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看着綺媗跟何熙何等榮耀,她卻沒有讓丞相給何熙謀得一官半職。加上後來綺媗居然背棄了她,這件事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她要做什麼,丞相沒有不答應的。丞相那句話,只要是相府裡的人都知道:夫人愛怎麼就怎麼,天塌下來自然有丞相給頂着。
“夫人,看在奴婢在相府這麼多年,沒敢錯辦一件事的份上,饒過奴婢這次吧。”貞娘跪在地上,不住叩頭。
“我發落你們你們自然是還會去的。”管雋筠擡起眼皮,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我就有些鬧不明白了,那個娃娃怎麼會讓你們這麼歡喜?說說吧,這裡頭到底是個什麼緣故。”
貞娘有些嚇壞了,只是扭頭看着身邊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說。郭躍囁喏着:“夫人,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屬下不敢瞞着夫人,實在是因爲這孩子身上還有別的緣故。”
“什麼緣故。”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是丞相吩咐的,是不是?”
郭躍不敢說,只是跪在地上。管雋筠咬了咬牙:“你們不說我也知道,要是等到我去問丞相的話,我想你們該知道是是怎麼個結果。”
“丞相不想讓依依小姐日後進宮,所以說是瞞着皇上皇后。說不定日後她能派上用場,纔不叫奴婢們告訴夫人。”起初諸葛宸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郭躍沒給嚇死。真是欺君之罪,誰也擔待不起。
只是看到諸葛宸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夫婦兩人都不說話了。愛女兒愛到這個程度,哪怕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女兒日後能夠安生美滿。舐犢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能說他有錯?
唯一不願讓夫人知道,所以只有底下人跟着爲難。本來不大的事兒,就因爲掛礙和要瞞着夫人,變得棘手起來。
“嗯,就是爲了這個?”管雋筠看了眼兩人:“我自然會去問清楚,沒有瞞着我是最好。些許隱瞞被我知道了,我想是怎麼個結果你們都知道的。”
管雋筠原本也不願女兒進宮,那份孤寂冷清只要是在皇宮裡看過見過,絕對是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但是看到那天皇太子對依依,雖說是在孩提間,但是發自內心的寵愛,只要是有了眼睛都會看到的。
也知道女兒跟自己的將來或者會一樣,即便是有身邊男人全心的寵愛,也未必能夠一生只有這一個。但是作爲一個帝王,肯用一生去寵她去愛她,卻也是值得。只是這些話,怎麼去跟男人說?他不會答應的,兩人都是在暗地裡較勁兒。誰也不願說出自己心底的事情,都是爲了孩子,只是兩個人都把這話放在心裡不肯說出來。
‘嘩啦’一聲,房門被重重推開。剛剛從女兒房中回來,看着嬤嬤們哄着女兒入睡了。原來還是想要女兒的搖車放在自己房裡,只是想着女兒漸漸大了,鬧騰起來是不能再跟着母親一起睡的。
諸葛宸冷森着臉進來,看着在燈下看着賬簿的女人:“怎麼,你跟郭躍打聽過那孩子的事情?”
“嗯。”管雋筠點點頭:“總是這樣鬧騰,我總該要問問。不能讓這些事兒橫亙在人心裡。”
“問出了緣由?”諸葛宸在她面前坐下:“你知道是爲了什麼?”
“嗯。”管雋筠給他倒了盞清茶:“我不想日後爲了一個突厥人的孩子,賠上一家人的性命。”
“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個利慾薰心的女人,也不是那種攀附富貴的人。狠心要把女兒送到宮裡,做皇后也好做太子妃也罷,難道諸葛家一定要出一個這樣的女兒,就是天底下到了極致的榮華富貴?”諸葛宸說話的語氣很重,沒有什麼事情會比這更叫人惱火。
管雋筠靜靜聽着,對上男人盛怒的眼眸,心裡忐忑了一下。諸葛宸餘怒不息:“怎麼不說話?難道我說錯了?咱們誰不知道皇宮裡會是什麼樣的日子?那是人過的,依依還小,做父母的不替她考慮,就把她往火坑裡推?既然是千萬般的好,你做什麼當初不去?”
“什麼叫做我把女兒往火坑了推”本來還是靜靜聽着男人說話的女人,聽到這話就有些變臉變色了:“我進宮,我沒事兒進宮去做什麼?”纖長的手指顫抖着,都這麼久了還記着這件事,是不是說還沒有忘記過那個女人?或者真的是說把自己,依舊是當做了誰的替身?
“我怎麼知道,誰知道你跟那些人那麼熱絡是爲什麼”諸葛宸氣得口不擇言,其實她怎麼胡鬧都可以。只要是她喜歡,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自從女兒出生以後,有時候帶着女兒,有時候隻身進宮已經是很多次了。本來帝后就有心思要把女兒做皇太子妃,自從見到了白嫩可愛的女兒,皇帝就差頒佈聖諭了。
白天在上書房,皇太子居然問自己:太傅,依依是不是未來的太子妃?顯見是皇太子也見過了女兒,這種事情不知道規避,反而要迎上去,不是想要榮華富貴想瘋了是什麼?難道是說,丞相夫人都還覺得如今看到這些事情還不夠?
“你胡說什麼”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已經很小心在迴避這些事情。要不是皇后叫人來請,決計不會進宮。至於帶着女兒進去更是無稽之談,皇后身邊有了公主,卻不能改變皇后十分熱絡想見女兒的心思。
“我胡說,你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麼”諸葛宸看到她哭,心中頗有些後悔,不該這樣子說她。可是想到這些事情,也是一口氣咽不下去。衣袖猛地一拂,手邊的茶盞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管雋筠盯着地下粉碎的茶盞,旋即擡起眼簾看着男人看了半晌。扔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出門。扔下諸葛宸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看着燭火發愣。
榮立跟在諸葛宸後面,諸葛宸始終是冷凝着臉。接連三天,不論是相府還是朝房,諸葛宸都比平時看着更加森冷,說話也好辦事也好,就連宮裡的黃門太監送來摺子邸報,他都是肅着臉不說話。就是說話也是能免則免,剛纔在御書房,明擺着有事要回,平時一定是要跟皇帝談很久,沒想到草草幾句話就說完了。
這種情形在相府裡也是一樣,關鍵是丞相夫人也是不說話,冷冰冰的。隱隱知道是夫婦兩人在幾天前吵架了,而且鬧得不可開交。爲什麼,沒人知道。
已經想好了,除了自家的女人能夠說上幾句以外,能夠在丞相夫人面前說上幾句話以外,沒有第二個了。所以只有讓她去問問了,看看時候應該是差不多了。
仙兒剛剛滿月,身形還有些豐腴。到了管雋筠面前,她還是冷着一張臉,懷裡抱着女兒,小丫頭很是活潑好動。不是扭着母親腰間的環佩不放,就是將手指頭放到嘴裡吸吮,有滋有味的樣子好像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
“小姐。”給管雋筠請安後,管雋筠點點頭示意她坐下:“好些日子是不見小姐,看着這依依小姐,長大了好些。”
“嗯。”愛理不理並不說話,答應了一聲還因爲是自己自小的丫頭。
“小姐,您跟丞相鬧彆扭了?”仙兒沒有遮遮掩掩,也不知道該怎麼遮掩。試探着問了一句:“榮立說,丞相這幾天都是冷着臉。就是在宮裡見了誰,也不想說話。”
“嗯。”還是隻答應了一聲,看了眼仙兒眼圈就紅了。
仙兒懵了,這是怎麼說的?以前誰都不敢招惹小姐的,不論是誰都一樣。在家裡有將軍護着,出閣以後丞相也是寵上了天。除了丞相外,還沒有人能讓她氣成這樣子。
“小姐,你可別哭啊。”仙兒有些着忙,趕緊拿着手帕子過來:“丞相說什麼了?就把小姐氣成這樣子?”
“他說我把依依送到皇后跟前是爲了攀龍附鳳,要是皇后不要我去,我會去?我自己的女兒我能不心疼,又翻出當初的事情。還說既然是皇宮裡千萬般的好,爲什麼我自己不去?我知道他心裡還有她,什麼時候都變不了的。”一行說,淚水已經止不住往下掉:“我就不知道我做了這麼多事情,怎麼還是及不上那個人在他心裡的分量。”
仙兒愣住了,怎麼又把這件事翻騰出來了?這都是過去多久了,肯定是兩口子吵架拌嘴,然後又是牽扯着別的事情,才說了這麼些沒有根由的話。
“小姐,這個應該是不會的。”仙兒實在是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這都是兩口子吵架拌嘴說出來的氣話,要是丞相心裡真的是有那位的話,也犯不着這兩天都耷拉着臉不說話。都是嘔了氣纔會這樣的。
“依着你說,倒是我自己給自己找來的不痛快?”一面抽噎着:“還有更好笑的,他就想着要讓那什麼芬芬到宮裡去?是啊,這件事是我不對。要是那芬芬日後有什麼出息,我們丞相都是太太平平的國丈,我們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