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這可不是吃的東西。”管雋筠止住笑意,想要女兒鬆口。一直都很乖的依依,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手指頭,一點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咬的不疼,就是怪怪的。”翔幀往外抽動了兩下手指,依依沒鬆口,反倒是咧開小嘴笑着。還露出兩個潔白的小白牙,好像再好的東西都滅有眼前這個東西適合磨牙。
張蓮實在是掌不住笑起來:“禎兒,要是以後依依總是這樣子咬着你,願意不願意?”
“她好小,比絲絲還小。”想到母后身邊的妹妹,皇太子另外伸出一隻手逗弄着依依。依依又笑起來,張開小嘴放開了他的手。
“慢慢就會長大了。”張蓮有些放心,其實在此之前心底是有着異樣的感觸。雖然想要兒子的儲君之位不會變動,可是對於管雋筠畢竟還有一層心病。皇帝對她是對別人不一樣的,只要是個女人,都不會容忍男人對別的女人有不該有的心思。
可是看久了就知道,管雋筠除了會對諸葛宸用心之外,別人都是不可能讓她動心的。
季英一直都在昭陽宮外的甬路邊守着,直到傳午膳的時候也沒看到管雋筠出來。有點泄氣,因爲一旦皇后傳過午膳,貴妃就不能再在宮中宴請女客。這是皇宮中的規矩,不論是那家的命婦,一旦用過午膳就不許再留在宮裡。
看看過了正午,季英悻悻不已。要是再不回去,等下貴妃把眼珠子一瞪:你真是金貴,知道他不來了,就連過來報信兒都不來了?想想,還是過去的好。這個皇后和丞相夫人不是天天在建章宮,可自己是建章宮內侍總管,可是要時時刻刻跟在貴妃身邊的。
“娘娘,請留步。“正準備離開,看到皇后跟丞相夫人笑着從宮裡出來,就連皇太子都在旁邊。眼睛就盯着丞相夫人懷中的女娃兒不放。
“母后,我要抱抱她。”皇太子看看到了宮外,先就住了腳:“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見到。”
“聽聽,禎兒可是從沒跟我說過抱絲絲的。”張蓮一臉笑意,看着管雋筠:“將來是要放心的,難道禎兒還會委屈了依依不成?”難道真是生就了的緣分?
管雋筠笑笑,不好再把女兒抱在懷裡。遲疑了一下,將依依遞給了年幼的太子。嬤嬤和太監宮女都圍在旁邊,只怕皇太子一個不小心就把懷中將來的太子妃磕了碰了。
說也奇怪,本來在母親懷裡很安靜的依依,到了皇太子懷裡,馬上跳躍不住。伸出白嫩的小手,去勾纏皇太子金冠下的緞帶。本來尊貴不已的皇太子金冠,上面還有一枚瑩潤無比的碩大明珠,這一下好像是成了依依喜歡的玩意兒。
不止是皇后,就是管雋筠都有些看住了。甚至是皇太子身邊的宮女太監都是暗暗稱奇,皇太子自來嬌生慣養,沒想到丞相家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姑娘,能夠讓皇太子心甘情願狼狽不已。
季英也在一邊看到這幅情形,要是被貴妃知道這個情形,恐怕等會兒就不好交差了。皇后身邊的皇太子是帝后心裡的寶貝,貴妃就算是有再多不情願也沒辦法,誰叫皇后活得硬朗。這個嫡出的身份,讓貴妃驀然間矮了一截。
依依跟皇太子金冠的絲帶糾葛了一會兒,口水甚至都滴在皇太子云白色的衣襟上,管雋筠都有些不好意思:“來,依依咱們該回去了。”說着,朝女兒拍拍巴掌,依依嘴裡嘟囔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往母親懷裡撲。
“臣妾告退。”管雋筠抱好女兒,微微福了一福。皇后讓身邊的香兒跟在後面送了出去。
季英這一趟算是一無所獲,到了建章宮外,看到皇帝身邊的大總管汪灝正在外頭:“大總管。”連走帶跑地到了汪灝身邊:“給大總管請安。”
“免了,你這是到哪兒去了?”看樣子像是從昭陽宮過來的,不過皇后跟貴妃姐妹兩個,最近都是面和心不合的樣子。皇帝心裡清楚是爲了什麼,卻不點破。
有些事情強求不來,如果一味的要跟命運抗衡的話,最後的結果通常都不太好。比如說當年的長公主,一心以爲自己能夠勝過了親妹妹。處處跟她爲難,殊不知在她妹妹身後不止有一個丞相,還有當今聖上。
“奴婢奉娘娘的口諭去辦了點差使。”借個膽子季英,他也不敢說出是到昭陽宮去了。唯獨慶幸一點:沒有把那位丞相夫人引到建章宮來,要不此時該怎麼回話?汪灝見了丞相夫人,還不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皇帝?那時候恐怕誰都沒有辦法在皇帝面前替貴妃說話了。
“嗯,皇上要貴妃娘娘到皇后宮裡去,皇上在那兒等着。”汪灝點點頭,手裡搖晃着拂塵:“你在貴妃身邊當差,可是要警醒些。偶爾貴妃娘娘使點小性子,都是有的。可別讓娘娘依着性子胡鬧,如今可比不得從前了。”
“是。”如今比不得從前?是怎樣比不得從前?難道是說貴妃遠不如從前受寵,要真是這樣的話,指望在貴妃這兒出人頭地似乎是不可能了。是不是該要另攀高枝?只是後宮中,除了皇后以外,誰也不能將來當家作主。而且自己在貴妃這兒這麼久,皇后焉有不知之理?
“你小子發什麼愣,還不進去傳旨?”汪灝狠狠拍了他一下:“等會兒耽誤了差事,誰擔待?”
“是,奴婢這就去。”季英趕緊答應着外裡頭走。
管雋筠在花廳翻閱着幾本剛送來的賬簿,看來相府小半年的收成還真是不錯。尤其是幾處田地和莊子上的年成,比起前兩年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夫人,您交辦屬下去辦的事兒已經有了着落。”郭躍拿着一卷東西進來:“這些東西是屬下在城外幾處小村子裡看到的,確實是有人看到陌生人在村子裡進進出出,甚至有人說還在四處打聽什麼人的下落。”
“打聽什麼人的下落?”翻了翻郭躍送來的東西,裡面沒有太多不該有的東西。不過郭躍的話還是提起了人的警惕,不止是郭躍,還有很多人也跟自己說起這件事。
郭躍看了眼管雋筠,沒敢說出口。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麼說。相府已經是帝國中首屈一指的人家,百官之首暫且不論。隔三差五,從皇帝而下送來的各色賞賜,已經將相府兩處府邸的庫房塞了個滿滿當當。難怪會有人說,將來小姐出閣不用相府置辦妝奩。這麼多的賞賜足夠了。
“就是夫人讓屬下去探聽消息的人。”郭躍實在是不便提起那人的名字,這是相府的忌諱,夫人跟丞相都不許人提。
“回來了?”管雋筠來了興趣,要是真的那人回來,真是一件好事。打蛇打七寸,皇帝前次放過了她,這次只要她回來,再有任何事情自己絕不會放手。
“好像是。”郭躍遲疑了一下:“屬下曾經遠遠見過一次,身形與夫人相似。只是用黑色的斗篷遮着面部,看不真切。身邊帶着一個小丫頭,在幾處莊子裡轉悠。還到了庵堂,屬下覺得奇怪又不好上前。只是擔心會被人知道行蹤,所以只是叫人遠遠跟着。”
管雋筠點點頭,在手邊的冊子上寫了幾個字:“你給我去預備些東西,越是平常越好。不要叫人知道,還有那個芬芬,我聽說你們常去看她。怎麼,這個娃娃你們就這麼歡喜?難道我的話都是耳旁風?”
“夫人。”郭躍心底一寒,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就跪下了:“夫人,您……”
“怎麼,我說錯了?”管雋筠看着臉色慘白的郭躍:“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們若是因爲心下不忍去看她,而泄露了風聲。所有的事兒,你們自己看着辦。”手裡的筆重重擱在筆架上:“我知道,總是瞧着我好說話,什麼都只是嘴上說說,從不動真格的。是不是?”
郭躍沒敢說話,只是跪在當下冷汗四溢。管雋筠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們夫婦倆揹着人在那兒做好人,合着就是我跟丞相連個芬芬都容不下,既然是這樣,我就惡人做到底。”
貞娘一直都在外面偷聽兩人的談話,嚇得魂不附體。上次秀兒來要錢,郭躍事先不說明的事情還記在心裡,那時候兩人還未結爲夫妻,無非是彼此有好感,還能說是事不關己。此時已經結爲夫妻,要是他有什麼可怎麼辦?
“夫人,奴婢夫婦再不敢了。夫人饒了奴婢夫婦這次吧,下次再也不敢去看那孩子了。”跟在後面進來,跪在郭躍身邊:“是奴婢夫婦覺得那孩子可憐,若說真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實在是有些冤枉了奴婢們。奴婢夫婦幸虧丞相和夫人恩典,纔能有今天。說什麼也不敢做出背棄丞相和夫人的事情。”
管雋筠一笑沒說話,只是自己顧自翻着手裡的東西。貞娘抽噎着,看了眼身邊的郭躍。兩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在她面前說明一切,面上管雋筠給了他們無限的光彩。甚至連新府第裡的管家都盡數交給了兩人,私底下卻也知道她真正放心的人,只有榮立跟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