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道:“那麼你認爲如何?”
寧鴻遠思維開始極速轉動,道:“我相信,這樣的推斷看似合情合理,但卻絕對不是最爲合理的推斷!”
魔尊對於寧鴻遠能夠這般從自我的推斷之中找出遺漏的心境,很是欣賞,在寧鴻遠的神識之中點頭一笑,道:“那做出這樣判斷的依據的依據是什麼?”
任何判斷都存在依據,魔尊無論寧鴻遠判斷得是否對錯,他都想要了解一下寧鴻遠的判斷依據。
魔尊之所以用這種方法來鍛鍊寧鴻遠,當然是想要讓他鍛鍊成近乎完美的分析思維。
而之所以要求寧鴻遠成就這樣的思維,且在這方面近乎苛刻,那就是因爲魔尊很清楚在寧鴻遠今後的人生道路之中,不單單隻追求卓越劍術那麼簡單。
如果寧鴻遠僅僅是擁有卓越的劍術,而並沒有鍛鍊成睿智的思維,那麼今後這小子很有可能就會成爲一武癡。
或許,你認爲寧鴻遠已經較爲聰明,能夠在一些場合上處理得遊刃有餘,但是魔尊知曉如果這種睿智放在那些老傢伙眼前,猶如小巫見大巫一般,更何況在魔尊看來,寧鴻遠的處理方式有些時候也並不明智。
這一刻,聽聞魔尊此言,寧鴻遠思維稍微轉換,略微一琢磨之後,道:“因爲我素來知曉夏侯婉這女子,乃是被父親都讚賞的年輕人,而夏侯婉又是豪門之子,而父親評判豪門的年輕人,首要的標準就是其否對自己的家族負責!”
正如寧鴻遠所言,他的父親寧義武評判豪門之子的標準,絕不是這個年輕人是否擁有過人的武境天賦,也非這個人擁有足智多謀的智慧,更或者是說能夠侃侃而談的口才,首要的一點,便是這個人是否能夠對家族負責。
當然,寧義武對於苦寒之子,自然沒有這個要求,因爲他很清楚這些苦寒之子的父母根本無法做到以身作則,他自然也就沒有這方面的要求。
但是,對於那些豪門家族,寧義武是有這個先提條件的。
魔尊道:“不錯,你的父親評判年輕人的確有他的一套方法,評判寒門之子,首要一點就是是否具備堅韌的的心境與知恩圖的品格,而評判豪門之子的基本標準,你父親卻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否肩負起家族的榮耀與責任!如你所說,夏侯婉能夠被你父親這樣的俊傑所欣賞,自是卓越難得的年輕人!”
寧鴻遠點了點頭,道:“如果夏侯婉這一位女子,連家族責任都不明白爲何物,爲了個人的勝利而將家族的未來拋之腦後,父親怎麼可能如此對她如此讚賞,更何況昨天那樣的情況,這夏侯婉憑藉一番妙語,解了父親的圍,這也證明這女子的見識非凡,可見她的心境絕對與尋常年輕人一般,絕對是以家族利益核心爲重的!所以,這第二種假設,說這一切是夏侯婉自作主張,這種可能性很小!”
魔尊對於寧鴻遠的這一番分析,心中非常讚賞,道:“你這小子終於學會徹底分析事情了,尤其是終於學會了分析人心和人性!的確成長了不少,你說得不錯,既然這女子是你父親和本尊都賞識的女子,她就絕對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自作主張!”
寧鴻遠聽到這裡,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如果真的是夏侯婉自作主張,那可就慘了!”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般,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魔尊道:“而且,本尊歷經萬餘年的滄桑,見得年輕人比你這小子吃得飯還要多,這世上不同心性的年輕人,他們的眼神是絕對不同的,這名爲夏侯婉女子的眼神,本尊一眼就能夠洞察出,她是那種對家族極其負責的年輕人,所以正如你剛纔所說,這樣的女子會爲了個人的名譽而放棄祖宗輝煌事業,怎麼可能自作主張呢!所以本尊同你一樣,認爲她自作主張的可能性很小!”
寧鴻遠雖然沒有魔尊那般超凡的識人能力,僅僅憑藉一個眼神就可以洞察這個人的心性,但是他也冥冥之中覺着,這夏侯婉應該來說是一位極爲聰慧的女子,絕對不至於如此分不清場合,在沒有夏侯公授意的情況,如此膽大妄爲。
畢竟,能夠被父親和魔尊這樣的豪傑英雄所賞識的年輕人,這世上絕沒有幾個,能夠被他們同時讚賞的年輕人,豈能心中沒有數?就算夏侯婉真的用吞噬“龍行劍”的方法擊敗了大哥,那麼她今後的人生該就將如何自處呢?所以,這絕對不是夏侯婉的自作主張。
現在,終於排除了第一個假設和第二個假設,這也讓寧鴻遠感到鬆了一口氣。
事情的局面終歸沒有發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無論是第一個假設,還是第二假設,對寧家都絕非好消息,一旦這樣的假設成爲真相,那麼事情就會變得極其難以收拾,到了那時候,父親在這一次武境大會上得到的不是朋友,而是如同夏侯家族這樣又一個強大的敵人,這對於父親一統天下的大業,絕非好事!
寧鴻遠道:“既然不是第一個假設,也並非第二個假設,那就只能是第三架設了,可是這第三個假設,魔尊你老人家方纔概括爲幸福的誤會,什麼又叫做幸福的誤會呢?”
魔尊道:“道理很簡單,那就是夏侯婉必須在這一場武境大會之上戰勝你們寧家,無論通過怎樣的方式!”
寧鴻遠道:“爲什麼在這種假設之下,夏侯婉必須戰勝我們寧家呢?”
魔尊道:“因爲在這種假設之下,這切都是夏侯家族族長的精心安排!”
寧鴻遠道:“精心安排,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你老人家方纔不是說這並非夏侯家族刻意爲之,如今怎麼又說這是夏侯公親自策劃,這究竟又是如何一回事呢?我實在是越聽越糊塗了!”
魔尊也知曉這樣的道理對於寧鴻遠這樣的年輕人,近乎過於苛刻了,依舊循循善誘道:“本尊方纔所提出的第一個假設和第二個假設,縱然都是夏侯家族的那族長刻意爲之,但是這兩者之間卻存在天壤之別!”
寧鴻遠越聽越糊塗,道:“天壤之別,既然都是夏侯公刻意爲之,爲什麼第一種假設和第二種假設存在着天壤之別呢?”
魔尊緩緩解釋說道:“雖然這兩種假設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同樣都是夏侯家族的族長刻意爲之,但是第一個假設,對你父親百害而無一利,第三個假設對你父親百利而無一害!”
寧鴻遠道:“這是什麼意思?”
魔尊道:“之前本尊說過,動機是這三種假設的最大區別,第三種假設的動機與第一種存在天壤之別!”
寧鴻遠道:“明明是做同一件事,動機卻存在着天壤之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做同一件事還有不同的動機嗎?恩。。我的意思是夏侯婉的動機何在?”
魔尊道:“當然,做同一件事,動機不一樣,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而這一次本尊之所以將這一次假設稱之爲幸福的誤會,道理很簡單,因爲夏侯家族的族長很有可能打算戰勝了寧無缺之後,再選擇效忠你父親!”
寧鴻遠聽聞這一句話,這一瞬間大驚失色,愕然道:“戰勝了大哥,卻要選擇效忠我們寧家?夏侯公這番做法是什麼目的?他既然想要效忠我們寧家,就不應該讓大哥這般爲難!而且那夏侯婉居然還要徹底喚醒“柳月劍”的能力吞噬我們家族的龍行劍,這怎麼可能?”
現在寧鴻遠是越想越想不明白,爲什麼魔尊會說出這樣一席話,既然這夏侯公打算效忠神劍宗,就應該正大光明地加入,怎麼用這種繞了一大圈的方法呢?
魔尊道:“你小子啊,經歷的事情少,自然不理解這其中的深意!你仔細去想一想,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態?這表態的背後隱藏着怎樣的深意?”
寧鴻遠道:“你老人家就別繞彎子了,我現在真的被你老人家的這一席話弄得腦海裡是一片空白,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趕快乘着大哥與那夏侯婉還在對峙,給我說說吧!”
魔尊道:“夏侯家族明明在這樣的大會上戰勝了你們寧家,最後卻選擇爲寧家服務,嘿嘿,這不等於詔告天下人,他們夏侯家族不但擁有效忠寧家的實力,更加擁有效忠寧義武的忠誠與決心,也等同於幫了你父親一個忙,那就是他們夏侯家族依然相信寧義武還是當初那個寧義武,值得效忠的寧義武!當然,這一切展開說來,那可就話太長了,一時間本尊也說不清楚,這是你們天域幾十年,甚至可以說是幾百年的恩恩怨怨,想要展開說,七天七夜也說不完!”
寧鴻遠略微思慮半晌,算是稍微理解了魔尊所說的雙贏局面,愕然道:“我有些明白你老人家地意思了,可是夏侯公怎麼通過這種方法贏得雙贏呢?如果說我父親。。。。原來如此,這是夏侯公在考驗我們寧家是否值得他效忠,所以選擇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考驗父親,也就是考驗父親的心胸,我明白了,這夏侯公是向我父親展示他們家族的能力,然後再選擇效忠我們寧家!”
魔尊見這小子終於明白了一切,在他的神識之中爽朗大笑起來,道:“你這小子總算明白了,不枉費本尊浪費這麼多口舌在這裡彎彎繞繞,就是想要讓你小子自己摸索出這其中的道理!本尊的目的,就是讓你鍛鍊成縝密的思維方式!”
寧鴻遠思索一陣,忽然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一些話,道:“父親對我說過,這個年代是一個雙向選擇的年代,現在我們天域這麼多的人才,他們當然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而夏侯公這樣的智者,他當然更加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打算考驗一下父親的心胸是否過人!如果說父親的心胸足夠海納百川,那麼他就會來我們神劍宗效力,而父親認爲這一次夏侯公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故意刁難我們寧家,然後針對夏侯家族,那麼他就會選擇另擇他主!這老狐狸,算得可是真的精明!”
分析到這一層,寧鴻遠心中不得不佩服這夏侯公,果然有一番獨特的智慧,他忽然之間嘆了口氣,朗聲道:“不過,這也是一種難得的智慧,更是一種對家族的負責!將心比心,我寧鴻遠還是能夠理解的!”
魔尊聽聞這小子這一番話,心中對這小子的心境與智慧更加讚賞,畢竟,換做是一般的年輕人,怎麼可以獨自推斷到這一層深邃的利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