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帳,老夫定要和他算個清楚。”
“還有前些日子,我血煞盟的幾名手下跟蹤他和那丫頭,竟是有去無回,不用說,定是死掉了。新賬舊賬,他逍遙王死上一百次也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阮青決亦是惱怒至極,以至原本俊美的臉上微微有些扭曲,不由咬牙切齒的道:“哼,我阮青決遲早要讓他死在我的手上!”
“爹,按說那丫頭一直和燕藜在一起,皇帝沒理由還會爲他納妃啊!”阮鳴說出自己的疑問。
聽聞阮鳴這麼問,阮文淵再次站起來,負手在房間裡踱着步子,忖慮道:“或許那丫頭根本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世,而燕藜爲了和她在一起,不得不對皇帝和魏王有所隱瞞。”
“這麼說也有些道理!”阮鳴喃喃的說。
“祖父,那此次盛會,二叔的女兒清妍年屆十七,且未許婆家,你老人家有沒有打算讓她去?”
“不去便是欺君!何況我阮氏一脈坐大,皇帝本就對老夫心存芥蒂,遭遇上次溯原事件後,皇帝對我更是處處提防,更是不能不去。現在非常時期,不能落下話柄。”阮文淵面色凝重的道:“只是清妍乖巧膽小,不諳世事,又是才死了爹爹,老夫實在不忍讓她去趟這趟渾水。”
阮青決眼睛突然放光的道:“祖父,既是這樣,何不讓青決代替清妍妹妹而去?”
阮鳴不滿的低吼道:“青決,你瞎胡鬧什麼?”
阮文淵不理阮鳴吼叫,定住腳步,望着阮青決,眼睛裡亦是精光灼灼,問道:“你去?”
“是的!祖父、爹爹,難不成你們忘了孫兒殺劉安那次,是怎麼逃出溯原的?!”阮青決堅定的說:“孫兒倒想去瞧瞧這千古難得一見的盛況!想必我那小姑姑也會去的,上次在溯原,因爲天太黑,根本就不能瞧得真切;這次她回漠城,我亦沒機會和她照面,在聽聞她的那些事蹟後,我對她可是好奇得很啦!”
“如此倒沒什麼不可!”阮文淵思慮了半晌,道:“那就這麼決定了,就由你代替清妍去吧。”
“多謝祖父成全!”
呵呵,阮紅俏小姑姑!你的功夫到底到了何種程度?
你十歲毆打日暮皇子,在日暮衆多護衛中,如入無人之境;身遭重創,卻殺害了司馬府一百來個身強體壯的護院,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助大楚太子奪回皇權,高站銅雀臺上,鋒芒無限;鄧州的一衆官員被割頭,雖未留下蛛絲馬跡,卻很難讓我相信此事與你無關!
我阮青決自認是練武奇才,可是與你比起來,還真是差了好大一截啊!也許,你纔是我阮家真正的、天生的習武之才!相信你我對決之日已不遠矣,到時候,希望你拿出真正的實力來,與我戰上一戰!
思及此,阮青決眼中寒芒一閃即逝。
“唉。”阮文淵重重的嘆了口氣,道:“老夫我已六十有四,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也不知道此生有沒有機會得償所願,坐上那萬衆矚目的位置?”
“祖父,你這身體硬朗得不得了,活上個一百歲不成問題的。”阮青決乖順的道。
阮文淵聽了這話,開心至極,笑道:“呵呵,從小就你嘴甜,叫祖父怎麼能不喜歡你?不過,青決,祖父的願望,非得你來爲祖父達成不可。”
“祖父,你權且放心吧!”阮青決大言不慚的道:“這天下遲早是我阮家的,孫兒定竭盡所能,早些將燕景辳趕下臺,讓你有生之年嚐嚐那手握至尊權柄的滋味!”
“好好,真是祖父的乖孫子!”阮文淵樂得臉上的皺褶一重一重的,直打顫。
可是,待他腦子裡突然閃過阮紅俏那浴血的嬌小身體及那令人發寒的眼眸時,心中竟是隱隱生出些後悔的味道。如若自己從那孩子一出世,就多關心她,現在的一切都該不一樣了吧?阮紅俏加上阮青決,該是怎樣的一個完美的組合?自己的願望,何以會愁煩不能實現?只是爲何她現在對自己還沒有過大的動作?
呵,在我的羽箭射中你的身體後,我是不能指望你能放自己一馬的!
但是,我斷不能讓你阻了我的路。
既然如此,那就絕然一戰吧!
毓秀宮地處皇宮東面,佔地足足有一頃,乃是整個大燕皇宮中,除卻皇帝的寢殿益生殿外,最龐大、最富麗堂皇的宮殿,不爲別的,只因那裡面住着整個大燕朝最尊貴的女人。
不錯,毓秀宮便是懿德皇后阮文蕊的寢宮。
紅牆綠瓦,雕樑畫棟,亭臺水榭,奇花異草,流水潺潺……
無一不彰顯出此宮的華麗。因着靠近御花園,是以整座宮殿一年四季香氣縈繞,芬芳襲人。
“哐當——”
“嘩啦——”
那重重宮闕內,接二連三的響起落物墜地的聲音,似是有人刻意而爲之。
在這原本靜謐的皇宮大院裡,這樣的聲音顯得尤爲刺耳。
那雕欄玉砌的厚重大門洞開,菜汁羹湯、杯盤狼藉四撒在那鋪着金黃色琉璃的地上。
一衆宮女內侍匍匐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不敢擡頭。
有宮女跪行着欲去收拾那一地的殘污,卻被那兀自站立着的滿頭珠釵、一身華貴、妝容精緻卻表情抑鬱的中年女人冷聲喝止住。
“你們都給我滾下去,沒得本宮的召喚,全都不許進來!”中年女人厲聲道。
那保養得幾近完好的面容隱隱多了幾絲紋路,平素維持得極好的優雅姿態與尊貴氣勢,在此刻也已是蕩然無存。
“娘娘,容老奴先將這些髒污收拾掉吧,免得污了您的鳳眼。”一年紀在五十多歲的老嫗的面頰快貼到地面了,卻還是大着膽子進言。
“朱嬤嬤,你是耳聾了還是咋地?沒聽見本宮的話麼?全、給、我、滾、下、去。”中年女子說道最後,竟是咬着牙齒,一字一頓的道出。
朱嬤嬤滿心的惶恐,打了個寒顫,終於將額頭貼在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