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示意青冥牽過她手中的馬,這才責備似的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把着她的肩,滿眼慈愛的說:“你的手段,他們都告訴我了,你心思慎密,膽大心細,武功高強,做事狠絕,不畏強權。不過你再厲害,功夫再怎麼高強,你現在都是爹爹的牽掛,爹爹不是喜歡說假話的人,也並不是因爲你可以救晗兒的命,纔對你做出一番假仁假義的關愛。寧兒,爹爹心裡是真心把你當作自己的女兒,恨不能把你保護起來,放在手心裡疼着,呵護着。”
阮紅俏突然覺着眼中水霧升騰,這便是父愛吧?雖說來得有些遲了,可是我喜歡這感覺。
“老東西,寧兒和你開玩笑呢,你咋非要把寧兒感動得要哭了?”阮紅俏吸着鼻子,撅着嘴,故意帶着哭腔說。
“嗤,少和爹爹裝了,爹爹是看出來了,依你這堅強的心性,爹爹死的時候你要是能擠出一滴淚來,爹爹特定死了也會活過來。”厲王嗤之以鼻。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你不過才做了寧兒兩天的爹爹,就把寧兒看透了,真沒勁啊。唉,不說了,這城門也要開了,我得準備準備,出城去了。”
“也好,這會那日暮皇子糧船被燒的事應該還沒傳到鬱王那,現在走還算安全。”
“嗯,爹爹,埠西碼頭那些個巡邏隊,他們都是一羣血性漢子,燒糧船的事勢必會連累到他們,這其間須得你去周旋了。”
“嗯,包在爹爹身上。”厲王拍拍胸脯,很義氣的說。
阮紅俏點點頭,朝那書房走去。
再出來時,換上了一身淡藍的錦緞女裝,簡單的挽了只發髻,以一支玉簪別住,梳了些劉海,擋住了飽滿的額頭,卻也是別樣的淡雅自然、婉約清爽。
“寧兒,是你嗎?”厲王傻呆呆的問。
“不是我還會有誰?”阮紅俏混不在意三人看傻了的表情,取過青冥手中的馬繮,淡笑着說:“老東西,你就不要送了,不多久會再見面的。”
“誒。”厲王聽話的點點頭,三人再回過神來時,院子裡哪裡還有阮紅俏的身影?
街上陸陸續續的有了些人跡,求生活的小販擔着擔子吆喝着叫賣的聲音,爲楚京的街頭增添了些許的人氣。
阮紅俏策***城門方向跑去,路上遇到小隊的官兵,非常盡責的拿着寧採臣的畫像攔着年輕男子在比對着,根本沒人意識到“寧採臣”剛從身邊經過。
你們就慢慢查吧,本姑娘就要出城了。阮紅俏竊笑不已,狠夾馬腹,追風似箭一般,疾馳在寬闊的街道上。直到臨近城門,才扯住馬繮,下馬牽行。
“看緊了城門,放走了寧採臣本將軍砍你們的腦袋!”劉衡耀武揚威的對着城守小兵大吼。
小兵們戰戰兢兢的躬身答道:“是,將軍。”
呵呵,劉衡,本姑娘說過要在你面前大大方方的出城,必定會做到!
阮紅俏亦步亦趨的來到劉衡跟前,盈盈笑道:“將軍,小女子剛剛從西城那邊過來,那邊現在可熱鬧了,將軍何不去瞧瞧?”
劉衡狐疑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堪稱絕色的小女子,隱隱覺着那雙眼睛很是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過來半晌才問道:“大清早的,有什麼熱鬧可瞧?莫非鬱王抓住了寧採臣?”
“誒,比抓寧採臣還要熱鬧萬倍!”阮紅俏神神叨叨的附在劉衡的耳邊說道:“這寧採臣確實該死,估計死上好幾次都不能解民憤。聽說他昨晚又放火燒了日暮二皇子的糧船,將那二皇子破了相,直叫一個慘啦!嘖嘖嘖!”
“有這樣的事?燒掉糧船必定火勢極大,那些巡邏的部隊都沒發現嗎?”劉衡將信將疑的問。
阮紅俏非常八卦的說:“昨日那些個官兵爲他們將糧草搬上船,直累得個半死,過了子夜便去睡去了,清早起來才發現江邊黑乎乎的一片,沒有一條貨船完好,把個江水都映黑了。那二皇子和他的隨從,被捆了一夜,聽說要去找皇上評理去,被鬱王壓了下來。將軍,你們萬萬要將那寧採臣抓住,凌遲處死,還大楚百姓一個昇平世界啊。”
“那寧採臣竟然如此厲害?”他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吧?劉衡低着頭,臉上竟是虛汗直冒。
阮紅俏視若不見,繼續道:“寧採臣還放了話,說今日會在南山寺等鬱王拿什麼珠子去換人。簡直是膽大包天,不把我們大楚人放在眼裡啊!”
“如此,本將軍過去瞧瞧,姑娘大可放心,今日我們定要抓住寧採臣那惡賊,將他碎屍萬段!”劉衡說着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上了馬,就要往城西而去。跑了兩步,突然回頭問道:“姑娘,你這大清早的趕往何處?”
阮紅俏淡笑道:“寧採臣如此可惡狠絕,我哪裡還敢待在楚京?這不,我準備到盛州去避避,等抓着了他再回來。”
“哦,這樣啊?那姑娘路上小心了。”劉衡說完便打馬而去。
望着劉衡的背影,阮紅俏斂住笑容,眼中一片冷然。
要小心的是你,小人!下次再見,必定取你狗命!
埠西的情況雖說不若阮紅俏胡謅的那麼嚴重,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江面上焦黑的一片,空氣中亦是瀰漫着焦糊味,遠遠的都能聞到。
十五條貨船,五十萬石糧食,經過一夜的大火,大多燒的幾近成焦灰,刨開那焦灰,偶能見着一層金燦燦的稻子,抓到鼻端一聞,卻是透着濃烈的焦味和桐油味。
事情已經快馬上報到了朝堂,楚帝派了厲王處理這事,鬱王非得跟去一瞧究竟。
埠西碼頭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羣,上萬官兵列隊站在最前面,手中端着長矛維持着秩序,碩大的碼頭竟是水泄不通。
厲王鬱王騎馬帶着一隊隨從到了這,堪堪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青冥青鸞高呼:“厲王鬱王駕到。”
圍觀的人羣極軍隊跪下見了禮,厲王道了聲“都起來吧”,人們這才向兩側擠着,讓出了一條可供兩匹馬並行的道來。
下了馬,厲王讓青冥青鸞前去樓船請日暮皇子等人過來。
等了半天,王子沒接過來,倒是把那日暮皇子脾氣不怎麼好的隨從木鐸給請了過來。
木鐸一路上罵罵咧咧,將寧採臣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青冥青鸞兩人對視一眼,想着剛纔看見那日暮皇子包得像糉子似的臉,打心眼裡覺着好笑,不由把自家小姐給佩服得五體投地。低着頭,忍着笑,兩人默默的跟在木鐸身後到了兩位王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