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自以蠻力空逞強,有心不露伺罅隙。

到了邪派約定攻打蜀山派的正日,整個蜀山上下皆嚴陣以待,一派風聲鶴唳之象!而這一次邪派大軍是由妖界四靈之一的天熊帶領,人、妖混雜,殺氣騰騰!

雖料知蜀山的結界無法擋住對方,但眼睜睜看着人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到了面前,仍舊令正道千餘人毛骨悚然!

一念遠遠站在山巔上,心裡暗暗嘆息着世間唯一可以真正象徵凡人自強不息的聖地,如今也終將要面對這場浩劫了。

和其他八仙派,或爲上天受罰貶謫下凡的仙人創建,或者神仙傳承弟子開創不同。蜀山派是九大仙派中唯一純粹由凡人修煉有成創建的,三千年來一向是凡間嚮往仙界之人心目中的聖地!

正因此,爲獎賞蜀山派祖師的成績,天帝將觀微三界,聞達宇內的幻遊鏡交由其守護。

以前的蜀山派是什麼樣,現在已經是無法考證了。可如今,那一羣羣人潮前赴後繼,漫天亂飛的劍氣和法寶,以及預示生命遭到摧殘的鮮血,肢體混淆難辨。除了爲這座孤零零的山峰改變一下景緻,又到底能體現什麼?

曾經一心修煉,堅定信念的一念,他的人生僅僅只有修煉,以及未來爲正義、蒼生犧牲自己一切的信仰!但不可否認,那一切都是別人給他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爲什麼要那樣?究竟願不願意那樣?

只是他身邊每個人,至少嘴上說的都一樣,而且也必然要求他也要做到和每個人一樣,所以他自然而然也就喪失了去獨立思考的能力。

而後來,仇恨令他喪失了一切信念。他終於明白要堅持那一切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可以說他認清了現實,也可以說他在現實面前退縮了!

可是,發生的那一切,真的是現實?真的是必然,不可挽回的嗎?

一念從來不曾爲自己做的事去考慮理由,因爲他懵懂間似有所悟,不知不覺雖然可悲,但至少不會更難過!

倏然間,清風洞方向閃出一道金光。蜀山派弟子立刻大爲混亂,邪派也同樣被突變吸引了目光。

一念走到洞前,除了一隊倒地不起的蜀山弟子,以及宮旈姝,竟然還有藍濤!

“你怎麼會在這?”

“難道你真的認爲她一個人可以拿到幻遊鏡?”

一念聽了微微皺眉,藍濤收起調侃催促:“快!現在只有你能拿到幻遊鏡,等人都到了就來不及了……”

一念也明白刻不容緩,當即縱身竄入洞內,見到個拐角才上前一步,立刻被一道強光推了回來。

此時已經可以聽到有人跑向這邊的吆喝聲,一念來不及猶豫,當即出天柱劍橫在身前,迎着強光一步步逼近。

天柱劍乃九天神器之首,神力充盈,加上鑄於劍身內的天機劍靈連魔神都能禁錮,幻遊鏡縱然法力極強,也只能甘拜下風。

一念回到洞口,藍濤立刻迎上來:“消除這些蜀山弟子的記憶,然後快走!”

一念會意,但仍不免略感猶豫!世上可以消除人記憶的法術並不稀奇,但由於違背天道人心,一向被正道仙界視爲禁術。一念曾和邪派中人結交,相愛,因而習成了一種“泯心術”!雖然他已經背離仙界十年,可如今要在正道弟子身上施展禁術,他心裡仍舊感到一絲困惑!

但身邊藍濤突然冷淡,卻堅定,且有點催促說:“如果你真的決定承擔一切,就不要有任何猶豫。否則,就馬上走的遠遠地,再也不要回來!”

輕嘆口氣,一念當即將蜀山弟子身上遭到藍濤和宮旈姝偷襲的記憶抹掉。回頭看了他一眼,正要走,突然被宮旈姝一把拉住:“我……我可以相信你,對吧?”

一念什麼也沒回答,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消失在幻遊鏡所開啓的空間裡。

“除了相信他,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藍濤話音才落,路上已經可以見到數十正邪兩派中人正糾纏廝打着靠近……

九天神器相繼出現,鳳鳴琴和聚神寶鼎在龍嫣手中,如今又被奪走。擎天傘和玄元靈珠下落不明,天柱劍和幻遊鏡則在一念手上,無字天書藏在琅嬛,看似天然毫無防衛,可整個琅嬛被籠罩在天界設置的蜃海幻境之中,外有無數結界,內有困魔陣,即便玄焰聖君親自動手也未必能輕易拿到。那麼剩下的,就只有飛來派的絕塵印,以及天山派的雲霞披了!

一念之前讓萬秋送信回無憂派,就是提醒師門,向德爲人頑固不化,不知變通。蜀山有難他必然會傾力相助,那麼一旦邪派偷襲飛來派,他們就只能束手待斃了!

至於天山派,雖然天山四子都到了蜀山赴援,但於正清本身修爲不弱,門徒又多,還有天界天池淨化神力。只要自己能順利拿到幻遊鏡,就能馬上趕到,料想也可保無虞!

本來一切都想的非常美滿,可唯一沒想到的是,一念頭一次使用幻遊鏡,居然不熟悉方法,本來是要到天山派,卻停在了天池。而遙望天山派方向,卻已經火光沖天。

雖然忍不住感到有些諷刺,可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多想了。當下,一念施法將天柱劍投入天池,一條水龍突然沖天而起。一念立足龍頭直接飛向天山派,而此時廝殺雙方,無不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吃一驚!

眼睜睜看着水龍直接落在了天山派正殿上,大火剎那間熄滅,一片雲鎖霧繞宛如真的到了仙境遨遊!

雲散煙消,於正清目瞪口呆的看着廢墟中走出來得一念。而此時空地上至少堆積了數十名天山派弟子,而對方卻只有十人,爲首的一渾身素色紗裙女子,長髮直垂腰際。可如此端莊的打扮,往臉上看,卻塗抹得豔俗無比,濃掩本相。

“龍……清一?怎麼會是你?”

聽了於正清的稱呼,邪派中人也顯得極爲吃驚!

“你就是龍清一?不是說你已經脫離正道了嗎?那爲何還要來管閒事?”

一念聽了輕蔑一笑:“正也好,邪也罷!如果閒事讓我感興趣,那我當然要管,這有什麼問題嗎?”

“哼!聽說十年前你背棄了師門同道,從曾經的仙界衆望所歸,一下子變成了離經叛道、千夫所指的叛徒!可唯一沒變的,就是你這目空一切的臭脾氣,原來還是真的!”

女子話音才落,其身後一個高大愧爲的中年男人突然跳出來:“天狐大人!龍清一與屬下有殺子之仇,請讓屬下與他決一死戰!”

女子聽了看向他點點頭,臉上的譏諷顯而易見。

一念也看向那男人,轉念間想到此人或許就是風妖一族的首領。幾個月前自己爲了鄉鄰殺了他兒子,並奪內丹解毒。自己造知道這個仇風妖一族遲早是要報的,只是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

不過,聽他稱呼那女子“天狐大人”!莫非其就是妖界四靈之一的天狐?據傳妖界自玄焰聖君之下,有四個最得力的干將,每一個的修爲都在當今九大仙派掌門之上。適才自己遠遠看着那天熊,果然是威猛無比,自問如果遇到也絕不敢與之硬碰!

而如今這天狐看上去雖然只是個不堪一擊的豔俗婦人,可恐怕絲毫不會更容易對付!

他心裡正在思考妖異界的情形,那風妖暴跳如雷的喝罵怒吼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而自感受到他輕視,風妖更是怒不可遏,連帶殺子之仇的憤怒立刻捲起一片颶風向他捲去。

一念回過神,施法在身前豎起了一片雪牆,自己則沒入腳下深雪之中。風妖擊潰了雪牆,卻不見了一念。才一愣,卻突然感到背後受到一股巨力撲倒,反而被自己施展的風術卷出好遠。

此時的一念已非當初,解開了自身靈脩的封印,加上天柱劍在身,修爲有增無減。那風妖雖一族之首,但終究也遠非這正道仙界首屈一指的高手之敵。

眼見一念只一掌就把風妖首領打回了原形,天狐等也不由得暗暗駭異!料想今天恐怕是難免要空手而回了……

自知難敵,那若要再糾纏下去也毫無意義,想到此,天狐忽然展顏一笑:“既然今天有龍上仙出面,就先暫且饒了天山派一干人等,算是給上仙個面子!不過我也想奉勸上仙一句,識時務者爲俊傑!好端端的逍遙自在日子不過,何必非趟這渾水呢?更何況,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難道也不想想自己的親人,朋友?”

一念聽了心頭暗氣,冷冷瞪回去:“若敢動我家人分毫,我保證殺得你妖界雞犬不留!”

眼看一念手中突然多了柄寒光森森的長劍一揮,霹靂聲連綿不斷,一眼望出去十餘個山頭竟然全被這一劍削平!

“天柱劍?”

驚駭之餘,天狐當即帶着衆手下轉身而去。

於正清似尚未回過神,呆呆站在那,心裡想着是應該向他道謝的。可想起過往,卻又感到心裡糾結困擾。

左思右想決定好歹該打個招呼的時候,於正清茫然看過去,卻發現一念早已御劍遠去,難以趕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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