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你說了不算。”瞧着王通那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朱鬆搖搖頭道:“別忘了,那些東西既然已經進了在下的腰包,那便是在下的東西了。”
“是是是,您說的對。”王通現在是巴不得立即離開這,只要能夠離開,他以後有的是法子對付朱鬆,“東,東西既然都是您的了,您能放我走了嗎?”
“放你走?”朱鬆有些愕然地搖搖頭,道:“我什麼時候說要放你走了。”
“你,你不講信用!”王通看着朱鬆,眸中有着怒色。
“對你這種人,還有什麼信用可講?”朱鬆冷笑了一聲,伸手從後腰上取出了左輪手槍,道:“到了陰曹地府別忘了告訴閻王爺一聲,是本王要了你的命!”
“本,本王!”王通不是傻子,聽到朱鬆的自稱,再想到朱鬆的名字,王通臉色大變,激動地說道:“你,你是韓王!不對,不對,韓王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尊崇,豈會來我們交趾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朱鬆手中的左輪手槍對準了王通的腦門,道:“你都已經猜到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有什麼想知道的,等死了之後去問閻王爺吧。”
話音落地,朱鬆的右手食指就直接扣動了板機。
‘砰‘地一道脆響打破了寂靜的黑夜,一抹橘黃色火光點燃了夜空,子彈直接鑽進了王通的眉心正中,那雙睜得比銅鈴都要大的眼睛,透着深深的悔意。
“呼!”朱鬆吹了吹槍口,道:“記住了,下輩子千萬不要惹錯了人!”
……
翌日,天剛矇矇亮,交趾城縣衙就被更夫慌亂的擂鼓省給吵醒了。
交趾縣令汪苟侻,身上穿着的縣令官袍都還沒繫緊,迷糊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兒,猛地一拍驚堂木,道:“何人擊鼓,將擊鼓之人帶上大堂來。”
“大人升堂,帶擊鼓之人上堂!”新招募的衙役們,精神抖擻地分站成兩排,手中水火棍不停敲擊着地面,口中更是氣勢非法地大叫着:“威……武!”
沒過多長時間,那更夫就哆哆嗦嗦地走上了公堂,見到這公堂之上的一羣人,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小,小的交趾城更夫李三,見,見過縣令大老爺!”
“啪!”汪苟侻再敲了一次驚堂木,瞪着李三道:“李三,你因何顧擊鼓?”
“啓稟大老爺。”李三起先說話的時候還低垂着個腦袋,道:“小的在今晨打更之時,轉到了城北的福慶街上,沒想到剛剛轉過街口……”
說到後面的時候,李三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慌張起來,說話都有些猶豫。
“李三,你倒是說話啊?”這回李三的表情,倒是把汪苟侻的好奇心以及怒火給引逗了出來,拍桌子追問道:“你在福慶街到底見到了什麼?你看看現在才什麼時辰?今日你若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本官定要賞你幾大板子!”
“是是,小的這便說!”李三被汪苟侻給嚇了一跳,道:“大老爺,小的在福慶街看到了屍體,滿地都是屍體,怕不是得有三四十具,小的,小的打更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等情況。小的,小的實在是害怕,這便來縣衙擊鼓了!”
“什麼?”汪苟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李三,道:“你可曾看清楚了?福慶街怎會有那麼多的屍體?你若是騙本官的話,本官可不會饒你!”
雖說交趾多豪強惡匪,可是交趾城中的治安環境還是很不錯的,就算是發生命案也多是死一兩人,這麼多人同時死亡,可不是一件小事。
“小的不敢誆騙大老爺。”李三連忙回道:“小的現在就可以帶您去那看看。”
“好,你就算不同意,也得你帶路過去!”汪苟侻立即開始下令:“趙飛,你帶上三十名衙役,即刻隨本官走!李三,頭前帶路!”
李三連連點頭,道:“是,大老爺。”
……
從交趾縣衙到出事的福慶街並不算遠,不過短短的一刻鐘時間,三十名縣衙的衙役們,就跟在汪苟侻的身後來到了福慶街口。
這還離着老遠呢,一羣縣衙的人就瞧見福慶街口有很多人圍在一起,似乎在對着什麼東西指指點點的,看他們臉上的樣子,大多數都帶有恐懼之色。
“讓開,讓開,縣衙辦案,全都讓開!”有衙役手持刀柄衝將了過去,將人羣
給分了開來,“縣太爺來了,爾等還不速速離去?”
衆人齊齊往前瞧去,卻見那一片空地上有二十六具屍體,這些屍體每一具都不是完整的,或是丟斷了手臂,或是斷掉了腿,更有甚者是身首分離。
這一幕在外鄉人看來是極其恐怖的,畢竟死人也不是誰都見識過的。
可交趾不同於其他地界,死人對於交趾的百姓們而言,還是很尋常的,只是對於如此多的屍首,交趾的百姓們感到很奇怪罷了,並沒有多少的驚懼之情。
“看來這李三果然沒有說錯,福慶街還真有這麼多的殘缺屍體!”
瞧見這一片似乎波及了方圓五丈範圍的戰場,汪苟侻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無比,同時心中想到:
瞧這羣人的樣子,身着夜行衣,就算不是匪徒,怕也是出來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不過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竟然被反殺了!
“趙飛,趙飛呢?去問問有沒有目擊者。”汪苟侻查探了好一會,終於說道。
“太,太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汪苟侻剛吩咐了一句,這個時候,交趾縣衙新任捕頭趙飛,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驚魂未定。
“趙飛,你這是怎麼回事?”汪苟侻此刻心情很不好,畢竟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是個人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別忘了,你現在不是捕快,而是縣衙的捕頭,如此驚慌失措,讓我交趾的百姓們如何看你?”
趙飛可沒功夫去聽汪苟侻都教訓了他些什麼,他急吼吼地說道:“太爺,您知道這些人都是誰的手下嗎?是通少,府衙龐同知的妻弟!”
“什麼?”汪苟侻臉色大變,緊緊地盯着趙飛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大人,小,小的在西側的牆角,發現了,發現了……”趙飛咬了咬牙,從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來:“發現了龐同知妻弟的屍體,王通!”
“王通!”汪苟侻眼睛瞪地逼銅鈴都大,“怎麼可能會是王通!這怎麼可能……”
汪苟侻嘴巴里不斷地重複這句話,腦子中嗡得一聲,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
“太爺,太爺,您怎麼了?”趙飛叫了汪苟侻兩聲,見他沒有啥反應,便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太爺,這事如何處置?要不要通知龐同知一聲?”
“啊?通知,當然要通知!”汪苟侻被趙飛嚇了一跳,直接跳了起來,道:“趙飛,你現在就派人前往龐大人府上,將此事通知龐同知,務必,務必讓他去一趟縣衙,萬不可讓通少曝屍於此,將通少擡回縣衙去!”
“是……你們幾個,將通少擡回縣衙去!”趙飛應了一聲,轉身指揮幾個手下過來擡屍體,剛將王通給擡起來,趙飛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太爺,他們……”
“這些人,將他們直接收進馬車裡,擡到城外的亂葬崗去。”汪苟侻怎麼可能忘得了這羣黑衣人,既然正主找到了,那說明這般黑衣人都是王通的手下。
雖說不清楚三更半夜的,王通帶着這麼多人來這做什麼,但是他們現在全都穿着夜行服,而且死得一個比一個悽慘,那就表明王通想要做的事情失敗了。
既然失敗了,那他們做的事情,想來也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
亂葬崗是個好地界兒啊,只要把這些屍體往那一丟,晚上的時候,城外的野狼和野狗,就能將這些屍體全都啃個精光,多好的毀屍滅跡的法子啊?
……
等到這些縣衙的衙役們,將福慶街口所有的屍體都清理完畢之後,一直躲藏在東側街口觀察這邊情況的朱鬆,領着朱有爝、朱孟燦以及朱悅燇溜溜達達地走了出來,而此刻人羣也在漸漸散去。
“叫鬆皇叔給說着了,真有人來給這些傢伙收屍啊!”
朱悅燇瞧着那邊狼藉的地面,有些疑惑地說道:“可是不對啊,縣衙收屍,不是應該送到縣衙去,等待屍體的親屬們前來認領的嗎?怎麼只有那一具屍體被拉往了縣衙,剩下的那些屍體怎麼瞧着像是拉往城外去?”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朱有爝翻了個白眼,道:“被拉往縣衙的屍體可是王通,王通是龐浩的小舅子,他小舅子死了,不拉到縣衙,拉哪兒去?”
“咱們現在該做什麼了?”朱孟燦晃了晃腦袋,他可不關心這些情況,昨個在家門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竟然沒有參加,現在他還有點生悶氣呢。
“該做什麼做什麼唄!”朱鬆擺擺手,道:“這件事情雖說是叔做下的,我相信他們也能懷疑到叔身上來,不過這又怎麼樣呢?他們,可沒證據!”
“鬆皇叔說地是,不過爲防這幫傢伙們狗急跳牆,我去找一下三哥,讓他暗中前往廣西,調遣兵將來交趾城外埋伏起來。”朱有爝打心眼兒裡不相信交趾城的這些文武官員們,再說官官相護,這一點朱有爝不得不防。
“也好,反正城中有青山,城外再加上黃三的話,就不怕他們敢對付咱們。”朱鬆不是那麼迂腐的人,有了更妥當的法子,爲何要冒險呢?
……
“嗚嗚嗚……通弟,通弟,你怎麼就這般去了,你叫我如何與爹孃的在天之靈交代啊!嗚嗚嗚……”
縣衙之中,看着眉心正中出現一個血窟窿,臉上還有着幹掉的黑紅色血漬的弟弟,龐浩的妻子王悅,儼然是哭成了一個淚人。
“你閉嘴,別哭了!”
站在王悅身邊的龐浩也是一臉的陰沉之色,別看王通是他的妻弟,但是他沒有絲毫的傷心之色,更多的反倒是憤怒之情。
不管怎麼說,王通也算是龐浩的人,也算是他的合作伙伴,在他的地界兒殺了他的人,龐浩這個當地主的,怎能不憤怒呢?
“汪縣令,你這一大清早地就把本官叫來縣衙,難不成只是爲了讓本官見一見通弟的屍體?”面容陰沉至極的龐浩,看着交趾縣令汪苟侻,“本官想要的是結果,結果!通弟是何時被殺,又是誰殺了通弟,這些你都曉得嗎?”
“龐大人,下官這不是剛剛發現通少的屍體,就派人去通知您了嗎?至於具體的偵查工作,下官已經安排手下人去準備了,相信很快就能夠理出頭緒來。”
別看汪苟侻在下人們面前是一副威風凜凜的,可是在面對汪苟侻的時候,他卑微地都快成哈巴狗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讓人感到噁心。
“着手準備?你多長時間能夠將此事給我查清楚了?”龐浩瞪了汪苟侻一眼,說道:“你若是辦不成此事的話,那本官就只能將此事稟報給知府大人了!”
這件事情可着實不小,畢竟交趾城中死了三十多號人,不論是放在哪個府郡,那都是值得當府的承宣布政使司重視的大案、要案。
汪苟侻能夠在交趾待這麼久,腦子自然轉得飛快,聽到龐浩的話,他說道:“龐大人,依着目前的情況來看,通少被殺,其嫌疑人只有一個……”
說到這裡,汪苟侻就停了下來,他相信以龐浩的才智,應該知道這個嫌疑人是誰,有的時候說太清楚了反而不好。
“好!”龐浩眸光閃了閃,道:“你這邊該查你的查你的,日月樓的事情用不着你,本官自有安排。”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汪苟侻點點頭,道:“大人您放心,這件事情我定會盡力。”
“好,有你這句話便成了。”龐浩起身,道:“既然人已經死了,那麼後事本官就要安排了,三日之後,本官爲通弟在通弟府中發喪,到時候還請汪大人來參加啊!”
汪苟侻諂笑點頭:“是,下官必定前往弔唁!”