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坐在這裡,蕭敬衍哪裡還能靜下心來工作,他手掌一撐,竟然彷彿十七八的少年一般,從辦公桌那邊越了下來,也不管文件掉了一地,徑直走向陶嘉,他雙臂撐在她辦公桌上,和她對視,“今天,是不是想我了?”
對方離得太近,幾乎貼在她臉上,陶嘉的身體猛地向後仰,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溫柔親暱,可是卻生生刺在她的心上。
今天上午她的人剛剛跟她彙報完,蕭敬衍在醫院陪着那女孩兒,兩人的笑聲都讓人嫉妒,現在他竟然能毫無芥蒂的跟她這樣說話。
簡直令陶嘉萬分意外,人家說男人都是會僞裝的,她曾經覺得,蕭敬衍一定不會,可是現在,她確信了,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嘉兒!”他看到她後退的動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陶嘉盯着他的眼睛,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面無表情的說,“看來蕭先生並不是想我幫忙,既然如此,我就不奉陪了!”
她說着,就往外面走,蕭敬衍擋住她的去路,“你這是在生氣嗎?”
陶嘉不看他,聲音毫無波瀾,“請你讓開!”
蕭敬衍仍然是擋在她的面前,認真的看着她,“你是吃醋了嗎?”
陶嘉覺得這兩個字十分陌生,她吃醋,她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她下意識的壓抑,不想讓自己更痛,不然就會輸的更慘,“我累了,你讓開。”
“我要說不讓呢?”蕭敬衍仍是擋在她的面前,難道讓她說出吃醋,就這樣的難?
“那你就在這兒站着吧!”陶嘉坐回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開始看,蕭敬衍覺得,自己真的是給自己找虐受,人家根本就沒在乎,他竟然那麼擔驚受怕的,不知道怎麼解釋。
也是,在她的眼中,他是那麼愛她,每一個情緒都受她掌控,她根本不需要他解釋什麼!
蕭敬衍想到這裡,也氣得坐到自己辦公桌前面,開始看文件,他瞅了一眼陶嘉,對方板着臉,根本不看他!
直到陶嘉把一大半的文件都看完了,才朝他這邊走過來,拿起一本給他看,“這些數據有問題,還有這裡,這個法律條款明顯有漏洞……”
蕭敬衍聽着她滔滔不絕的說着,最後彷彿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你自己看吧,有問題的我全部做了標註!”
她就是這種態度,他現在寧可陶嘉跟別的女人一樣,凡事能求着他一點兒,或者沒有這樣厲害,他盯着她批閱的文件半晌,竟然又生出那種挫敗感,她好像泥鰍一樣,自己怎麼也抓不住她,更是無法掌控她的情緒。
她缺什麼?錢嗎?她手下經營的是投資公司,分分鐘以億單位的進賬,缺人脈?只要她一句話,像林弈那樣的男人,甘願爲她前仆後繼,他記得昨天莊悌還跟他說,林弈來美國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公幹,就是爲了陶嘉!
而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她也能夠不聞不問,是啊,她就是這樣勝券在握,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開她的手。
其實,沒有人喜歡被人掌控的感覺,曾經,他是希望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可是最終,沒有安全感的成了他,有時候,他甚至想,折斷她的羽翼,寧可她什麼都沒有,一直依靠自己。
“嘉兒。”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陶嘉的手指一痛,猛地後縮,那灼熱的感覺,彷彿電流般,讓她猛地一怔。
她盯着他俊美的臉,又很快移開目光,等待他說下去。
然而,對方卻一直盯着她看,一直將她拉到她他的懷裡,猝不及防之下,她的頭撞在他的胸口上,他的手死死箍住了她的腰部,脣也突然貼了上來。
陶嘉最討厭他這種態度,每次都用這種事情解決,她用力抵着他的胸膛,牙齒突然咬住他的嘴脣,蕭敬衍悶哼一聲,被她咬痛了,不得不鬆開,心中卻說不出的難受,她這樣的抗拒自己!
“你放開我!要說話,好好說!”陶嘉真的生氣了,她不想做完了,一切都當沒事過去了!而且,這次不是小事,今天這樣就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陶嘉用力掙扎着,蕭敬衍始終瞅着她,“你說,你想聽什麼?”
她想聽什麼?她想聽什麼?她想聽他的一個解釋,可是她又不想如怨婦一般質問,那樣的自己太過卑微,她極度討厭和他的這種距離感,就好像白夫人能夠明目張膽的輕賤她,階級差距是那麼鮮明的存在着。
她只是想,跟他站在同樣高度上,她對他的愛,不是因爲他的家族,他的背景攀上來,她只是單純的愛他,無關任何的身外之物。
而卑微,會失去自我,她害怕這樣的感覺,她擔心自己陷得太深,又擔心他原來對她的愛並非那樣的堅定,自己直白的問,似乎顯得太過在意。
太在意的那一個,註定傷的更深,她只是潛意識裡,想要保護自己。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始終覺得,是他應該給自己一個解釋,和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又把球踢給了他,蕭敬衍皺眉沉思,而這時候,蕭敬衍的電話響了,他瞅了一眼那顯示,聽那頭是焦急的聲音,“二少,白小姐一直在哭,已經一個小時了,就怕出什麼事……”
“好,我馬上過去。”蕭敬衍說着,就要起身,而這時候,陶嘉早就從他身上站起來,耳邊還回想着,白小姐三個字,她看到他臉上焦急的表情。
這一刻的情況,她從不知道如何反應,丈夫外面有女人,她這時候是不是應該顯得大度一點兒,才能不讓他過早的厭惡自己呢?
指甲陷進肉裡,陶嘉感覺不到疼痛。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卑微到泥土裡,是要選擇自尊,還是要選擇愛情,這是很難的選題。
“嘉兒,我去看看她,她現在剛剛恢復,還不能受刺激。”蕭敬衍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陶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比的僵硬。
她真是做不來軟弱懇求的模樣,讓他不要去,以前馮梓晴曾經說過,她這樣的性格不好,不容易抓住男人的心,她原本覺得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現在……
現在,她仍然做不來。
“好。”她說完這個字,微笑了一下,“早點回來。”她不允許自己,那麼卑微的求他。
蕭敬衍皺了皺眉梢,他看到她的臉色並不異樣,親耳聽到他要去見另外一個女人,她竟然還能如此淡然的微笑。
忽然間,一些曾經的聲音灌入耳內。
“敬衍,陶嘉她沒有那麼愛你,你見過她吃醋嗎?她是怎麼對付那些女人的,上次鄭玉接近你,她竟然告訴人家,怎麼調你最愛喝的雞尾酒,正常的女人,不應該生氣嗎?可是陶嘉沒有,她或許根本不愛你,只不過是因爲蕭家的背景!她是那麼有野心,而且,那些男人,她從未斷絕交往過!她看上去好像很大度,不在乎你身邊有女人糾纏,希望你也給她自由,那都是幌子啊!”
這些話,他是真的沒有當回事,可是現在想起來,莫名其妙的難受,大概是覺得,她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現有的一切,還能給她什麼?她曾經理直氣壯的跟自己說:他不能知道的事。
想到這裡,他抽回手臂,大步走出書房。
解釋,本來就是多餘的!
陶嘉看着他毫不猶豫的背影,雙腿一軟,竟然跌在地上。
曾經的那些女人,糾纏他的,接近他的,她都能從容面對,因爲他們不在他的心上,她甚至可以告訴那些女人,他的喜好,就是在提醒他們,即便是知道這些,也無法得到他的心,所以就不要自取其辱。
可是現在,這個女人完全不同,她在他的心上,甚至比自己更早。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提出離婚,或者在白家的誘惑下,蕭白兩家極力要聯姻,她的家世,拼不過他們,他們的愛情呢?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羨慕他的父母,能夠爲彼此放棄一切,只爲了相愛。
只是可能,她和他,也許都做不到,除了愛情,他們揹負了太多的責任。
陶嘉的電話響了,打斷她的思路,那頭是Miller焦急的聲音,“老大,趙悅寧那個女人瘋了,真是瘋子,我把這段錄音傳給你。”
陶嘉放下電話,迅速去開郵箱,打開裡面的錄音。
“你們可真是膽小鬼!想要得到財產,還不敢動手,難道要等到陶嘉將你們徹底趕出公司嗎?到時候就是一無所有!”裡面竟然是趙悅寧的聲音,她不是瘋了麼?難道已經好了?還是裝瘋?
“你說的的確是沒錯,可是現在陶嘉在蕭家的保護之下,我們根本無法動手!”陶慕寒的聲音。
“真是蠢貨,我怎麼跟你們這種笨蛋合作?”那是趙悅寧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上次都殺過她一次,再多一次怕什麼,再者說,陶嘉她一直有很多敵人,我們現在完全可以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她連這種招數都想的出來。
“你瘋了吧!”陶慕寒的聲音。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一分一秒都想親手殺了她!”那聲音十分淒厲。
陶嘉覺得莫名其妙,她一直在美國,趙悅寧的孩子流產,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啊!
於是,她立即找人去查,趙悅寧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冤有頭債有主,她可不想做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