衍過去了。
因此,說來也尷尬。
穆凌峰很多時候都是隻學了個形而沒有學到精髓,就連那些配方,也是他拿到成品之後,自己一點一點的琢磨出來的,壓根不是沈天歌言傳身教傳授的。
可以這麼說,沈天歌就是這世上最不負責的師父,而穆凌峰則是這個世上最悲催的徒弟。
“取些你說的那個藥的樣本,分別餵給那一籠白鼠吃,然後將它們當成你的病人,用這配方熬出來的藥餵給它們出,看它們是什麼情況。”
微蹙了一下眉頭,沈天歌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站起身來,提着一籠的白老鼠走到穆凌峰的身邊,將它擱在他面前,詳細的解說了一遍之後,也不管穆凌峰是不是聽懂了,就轉身回到了她的位置上,繼續忙活起來。
“哦。”
索性在這方面,穆凌峰還是極有天賦的,大概理解了沈天歌的意思,可緊接着,他又犯難了。
那個樣本他要去哪裡找?
這段時間,他是發現那個人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不是沒想過直接找沈天歌出手的,可說到底,那個人對他太重要了,有任何一點兒不確定因素在裡面,他都不願意輕易冒險,所以,纔會想出這個法子來。
只是……
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面,他想要隱瞞,也拿到了藥方,可沈天歌的話他也聽懂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輕易的給那個人用藥,畢竟,曾經就發生過那樣的事,他再也不敢魯莽行事了。
怎麼辦?
沒有樣本,他就沒有辦法知道他師父這個配方是否有效,可他並不會取樣,難道要將那個人帶到這裡來嗎?
“取那人幾滴血伴在米里,餵給那些老鼠吃,就行了。”
動作不停,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沈天歌的聲音幽幽的響起,解答了穆凌峰的困惑。
她其實是在等,等穆凌峰開口的,可看他那樣子,很顯然並不想告訴她真實情況,對此,沈天歌表示理解,畢竟,她自己就是一個有極多秘密的人。
“謝謝師父。”
雖然沈天歌沒有說出口,但穆凌峰卻已經懂了她話中的意思,不禁感激到了聲謝。
“別急着謝我,能不能幫上忙還不知道呢。”
那就是一個很模糊的概述,或者說,連穆凌峰自己都沒有辦法透徹的診斷出病人的情況,而她只是根據他的描述寫了個配方,具體情況如何,還真不好說,畢竟,她沒有親自診斷過。
這一次,沈天歌之所以沒有親自動手檢查,一來是她要趕製一些防身的東西,暫時抽不開身,二來,則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摸摸穆凌峰心裡的那個秘密。
很顯然,不說完全有效,至少,她能判斷出在他心裡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病得很重,至於那個人的病如何,還得等他取了樣本回來纔會知道。
沈天歌心裡隱隱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或許就是穆凌峰不惜一切拜她爲師的原因。
“我相信師父您。”
朝着沈天歌傻傻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這個小藥房,至於去幹什麼了,那就不言而喻了……
唰唰唰——
原本一截圓溜的木頭就被她削成了四方的,拿在手裡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用利刃稍稍打磨了一下,沈天歌這才滿意了一些,擡眼看了看天,這才發現穆凌峰走得時間有些久,但這跟她無關,所以,她又再次坐了下來,繼續處理那個毛培。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其實不是什麼很複雜的東西,就是一個小巧的弓弩,將之藏在袖中,就能攻其不備出其不意,而且,這是經過她改良過的,其殺傷力不容小覬。
原本這玩意最好的材質並不是木頭,可沈天歌對這個世界的鍛造術不是很瞭解,她看過慕容九的寶劍,刀鋒鋒利,技術也很嫺熟,可她不知道這種靈巧的東西,他們能不能做的出來。
更何況……
這種保命的東西,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纔想到先用木質的實驗一下,若是效果還行,那她就將就着用了,可若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那她再去尋求慕容九的幫助。
“呼呼——”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穆凌峰粗喘着氣,出現在沈天歌的小藥房裡,手裡拿着一個小杯子,裡面裝了些米,有些米的顏色有些奇怪,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不用說也知道,那就是他取回來的樣本。
“回來就趕快去忙吧。”
現在沈天歌的精神都集中在她手上的那個弓弩上,壓根沒有太多的心思理會穆凌峰,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手裡的東西能不能達到她想要的那個效果。
而跟她一樣,穆凌峰也沒注意到她手上的那個古怪東西,他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藥效,今天他去取樣本的時候,發現那個人的情況似乎又糟糕了一些,因而,他需要抓緊時間研製。
將手裡的瓷杯放進鼠籠裡,穆凌峰就開始按照沈天歌給出的藥方抓藥去了,沒有注意鼠籠裡的情況。
“吱吱吱——”
倒是剛準備出去實驗一下效果的沈天歌在聽到鼠籠裡尖銳刺耳的聲音後微蹙了眉頭,停下動作,扭頭看了一眼那個鼠籠。
而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沈天歌驚得差點兒摔掉手裡的半成品弓弩,見那一隻只白色的小老鼠慢慢變成鮮紅色,痛苦的在鼠籠裡翻滾,沒一會兒,就有一兩隻腳朝上,口吐白沫的翻在了地上。
好可怕的劇毒。
在這個世界這麼久了,沈天歌可以說這是她見過最爲厲害的毒術,就連她,也不敢說,就一定見過這個毒,更不敢保證就能化解掉。
怎麼會這樣?
震驚過後,沈天歌陷入了沉思之中。
會中這樣毒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而穆凌峰的身份,她從慕容九那裡大致瞭解了一些,可並不全面,現在看來,應該是很不全面纔對。
很棘手。
換做以前,她大可以直接戳穿穆凌峰讓他滾蛋,可相處這麼久,她都已經接受了這個徒弟的存在,再想要撇清關係,就沒那麼容易了,更何況,名義上,他還扮演着她的師父一角呢。
怎麼辦好呢?
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肯定會有不少麻煩,現在他們又都是非常時期,萬一在這個時候在鬧出什麼麻煩,也夠他們喝一壺了,可放任不管又不可能。
哎!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現階段來看,唯一麻煩的就是那個中毒的人,照那些小白鼠的情況看,能撐到現在還沒事,應該是穆凌峰下了苦功的,只不過,怕是也要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