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來行刺你,我就活不下去,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想必這一點,你也清楚!”
“我當然清楚。”
“今天,你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夠走出這房門之外!”
“好,這一句話我暫且記下。”
刀光劍芒,暗影閃爍。
“殺了我吧,我任務失敗了,回去也是一死。”
“我不殺你。”
“你不殺我,可是我卻依舊回回來來殺你。”
“你總有一天不會殺我!”
“爲什麼?”
“因爲我也曾經歷過你內心的痛苦!”
刺客冷笑,“我的痛苦,我還有什麼痛苦,我還能夠有什麼痛苦,我已經沒了心,哪裡來得痛苦!”
“你還有心!只要你拿着劍,就證明你有心,只要你爲了活下去而拼搏,就證明你有心!”
“什麼心?”
“一種追求幸福的心!”
“追求幸福的心?”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種天然的仇恨不應該生根發芽,我也不是應該被你仇視和暗殺的對象,等你真正明白這一句話的那一天,你就已經抓住了幸福。”
這些話雖然很囉嗦,但是寧鴻遠每一次總會去說。
他就是這樣一個奇奇怪怪的男人。
與他沒有關係的人,說他窩囊,他的朋友,甚至是敵人說他非凡。
刺客頓了很久,“好,這一句話我記在心裡,等我體會到了你口中的這種幸福,我自然也不會來殺你!”
身體浸泡在藥水中,低頭望着自己手臂上的這些被刺客留下的傷痕,激起寧鴻遠無數回憶。
這些年,寧鴻遠也不清楚究竟有過多少刺客暗殺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放過了多少刺客。
“自己究竟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寧鴻遠一邊洗滌心靈和身體的疲憊,一邊回憶起這這些與刺客之間的對話,臉色略顯惆悵,略顯無奈,更顯傷悲。
與父親一樣,寧鴻遠從來不把殺人當作榮耀的事情,即便這個世界已經習慣了草菅人命,習慣了斬盡殺絕,習慣了所謂的斬草除根的智慧,但是,他卻依舊我行我素。
寧鴻遠當然清楚什麼叫做放虎歸山,什麼叫做殺雞儆猴,什麼又叫做農夫與蛇。
可是,寧鴻遠還是不願意輕易殺人。
如果寧鴻遠真的要殺死一名刺客,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被洗腦的人,一種是罵髒話的刺客。
前一種,任何人都理解,而後面一種卻是屬於寧鴻遠的特例。
寧鴻遠每次面對刺客來暗殺他,總是會用言語來試探他們,如果這些人出口成髒,出口便是罵爹罵娘,他絕對不會客氣,他的眼神比死神還要冰冷,比殺手還要殺手,甚至一度讓那些出口成髒的殺手,認爲他們自己纔是被暗殺的對象,而寧鴻遠是死神派來暗殺他們的。
在寧鴻遠眼裡,這一類人的骨子裡是喜歡殺人的,已經將殺人當作了一種樂趣,所以他們纔會一邊殺人,還要一邊侮辱被殺之人的父母與人格。
他們已經不把人當人,寧鴻遠又何必把他們當人。
寧鴻遠不是聖母婊,他只救該救的人,這種一邊殺人,一邊侮辱被殺之人的人格尊嚴,有什麼資格談寬容二字?
可如果寧鴻遠沒有從這一名刺客嘴裡,聽出任何不遜之辭,而且還從他們的眼神之中察覺出一種悲涼之色,他一定會放走這一名刺客。
他明白,這一類人是迫不得已才殺人,他們不殺人,就只會被人所殺,所以,他們行刺的時候,纔會默默無聞,眼神之中才會充滿着那一種特別的痛苦。
寧鴻遠是一位很會從他人眼神裡讀出信息的年輕人,種種不同眼神所流露出來的內心,他都能讀懂。
眼神是心靈的窗戶,這一句話絕對是一句至理名言。
這一切,寧鴻遠都做的很好,所以,幾十名刺客之中,有幾位甚至成爲了他的朋友。
這一切當然已經過去,人應該展望未來。
一番洗浴之後,寧鴻遠裹着浴巾從浴室中走出來,而秦玉雪早已爲他奉上了一桌豐富的晚餐,蛋湯,青菜,小炒肉,桂花糕,平平淡淡的幸福。
當然,卻也是一次折磨,幸虧寧鴻遠在野外修行的時候,早已習慣喝血吃肉,否則,還真是難以下嚥。
秦玉雪也覺着十分難吃,可是礙於面子,還是將這些難以下嚥的飯菜吞了下去,沒有經過咀嚼。
自己做成的苦果自然得自己嚥下去。
二人對視一眼,秦玉雪尷尬一笑,寧鴻遠摸了摸頭,隨後捏了捏她的臉蛋,“下一次我給你做!”
寧鴻遠有兩個愛好,養花,廚藝,如果逗女人開心算一個的話,那就有三個愛好。
“讓鴻遠哥哥笑話了,我怎麼還是學不來楚凝兒姐姐的廚藝!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做得更好!”
寧鴻遠可真不希望還有下一次,但是,他總不能拒絕秦玉雪的好意,也只好連聲激勵,說得一些甜言蜜語,秦玉雪心中的愧意這才減少了不少。
與秦玉雪共同品嚐了桂花糕之後,寧鴻遠又踏上了拼搏的征程,秦玉雪也離開了,她也去練劍了。
“兩年一次”,這是男人的承諾,更是男人的恪守。
寧鴻遠還是堅信那一句老話,無論你堅持什麼,無論你心中正邪與否,只有實力過硬,才能夠說的出話,說出的話,別人也纔會聽進去,這是這個世界絕對不變的鐵血法則。
這樣的修煉,又持續了兩天兩夜,這期間他前後加起來休息的時間,竟乎只有三個小時左右。
透支的身體並沒有壓垮他的意志,只要調節得當,意志在某種意義上是可以克服身體過度勞累所帶來的疲憊。
不過,這最後一天,寧鴻遠打算睡一個好覺。
這一夜,漫天繁辰,星河燦爛,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夜晚。
寧鴻遠坐在桌上,倒了一杯葡萄酒,輕輕品嚐了起來。
明天就是揚眉吐氣的日子,想起大後天終於能夠一雪前恥,寧鴻遠就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寧鴻遠從來不喝悶酒,也不喝苦酒,這是他上一世養成的一種習慣,無論發生什麼,無論肩膀上有多麼大的壓力,他絕不會借酒消愁。
前一世他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而且更何況是這個武境世界。
如果一個人一遇到挫折,就用酒來麻痹自己,這是無能的表現,而且在這個武境世界,不知道會丟掉多少次性命。
寧鴻遠喝酒從來都是抱着一顆好心情去品嚐,品嚐其中的美味,而非其中的苦味。
人生酸甜苦辣,盡在這一杯酒中。
“努力了七天七夜,是時候應該休息一下了!”
寧鴻遠對這幾天的修行很滿意,速度,力度,靈度,身法,劍招,感知能力,真元容量等等,修武者的各個方方面面,都有了顯著的提升。
他一口氣連喝了三杯,一邊欣賞天邊唯美的月色,一邊考慮起了更爲深層次的問題。
雖說,後天的武境測試大會,他可以揚眉吐氣,但是究竟是徹底展示自己的終極實力,還是稍有保留?
他現在的終極實力在劍客一段左右,如今經過十五天的特訓,漸漸能夠步入劍客兩段。
如果他在後天的盛會上,對個人實力毫不保留,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最耀眼的時刻,往往也是最爲危險的時刻。
思前想後,寧鴻遠還是將明天展示的實力鎖定在了劍者八段,這是一個非常穩重的選擇。
秋風蕭瑟,夜已經很深了。
寧鴻遠想起明天終於可以休憩一天,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欣喜。
“放假,放假!嘿嘿!”
可是這一天,寧鴻遠也沒閒着,朝霞剛剛吐霧的時候,他便準備上門,去拜訪了一個人,不是秦玉雪,不是父親,不是母親,不是額娘,不是楚凝兒姐姐。
敵人,朋友,一個寧鴻遠不得不拜訪的人。
寧鴻遠手裡提着一瓶價值連城的葡萄酒,一瓶百年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