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龍臉上掠過一絲不高興,但那也是瞬間的事,一般人不意察覺。但是祥義是如此精明世故,怎麼會看不出來呢。陳軍龍用手撫摸着大光頭,聳聳肩嘿嘿一樂,嬉皮笑臉地說:“老村長呵,除了買你們村點土方,順便還想買你們村點牛肉哩。嘿~~~~~。”
“哪裡話,哪裡話,想吃什麼咱縣城館子裡有的是,過天我請,不過你要多喝幾杯啊!上次你喝的真不多......。”
兩個人又扯了些別的,陳軍龍擺擺手說:“哎呀,你的地盤你做主,我也是閒着沒事出來轉轉,在屋裡悶的久了要出毛病滴,沒事,你忙你的。我撤了,不過你們村裡幾個小夥子還挺不錯的,有機會我們認識認識。”
他又回過頭來看看我,然後大咧咧走到我面前說:“勇,是吧,好,我喜歡!我最煩在我面前肚臍上長毛,裝逼。處變不驚處之泰然,好!有種。去年有個裝逼的小子,揚言帶兄弟火拼,我把他廢了一條腿,嘿嘿,沒等他鬧起事,我就讓他葉羣坐飛機,糊逼燎哨去了。好了,有機會見!”。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回答。陳軍龍說完上車絕塵而去,他走後,祥義衝着我埋怨道:“你瞎鬧什麼?你知道他是誰?你惹得起他嗎?竟給我捅簍子,鬧不好過天還要給你去打圓場,唉,你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祥義又轉過身去對村裡倔老頭說:“你這麼大歲數了,弄着個破牛你窮折騰什麼?這傢伙一陣一陣的,今給了你買牛的錢明天把錢他會加倍的要會去的,那種人的錢你也敢接?你就作吧!”
“怎麼?殺死了別人的牛還有理了?賠錢天經地義,不賠他今試試?”我聽了祥義的話心裡不痛快。
祥義氣惱地說:“好,好,好。今我也不跟你們廢話什麼,都讓開道讓大車過去,趕緊拉土平地。”
“那兒土真的不能動,萬一壞了風水呢?遭殃的還咱村裡人!”旺財有些着急了。旺財這麼一說,大夥都七嘴八舌的擔心開了:
“哎呀,這好幾百年都沒動過的亂墳崗子,你說咱村不動不行嘛,幹什麼非要找那麻煩?”
“旺財說的不會錯,村裡那種離奇古怪的事,發生的還少呀?”
“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多種那幾畝荒地也富不到那兒去,若惹了是非後患無窮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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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這麼一折騰,祥義真急眼了:“平地是村委會裡決定的,是造富子孫後代的好事!怎麼你們就這麼榆朩疙瘩腦袋哩,三斧子也劈不開。腫麼就這麼不開竅哩,難道我平整土地多種良田是我自己決定的?是爲我們家嗎?我就看你們一個個的不懂事,閒着土地利用不起來,還弄什麼鬼怪邪事來阻撓,光聽光怕那個咱們還混日子不了?尤其你旺財,在平常日子裡弄弄你那一套也就罷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決定村裡未來豈能用你的那一套?"
旺財急的直就地轉圈,不知怎麼辦纔好,一再央求祥義別動那兒:“村長啊,這,這,這個我能胡說八道嗎?你是爲村裡着想我也是呀!據記載康熙年咱這村曾遭過滅頂之災,就是因爲在這兒動過手腳。說是當時有人想修路,只修了半截就不敢修了。只到後來村裡蓋了廟,才把這事給結了。不然鬧不好還會出什麼亂子!”
“旺財!你住口!你在整這些沒用的!我馬上告派出所,把你抓起來,定你妨礙公務罪。你個小神棍,還成精了你。讓村委會用你那一套來決定我們村裡的去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別說了,讓開道,讓車開過去。”
終究用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風水理由,去阻擋村裡平地的動亂墳崗的事,多少有些虛。儘管以前好多事大夥都瞭解,可是沒有人會肯定說發生什麼事呀,包括旺財也都說不清。所以大夥對祥義的話,也沒人理直氣壯的去說什麼太阻礙的話。
儘管任憑旺財蹾足捶胸,唉聲嘆氣但也無一人再搭腔。旺財直看我,我也只好說:“靜觀其變吧,但願別有什麼事發生!”
人們讓開一條道,讓大型車過去。司機們見問題解決了,紛紛爬上汽車,準備發動車走人。可是頭一輛車無論如何也打不着火了,司機爬上爬下的一頓折騰可就是打不着火,祥義也急得直打轉,象熱鍋上的螞蟻,嘴裡一個勁直嘟嘟:“孃的,怎麼回事呀,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嘛,柺子的腚眼,邪門!”
村路本來就窄,過一輛車還免強呢,若並開門都沒有,所以前面的車走不了後面的車根本過不去。只有去地裡寬敞地錯車。
車着不了後面的又繞道又沒有,真是沒辦法!
時間一久祥義也覺得這事蹊蹺,他忽的想起來剛纔在亂墳崗工地破土放炮,可能剩的還有炮,於是打發人趕緊去取去。那人騎車飛也似的去了,沒多時用塑料袋子掂回了一兜子鞭炮,祥義讓人把鞭炮圍車繞一圈,點燃。劈里啪啦一陣亂響,直弄的硝煙瀰漫火藥味嗆鼻子。放完後,讓司機再試試,果然,司機師傅一打火,車着了。
車發動後車隊向亂墳崗進發,頓時塵埃四起人轟車鳴一派亂糟糟的景象。我身體不是很舒服,讓牛二強把我弄回去,其實這種場面我支撐已是免強,真要動起手來,或有什麼突發事件,我根本沒還手之力。
我擠兌着陳軍龍給倔老頭子還了錢已是盡力了,我知道這種人最怕失敗,一旦失敗那他的光輝形象就徹底的完蛋了。所以給他留個臺節下,也給村裡人討個公道就行了。這種人真要較起真來,恐怕官面上的沒一個人向着我們說話。弄不好一分錢也得不到。
倔老頭跑過來拿出二百元錢說:“勇,今這事你大爺明白,要沒你恐怕一分錢人家也不給咱。人家砸咱牛就是殺雞給猴看,還會說買咱牛?要不是你見機行事,從中周旋,這一切門都沒有!既沒發生衝突,也把事弄平了,雖然我老頭子心裡也彆扭,但我不傻明白世理。孩子,你盡力了!這錢你拿着,弄瓶酒喝去,你看你這身子虛的,都打擺子了。我看的出。”
我連忙推辭說道:“那不行,這是你買牛的錢,還不知道夠不夠,酒我家裡有。大爺,今是碰上我,我不在別人也會幫你的。俗話說,好狗護三鄰,好漢保三村。放心在咱這一畝三分地,誰受了欺負鄉里鄉親的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哼,那話也不能那麼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年頭,木頭眼鏡,看不透哩。有人說話巴巴的,尿炕也是嘩嘩的。嘴裡一套做一套,你沒看見某個人見了人家那徳性?象當年漢奸見了親爹鬼子一樣,點頭哈腰,都想給人家捶背舔鞋,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黑瞎子敲門,熊到家了。”老人生氣地說。
“就是,純粹是武大郎賣豆腐,人慫貨軟。怕他們個鳥蛋?只要勇子一聲號令我砸了他那王八殼子。什麼他孃的黑社會白社會的,公安局機關槍一架,全他孃的公雞帶孝帽,草雞死了!就會欺會老百姓,什麼J8玩意!”牛二強也憤憤地說。
我擺擺手說:“行了,行了。這事先這麼過去吧,只要有什麼事大夥齊心,就好辦的多。一人一杆號,各吹各各的調,那肯定什麼也不成,回去跟俺大奶奶好好解釋,咱那牛今也邪性,不知犯了那門子毛病,就是不挪窩了。人家以爲咱故意擋人家路。傷心是肯定的,牛都跟咱這麼多年了,平時說雞狗算家裡一口,何況牛呢?是吧。錢我不要,接了讓村裡人笑話我一輩子。不幹那事。”說完要二強走。
倔老頭犟勁上來了:“勇,這錢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這事你給我辦的我心裡不能一輩都覺的欠你什麼的。將了見了面都不好意思說話,我這麼大歲數了,報達你機會的太少了,只能趁這機會讓你喝口老酒了!”
“大爺你說的這都是什麼呀?都村裡住着還那麼分人情債。這樣吧,我留一百行了!你看你弄的跟外人似的顯得那麼生分。”我知道我要不拿着,恐怕不知道還要磨嘰多久。這老頭犟起來是村裡有名的人,有一次,天下了點雨,村裡的膠泥路滑滑的很不好走,他拉着一平車煤核,上村西道坡,看得快要上去了,慢慢又滑下來,折騰了半天咋也上不去.一個好心人看不下去了,從後面悄悄幫他推上了坡。
他一邊擦着滿頭黑汗,一邊自言自語:他媽的,成了事啦還,連個這坡也上不去,讓老子怎麼見人?這時,他突然發現了幫忙的人,眉頭頓時皺緊,老大不高興地說:剛纔是不是你搭了把手。見對方默認,他突然十分生氣地甩着手,跺跺腳:唉,這真他媽慣壞了!說罷,楞是把車一溜到底,嘴裡還不住嘟囔:慣成個這毛病還了得,人不幫就上不去。
一邊叨咕,一邊弓着身,勾着頭,一步一步往上拉,那架勢彷彿罵罵咧咧的他是趕車的馭手,而拉車的他是隻牲口。他有句名言:人和牲口一樣,都不能慣。
我把一百塊錢捏在手裡,朝那正無奈的旺財他們招招手說:“你們先撤吧,拿着這個先喝酒去,有事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