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五十六

衛老闆不是第一回出差,但這回絕對是讓他最心急火燎的——一方面要解決供應商的問題,一方面要剋制心底翻涌的思念,這讓他覺得度日如年。

第五天的晚上,他面帶微笑地把喝得葷七八素的供應商們一個個送上車。

尹義華嚴肅的面容倏然一鬆,目光略帶敬佩地看着衛黎:“衛經理,結束了。”

衛黎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笑容疲憊道:“嗯,辛苦大家了。”

“經理最辛苦。”李秘書認真道,她年紀比衛黎略大一些,除卻工作的時間,其他場合總是忍不住把他當弟弟看待,“時間很晚了,我們回吧。”

衛黎勾脣笑了笑,擺手道:“你們先回,我一個人走走。”

尹義華不贊同地看着他。

“這點酒沒事。”衛黎說完擡手攔了輛車,然後堅定地把兩個下屬趕上了車。

鄰市叫千水,經濟發展稍遜於臨江。安心在這裡的分店投資巨大,幾乎可以算得上千水的第三大超市。

今晚的供應商是最後一波,二十多份合同的簽訂總算讓衛黎放下心來。

他獨自一人走在街頭,不自覺哼起小曲來。

當衛黎反應過來他哼的是I swear的調調時,他的手指已經點在了程澤的號碼上。

十點二十。

優秀的人民教師程澤同志應該已經睡了吧?

屏幕上閃現的名稱讓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立馬接了起來。

——喂、喂?

——衛黎。

——誒!不是,你怎麼還沒睡?

——你今天沒給我打電話。

衛黎聞言嘴角一挑,帶着自己都沒發現的甜蜜道

——澤澤這是在撒嬌麼?

——……我在闡述客觀事實。重點是,順利結束了嗎?

——那當然,我是誰?衛大爺出馬,手到擒來。

——嗯,衛大爺,什麼時候回來?

衛黎覺得自己能從他平平淡淡的語調中聽出那些藏得很深的想念和期盼,於是心裡越發痠軟起來。

——明天開業剪綵,剪完就回去。

大概是最掛心的答案輕易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迴應,程澤愣是沉默了許久。

衛黎耐心地聽着他的呼吸聲。

——如果走不開的話,不用急着回來。

——那不行,你不急我急啊。不是凉姐要見我麼?我明天下午回,咱晚上見唄?

——不行。

衛黎許久沒有聽到他這麼堅定的拒絕,不由得愣住。

——你太累,過兩天。

衛黎長出一口氣,嘴裡不正經地調笑起來。

——這麼心疼我?

——對,所以少喝點酒。

——隔着電話也能聞見酒味?

——你沒給我發短信。

——所以?

——所以你一定是有飯局,飯局一定會喝酒。

——澤澤真聰明,來,親一個。

衛黎這麼說着,當真舉起手機親了一口。

——……衛黎。

——放心放心,我絕對沒有醉,撐死了叫借酒撒瘋。

——跟上回一樣是麼?

衛黎聞言一個激靈,決定裝傻。

——啊?

——雖然我沒有喝醉過,但是喝醉了思路那麼清晰,盡撿戳心的話說,衛老闆的醉態很完美。

即使對方看不到他,但這一刻衛黎感受到了久違的慌張。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麼……

——所以我希望只有我一個人看到。

衛黎忽然覺得有點熱。

程老師的情話真是越說越順口,他招架不住啊。

——……好啊。以後不會有那麼多飯局,也不會再喝那麼多酒。不過其實我今天喝得真不多,那幾個供應商各個大腹便便,註定了喝啤酒的命,灌醉他們so easy啦。

——嗯。衛老闆威武。

——嘿嘿嘿,我說啊……

衛黎眉飛色舞地描述着自己舌戰羣雄的場面,那頭偶爾傳來一兩個簡單的應聲詞或者幾句簡短的句子,但是僅僅是這樣,他還是在四月涼爽的晚風中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生活再如何波瀾起伏,有他相伴身側總讓人勇氣十足。

衛黎說了第二天下午回,就半刻都沒耽擱地驅車回了臨江。

抵達程澤家附近的菜市場的時候,恰好是四點半,於是他把尹義華和李秘書趕下車,在二人詭異的眼神中走進了菜場。

衛黎是個男人,還是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人,所以他甫一踏進菜場,不論是菜戶還是買家的目光都嗖嗖嗖地投向他。

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我家侄女/表妹/外孫女還沒對象呢——衆多阿姨大媽們的心聲。

當然,最重要的是,穿成這樣還有模有樣地撿菜絕對是瀕臨滅絕的好男人啊。

“喲,小夥子今天一個人?”蔬菜攤上的婦女看着低頭挑菜的男人,熱情洋溢地招呼道。

衛黎一愣,雖然有些莫名,但還是笑着點了點頭。

“上回瞧見你跟另外一個小夥子來買菜,嘿,這可是稀罕事兒,像你們這樣精神的帥小夥可少見了。我對你們印象特深!”大媽拿起一把韭芽,熱情地推薦,“這個新鮮,是下午剛進的。”

衛黎聞言撓了撓頭,半點沒有前些日子同供應商談判的叱吒風雲,倒像是個剛入社會的毛頭小子,他嘴一咧笑出幾顆白牙:“是,他還沒下班。”說着接過韭芽,翻着看了兩眼,“那行,麻煩大姐給我稱一稱。”

大媽聽到他的稱呼笑得更加燦爛,一邊上秤,一邊問道:“那是你哥?你倆買了菜誰做飯啊?”

“啊,我會一點。”

“六塊四,零頭刨掉,你給我六塊就成。”大媽動作麻利地把它裝袋,遞給衛黎的時候再次誇道,“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得叫高富帥是吧?還會做菜,可真稀奇了。”

衛黎接過袋子,笑得十分含蓄:“那我不客氣了,謝謝大姐。下回還來您這兒買菜。”

他十分得意,心想回去一定要跟程老師強調一下自己的絕世僅有。

其實說實話,身爲一個男人,要說如何熱愛廚房,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來,因爲衛家的廚房霸主雖然是安女士,但衛爸爸只要有時間必定全程陪同,故而他並沒有大男子主義,信奉什麼“君子遠庖廚”;二來,他爲了心上人做菜,心裡可能有的一絲不甘願也隨着想到程澤每每吃到他做的飯菜露出的滿足表情而灰飛煙滅了。

所以即使一個禮拜高密度的談判使得他在生理上感覺到疲憊,但是在做飯的那一刻,他在心理上仍舊十分亢奮。

程澤看到玄關處擺着的鞋子的那一刻,有點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

大概是即使知道你日日夜夜盼望的人會在今天回來,但卻沒有做好他會直接來見自己的準備,以至於在巨大驚喜來襲之前,他的表情居然出現了一秒的空白。

“回來啦?”衛黎端着盤子出來,看見程澤的時候神色自然地打了個招呼——就像這是他們日常的相處模式。

賢妻良母。

程澤最先想到的是這四個字。大概是這種有人等你吃飯的感覺太好,他不自覺地將嘴角扯到一個罕見的弧度,於他而言,這簡直是大笑:“回來了。”

衛黎挑挑眉,笑容更深地走上前,展臂擁抱他:“我回來了。”

程澤擡手攬住他的背,儘量穩着聲音道:“歡迎回來。”

“只是口頭歡迎?”衛黎側過臉,親了親近在眼前的耳垂,像是一種暗示。

程澤被他親得忍不住顫了顫,勉強穩住了心緒才稍稍拉開與他的距離,近乎呢喃道:“不是……”

尾音消失在二人相觸的脣間。

這是一個難得激烈的吻,在他們剛碰到彼此的同時,不知是誰先探出了舌,同樣敏感溼滑的部位在空氣裡兵戎相見。

纏卷、頂弄、抵繞、吸吮。

“唔……”衛黎的喉嚨裡忍不住發出一聲吞不下的低吟。

程澤聞聲生出一點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順着來不及嚥下的唾液的流動軌跡,將嘴脣移到對方的下巴上,先是一點點地舔舐,以防它滴落似的顯得有些急切。接着他下意識地張開嘴含住他的下巴,摩挲幾下之後便慢慢啃咬起來。

衛黎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下巴也算是敏感點,在對方的反覆吸吮之下,他輕而易舉地石更了。

於是他越發激動地摟住程澤,因爲姿勢的關係沒法親吻對方,所以手上自動自發地摸進了對方的白襯衣裡。

就在他一路撫摸着對方觸感堅實、皮膚光滑的腹肌慢慢向上移動的時候,程澤毫無預兆地喊了停。

臥槽啊,差點就摸到咪咪了好麼。

衛黎一邊回味着指尖掠過的一點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細膩手感,一邊在對方緊密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從他衣服裡慢慢退出來——再摸一遍腹肌回本總可以吧?

程澤無奈地看着衛黎如同慢鏡頭回放似的動作,最終還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加快了進程。

果然是小別勝新婚啊。

衛黎十分滿意地看着被自己拉出褲腰的襯衫下襬,覺得嘴脣發亮、衣衫不整的程老師特別性感,幾乎讓他剋制不住本能地開始幻想對方被自己剝光了壓在牀上的情景。

程澤看着身下明顯突出一塊,而面上又開始嘿嘿嘿傻笑起來的衛黎,決定不去探究對方此刻的想法,他表情正經得根本不像剛經歷一次差點擦槍走火、幾乎可以成爲前戲的親吻——如果程澤沒有細微地調整一下站姿的話。

“衛先生,先吃飯如何?”

衛先生大咧咧地用自己起了反應的部位頂了頂對方的大腿,刻意壓低了嗓音勾引道:“不如先吃我?”

程澤緩緩地低下頭,打量着對方緊貼着自己的下半身,然後在衛黎期待的目光中擡手拍了拍他的器官。

衛黎不可抑制地更激動了一點,幾乎要討好地去磨蹭對方的手掌。

“你不抵飽。”他淡淡道,然後目不斜視地錯開身往廚房走去。

再次沒比過飯菜的衛黎十分憤怒地轉過身,然後在瞧見他略顯彆扭的走路姿勢的時候,立馬轉悲爲喜,語調上揚道:“程老師走路小心啊,別扯着蛋!”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麼有人發現我把五十六寫成五十八了木。。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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