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廚師給翻譯小姑娘五月寫的情書大概內容如下:你爲何對我如此冷淡?爲什麼總不願意收下我特地爲你做的手抓餅蔥油餅?是不是嫌我學歷低?就是個廚師?低人一等?
現在這個社會啊,真是太現實了。你沒學歷,沒體面工作,沒有高收入,就不要想着能有一個知心人能懂你,陪伴你。如果我不是總務課的一個二級廚師,而是你們總會計師澤居晉那樣的高富帥,估計追你就不費吹灰之力了。我要是他,你肯定就束手就擒,甚至會主動來倒追、倒貼我了。但可惜,我不是,命運是多麼的不公平!
雖然現在是看臉的社會,女人們又都拜金,都愛高富帥,可是,我心裡還是存有那麼一點點的僥倖,我還是願意相信你是個例外。所以,你對我的冷淡和眼神裡偶爾流露出來的厭惡,只是出於女孩子的矜持和害羞,對不對?
雖然我不是大家心目中的高富帥,但我家卻是上海土著,祖輩三代以上都是上海人,非祖籍蘇北、浙江以及五湖四海逃難過來的移民可比。另外,我家中有房子兩套,一套父母的,另一套爺爺奶奶在住,他們百年之後,都是我的。嫁給我,你的一生,就和房貸無緣,就能少奮鬥幾十年。在魔都這種地方,有兩套房子,意味着什麼,代表着什麼,你作爲一個外地人,難道不是最有體會?最有發言權?
簡單來說,我是上海人,上海戶口,有房子;你是外地人,山東戶口,但有能力,而且身材外貌我也比較欣賞,所以,我們正好可以互補。我深深的認爲,我們之間還是非常有可能性的。
一個愛慕你的上海男人,黃棟樑。
邪魅廚師黃棟樑追求翻譯五月的事情差不多鬧到辦公室裡人盡皆知了,小唐妹妹掌握全公司的人事資料,就替她分析說:“黃棟樑這人讀書的時候文科成績比較好,但是英語和數學和我一樣,爛出地球,爛出宇宙,所以沒能考上正規大學,只好上了個烹飪學校,早早出來工作了。開始幾年做過保安,後來才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食堂廚師。
“但是,這一切都沒能阻止他對文學的追求,他在讀書時就自詡爲文青,經常寫個小詩,作個小詞,出出黑板報。他最引以爲傲的一首小詩,名字叫《人生》,很短,我自從聽過一遍後,至今都不能忘懷,你聽好了,我念給你聽啊。”
說到這裡,小唐妹妹清了清嗓子,開始念道:“
曾經,年輕過,
現在,悲傷中,
未來,好迷茫——”
五月笑出兩滴眼淚水,小唐妹妹乾嘔了一下,接着說:“他呢,就喜歡這種調調。而你呢,身爲翻譯,成天翻譯各種資料,爲領導起草發言稿,說出來的話也文縐縐的,出口成章的感覺,聽着像是讀過很多書的那種,所以他認爲只有你能……呃,配得上他。”
五月擦掉眼淚水,開始捧臉嘆氣,小唐妹妹總結說:“啊,這就是靈魂的吸引,心靈的呼喚啊!”
五月每天早上給老闆澤居晉泡茶端水,有時看保潔阿姨打掃得不乾淨,也會替他重新擦一擦;一起進出房間時,會提他擋一下門,讓老闆先走。畢竟,她的獎金考評啦升遷啦年終獎啦都是人家說了算,拍點小馬屁算什麼?
有一次,她給老闆端去茶水,又給他抹了抹桌子的時候,被前來給她送乾糧的邪魅廚師黃棟樑看到了,然後中午去食堂吃飯時,黃棟樑把原來打飯的阿姨擠走,自己趴在窗口,頭伸到外面喊:“小鐘,小鐘——”
五月恐怕被他看到,這幾天吃飯都是速戰速決,挑選套餐時都是低着頭,這下被他叫住,躲也躲不了,只能過去,問:“什麼事?”
黃棟樑很惋惜地說:“小鐘,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低三下四?他雖然是總會計師,是你們大領導,但在人格上和你是一樣的,又不高你一等。好好的,你給他泡茶擦桌子幹什麼?還當自己是解放前被皇軍奴役的難民嗎?”
五月反駁:“我,我尊敬我們老闆不可以啊?你要是我老闆,能夠給我加工資發獎金,我一樣給你端茶倒水。”
“又來了又來了。”黃棟樑不屑一笑,“沒想到你是這樣哈日哈韓、喜歡拍領導馬屁又毫無原則的小姑娘,太令我失望了。你有那時間,不能學學你們辦公室的小唐妹妹,給小花小樹拍拍照片,發到網上陶冶一下情操,然後沒事研究研究做飯做菜?”說完,很是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就不再理睬她了。
五月心中竊喜,以爲他認定二人三觀不合,再也不會來糾纏自己了,誰知第二天,他耐不住寂寞,又從食堂一個內線電話打過來:“喂,小鐘嗎?今天早上我特地去一樓辦公室門口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你又給你皇軍老闆泡茶了哦。你不收我給你做的蔥油餅,卻願意去給老闆泡茶擦桌子,不好不好,你這個思路和行爲要改一改,人貴在自尊自重,知道伐?”
五月一言不發,直接掛電話。
中午吃飯時間,黃棟樑開始孜孜不倦地勸說五月,給她上思想教育課:“小鐘呀,你發現了沒有,你看我,我見到我們汪課長根本頭也不擡的,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本職工作,確保全公司的人中午能吃上饅頭包子和拉麪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屑一顧。”
五月已經到了連話都懶得說的地步了,就用兩隻白眼來對付他。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週,週六上課做家務,出去採購食材,週日和錢沐去了世紀公園看花卉展。錢沐爲表對這一次約會的重視,特地穿一身西裝,而且帶了相機來,一路拉着路人叫人家幫忙拍合照。十張合照裡面,有九張五月都是比着v字,不尷不尬地靠在他身邊微笑。午飯就在世紀公園裡啃了一根玉米棒子,喝了一杯自己帶去的熱水。錢沐頗有些過意不去,忍不住誇了她一句:“你性格真是實惠。”
五月有點不大開心,一句“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去外面西餐廳吃算了”就要脫口而出時,想想他的家境,又咽了下去。
遊逛大半天,天氣突然晴轉陰,飄起了小雨,錢沐四處要去找地方買雨傘,五月篤悠悠從包裡掏出一把雨傘來,錢沐忍不住又誇她:“你真聰明,曉得出門前看天氣預報。”
五月有點點小得意:“不是,我常年包裡都帶一把傘。”
錢沐鑽到她雨傘下面,小心問道:“那個,我去你宿舍裡避避雨行不行?等雨停了就走。”
她想一想,說:“你從這裡去世紀公園地鐵站更近。我打傘送你去地鐵站好了。”
錢沐失望,說:“哦,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會兒罷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要不下次吧。”
錢沐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就去看一眼也不行?”
她臉紅了紅:“就一眼?”
錢沐點頭:“真的,就一眼。”
兩個人共撐一把傘,回到小區裡,遇見出來倒垃圾的金秀拉。金秀拉嘻嘻發笑,打了一個響指,衝錢沐眨了眨眼:“好樣的,小夥子!”又對五月豎了豎拳頭,“好兄弟,加油!”
錢沐臉一直紅到六樓,恰好來一個電話,忙不迭地接起來,嘴裡含糊支吾着:“嗯,曉得了,你們先回去……晚上我再打電話,嗯,下次再帶你們來……今天真的不方便……再會再會。”
五月聽着怎麼和自己有關似的,她第六感一向很強,出於好奇,裝作若無其事地問:“誰給你打的電話啊。”
錢沐咧嘴笑:“是我爺爺奶奶。知道嗎,他們對你很滿意,說你是個挺好的女孩子。”
五月身上汗毛倒立:“他們認識我?什麼時候的事情?!”
錢沐臉又紅了紅:“我們剛纔在世紀公園玩的時候,他們就跟在我們身後,觀察了你一路,剛纔還要跟過來,我說不可以,叫他們先回去了。”
五月震驚之餘,無奈苦笑,學他的口氣:“知道嗎,你活了二十六年,卻還沒有談過一次戀愛,除了忙於學習和工作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原因的。”
錢沐不解:“其他什麼原因?”
五月不語,擡手敲門,七月出來開門。錢沐伸頭看了看客廳,對七月笑着打了聲招呼,又和五月說:“我還以爲你是獨住。”往兩個人臉上看了看,奇道,“你們兩個人臉龐有點像呢。”
五月替他拿拖鞋:“這是我妹妹七月。七月,這是我今天和你說過的那個錢先生。我工作就是他們公司幫忙介紹的。”
錢沐明顯一怔:“你還有一個妹妹?我以爲你是獨生子女。”
七月接口說:“你想錯了,我和她不是姐妹。不過,她倒是有個弟弟,在老家讀書,今年高二。”
五月就有點不開心,瞪她一眼,嗔怪道:“你不是說要出去的嗎?怎麼還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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