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龍若海一行人要去醫院,那個朱所長臉色有點微變。當然只是短短一瞬間,加上他臉上的肉太多,不怎麼容易讓人看得出來。轉眼之間,他就調整了過來。笑着對龍若海說道:
“呵呵,這個龍警官呵,我這邊還有一點事,就不陪你們一起過去。讓小李陪你們去,行不行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對朱所長這樣的的說法,龍若海又能說什麼,當然只能點頭同意。只有‘小諸葛’用鼻孔‘哼’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龍若海一行人離開了派出所以後,朱長富才罵了出聲。恨恨地罵道:“媽拉個B。你這個狗日的‘吹萬里’,老子真的被你給害慘了。這可怎麼是好?這兩條香菸害人喲。”
去醫院的路上,龍若海和李小江攀談起來。兩個人還算得上是學友,同樣畢業於寧淮公安學院。只不過,李小江要高上一級,算是學長吧。
這麼一介紹,李小江也想到了龍若海在學校時,奪得的那個散打狀元。他詼諧地說道:“爹媽不幫忙,怎麼也不給我來一副能‘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的身體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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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諸葛’也是一個自來熟的人。才這麼一會功夫,兩個人就已經打得火熱。聽李小江這麼一說,立時就搭上了腔。他看着對方那副有點單薄的身體,欲笑不笑地說道:“你現在也不錯哦。雖然不如我們龍大哥,但也能‘拳打南山小貓,腳踢北海泥鰍’哦。”
這麼一鬧,幾個人頓時都呵呵笑了起來。剛纔因爲朱長富而激起的怒火,也算是消散了幾分。
李小江這個玩笑一開,龍若海也就聯想到了上一屆的同學當中,有一對出名的‘哼哈二將’。一個叫徐大勇,性格耿直,做人爽快,不苟言笑。只是犯了犟脾氣的時候,會一根筋通到底,不肯轉彎。
李小江則是相反。一天到晚說個不停,笑個不停。偏偏這兩個性格相反的人,卻處得特別的好,整天形影不離。順口問了一下,確實是他們兩個人。那個徐大勇原來也在刑警大隊工作,最近才調到了治安大隊那邊去了。
龍若海一行人來到了曹裡鎮醫院。雖然條件說不上好,這個醫院也算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科室都有,但都很簡陋。觀察室也只有兩間,封閉了一間以後,另外一間就顯得有點人滿爲患。
“李幹事,你可來了。你這一來,我們就放心了。”看到李小江帶人來了,醫院的負責人當然是特別積極。早點解決了這個麻煩,他們才能早點啓用被封閉的觀察室。
門剛一被打開,龍若海就看到了一口碗,一隻打碎了的碗。聽護士介紹,這是‘吹萬里’給曹如花喂藥的碗。在碗底那塊瓷片上,依稀還能看到一點乾涸的殘痕。不知是水中的雜質,還是其他一些什麼。
杜威也是聰明人,看到龍若海的眼色一使,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對自己的偶像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是聞風而動。立即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將碗片小心翼翼地捧了過去,裝進塑料袋中準備帶回縣城進行技術處理。
觀察室不大,要對裡面的物品進行清理,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病員躺着輸液的牀上,有曹如花大小便失禁以後的排泄物,牀邊地上也有曹如花的嘔吐物。這些,都被法醫和技術員們,如獲至寶般的進行了提取。
還會有些什麼嗎?龍若海把目光投向了一輛護士用的小推車上。那上面,有好多病員輸液、打針以後換下來的鹽水瓶和針劑瓶。他找法醫拿了一副塑料手套戴上,親自動手對推車上的物品進行了清點。清理到最後,一隻明顯不是醫用藥瓶的小瓶子露了出來。
“這是裝老鼠藥的瓶子,是街上王二麻子賣的老鼠藥瓶子。”站在一旁的李小江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瓶子的來歷。
“你,還有你。就是你們兩個人,一起去王二麻子家,取一下證。看看那個‘吹萬里’有沒有去買過老鼠藥。”好,有故事。龍若海暗暗心喜。當即讓一起來的人當中,去了一個刑警。讓他跟着派出所的另一個警察後面,一起去登門取證。
在‘吹萬里’的家門口,這個剛剛死了同牀女人的傢伙,臉上找不到一點悲哀。他正陪着周圍的幾個老少爺兒們,在開心地吹牛皮。
只是當他看到李小江領頭,帶着幾個不認識的警察向自己走來時,臉皮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他轉首就往自己家中跑去,而且是越跑越快。
只是他的速度確實算不上快,加上剛纔是被圍在人堆中心,也在客觀上影響了他的速度。沒有走上幾步,就被‘小諸葛’和李小江給攔了下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就這麼幾步路的功夫,‘吹萬里’已經是面如土色。身上的衣服用手一擠,也能擠得出水來。到了這種情況下,就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吹萬里’心中有鬼。他的問話,當然也是顯得有氣無力。
在他的家中,龍若海也有所收穫。不但找到了沾有曹如花嘔吐物的汗衫,而且找到了沒有啓用的一瓶老鼠藥。這兩樣東西,是在做飯用的爐竈裡找到的。只要‘吹萬里’一點火做飯,這些證物都將化爲灰燼。好險呵,龍若海暗自慶幸。
到了派出所,作爲一所之長的朱長富,卻已經不見蹤影。這傢伙也不是個傻子,聽到有人舉報曹如花的死因有疑點之後,立即知道自己惹了大禍。不應該貪圖兩條香菸,開出那張火化證明。
事到如此,他也沒有辦法。只好趕快爬上公共汽車,去寧南縣找自己那個當副縣長的弟弟朱長滿去了。
對朱長富的消失,龍若海並不在意。聽李小江介紹,這傢伙純粹就是一個敗類。正經事兒不去做,聽到羣衆報警就向後退,被老百姓稱之爲‘怕出所長’。
非但是這樣,他還不顧廉恥地和一幫從監獄釋放回來的勞改釋放人員打得火熱。特別是和一個叫張小強,綽號是‘二狗子’的釋放人員,更是親密無間。提到這樣的事情,李小江也感覺到臉上無光。
‘吹萬里’還在吹。到了派出所以後,他的精神狀態有所恢復。這一路的思考,讓他重新產生了一點底氣。
屍體已經火化。不管這些警察有多厲害,總不能把已經化成灰燼的死人拉出來說話吧。由於有了這樣的心理優勢,他也就在警察面前,大談特談自己對曹如花的關心和恩愛。
龍若海也不着急,勸解大家說:“時間早着呢,何必急於求成。再說到了此時此刻,越是迫不及待地進行表白的人,越是說明他的心中有鬼。
真的有那麼恩愛,怎麼會有分手這麼一說?真的恩愛,怎麼人剛一去世,就火急火燎地將屍體焚燬?”
當地的風俗,人死之後,屍體起碼要在家裡停放三天以上。高溫季節,還要專門用冰降溫,防止屍體。等待孃家來人,這也是辦理喪事的必備程序。
什麼都不等。三天的時間不等,孃家的人也不等。這麼迫不及待的行爲,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存在十分重大的疑點。從民俗民風上來說,也說不過去。
龍若海讓大家不要着急,分成三班進行審訊。說是按照先後次序,讓大家看‘吹萬里’表演。用‘小諸葛’的話來說,全當看猴戲了。
龍若海是在等。先是等到了去王二麻子那兒取證的一組人。在王二麻子的證詞中,證實了‘吹萬里’昨天上午去買了兩瓶老鼠藥的事實。不但是買了老鼠藥,而且指名道姓買的是毒性特別強的‘毒鼠強’。這種藥不但殺老鼠靈光,而且對人的殺傷力也特別的強。
勘查現場以後,因爲有好多化學試驗,在曹裡這個小鄉鎮醫院無法完成。杜威就帶着所有檢驗用的物證,立即趕回了縣城。到了下午,杜威那邊的消息也傳了過來。同一,所有的檢材全部同一。
這也就意味着,曹如花喝水服藥用碗裡面的殘留物,醫院觀察室裡牀上的排泄物和地面上的嘔吐物,還有這個女人遺留下的汗衫上的嘔吐物,都有着‘毒鼠強’的化學成分。醫院裡那隻‘毒鼠強’的瓶子和大碗上,都有着‘吹萬里’的指紋。
這麼多的‘同一’,意味着‘吹萬里’殺害曹如花一案,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儘管沒有了屍體這一關鍵性的證據,但也由於所有證據環環緊扣,形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鎖鏈。所有這些,都對最後的認定罪行,有着不可的作用。
在這些證據面前,‘吹萬里’的一切抵賴,都將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