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蕭瀟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激怒了錢小沫。
蕭瀟越是不在乎越是狂妄的模樣,越是讓錢小沫抓狂!
“你憑什麼……憑什麼!”
錢小沫擡手一巴掌,啪的一聲,出乎衆人的意料,清脆利落地落在蕭瀟的臉上。
蕭瀟驚目乍舌,半邊臉立刻紅透了,火辣辣的疼。
“你不知廉恥還敢打我?”
蕭瀟擡手就要反擊,連榮麟一步衝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一推。
連榮祥急忙上前,扶住了蕭瀟,低吼道:“這是我們的繼母,哥,你什麼態度!”
“小沫,你不用擔心,雪雪我已經安定好了。”
連榮麟在錢小沫耳邊低語着,可是錢小沫現在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他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們是嫌連家還不夠亂?”連老爺子杵了杵權杖,咚咚兩聲,終於發話了。
蕭瀟捂着臉,梨花帶雨的模樣撲進了連老爺子的懷裡,楚楚可憐。
連榮祥剛纔還摟着她的手懸在空中,只殘留一縷芬芳,卻差點勾走了他的魂。
“這件事就此打住,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老爺子,錢小沫她可是把您當猴子一樣的戲耍啊!”
連老爺子惱怒地瞪了眼蕭瀟,蕭瀟立刻閉上了嘴巴。
“爸,當初我們那麼高調把錢小沫接回來,現在人盡皆知錢小沫的孩子是我們連家的血脈,如果這件事被外人傳開了,我們連家很丟面子的啊!不能這麼輕易放過錢小沫!”
連榮祥又往連老爺子的心裡補了一刀,可是連老爺子似乎現在並不打算爲難她的樣子,只是意味深長地凝望着連榮麟,犀利的眼眸裡漸漸泛起了迷霧般的朦朧。
連榮麟牽着錢小沫的手,說了聲“走”,快步拉着她出了連公館。
蕭瀟是一臉的陰沉,心裡悶着一股熊熊的烈火。
錢小沫被強行帶出連公館,不耐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吼道:“孩子在哪裡?”
連榮麟深呼吸了一口氣,“姑媽宴會那天,蕭瀟趁我們不在家,就命人把雪雪帶走。後來管家來通知我,我纔在孤兒院找到了雪雪,現在雪雪在醫院裡調養,狀態很穩定。”
錢小沫什麼話都不說,大步走過連榮麟的身邊,想要攔車去醫院。
“我覺得我應該向你解釋……”
錢小沫張望着馬路,還是不說話。
連榮麟垂下眼瞼,嘆了口氣,“那晚,慈善晚會,你的水裡和我的酒裡都被人下了藥,藥性發作的時候,我的確……情不自禁……”
這是錢小沫第一次聽連榮麟提起那晚的事情,垂在身邊的手惱羞成怒地握成了拳頭。
“但我不是那種人,我衝了很久的冷水澡,爲了保持清醒,所以,那晚我們什麼都沒做。”
錢小沫猛地瞪圓了眼睛,拳頭無力地鬆開了。
“我後來騙你,是因爲我自己的私心。孩子的事情,也是我僞造的。”
錢小沫蹙了蹙眉心,眼眶漸漸泛起了一片紅潤。
她要如何去相信這一切?
她爲此矛盾掙扎,爲此離開自己所愛,到頭來,所有的苦難原來只是一個謊言?
她以爲自己不乾淨,以爲自己配不上雷銘,不得不離婚,可到頭來她卻是清白的?
天啊,這究竟是怎樣的玩笑啊?!
這樣的真相,爲什麼不能來得早一點?
爲什麼在她和雷銘已經離婚,毫無挽回餘地的時候,真相才姍姍來遲?
這樣的真相,還有什麼意義?
“小沫,對不起……我知道你恨我……這一手都是我釀造的……是我逼得你走上了這條路……”連榮麟痛心疾首地悔恨着,“我知道不管是怎樣的原因,都無法讓你原諒我,但我這樣做真的是有理由的!我絕對不會傷害你,我是愛你的!”
錢小沫深吸了口氣,呢喃着開了口,“你曾經和我說過,不管你說了什麼,不管你做了什麼,都要我相信你,你是爲了我好……”
“小沫……”
“我相信你。”錢小沫回過頭來,“你爲我,真的做了很多。我恨你,卻也不得不感激你。”
連榮麟哽咽着,不知道怎麼回答。
“感激你那晚的理智,感激你終於讓我知道孩子的爸爸是雷銘。”
連榮麟的心咯噔一跳,現在他挽留錢小沫的唯一藉口都沒有了。
她,一定會回到雷銘身邊,帶着孩子。
“我只想去看我的女兒。”
“我送你。”
“不用。”
“這裡不會有出租車上來,至少,讓司機送你。”
錢小沫知道這裡是高檔富人區,每家每戶好幾輛私家車,不會有出租車上來攬生意。
她沒有再拒絕,同意了。
司機開着車揚長而去,捲起漫天的塵埃,淹沒了連榮麟寂寥的身影。
連公館二樓的露天陽臺上,蕭瀟一直注視着連榮麟和錢小沫,嘴角是得意的笑。
連榮祥從她身後走了過來,依靠在欄杆上,壞笑着凝視着蕭瀟。
“爲了慶祝這次我們的愉快合作,我訂了餐,想請你一起共進燭光晚餐。”
“我沒興趣。”
“怎麼能沒興趣呢?我們合作的天衣無縫,偷偷做了DNA鑑定,你又故意綁架錢小沫,撮合她和雷銘,讓連榮麟亂了心智,我坐穩了總裁的位置,怎麼能不慶祝?”
蕭瀟壓根不理睬連榮祥,轉身離開。
連榮祥趕緊站直了身子,“好歹也要開香檳慶祝一下啊!”
蕭瀟踩着連榮祥的尾音下了樓,徑直走向連榮麟,樓上的連榮祥卻不屑的冷哼着。
“錢小沫騙了你,根本不值得你對她這麼好!”蕭瀟站在連榮麟的身後,皺起了眉。
“我就算不對她好,也不會對其他人好。”
連榮麟落寞地轉過身來,擦過蕭瀟的肩頭,想要離開的時候,他的頭忽然劇烈的疼了起來。整個人雙手摁着腦袋,面色蒼白地呻吟着。蕭瀟嚇得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攙扶着弓着身子的連榮麟,嚷嚷着大叫着管家。
連榮祥冷眼看着他倆,牙根磨得咯吱作響。
……
趕到醫院的錢小沫,迫不及待地衝到育嬰房,隔着大玻璃朝裡面張望着。
當她終於找到自己女兒的時候,終於長長鬆了口氣。
忍不住,潸然淚下,她激動的一手捂住了紅脣,任由淚水沿着她的指縫滑落。
“雪雪……我可憐的孩子啊!”錢小沫呢喃着,眸中忽然又盪漾出了笑意,破涕爲笑,“也是雷銘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雪雪……”
錢小沫語無倫次地哽咽着,看見孩子後,她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反覆地嘀咕着,“這是我和雷銘的孩子……這是我和雷銘的孩子……”,臉上是久違的幸福。錢小沫的心砰砰直跳,異常激動,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消息通知雷銘。
“手機……我的手機……”
錢小沫摸了好半天,纔想起自己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錢。
她轉身,朝護士站走去,想要借醫院的電話打給雷銘。
護士站裡只有一個年輕的小護士,錢小沫正撥着號碼,另一個小護士急急忙忙從電梯裡跑了過來,“勁爆消息!我剛從樓下上來,你趕緊也去看看,來了個大帥哥!發燒,現在還在昏迷,我們都去看了一眼,昏迷的樣子都帥到爆啊!”
“真的?”護士站裡的護士激動地站了起來,“他叫什麼名字啊?住多少病房?”
“凱盛集團的總裁,雷銘,就在1202……”
錢小沫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手裡的聽筒,啪的一聲滑落撞到了桌子。
兩個護士詫異地回頭望過來,只剩下懸在桌沿邊上的電話線,和搖晃的聽筒而已。
錢小沫緊趕慢趕地趕到了1202病房,病房的門緊鎖着,隔着門上的玻璃望過去,病房裡除了雷銘沒有別人。怎麼能沒人照顧他呢?雷晴和秦浩然去哪裡了?
錢小沫顧不上思考太多,緩緩推開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天知道,她現在多想告訴雷銘,立刻、馬上告訴他,雪雪就是他的孩子啊!
錢小沫站在雷銘的病牀邊上,眼淚像是斷線的珍珠滑落,嘴角卻掛着幸福的笑意。
“銘……”
她俯下身子,握起了他的手,激動地雙脣都在顫抖。
“你知不知道,剛纔我終於知道了真相……原來……原來我和連榮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雪雪,是我和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啊!”
錢小沫喜極而泣,滾燙的淚水落在雷銘的手背上,溼潤了她的半張臉。
這份激動,她真的好想立刻找人分享!
“銘,你快點醒來……醒來爲我們的女兒取個名字,好不好?”
錢小沫莞爾一笑,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俯身在雷銘的雙脣上輕輕一吻。
窗外的冬日像薄紗一般的輕柔,錢小沫的臉上泛着毛茸茸的金色光芒。
“你在做什麼?”
錢小沫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厲吼,病房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她根本不知道。
顧琪雪大步上前,一把抓過錢小沫的胳膊,將她從雷銘的身上拉開。
錢小沫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顧琪雪雙手抱肩地瞪着她,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已經和雷銘離婚了,還來纏他做什麼?”
“……”
錢小沫一時語塞,因爲她還記得,彬彬也是雷銘的骨肉,而彬彬已經五歲了。
她知道一個女人在外面帶着孩子是什麼感覺,如果她想要搶回雷銘的話,顧琪雪和彬彬又該怎麼辦?錢小沫皺起了眉頭,滿心的歡喜突然化作烏有,恢復的理智讓她陷入了左右爲難的矛盾之中。
知道雪雪是雷銘的孩子,又能改變什麼呢?
顧琪雪和雷銘,已經快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