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畫廊玄機

晚上吃過飯,徐沈平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等徐文俊回家。在等老爸回家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和母親沈彩虹作了深入的溝通,倆人取得了一致的意見:這兩百萬要定了,不要白不要。但是如何拿這兩百萬,還有些技術問題要解決,這是需要好好商量的核心問題。

大約在八點半鐘左右,徐文俊回家了。沈彩虹問徐文俊吃過飯沒有,徐文俊說在外面吃過了。沈彩虹叫保姆泡了一壺好茶,送到徐文俊的書房裡,然後將徐文俊父子倆叫進書房,關好門窗倒上茶水,開始了家庭緊急磋商。

首先由徐沈平介紹了作爲中間人的王悍東,代表章建國提出的付兩百萬房款的條件,以及章建國對待這件事的基本態度,還有章建國的升遷對自己將來前途的影響。接下來是沈彩虹爲收錢定了基調: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千載難逢的撈錢機會,不能讓它從眼前白白溜掉,否則會後悔莫及,抱憾終生。

徐文俊彷彿是在組織部裡聽下級的彙報那樣,仔細地聽完了老婆和兒子對現實情況的分析和觀點。他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沒開口。老婆和兒子在一旁瞪着兩雙大眼望着他。他喝了一口茶,又點上一支菸猛抽了兩口,他現在心裡確實矛盾重重。他平時也風聞過不少同僚撈錢發家的故事,雖然傳得有鼻子有眼,但又若真若假、若隱若現、神秘莫測。自己以前小試牛刀撈了幾個小錢,但業績總遜他人一籌,即使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眼前的機會是來了,但是萬一失手,後果不堪設想。前一陣子全國各地被抓住的貪官污吏,各個都沒能逃脫法律的嚴懲。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他此時是既想吃魚又怕魚腥。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沈彩虹再也憋不住了:“哎,我的部長大人,你好歹發個話呀!總不能學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吧!”

徐文俊在夫人的催促下終於開口了:“正趕上沈平買房子急需錢的時候,章建國送的兩百萬是非常及時、雪中送炭。他開出來的條件,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也不難辦到,即使將來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情況,但是隻要努力地去辦,章建國當正局長的事,還是有希望促成的。現在唯一困擾我們的是,這次錢的數目太大,萬一出了事,連一點藉口和退路也沒有,想抵賴也賴不掉。這就是整個問題的癥結所在。如果能解決好一個合法的資金轉移渠道,哪怕只是一個合法的外表也行。不但今天這兩百萬能拿,以後更多的錢也能拿。”

組織部長的水平註定要高於局長和辦公室主任,徐文俊的話給了他們很大的啓發。沈彩虹一下子就想起反貪局的韓躍進上次請她吃飯的時候,給她講過有關洗錢的事:“韓躍進曾經說過黑道洗錢的方法。我們不妨向他們學習幾手。”

徐沈平一聽來了勁:“媽你快說,這黑錢怎麼個洗法?”

“韓躍進說洗錢有三步曲。開始的階段是浸泡階段,這是統一部署階段。洗錢的人憑藉銀行往來賬、郵政匯票、旅行支票和其他流通工具,把這些鈔票傳送到金融系統中去。浸泡的時間越長,洗出來的錢越安全。第二步是分根階段,又可叫做大洗。在這個階段,洗錢的人使這些錢與其不正當的來源脫離。通過使這些錢儘量多地變換賬戶,讓這些錢在各地的控股公司之間出出入入,並依靠銀行的保密制度和律師委託人隱瞞自己身份的特權,造成了一個令任何審計查賬都無可奈何的複雜的財務交易網。最後一個階段是甩幹,有時被說成是回收和彙總資金的階段。洗過的錢重返流通領域,但此時已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常常是應該納稅的錢了。這是一個洗錢的基本流程,目前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具體地去運用這些理論,這需要有高手進行精心策劃才行。”

洗錢這個複雜的過程,要落實到具體的操作上去,在座的三個人都不是這方面的材料,討論在這裡擱了淺。最後仨人共同作出決定:第一,章建國的兩百萬要收;第二,由徐沈平去找王悍東商量,如何洗錢;第三,徐文俊開始運作章建國的扶正;第四,沈彩虹聯繫韓躍進,從側面繼續瞭解反貪局的反貪手段,以便做出相應的對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家庭會議一直到十點鐘才宣佈結束。

最想把這兩百萬塊錢儘快弄到手的是徐沈平,而行動最積極的是沈彩虹。她覺得行動應該越快越好。第二天剛上班她就給韓躍進打電話,原來徐文俊講的下星期約韓躍進吃飯,她也等不及了,她和韓躍進說,今天晚上請他吃飯。

韓躍進見是組織部長夫人在擡舉他,豈敢不從命。韓躍進現在的職務是市檢察院反貪局的副局長。他曾經在查處幾個市內外貪污大案中立過大功,他以此居功自傲,總認爲從此他應該得到提拔重用,可是大案結束了半年,並沒有看到組織上有什麼動靜,因而覺得市檢察院的幾位領導在故意壓制他。他也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在機關裡庸才往往佔據了重要的領導位置。能力低下的領導不喜歡能力超過自己的下屬,也就是自古以來說的“功不蓋主”。上級領導下級憑的是權力,而不是能力。而權力永遠主宰能力,甚至毀滅能力!所以,他要在機關裡有所作爲和向上爬,必須另闢蹊徑。今天沈彩虹約他吃飯,他認爲是一個天賜良機,能和地委組織部長接上線,今後就有了靠山。地委組織部長的權力,遠大於他的幾個頂頭上司的權力。他只要能攀上組織部長的高枝,他就有出頭之日了。韓躍進每天的飯局都排得滿滿的,接到電話後他把今天晚上其他約會全部推掉,一心一意地準備赴沈彩虹的飯局。

幾乎與此同時,徐沈平也坐在章建國的辦公室裡,向領導彙報家庭會議的情況。在他和王悍東磋商之前,他不能向章建國說得那麼直白,而是講得比較含糊和朦朧:“我老爸說,新局長的任命,市委目前沒有什麼明確的意見。在任命新局長這個問題上,請局長放心,我老爸一定會全力以赴,把最合適的人選推薦上去。他會和局黨組聯繫,讓局黨組儘快把推薦人選的報告送上來。不過最終的任命還有市人大那一關。市人大的意見怎麼樣現在很難說,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沈平傳達的徐文俊的意見幾乎無懈可擊,但是徐沈平一直沒有提到兩百萬塊錢的事,這使章建國心裡很不踏實,不過現在直接把這件事擺到桌面上來,有點操之過急:“小徐,請你給徐部長帶個口信兒,我很感謝他的幫助,也很感謝他對我的信任,他的恩情我章建國沒齒不忘。”

徐沈平說:“這口信兒我一定帶到。”

章建國破例地將徐沈平一直送到辦公室門外。

徐沈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給王悍東打電話,約他今天晚上六點鐘在大富豪夜總會單獨見面,特別關照不要讓顏麗知道,女人的舌頭長,保守不住任何秘密。王悍東立刻明白了,徐沈平是抵擋不住兩百萬的誘惑,要開始有動作了。他回話說沒有問題,今天晚上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一定會準時赴約。王悍東掛了電話後,立刻給大富豪夜總會打電話,訂了一個小包間,另外順便要了兩份簡餐。

徐沈平六點鐘不到就到了大富豪夜總會。引座小姐認識徐沈平,直接將他帶到王悍東預訂的小包間裡,並送上了茶水。夜總會的媽咪見是徐二部長駕到,猶如蒼蠅見到血,立刻黏了上來:“我的徐大公子喲,你幾天沒到我們大富豪來了,你不想我,總該想顏麗吧!顏麗這幾天天天唸叨你,你的耳朵沒有發熱吧?要不要我去把顏麗給你叫來?”

現代社會的老鴇,一點沒有與時俱進的精神,依然是幾百年前的德性。徐沈平因爲心裡有事,對媽咪的糾纏十分討厭:“去去去!現在你別來煩我,也不要告訴顏麗說我在這裡。等我正經事辦完了,我會叫你的。”

媽咪無趣地走了。媽咪前腳剛走,王悍東後腳就到了。王悍東問徐沈平:“先吃飯還是先說事?”

徐沈平回答說:“今天吃飯是次要的,還是先談正事吧。”

他接着開始向王悍東詳細敘說了昨天晚上他們家家庭會議的情況。王悍東聽過之後沒有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喝了幾口茶,又給徐沈平發了煙,倆人默默地抽菸,空氣一下子陷進沉悶之中。

徐沈平終於忍不住了:“王行長,你看有什麼萬全之策沒有?”

王悍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煙:“徐伯母講的那種洗錢方法,是走私和販毒,以及企業法人侵吞國有資產經常採用的方法。在我們目前的情況下,可能難以發揮作用。因爲你的下面沒有可以運作的經濟實體,而且經濟實體的數量少了也不行。因此得另外想其他的辦法。”

徐沈平聽王悍東這麼一分析,有點急了:“我一直是在機關裡混的,對資金運作不大懂,你看有什麼解決的好途徑?”

王悍東說:“肚子一空頭腦也空,不如先餵飽肚子再說。”

他打鈴叫服務員把簡餐送來。不一會兒服務員用托盤送來了兩份蝦仁青豌豆煨飯,湯是羅宋濃湯。倆人開始用餐。徐沈平沒有什麼胃口,吃得很慢、很少;王悍東在挖空心思,吃得也很慢,但是胃口依然很好,沒多久滿滿一盤煨飯就下了肚。王悍東吃飽之後果然來了精神。他掏出香菸發給徐沈平,倆人對抽起來,充分享受飯後一支菸的樂趣。

一支菸抽完,王悍東開口了:“我在吃飯的時候,想起了報紙上報道的一個案例——上個月通江市檢察院起訴市委書記貪污受賄案。這個市委書記有收藏的愛好,他收取的賄賂全部是名人書畫。檢察院把收繳上來的書畫請當地的行家評估,初步估價在兩百萬左右。檢察院爲了慎重起見,把全部書畫又送到市博物院做進一步鑑定,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送來的書畫全部是贗品,基本上一文不值。檢察院對他的受賄金額如何進行認定,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最終的結果如何,我也不大清楚,但是這個案例給了我們一個很大的啓發。”

“什麼啓發?”

“我們可以通過書畫市場來洗錢。”

“怎麼樣洗法?”

“古人說‘亂世藏黃金,盛世搞收藏’。現在正是太平盛世,書畫市場非常紅火。但是在收藏熱中,不乏有頭腦靈活的人,乘機中飽私囊。舉個例子說,假如我的企業在拍賣市場上用一千萬買了一幅徐悲鴻的畫,加上拍賣公司的佣金總共是一千一百萬。這個錢作爲公司的支出,減少了公司的一千一百萬利潤,年終則可以少交三百六十六萬的企業所得稅,這是其一。另外,買來的書畫作爲固定資產,十五年的折舊期滿了以後,賬面的資產值爲零,但恰恰相反的是,書畫在這個時期不但沒有折舊,反而升值了。到折舊爲零的時候,如何處置這幅畫,還不是我說了算嗎?這樣就有機會化公爲私,有朝一日把這幅畫賣掉,還逃掉了個人所得稅,這是其二。如果買畫的錢是用的銀行貸款,等畫折舊完了,企業可以申請破產,這畫的賬面資產爲零,不在破產清算的範圍之內。萬一要追查,找個書畫已經破損或者丟失的藉口還不容易嗎?”

“這樣運作的週期太長了,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不是說我們按這個方法去做。如果把我剛纔說的兩件事結合起來考慮,一定能找到一個契合點,你們眼前的問題也許就能解決。”

徐沈平從王悍東的話裡看到了一絲曙光:“這個契合點怎麼找呢?”

王悍東從自己的思路里,也漸漸理出了一個頭緒:“我看這麼辦吧,你可以找一個代理人出面,註冊一家藝術品公司或者畫廊之類的企業。譬如我將兩百萬打入這個畫廊的賬戶,這完成了洗錢的第一步,也就是你前面所說的浸泡階段。但是這裡面核心的一點是,你收到錢的同時,要交給我看起來值兩百萬的書畫。這從表面上看,完全是一次正常的交易過程,奧妙就在畫廊給出去的畫,都是不值錢的贗品。但是我的目的是將錢送出去,絕不會去考證書畫的真僞。這樣做就同時實現了分根階段,使這些錢與其不正當的來源脫離,形成收支兩條線,就不容易引起反貪部門的懷疑。畫廊收到錢後,如果你不是小氣鬼的話,可以照章納稅,此時的錢已經是清清白白的錢了,完成了最後一個‘甩幹’階段。你看我的設計怎麼樣?”

徐沈平聽了王悍東的主意,簡直不知如何說好,是佩服?是感激?還是激動?或者是三者都有?他只是簡單地說:“你這個主意好!我感覺它是一個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的策劃。”

王悍東得到徐沈平的讚賞,更加得意起來:“我們這樣做有幾大好處:第一是大大縮短了洗錢的時間,幾乎立竿見影。第二是萬一將來出了什麼麻煩,在你和徐伯父之間有了一道防火牆。最多隻牽涉到企業的商業欺詐,不會和貪污受賄聯繫在一起。只要徐伯父坐穩了位置,天就塌不下來,即使有一點小麻煩也容易擺平。”

徐沈平喝了一口茶,又和王悍東抽起了煙:“直接從拍賣公司走賬行不行?這中間少了一個辦企業的麻煩。一個企業不管大小,都要和工商、稅務、城管、文化市場管理打交道,還有什麼門前三包等等,煩不勝煩。再說由誰來出面辦這個公司也是一個難題,既要人可靠,還要人機靈。我一下子也找不出這樣的人選。”

王悍東說:“直接從拍賣公司走當然省事,但是這裡面的困難更大。首先是拍賣公司對送拍的作品都要由專家鑑定把關,贗品很難過關。其次即使能蒙過去,萬一在拍賣時遇上一個競投的對手,他把贗品拍到手就會麻煩不斷。一般買家事後都會把拍品再找自己信任的專家進行鑑定,這樣很容易穿幫,這就和我們的初衷相背。第三是大量的名家書畫送拍,講究的都是流傳有序,我們沒有合適的書畫來源解釋,很容易引起拍賣公司的懷疑,做久了非出事不可。何況每次百分之十的佣金,久而久之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所以此路不通。”

徐沈平一聽王悍東如是說,他也沒轍了:“那隻剩下自己來辦企業這一條路了。你看誰合適來牽頭辦藝術品公司呢?”

“你我都是有公職的人,當然不合適。真可惜,你沒有兄弟姐妹,看來肥水只能流入外人田了。”

“此話怎麼說?”

“目前只有一個合適的人。”

“誰?”

“顏——麗。”這兩個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王悍東嘴裡蹦出來的。

徐沈平僅僅瞭解顏麗身體上的每一個細節,但是並不瞭解她的底細:“她行嗎?可靠不可靠?這可是一樁大買賣!”

王悍東笑了笑:“在金錢面前,任何一個人都不可靠。問題的關鍵是,你如何利用她對金錢的**,牢牢地控制住她。”

“萬一她不可靠怎麼辦?”

王悍東斬釘截鐵地說:“那隻能把她這條線掐斷。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聽王悍東這麼一說,徐沈平不由得在心裡打了一個寒噤。王悍東在女人和金錢上對自己有求必應,他應該算是一個朋友。從今天他的精心策劃來看,王悍東老謀深算,冷血無情,他算是一個老師,但是,王悍東又是一個潛在的敵人。當王悍東有能力和自己較量時,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徐沈平一時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來,只能同意:“你認爲顏麗能行,那就是她了。”

王悍東見徐沈平同意了,就打鈴叫來媽咪,要她把顏麗儘快找來,告訴顏麗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在等着她。

顏麗到了徐沈平的小包間,王悍東立即示意她坐在徐沈平的旁邊:“顏麗,今天徐主任可是真的有好消息要告訴你。讓他自己說吧。”

徐沈平覺得還是讓王悍東來說更好,這樣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還是王行長你來說更妥當,你對情況更瞭解,說得比我清楚。”

王悍東說:“恭敬不如從命,我說就我說。情況是這樣的:徐主任打算開辦一個畫廊,主要是爲朋友之間提供一個文化交流的場所。按照國家的規定,我們都是公職人員,不能出面興辦經濟實體,所以考慮讓你去擔任這家畫廊的法人代表。你看怎麼樣?”

顏麗事先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她對王悍東的建議大吃一驚:“讓我去當老闆?我對書畫一竅不通,能行嗎?”

王悍東說:“怎麼不行?書畫鑑定、經營上的事,都由專家來把關,你主要是在畫廊裡撐個場面、搞搞公關,這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這樣我今後不用到大富豪來了?”

“當然不用再來了,而且你在畫廊的收入會比你在大富豪還高,你不會與錢有仇吧?如果你當上了畫廊老闆,成天都和文人雅士打交道,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是何等的風光!豈不勝過你現在天天倚門賣笑百倍?”

顏麗對歡場生涯早已產生了厭倦。她每天被一堆男人摟來抱去、摸上摸下的,已經是感官麻木、心理疲憊,但是她爲了生計,每天還得強顏歡笑,在男人中間周旋。她只怨自己沒有一技之長,偏偏又貪圖高檔生活的享受,她不**誰**呢?現在她見有脫離風塵的機會,自然打心底裡願意:“王行長,我哪天開始當這個老闆呀?”

“從明天起,你就不用到大富豪來上班了,專門負責籌備畫廊的事。如何具體操作,我們明天再仔細商量。開辦初期的工作,主要是選擇畫廊的經營場地、辦理工商註冊方面的事。”

顏麗瞟了徐沈平一眼:“今天晚上沒有其他的事啦?”

王悍東說:“待會兒我和徐主任還有事,和你說完話我們就走。你也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但是,如果你今天願意在大富豪站完最後一班崗的話,我們也不反對。”

王悍東話說完後,臉上露出了壞笑。顏麗也不甘示弱:“我今天的最後一班崗,就是爲王行長站的。站完了這班崗,就等着王行長給我立貞節牌坊了。”說着拿出流水小單:“現在你先把單簽了。”

王悍東簽完單。顏麗拿上小單走了。

等顏麗出去後,王悍東把包間的門關好。他坐下來對徐沈平說:“現在事情的輪廓已經清楚了。開始運作的資金從我這裡拿,就是章建國放在我這裡的兩百萬。你先把東郊美廬買下來,剩下的錢,作爲畫廊的註冊金和開辦費用。顏麗那裡的錢也不能省,先給她點甜頭嚐嚐,以後看情況再說。明天你來把支票拿回去?”

“支票什麼時候來拿,等我回去和老媽商量以後再告訴你。只是開畫廊的地點選在哪裡好呢?”

“我們的畫廊不是一般的畫廊,畫廊的地點不但不能選在畫商扎堆的地方,而且要在一個有檔次的場所。這既方便我們客戶的出入,也容易避人耳目,最好是在五星級飯店裡包個大套間,費用高一點不要緊,關鍵是值不值。”

徐沈平覺得王悍東的意見有道理:“暫時就這麼定吧!”

王悍東見事情已經談到這個地步,和徐沈平說章建國的交換條件也該是時候了:“我順便問一句,章局長的扶正不會有問題吧?”

“地委組織部這頭兒不會有什麼問題。我老爸擔心市人大那邊,會不會殺出什麼程咬金來,只能到時候看情況再說了。昨天上午我已經和章局長簡單地溝通了一下,肯定的答覆現在誰也說不好,官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誰能打包票?”

王悍東是身在官場的人,當然知道徐沈平講的是實實在在的真話,也只能看將來事態的發展了。他根據現在的情況判斷,覺得章建國至少有八成的勝算。

倆人覺得該說的都說了,該商定的事也大體有了眉目,又喝了幾口茶就散了。

徐沈平回到家裡,見他母親沈彩虹已經早他一步先回了家。他沒見到老爸徐文俊,便問老媽:“老爸呢?這麼晚還到哪裡去?”

沈彩虹說:“你老爸中午去通江市考察幹部去了,一兩天內就回來。今天晚上請韓躍進吃飯他都沒去,由我一個人代表了。”

徐沈平又問起今天請韓躍進吃飯的情況,沈彩虹笑着說:“現在的人,個個都是官迷心竅。韓躍進現在已經是副局級,一心要向正局級、副廳級爬。他今天發了一大通牢騷,對檢察院的現狀十分不滿。這個人對我們有用,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選。”

“檢察院的人都是我們要提防的人,對他怎麼個利用法?”

“韓躍進不是想當檢察長嗎?我們就把他扶上去。等他當上了檢察長,就成了我們的包衣奴才,奴才能不爲主子出力盡忠?主子垮了,有他包衣奴才的好處?”

徐沈平不喜歡看古裝電視劇,所以對清宮戲不瞭解:“媽,什麼叫‘包衣奴才’?”

沈彩虹說:“你真是孤陋寡聞,什麼是‘包衣奴才’也不懂。清朝的達官貴人家裡的家奴,以後被主子外放做官,無論官做到多大,還是原來主子家的奴才,見了主子的面,還要下跪磕頭,這就叫‘包衣奴才’。‘包衣奴才’永遠是主子小圈子裡的人,一生一世對主子忠心不二。”

徐沈平這下子明白了母親拉攏、控制韓躍進的真實意圖了。一個想升官,一個想利用,這是一樁各取所需、各懷鬼胎的買賣。徐沈平又將今天晚上王悍東策劃的全部計劃和盤托出,想聽聽沈彩虹的意見,看這中間是否有什麼不妥之處。

沈彩虹聽得很仔細。她覺得計劃大體可行,但不是無懈可擊:“這中間還有幾處我不大明白。首先是這些書畫贗品從哪裡來?其次是買家明知是贗品,買回去一堆廢紙有什麼用?不如直接把錢送過去以後就走人,這樣豈不更加省事,何必多此一舉呢?還有用顏麗當畫廊的法人代表,你們有把握不會出事?”

徐沈平覺得母親提出的這幾個問題,他當時確實沒有想到,明天他得再和王悍東探討一下。好在徐文俊這兩天不在家,畫廊究竟如何運作,還必須等他回來才能拍板,如果需要臨時剎車,時間上也還來得及。接着他又向母親說了瓊花的事。他說他見過瓊花本人了,長得水靈、生得聰明、手腳機靈,等現在的保姆一走,他就讓瓊花過來。

沈彩虹聽兒子說了瓊花那麼多的優點,沒有表示什麼反對意見。她知道現在保姆緊缺,找個好保姆也挺困難的:“既然你見過人了,也覺得好,你就通知她來吧!我明天就和家裡的保姆說,不用等到‘五一’勞動節了,讓她早點回去也好,結婚是人生大事,不要讓她在時間上搞得太倉促了。她這幾年在我們家也夠盡心盡力的,她的工錢可以結算到‘五一’節,橫豎我們也不缺這幾個錢。等她臨走的時候,從你爸那裡拿幾瓶好酒、幾條好煙送給她,也表示我們的一點心意,算做送她的結婚賀禮。”

短短的幾分鐘,組織部長家新老保姆的換班工作,就順利地定了下來。

第二天,徐沈平向辦公室打了個招呼,他上午出去辦點事就不到局裡去了,有事等他下午回來再處理。他和王悍東約好馬上到他的銀行見面。

徐沈平驅車趕到炎黃銀行。王悍東已經在行長室裡泡好碧螺春茶,恭候他的光臨。倆人坐下以後,王悍東首先問:“你昨天回去商量後,徐伯父對開畫廊是什麼意見?”

徐沈平說:“我老爸不在家,去通江市考察幹部了。我老媽倒是挺贊同開畫廊的,不過她有幾點不太放心的地方。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今天再深入探討一下,事先多想一點,把事情想複雜一點,今後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接着徐沈平把她母親的幾點疑慮又說了一遍。王悍東說:“智人千慮,終有一失。徐伯母提的幾個方面是需要認真對待的。”但他接着話鋒一轉:“不過,這三個問題都不難解決。先說書畫的贗品問題。大約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書畫根本不值錢,也沒有書畫市場,所以基本上沒有人去做假。近十年來書畫的市場價格上漲了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因爲書畫做假有利可圖、獲利豐厚,所以現在是贗品滿天飛,因此要贗品不難,要多少有多少。我們要的是高級仿真的書畫,就是行話裡說的高仿,這就要費點事,去尋找民間的高手來做。現在再說第二個問題。如果直接收錢,也就是直接受賄,當然痛快而且省事,但是我們的目的不是要把錢洗白嗎?沒有這一道程序,錢就洗不白。這個辦法古人也用過。清代大貪官和珅就用開古玩店賣古董斂財,要不是乾隆死了,改朝換代成了嘉慶,和珅也不會倒臺,‘和珅跌倒,嘉慶吃飽’,讓嘉慶發了一筆意外之財。我們開畫廊的作用,是把送錢的和辦事的從中間隔開,築起一道防火牆,爲了保護徐伯父的安全,這道防火牆非要不可。至於顏麗的問題則簡單多了。第一,不向她露底,不要讓她知道賣的書畫是贗品。第二,她只負責日常事務。現在的人都猴精,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真佛不燒香,顏麗也接待不了真正的客戶。有了客戶由她通知你去接待,只要你在見客戶時,防着她一點就行了。當然對顏麗用一些輔助的手段也是必需的。如果你在牀上和錢上能駕馭她,還怕她翻了天不成?”

王悍東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徹底打消了徐沈平最後的一點猶豫,他下決心要大幹一場了。他伸出手說:“行,就這麼辦。等我老爸回來後,他那方面的工作由我來做。你把章建國的支票拿來吧。”

王悍東把兩百萬元的支票給了徐沈平。徐沈平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收好。這是他平生經手的最大一筆款項。這張薄薄的紙片,拿在手裡猶如千鈞之重。現在錢已經迷住了徐沈平的雙眼,他有沒有仔細地想過:一個國家的幹部、人民的公僕,一旦在政治上失節,後果會一發不可收拾,猶如掉入了無邊的苦海而回頭無岸,永世得不到輪迴。但是,此時此刻的徐沈平已經全然不顧了。

他和王悍東又商討了一些註冊畫廊的具體細節。等倆人談得差不多了,王悍東說:“現在該把顏麗叫來了。”

徐沈平說:“好,讓我叫她過來。”

徐沈平撥通了顏麗的手機:“顏麗,我是徐沈平。你馬上到炎黃銀行來,我在王行長的辦公室等你。越快越好。”徐沈平簡短扼要的口氣中,已經隱隱約約包含了一點老闆的成分。

顏麗已經決定不去大富豪夜總會上班,昨天就和媽咪結清了工資。她現在押寶押在徐沈平的身上,接完電話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到了炎黃銀行。

王悍東給顏麗倒上茶水後,向顏麗說:“我們剛纔商量了開畫廊的事,下面許多具體的工作要由你來做。首先以你個人的名義,去和古都飯店簽訂一個長包房協議。你去包一個有套間的大房間,請飯店把套間的外間改造成辦公室,保留裡面的標準間,供你休息、睡覺。第二件事情是,你下午就在我們行裡用你的名字開一個賬戶,由徐主任先存入五十萬元做公司的註冊資金。第三件事情是,辦理工商申請。這個可以委託專業的代理公司去辦,你只要經常去督促就可以了。”

徐沈平又補充說:“有幾件具體的事,要和你說清楚:你每個月的工資暫時先定爲三千元,以後公司效益好了再說。你去古都飯店談租房,房間的年租金不能超過二十萬。你的吃飯問題在談長包房時和飯店一起談,吃飯店裡的工作餐。我以前在那裡吃過,早餐一人五塊錢,中、晚餐各十塊錢,三菜一湯,口味蠻不錯的。每月七百五十塊錢的餐費由公司出。你看怎麼樣?”

徐沈平開出的條件超出了顏麗的預期,她自然滿心歡喜:“徐主任哪會虧待我呀?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辦。我絕對聽徐主任的。”她見王悍東在用眼瞪着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聽王行長的。你們兩個人都是我的老闆。”

中午由王悍東做東,仨人在松鶴樓又饕餮大餐一頓,畫廊的籌備工作就算正式啓動了。

兩天以後徐文俊回來了。他一回到家裡,沈彩虹就把她同意收下章建國兩百萬和徐沈平開畫廊的事告訴了他。他分析了一下這裡面的細節,覺得基本上可行,最終點頭認可了這一計劃。夫妻倆決定從兩百萬裡拿出一百五十萬,把東郊美廬的房子買下來,餘下的五十萬由徐沈平去辦畫廊。沈彩虹順便也向他說了換新保姆的事,徐文俊一向不大過問家務事,任由沈彩虹說了算。

徐文俊第二天上班後,將秘書找來安排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由秘書和市報總編室聯繫,他要在市報上發表一篇具名文章,標題是《組織部門要做公正廉潔的表率》,要市報爲他安排版面。他要發表這篇文章的背景,是市人大、市政協兩會召開在即,換屆選舉也即將開始。第二件事情是,他要秘書將這次去通江市考察期間,當地政府、幹部送給他的禮品交給組織部辦公室保管,總計有:中華煙八條,五糧液四瓶,高麗蔘一支。秘書按照他的指示去辦了。他做這兩件事,是爲了執行沈彩虹給他制定的策略,在大場面上一定要維護好自己的光輝形象。

第二天,徐文俊的文章就見報了。文章的核心內容是:公正廉潔,是我們黨的幹部工作的優良傳統,也是對組織部門和組工幹部的基本要求。看一個組織部門幹部是否合格,首先要看是否公正廉潔;社會上評價組織部門,首先也是看其是否公正廉潔。堅持公正廉潔,是組織部門實踐“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必然要求。我們黨要始終做到“三個代表”,關鍵在於建設一支能夠適應新形勢、新任務要求的高素質領導幹部隊伍。組織部門作爲黨委管理幹部的職能部門,在建設高素質幹部隊伍中肩負着重要使命,履行着重要職責。組織部門幹部只有以身作則、公道正派,才能始終不渝地貫徹黨的幹部路線和幹部標準,大批起用忠實實踐“三個代表”、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中做出實績、得到羣衆公認的人,從而爲實踐“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提供堅強的組織保證……如此云云。

徐沈平在和王悍東商定辦畫廊以後的半個月裡,忙着兩件事情。一件是開辦畫廊。畫廊的一切事情進展順利。畫廊設在古都飯店的1808房。王悍東請起名公司給畫廊起了一個儒雅的名字“藝林雅集”。他又請市書法家協會主席鬱天水寫了店招,做了一個貼金的大匾掛在畫廊的迎門之處。金光燦燦的“藝林雅集”四個字,有棱有角,張牙舞爪,彰顯着霸氣。工商、稅務登記也辦好了。經過王悍東在稅務局的朋友幫忙,稅務採用定額包稅制,全年只需繳納一萬二千元,就一切ok了。

顏麗住進了古都飯店以後十分開心,五星級的設施和服務,讓她盡情享受榮華富貴,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畫廊剛開張,書畫作品還沒有張羅到位,所以她成天無所事事,感到從來沒有過的放鬆。她白天看看電視,去飯店的員工餐局享用三菜一湯,晚上還到酒吧裡喝點小酒,與小男人打情罵俏,日子過得優哉遊哉,好不自在快活。徐沈平隔一天來陪她過一次夜,顏麗的身心兩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個人的開支,計劃把每月的工資積攢起來,以備今後的不時之需。

畫廊接下來最緊迫的事情是進貨。進貨的渠道由王悍東收藏圈子裡的一個朋友幫忙解決。這個朋友名叫賈作人。他在收藏圈子裡混了二三十年,是個老混混,在本地的收藏圈子裡臭名遠揚。王悍東找他的原因,是賈作人有數十年做假書畫的經驗,是這個領域裡的高手。賈作人是塊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古都飯店的房間租下來後,王悍東把徐沈平和賈作人都約到了“藝林雅集”。王悍東給倆人作了簡單介紹,他只告訴賈作人,徐沈平是這家畫廊的老闆,而隱去了徐沈平的正式身份和家庭背景以策安全。簡短互相介紹以後,談話立即進入正題。王悍東說:“徐老闆的畫廊新開張,一下子沒有能力進那麼多的行貨,想補充一些水貨先把畫廊的場面撐起來。在做高仿水貨上,賈先生是行家裡手,今天請賈先生來就是想請賈先生幫徐老闆一把。”

賈作人專做書畫水貨生意,幫忙是不在話下,重要的是要有錢可賺:“王行長客氣了,幫忙談不上。不知徐老闆要哪些人的作品?”

因爲徐沈平不在行,還是由王悍東代他進行磋商:“只要是目前市場上搶手的書畫作品都可以,但只要高仿的書畫,那些粗製濫造的一律不要。”

“一分錢一分貨,只要你能提出具體的要求就好辦。你先定個行貨書畫的市場價格範圍,我再開出個相應的水貨單子供你們選擇。”

“從兩萬到兩百萬。”

“這個單子我一兩天之內給你們搞定。你們要人物畫,還是山水畫、花鳥畫?”

“這個不限定。關鍵是畫家的名頭要大,只要是市場認可的都行。”

最後雙方商定了高仿水貨的價格:最低每平方尺一千元,最高每平方尺五千元,視畫種、名頭、尺幅、精細程度而定,一畫一議。

賈作人從帶來的包裡,拿出兩幅尚未裝裱的山水畫:“這兩幅畫,一幅是宋文治的《太湖春早》,一幅是方駿的《靈山靜水》。這兩位畫家都是畫江南水鄉的大家。宋先生最擅長畫太湖,故有‘宋太湖’的美譽。他的山水畫可以用一個‘秀’字來形容:‘秀而不媚,秀而不俗。’方先生的山水畫可以用一個‘靜’字來概括:‘靜若處子,靜若夢境,清新冷豔。’目前的市場行貨價格,宋文治的山水畫大約在每平方尺五到六萬元之間,方駿的山水畫大約在每平方尺一到兩萬元之間。如果高仿這兩幅畫,宋文治的畫畫得精細,市場價格也高,水貨的價碼相應也要高出一兩倍。這兩幅都是高仿的,你們看看仿的水平怎麼樣。”

王悍東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兩幅畫仿的果真有水平,一幅清秀,一幅恬靜,兩位大家的風格躍然紙上。

聽了賈作人的解釋,徐沈平總算有了一點起碼的入門知識。王悍東知道一些書畫市場的內幕行情,但不和賈作人討價還價:“只要你拿來的東西好,錢的問題可以商量。你可要搞清楚了,我們之間不是一錘子買賣,來日方長。你能夠讓我們滿意,我們也會包你滿意。有錢大家賺,有財大家發。你不用擔心,只要徐老闆的生意順利,自有你賺錢的機會。大家共同富裕嘛!”

賈作人說:“有錢大家賺肯定錯不了。我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賺錢要賺在明處。你看這兩幅畫的用筆處處彰顯功力,都是神來之筆……”賈作人口若懸河,娓娓道來。

徐沈平不懂書畫的鑑定。他看了賈作人帶來的兩幅樣品,也看不出兩者之間有什麼高低之分。他對賈作人做假的技術,仍然有點不大放心:“我們要的絕對是精品。你做水貨的手法,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賈作人見徐沈平對他尚存疑慮,趁機吹噓自己一番:“今天在這裡講一句過頭的話,在本城做書畫水貨這一行裡,還沒有人能居我之上。我們做水貨有我們自己的獨門技巧,這不外乎兩個方面:第一,畫工必須是民間的高手。民間畫家裡不少人的功力很深,缺少的是宣傳和機遇,埋沒了不少的書畫人才。我網羅了這批高手,給這些人提供了一個舞臺,讓他們專門從事水貨製作,總比他們窮困潦倒一輩子要強。第二是技術手段。如果我們有原作,製作仿品則用透視法。把原作放在透光桌上,中間隔上聚酯薄膜,再在上面蒙上宣紙臨摹。如果手頭沒有原作,則從畫冊上拍彩色翻轉片,用投影的辦法臨摹。這兩種方法畫出來的水貨,絕對與原作一模一樣,然後再進行一些做舊處理,拿出來都幾乎可以亂真。”

徐沈平見賈作人講得言之鑿鑿,便信以爲真。他吩咐顏麗到古都飯店餐廳訂餐,今天中午他要好好地招待一下賈作人。

第3章 外面的世界第10章 嬌豔的土包子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2)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4章 外出打工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1章 城裡回來的打工仔第14章 大牀下的秘密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19章 治病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11章 畫廊玄機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23章 徐家的三人會議第14章 大牀下的秘密第8章 小保姆的“三圍”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7章 “上牀保姆”咱不幹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2)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12章 組織部長家的新保姆第24章 成功的手術第22章 懷孕的保姆第15章 小保姆對行長的承諾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3)第26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6)第8章 小保姆的“三圍”第15章 小保姆對行長的承諾第1章 城裡回來的打工仔第24章 成功的手術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4章 外出打工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19章 治病第10章 嬌豔的土包子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5)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21章 掙夠錢給爹換腎第1章 城裡回來的打工仔第17章 秀色可餐的“鴻門宴”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4章 外出打工第26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第23章 徐家的三人會議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4)第10章 嬌豔的土包子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20章 兼職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6)第15章 小保姆對行長的承諾第5章 墮入深淵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4)第10章 嬌豔的土包子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4)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7章 “上牀保姆”咱不幹第19章 治病第23章 徐家的三人會議第13章 行長和局長的秘密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16章 書記和行長的博弈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6章 去勞務市場找工作第20章 兼職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4)第1章 城裡回來的打工仔第17章 秀色可餐的“鴻門宴”第11章 畫廊玄機第24章 成功的手術第16章 書記和行長的博弈第22章 懷孕的保姆第12章 組織部長家的新保姆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23章 徐家的三人會議第18章 小保姆的盜竊計劃第25章 三駕馬車最後的風光第5章 墮入深淵第2章 思變第13章 行長和局長的秘密第20章 兼職第23章 徐家的三人會議第5章 墮入深淵第19章 治病第13章 行長和局長的秘密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13章 行長和局長的秘密第21章 小保姆最後的敲詐(3)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9章 我把保姆送給你第11章 畫廊玄機第4章 外出打工第3章 外面的世界第22章 懷孕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