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不聲不響地跟在陳婆身後離開了蕭家,一路上走得小心謹慎生怕被陳婆一回頭就逮個正着,這種悄悄默默的行爲讓她一度誤以爲自己是在做賊,而身爲一個連虛名頭銜都沒有的大理寺三代,裴南歌自覺壓力很大。
不過事實證明她確實是想多了,陳婆似乎確實在害怕有人跟蹤,但她一路上只是低着頭一個勁往前走,看得跟蹤人的裴南歌幾乎就要忍不住衝出去提醒人家如何防備被人跟蹤。
拐過了幾條人來人往的大街,陳婆走進了一條不算寬敞的小巷子,人跡明顯比先前少了許多,只時不時有繞近路的老人從巷子穿過,走得比裴南歌還慢,這樣一來倒相當於無形之中替她做的掩護。
裴南歌跟着陳婆又拐了幾個彎,不知不覺就走進了城東偏僻的一坊。由於坊內的人越來越少,裴南歌不得不與陳婆保持着遠遠的距離以避開被發現的可能。
陳婆的腳步停在某個破舊的小院跟前,謹慎地回過頭來左右望了望,這纔在門板上叩了兩長三短的響聲。裴南歌隔得太遠看不大清楚,只遠遠見着那木門晃動了幾下,伴隨着輕輕的“吱呀”聲,門板迅速地打開又合上,陳婆在進門之前再度望了望四周,才飛快地閃身進屋。
陳婆的舉動無疑昭示着她確實心裡有鬼,裴南歌的心中甚至產生了一個最大膽的猜測--會不會陳婆的女兒陳雪根本就沒有死。
顯然,她已經不知不覺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了一跳,她的行動已經比思考更先一步做出了反應,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離那扇大門不到兩步的地方,似乎只要她一伸出手臂就能叩響那扇覆滿塵埃的門板。
但有人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不容她有擡手的機會。
裴南歌一回頭就看見了神情嚴峻的蕭武宥。
“我知道你想驗證什麼,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的表情既疑惑又凝重,裴南歌只好乖順地放下手臂,安安靜靜地被拉到一旁。
“那何時纔是時候?”裴南歌眨了眨眼,她多少有些明白這個時候進去多半會打草驚蛇,但究竟什麼時候進去合適,她是的的確確不知道。
“等到有人出來就是時候了。”蕭武宥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說道。
裴南歌覺得耳朵微微有些癢,忍不住稍稍離蕭武宥遠了一步。
這一舉動卻換來了蕭武宥的不悅,他又是一個大步向前,與她面對面抵着矮牆。
“可是我們不進去,怎麼知道那個給刑部寫信的證人到底是誰?”裴南歌竭力讓自己習慣目前與蕭武宥的站位,將全部心思都放到案件的調查當中。
見對面的人低着頭並不答話,裴南歌也就自顧自問起別的:“李子墟他們沒過來?大理寺不是都不讓你介入調查了嗎?怎麼還放心讓你跟過來?”
蕭武宥皺了皺眉:“大理寺不也從來沒派你調查,可你不照樣每場必到?”
裴南歌自知理虧,也就吐了吐舌不再爭辯:“如果屋子裡的人一直不出來,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在這守着?”
蕭武宥忍着笑意望向了她身後的矮牆:“光德坊內的土牆都難不倒你裴南歌,更何況是面前這堵破舊不堪的矮牆?”
裴南歌登時就想起那天自己冒着夜禁風險“跋牆涉水”地去大理寺找蕭武宥的情景,笑道:“這不是那時候一心想見你,自然就無所不能嘛,如今你就在我眼前,我哪裡還有什麼無窮無盡的潛能……”
可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屋裡的人會這麼快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