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羽都已經死了,他竟然沒有跟着去死,反而爲了活下去,拋下了萱羽。
“元何,你爲何不死?”我想下面喊道。
“那你呢?一切因你而起,你爲何不死?”
我回頭看了看子夜,子夜也看着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說的確實很對。
因爲城臺太高,我看不清元何的表情,但我可以想象出,他臉上的一定是蔑笑和暗暗慶幸的眼神。而此時的我,臉上只有愧疚和憤怒的表情,元何該爲關允域的人陪葬,就爲了他打破了規矩,將修澤界的人帶來。
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都變了好多,我成了破靈界的將軍,元何倒戈相向成了修澤界的都統。憑着元何原來就有習武的習慣,當一個都統並無什麼不對,倒是我一個庸質之人竟成爲了將軍,這也是元何所不平的。
辛墨是一個善辨的人,他可以看出我與元何的微妙的關係。
“以前關允域的?和你關係不怎麼樣?”
“對了一半,”我看着元何說,“他是關允域的,但我與他的關係,相較其他人,還是略微親密的。”
“開打時,還有沒有必要......”
“不必,按情況處置就可以,不必對他留什麼情,沒有必要了。他的生死自此與關允域、與我都沒有任何干系。”
辛墨點了點頭,說:“那我就不必再吩咐些什麼了。”
我向後擡了擡手,表示同意了。我心中正在細想着修澤界士兵穿過一系列屏障的可能,盤算着他們是哪裡吃了虧,纔可以在這些不足之處進行主要攻擊。
“我們應該避開他們的中軍,扯麪攻擊他們的前軍,也就是先鋒部隊。”
子夜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解釋說:“我知道你在想這個,看你半天說不出一點,就替你思考了一下。在穿越屏障的時候,難免是由前軍探路,就算是有嚮導,但還是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而中軍只是需要跟隨成功渡過的前軍的步伐,用着他們的經驗,所以保留了大量的實力。”
“也就是說,只需要攻打前軍就可,中軍後軍也就得硬碰硬。”
“那倒也不是,後軍因爲太靠後,前面的經驗在後面逐漸失傳,所以他們也就消耗了不少的後軍。也就是說,除了主將所率領的中軍之外,都是可以趁弱打擊的。”
“話不可以這麼說,我們的實力是不需要攻打弱着的他們,我們照樣會打敗原來實力的修澤界軍隊的。”
子夜指着城前的軍隊,說:“好啊,給你與他們相當的人手,去幹掉他們。要不,我這就吩咐下去打開城門。”
“不用不用,我說着玩呢,子夜怎麼那麼不能開玩笑啊。”
“在戰爭面前,誰都沒有資格去裝聖人,聖人的那一套也是不管用的。作爲一個將軍,最大的弱點就是自大輕敵。我只是在教你,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要輕易說些什麼。”
辛墨這時走上前來,對着子夜與我,問:“今日是休戰,還是迎戰。看樣子,修澤界是沒有要開打的打算,他們的旗語示意我們改日再戰。”
“好,就一週後。掛休戰牌,整頓武力,速戰速決。”
趁着辛墨離開下達命令的空,我靠到子夜的跟前,問:“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剛元氣大傷,死的死,傷的傷。現在開打,我們無疑是趁火打劫、勝之不武。”
“你不是說要收起那一套聖人心嗎,爲什麼還要如此?”
“兩軍對峙,代表的即使國家,我們這麼做,纔會使破靈界不遭到他界的蔑視。再者,習武之人要的即是公平公正,陰謀小人之舉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背上的。這是打仗的原則,不是獲勝就好,是贏得合情合理。”
我撓了撓頭,心想,如果那麼多人都明白這一點,也不用打那麼多的仗了。也就是有這樣的人存在,纔會在戰場上不行聖人之禮。
本以爲我們面對的敵軍並不是很多,所以纔沒有那麼嚴格的訓練與防備,而現在看來,我們並不比修澤界高出多少。至少我們可以在城外取得勝利,但一旦由他們攻入城內,我們就真的是將關允域拱手相讓了。
這完全是因爲我們都沒有想到元何竟然投靠了修澤界,做了他們之中的想到。
元何一直是一個心大的人,曾有人說他與萱羽接近完全
是爲了能夠得到域領之位,而與我接近則是爲了能都在之後的日子裡掃除一個阻礙,以免我與他競爭。當時我是不相信的,但想在與這情景結合想來,這未必不是憑空而來。
那麼根據元何的這個特點,完全就弄清的自己投奔修澤界的目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們就可以先找到擊敗他的方法。
待回了城內,在被毀壞得地面上,我見到了子夜。她正在一旁的大石頭旁研究着剛剛畫好的戰略圖。她單膝半蹲着,一隻手撐在膝蓋上,眼神全在圖紙上。周圍沒有什麼人,看樣子她不想被打擾。
我剛想退下,就聽見了子夜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來都來了,把話留下了再走,豈不是痛快些。”
我大步走上前,蹲下身來,與子夜同一水平,說:“我知道如何擊敗元何了。”
“擊敗他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個速成的小卒,有什麼好擊敗的。”
“子夜你錯了,不要輕敵,這是你說的。凡事都要做下一步打算,失去了元何,修澤界可就失去了嚮導。如果我們敗了,我是說如果,關允域地勢複雜,他們是不會輕易走出去的,如果我們的在他們到達其他域之前堵住他們的去路,再加以打擊,就可以把他們消滅在破靈界中心地帶外。”
子夜的眼睛從圖紙上離開,拱了拱一直在下巴上的右手,表示繼續。
“但現在有了元何,他是熟悉關允域地形的,況且他是經常外出傳達並帶來一些指示的。走出關允域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輕而易舉。再者,這他鄉遠地的,修澤界失去了熟悉地形的嚮導,必定在精神上失了依靠。想必到那時,這些士兵包括將領一定會方寸大亂,最後自己滅了自己。”
子夜抿嘴冷笑,又換成普通的微笑,對我說:“看來我當初沒有看錯,確實是一塊好苗子,是比任何人都有資質去做將軍。”
七日之內,我們已無法再做什麼充足的防禦措施,只是草草的完成一些基本的。所以現在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在城牆被攻破之前,一舉拿下修澤界士兵。
此時,修澤界士兵也正在養兵蓄銳,打算在局面略有落後的情況下,佔領關允域。他們此時不敢貿然進攻,想來必是因爲不知我們的底細,又看着這一座城臺的堅固規模,心中也是沒有底的。
其實子夜的同意暫時休戰的做法,也給修澤界大將軍一個措手不及。在平日的作戰中,不可能有人會放着良好的優勢不去進攻。他是怕子夜有詐,子夜的無敗仗的名聲可是天下公知的。初日城臺之上,見我一生人在這等地方,也不知我的底細,因此不敢亂作決定。
可是他們想錯了,我們和他們一樣,也是什麼也不行的。
子夜不打敗仗,她還是有辦法的。
“看樣子,是可以迎戰了。”子夜說。
“可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你太小看旌華軍了,他們平日裡的訓練可不是爲了應付而成的,是全部融入到精髓之中的,他們的實力可不是一般的。即使是在突**況下,他們也是可以展現平常之態。這就是爲什麼,統領會派他們前來作戰。”
我望着正在操練的旌華軍,說:“也就是說,他們是可以在沒有臨場訓練的基礎上就可以作戰的。”
“沒錯,只是這一次,我們要速戰速決,所以不免要使出一些計謀了。”
“來陰的?”
“使計謀可不是暗地裡下毒手,誰都可以,那些兵書不是白寫白看的。”
我想起了平日裡的那些兵書,恍然大悟,說:“明白了,以智制敵。”
沒等我們二人細談,李司馬突然求見,他的到來應該不會帶來什麼好情景。
“參見二位將軍。”李司馬還未等子夜請他進來的話說完,就徑直走了進來。
“司馬此番前來是爲何事?”
“屬下有一事相說,但此時有違將軍原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子夜讓他免了禮,說:“你先說着。”
“屬下細觀修澤界軍隊,見其已是元氣大損,如今發兵正是大好時機。如此良機,怎麼可以輕易放過,正所謂戰場之事不可捉摸。”
“此事一定,何須再提。”
“虧得將軍久經誇讚,竟不知先發制敵。這纔是兵家亙古相傳的真理”
“司馬這一想法似乎不大符合輕易,先不說我方主動進攻有傷兩界本已尷尬的局面,就這違反先言之舉實非正人君子所謂,到最後只會損了我旌華軍的名譽,到時候傷了統領乃至界主的臉面可就不好了。”
李司馬垂下了手,怒氣漲上了心胸,說:“都說將軍是雄辯之才,屬下沒什麼可說的,但顏面又不可以兵力,又不可以擴大地盤。戰場上,哪有那麼多的顧慮,有的只是殺敵之心、取勝之願。”
子夜背過身子,向後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那麼......屬下告退。”
他從我身邊過時,發怒的摔了一下右臂,滿是怨氣的說:“真是婦人之見。”
聽見這話,我剛要叫住他,卻被子夜打住了。
子夜轉過身來,看着我,說:“想怎麼樣,把他打一頓,還是撤了他?”
“真是目中無人,整日裡提着身份一詞,現在倒不講了。”
“此時就當作罷,我也就當什麼都沒有聽見,他沒來過。你也就此停息了,不要爲此類人所動肝火。”
“你不生氣?”
她捻了捻右手的中食指,說:“我知道他是有怨氣,自古以來很少有女人出征,也很少有女人坐到我這個位置。而他從最初就受到了教化的影響,不服於我。他在這裡的時間也不短,但最終還是隻是司馬一職,雖是屢獲戰功,但連左將軍之類封賞都沒有,心中自然是有不平。”
“你就這麼放縱着他。”
“當然不會,現在他手中有兵權,還不可以在戰前招惹他,想要整治他,有的是時間。”
“你是說......來日方長。”我突然明白了子夜在打算什麼。
子夜冷笑,沒有再說什麼。
七日之期,很快就到,即使是修澤界的軍隊還沒有整治好,但因爲有言在先,他們也不得不硬扛着作戰。
他們的大將軍祁仲銳看來也是與子夜一般信守規矩之人。他還未說出出戰之詞,就先向我們道謝。如此準守規矩的軍隊,是最難攻下的。
城門放下,子夜與我率領着部分先遣士兵出城迎戰。對方是大將軍一名,副將軍兩名,都統兩名。照着這樣子看來,我方的將領數量並不是佔上風,但就這軍隊整體而言,修澤界根本就難以成功進軍關允域。
待雙方各個報過名之後,真正的惡鬥就此開始了。
我方僅有一位都統,但他的實力卻是修澤界都統之上,連使用的那件戟都是有稀有的玄鐵打造而成。還未等着糾纏幾回合,對方的左邊都統就已經應戟墜地,久久,沒有動彈,是喪了命。
無奈之下,元何出戰。都統正做準備,卻被攔了下來。
“讓我來。”我說。
元何見是我,臉上露出了輕鬆地神情,眼中流淌着些許狡黠的目光。
起先,我與他周旋了幾番,突然想到了子夜速戰速決的命令,沒有顧及以往的情誼,下了狠手。
元何很艱難的接住了,說:“看來我小看你了。”
“你該爲萱羽他們陪葬,關允域向來是不出倒戈相向的叛徒的。”
“到底是誰陪葬還說不清呢。”
修澤界的速成訓練果然對元何來講是有效果的,他還是可以接住我幾招,並有時所佔上風的。
見自己的水平在略我之上,元何嘲笑般的說:“我還以爲是你能耐大了,原來不過如此。還真是在我意想之中啊。”
“是嗎,你倒是在我意想之外。沒想到這樣的你真不配當什麼都統,頂多就是一個士兵,不對,連士兵都不算。那叫什麼來着?哦,對,叫苦力。當初聽人家說你想要當未來的域領,我一開始就不信,因爲我覺得你是有自知自明的,知道自己就是什麼也不是。”
元何此時已是怒火燒心,他向來被看重的尊嚴與傲慢受到了威脅。他已不顧什麼劍法,一心憑着感覺直接殺來。
這正中了我意。
這樣毫無目的的元何根本就不敵我。只會倒在我的兵戈之下。但如果如此,是否下的去手,也是未可知的。
此時,我手中的劍以抵至元何的喉頭。但心中是往日的記憶,身後的是子夜注視的目光。我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劍就在我自己的手中,該怎麼做,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